《细作王妃》戴墨染月

49、福宁

　　两日休沐完毕，十一要回后宫当值了。她知道负责福宁公主诊案的太医是刘太医，刘太医在宫中的徒弟就是林乐知。一般时候，刘太医是不需要带着乐知来给公主诊脉的，除非公主有小病小痛，需要在一旁乐知时时看顾，一是为了尽早发现公主的一样，二是为了及时去请这宫中更有威望和经验的太医。这个时候，十一便不得不和乐知见面了。
　　所以一早起来，十一就忐忑不安，她在心中暗暗祈祷，公主今日可不能抱恙，公主若是抱恙，自己就要倒霉了。她可不希望在公主面前和乐知发生争执，乐知那么冲动，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安抚他。翩翩提醒过自己，和乐知撇清关系必须要下狠心。
　　谁知，公主今日真的身体抱恙了。她并没有去宫学读书，而是在寝宫里躺了一天。刘太医和乐知在殿内照顾公主，十一就在一旁侍疾。等刘太医回了太医院，就留乐知在一旁照顾公主了。
　　公主一直不好，在床上汗流不止。乐知就只能给公主喂下汤药之后，去偏殿等待，隔一刻钟去观察一下公主的脸色。
　　十一一直站公主床边，她不是贴身侍女，什么都不能做。为了不叨扰公主，两人一整天一直没有对视，也没有说话。到了交班的时候，乐知并没有走，十一却必须要离宫了。
　　公主的病症不仅没减轻反而加重了。十一在偏殿，等一会儿要去东华门交接更衣，突然看到一大群人侍者簇拥着一个穿着灰黄色便服的长须长眉男人走到了暖晖宫门口。
　　“快行礼，官家来了！”十一身后的小宫女拉了拉她。
　　十一双腿屈膝跪下，把头轻轻低下，同时把手平放在膝上。
　　“起来吧！公主怎么样了？”大瑜皇帝一边让大家起来，一边急急忙忙地进了公主寝宫。
　　十一好奇地抬起头，望了望皇帝的背影。皇帝的身形消瘦，还有些佝偻了。
　　不一会儿，一群妃嫔也跟着进了暖晖宫。每一个都穿着朴素的衣裙，没有一个人戴华丽的发饰。她们用手帕捂着口鼻，哭哭啼啼地进了暖晖宫
　　“快行礼，李贵妃刘贵妃还有一众妃嫔们来了！”
　　刚刚站起来的十一，又顺势跪了下来。
　　看着她们进了公主的寝宫，十一才站了起来。
　　十一好奇的向寝宫里面望去，她听到了刘太医和皇帝对话的声音，和嫔妃们安慰皇帝的声音。虽然天色已经慢慢变暗了，但是公主的寝宫里还是灯火通明。
　　十一从暖晖宫的侧门--桐黎门出去了。平常时不时就有宫女三三两两结伴走过的廊道，这一次一个人都没有了。这条廊道的尽头就是东华门，自己的背后就是暖晖宫。以前的日子，十一每一次离宫都小步快走，她一直觉得东华门离暖晖宫很近。这一次，十一却感觉东华门在桐黎门的映衬下，像一张阴沉沉的网。桐黎门里面，是天家富贵，父慈女孝。东华门外面，是黎民百姓，妻离子散。
　　十一慢慢地走到东华门，脱下宫女的衣服，和师姐交了班。和十一交班的姑娘，也是暗阁里出来的人。两人并不熟悉，但是师姐发现十一并没有像以前和自己交班一般开心。
　　“怎么了，秋兰？”师姐问道。
　　十一说，公主病了。
　　“福宁公主病了，那今晚整个皇宫的人都不能睡了。”十一暗暗想。一想到师姐不仅要熬一晚上，还要陪着这群嫔妃做戏，就心疼师姐。
　　“你快走吧，要落锁了。”师姐催着她赶紧回家。

　　十一回到家的时候，小七已经在家里了。他看到十一失魂落魄，以为十一听了翩翩的话，和乐知彻底分手，正处在悲伤中无法自拔。
　　小七叫翩翩把收到的包裹拿出来。他爹娘给他寄来了衣物，还有家乡的豆酱。这豆酱是他小时候吃馒头的时候最喜欢蘸的，他要和十一分享这好东西。
　　“你别想那个林医官了，来，这是我家里自己种的豆子酿出来的酱，这是秦州的馕饼。没想到秦州的饼蘸着齐州的酱还是这么好吃。京城里有一家秦州人开的羊肉馆，里面的菜都和咱们在秦州时吃的一样。什么时候我们去一次，再吃一次烤羊肉。”小七把这两样东西往十一房里一放，就出去了。
　　十一坐在房间里的小圆饭桌旁，看着这两样东西，默默地把馕饼撕成了一条条的，一小口一小口地嚼着馕饼。十一回想着今日在宫中看到的一切，觉得命运真是神奇。有的人命真好，一辈子锦衣玉食，备受呵护；有的人庸庸碌碌，穷忙一辈子只为填饱肚子；有的人大起大落跌宕起伏。但是所有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命运。
　　十一突然觉得，自己好可怜。她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她从来没有如此思念阿娘。这时，她听到翩翩过来了，她一边走一边对小七说：“我看十一姐姐，并不像是和林医官分手的样子。十一姐姐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翩翩在十一房门外说道：“十一姐姐，出来聊聊吧，你不要自己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