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养病 ...
-
西装男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提着食盒回来了。
他将食盒一层层摆出来，不小的一张桌子都快摆满了。“不知道先生喜欢吃什么，我就把招牌菜都买了一份。”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是我的疏忽，忘了询问一下。”
许羡宁一一看去，大多是清淡口味，半天不见个辣椒的苗头。然而卖相是很好的，小小一盘菜都快摆出花儿来了。
“没事儿，这些菜看起来都挺好吃的。”他笑了笑，抽出两双筷子。“你也没吃吧？坐下和我一起吃，一个人吃不完的。”
助理连连摆手，“这可不行！”
“怎么不行？吃了是会胃穿孔还是会肾结石啊？”许羡宁佯怒，助理轻觑其脸色，终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那就不好意思了。”
二人吃饭的功夫熟络了不少，助理见许羡宁不是严肃的性格，慢慢地话也多了。
据他说，他本名叫周明，24岁，在夫人身边已经三个月了。
“夫人脾气很好，和先生感情也特别好，两个人从来不吵架。”周明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舀口汤喝。许羡宁搅了搅燕窝，漫不经心地问：“你觉得这燕窝里放点糖会不会更好？”周明略一思考，说：“您喜欢甜点儿的吗？”“还好吧，我的口味没那么清淡。”“夫人也喜欢让厨房多放辣呢，先生总是被辣得受不了。”
两人你来我往，居然聊了有小半个钟头。
许羡宁突然想起什么，掏出他的iPhone 15 pm 看了看。果然，到上号时间了。他急匆匆地打开游戏，一面对周助理说：“不好意思，我要打游戏了，失陪失陪！”周助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封面是两个执剑女子。他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先生，您也在打这个网游吗？”
“对啊，我从初中就开始玩了。”许羡宁眼睛紧盯着自己控制的人物，手起刀落就绞杀了一批妖兽。
他的操作十分娴熟，娴熟之余还有着令人拍案叫绝的花招。只见屏幕上的白衣剑仙足尖点地，一剑荡开绚丽余波。所过之处风摧草折，敌人也不约而同退避三舍。
许羡宁一向讲究效率，三下五除二就胜了一局。回头一看，周助理的眼睛闪闪发光，是抑制不住的崇拜神色。
“先生，您好厉害！我也在打这个游戏，但是老是卡关，您能指点我一二吗？”
“呃，当然可以啊。”话音刚落，周助理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高兴得中了彩票一样。
许羡宁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这游戏里大神都特别受追捧，但是周助理这样也太夸张了吧……话虽如此，他还是忍不住翘起了唇角。男孩子总是有几分在意同性的认同的，那会让他们的成就感加倍。游戏技术也好，打球水平也罢，许羡宁很喜欢别人夸他。
于是他清清嗓子，逐步讲解起操作要领，顺带着和周助理实战了一局。
周助理听得如痴如醉，再次见识过许羡宁的操作有多6后，已然成了大神的追随者。
两人在游戏里四处征战，一眨眼就到了晚上十点钟。
周助理如梦初醒，强忍着退出了游戏。“先生，时间不早了。我在旁边的休息室里，有什么事您发微信。”“啊？这就不打了？”许羡宁也上瘾了。
“您明天还有检查，我就不打扰了。”周助理好像灵魂归位一样，又恢复了一板一眼的死心眼儿模式。他说完就退出去了，完全不给许羡宁挽留的机会。
许羡宁目送他离去，将手机一扔，合上了眼。
唉，从未想过彩虹屁如此腐蚀人心。没有周助理的吹捧，就感觉少了点儿什么一样。他带着遗憾洗漱完毕，自觉地关上手机，陷入睡眠。
次日上午，许羡宁被周助理叫醒。
“先生，您的室友来看您了。”
他思考了好几秒，意识才慢慢归笼。
“嗯？那人呢？快让他们进来！”“好的，我这就去刷卡。”这种高级病房是医院的VIP，等闲人不得进入，探病都得刷卡。许羡宁趁他接人的功夫飞快地刷牙洗脸，又从衣柜里扯出两件衣服随意套上。
约三分钟后，许羡宁见到了阔别已久的室友们。
何青抱着一束花，刘若晨提着一篮水果，笑着走了进来。“可想死我了，么！”何青把花放在床头柜上，上下打量了许羡宁一番。“老六恢复得真快，眨眼就好了！你不知道，你那一出差点吓死我。我打完一局，抬头一看你不在了；转头一看，哎呦，人泡了血水里去了！”
许羡宁满头黑线，“就属你能夸张，没那么严重吧。”
“害，反正呢，事儿就那么个事儿。我当时可真是吓坏了。”何青嬉笑着坐在沙发上，又招呼刘若晨也坐。
“小宁，你晕倒后导员吓得不轻，一宿没睡，给咱们宿舍里的人发了很多消息，一直在追问你怎么样了。”刘若晨苦笑着摇头，“舍长送你去医院后，我和老孟也到了医院。但是当时医生不让我们进去，我们等了一个多小时，没办法，就回去了。”
许羡宁笑着说：“哈哈哈，害你们担心了。对了，怎么不见老孟啊？”
何青：“他开车来的，还堵着呢。”
三人又说笑了一阵，何刘二人便起身告辞。“我们也有课，就先不打扰你了。”刘若晨走到门口又想起来一件事，转过头说：“对了，小宁，老师讲了新东西，我回头发给你。”许羡宁点头，“嗯，谢谢刘哥。”
二人走后没半个小时，孟衔枝姗姗来迟。
他从来不穿大裤衩子，今日也不例外，是T恤配长裤的穿搭。许羡宁连忙招呼他坐。
“小宁感觉好点了吗？”孟衔枝放下手里的玩偶，面上带着浅浅笑意。“啊，说实话，”许羡宁给他倒水，“我根本就没病。虽然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昏迷，但我真的没病。”少年挑了挑眉，眼里有几分无奈。“专家还以为我有啥罕见病呢。我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不信，非要给我再做个全身检查。”
孟衔枝不动声色地靠近他，轻轻柔柔地说：“我也觉得你非常健康呢。但是专家的话不能不听，你就稍微配合一下吧。”
许羡宁浑然不觉，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肯定没病。”
他生气的模样真是可爱极了。脸颊鼓鼓的，嘴唇也撅着，活像是受了气的河豚。低头时肩胛骨是突出的两片，隐没在淡色衣料下，让人禁不住按一按，摸一摸。
孟衔枝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手指，控制住蠢蠢欲动的心思。
“不说这个了。小宁，看，我给你买的玩具。”他把一边的玩偶拿过来，举在室友面前。许羡宁接过一看，是个气鼓鼓的奶油色兔子。他发自内心地笑了，露出两颗稍显尖锐的虎牙。
“哇！是限定款！”许羡宁爱不释手，把那只兔子狠狠蹂躏了一番。“我高中时就想抢这只兔子，一直抢不到。圆梦了家人们。”他掏出手机对着兔子拍了好几张照片，言语间是一派激动。
这兔子是国外设计师的遗作，灵感来自家喻户晓的童话《爱丽丝漫游奇境记》,每年全球限量发行一百只。许羡宁是该童话的死忠粉，每年都抢，抢了很多周边，就是抢不到这只兔子。
这兔子共三种颜色，红色、紫色和奶油色。奶油色每年只有三只，孟衔枝居然抢到了。
许羡宁激动了足足五分钟，孟衔枝一直笑着看他手舞足蹈。
等许羡宁抒发完自己的激动，他才含笑道：“你喜欢就好。”
许羡宁的理智恢复了，再看孟衔枝，心中划过一丝叹息。
他从来都没讨厌过这个人。或者说，寝室里的人对孟衔枝印象都不错。他身上丝毫没有富家公子的跋扈之气，态度总是诚恳认真，言谈举止进退有度。这些温柔耐心真也好，假也罢，孟衔枝从不让人讨厌。就是养一条狗，养了一年，也绝不会毫无感情。更何况孟衔枝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和这样内外兼修的人相处一年，又有谁能无动于衷？
想起书里假少爷身份败露后孟衔枝受到的谩骂侮辱，以及他后来的疯狂举动，许羡宁就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种感觉沉沉压在心头，让他望向孟衔枝的目光都染了几分复杂。
孟衔枝敏感地感受到这一丝复杂，心里转了几个来回，面上仍是笑意盈盈。
“小宁累不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许羡宁刚想回答，走廊上就响起了浅高跟的笃笃声。他来不及消化这一分愁绪，整整衣襟，就准备起来。
不料起来得太急，脚下一个趔趄，许羡宁的脚转了一个半圆，“哐”地栽在孟衔枝胸前。
孟衔枝被结结实实地砸了一下，下意识“嘶”了一声。那声音清朗中带着一抹难耐，十分引人遐想。
许羡宁也砸得眼冒金星，本想起来，却不小心把手撑在了面前人的大腿根处，并且不经意向下摸了一下。“呃啊，”孟衔枝叫了一声，听不出是不是痛苦。
……算了，这个世界毁灭吧。
等到许羡宁终于从这尴尬的境地挣脱出来，护士已经给他上仪器了。
他没有勇气看老孟的表情，只好装作很忙的样子。人一旦尴尬就会装作忙碌。孟衔枝似乎也想摆脱这种尴尬的境地，不知道沉默了几个世纪后，他讷讷开口:“小宁，我，我先回去了。”
许羡宁分明看到了他双颊的粉色，却装作没看见。
“好的老孟，嗯。”
孟衔枝顺拐着走了。
孟衔枝走后，检查也快结束了。
检查结束后，许羡宁没事干了。
他虽然爱打游戏，但是也不喜欢一天都打游戏。想要下去转转，却被小护士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刘若晨发来的笔记他看了一遍，没什么别致的。又和兔子玩偶玩了玩，装作兔子是自己同学，给兔子讲了一小时高数。
晚上又和周助理在游戏里驰骋了一两个小时，就彻底没事了。
接下来的三天，许羡宁就在吃饭和游戏中度过。他是个精力很旺盛的人，没事儿也要找点事干。他的耐心从来没这么充足过。表面上是养病，实际上他根本没病，纯纯是培养耐心来了。
在医院的第六天，许羡宁终于忍不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养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