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清不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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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雾夵站在一门之隔的卧室里像等待审判听着林之煜在客厅发出的动静。
两个人一个上午没打照面，直到中午林雾夵打开房门率先打破两人之间没什么意义的平衡。
这会林之煜还跪在沙发上，他的身体趴着沙发靠背，两只手拿着放在旁边架子上的哑铃一边抬举一边放空自己脑袋。
听到门锁打开的声音，林之煜动作僵住。
“你已经进行举重运动两个小时以上，再进行运动可能会造成肌肉损伤。”
林雾夵朝林之煜走过来，林之煜一时没转过弯把从善如流地把哑铃递给林雾夵。
等到哑铃被放到架子上，林之煜抓着自己头发往后扯才清醒些。
他把外套盖住自己头，闷闷的说：“麻烦帮我冲一杯蛋白粉，谢谢。”
厨房的直饮热水按钮发出响声，没过多久，林之煜感觉自己手边有个硬物碰了下自己，等他反过去接时，却拉到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他迅速松开又拍了这只手一下。
他好像听到模糊的笑声，手边又接到那杯蛋白粉，他掀开外套，金发跟鸡窝头似的炸开。
林雾夵依旧是之前没有什么脾气的样子注视着他。
林之煜给自己灌下半杯蛋白粉后说：“我们两个得好好谈谈，我先说。”
“回来后这件事，你我都有错，但是最大的错误还是在我…”
话音落下，林之煜打算给这件事就这样定性。林雾夵眼眸向下定格两秒又一格格快速向上移动看林之煜，他妄图发出什么声音，但脑中还是下达指令决定先听林之煜说完。
“我之前一直没敢下定论，但现在我确定你其实是有自我思想的仿生人，或者说你的思考范围接近真正的人类。”
他有吗？无所谓，林之煜说他有那么他就有。
林雾夵脑中快速处理拆解着林之煜的话语。能思考的人类、真正的人类是怎么样？
“那么作为你的…”林之煜试图给他在林雾夵那里定位。
然后他有些迟缓但语气笃定的说：“作为你的监护人，对于你来说，我在精神上处于上位者，在你思想不成熟的情况下我理应对你进行引导，然而我却纵容了你的错误行为…”
林之煜越说越觉得自己使命颇重，有种当家长被人需要的感觉，这种感觉类比他一开始照看尤凯这个表弟的时候，全然忘记自己也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
“这件事你我都要反思，当然你现在可能不太理解，以后我会陪你经历很多事情，你会慢慢懂得道理。”
其实林之煜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和林雾夵细讲，就像在先教不会咽东西的小孩子用餐具把食物放进嘴里，他甚至有一瞬觉得自己无法承担引导林雾夵的责任，他只好在从其它地方找突破口，于是他问林雾夵：“你有什么异议吗？”
“没有。”林雾夵温柔地说。
“你可以实话说出你不理解的地方。”林之煜觉得他这样回答肯定是因为程序作祟，有种必须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意味在里面。
那张没什么攻击性的脸被林之煜盯着，一丝变化都逃不过他眼睛，他甚至好像看到林雾夵黑色眼眸中有变幻的代码闪过让他恍惚一下。
接着他就听见林雾夵说。
“我觉得...”林雾夵有些陌生的说出这样的句式，“能够使你的问题被解决，使你快乐，我感到幸福。”
一句话把林之煜之前说的话拍了个半死，本来凭借着他高速冲浪阅览各种议题并争论无数的经历，他觉得自己也算半个思想前锋，但是现在那些舌灿如莲过往竟然像一潭死水一样激不起浪花。
他诚心诚意对林雾夵说：“你和我从本质上是不对等的，你的思想、你的三观都像那小草一样风一吹就倒了，而且做这种事情的前提是谈恋爱。
人类也好、仿生人也好，做人都不能太随便，不然以后就要带着畸形的感情史过一辈子然后变成畸形的人。”
林雾夵试图抓住重点，黑发下的眼睛透着认真，林之煜也期待着看着他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
林雾夵：“所以我们应该先谈恋爱在上床。”
“对…”
“对个头。”
林之煜有些恼火：“我们两个就不可能谈恋爱，咱俩种族…”
说到一半，林之煜被自己卡住了。
种族不同？好像不太对，林雾夵也是人，虽然说是仿生人吧，但是也占个人字。
而且现在都2917年了，喜欢什么的人都有。
绞尽脑汁后，林之煜又道：“我们两个就像两个不同牌子的情侣牙刷，硬搭在一起是对感情的不忠贞，对自己的放纵，总之就是不对的。”
“你现在有和我谈恋爱，和我在一起的想法是因为你底层程序刻下了我。”
“你觉得我是你的主人所有你需要解决我的所有问题。”
“这不是你本身想要的。”
林之煜很笃定的说。
林雾夵：“我想要和你在一起…”
“那是因为你觉得我是你的主人，如果你的主人换成别人你也会这样想。”
半杯蛋白饮料晃荡出两滴掉在林之煜身上，他放下杯子，沉默很久，他好像在等林雾夵反驳他，但是林雾夵只是低垂着头沉默。
他有些紧张了，他知道自己的话有些过激，如果林雾夵反驳他，他的话反而可以接着往下，但是林雾夵的沉默让他有些刺人的话停留在这里。
【正在分析目标对象情绪…】
【愤怒—75%，茫然—22%，懊悔—3%】
5、4、3、2、1、0。
【正在分析 …】
【愤怒—60%，茫然—25%，懊悔—10%，不安—5%】
……
【正在分析…】
【不安—45%，懊悔—35%，茫然—18%，愤怒—2%】
林雾夵看起来非常低落，至少看起来是这样的，林之煜总是觉得自己能明白林雾夵的各种变化。
现在处在尴尬的地境，林之煜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挽回局面，他试图用肢体挽回“受伤”的林雾夵，伸手拉住林雾夵的手把人拽过来靠近自己。
林之煜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林雾夵的眼睛，淌蜜一样的双眼里流露出歉意。
林之煜：“你生气了吗？”
“一点点。”
其实林雾夵没有生气这种情绪，但是他说了反话，反话只有一点点，如果说“很生气”他不清楚林之煜会不会抛弃他。
以防万一，他选择保守的回答林之煜，既能附和林之煜对他有“个性”的认知，又不会对林之煜太过分。
百分百是对林之煜的完美回答。
林雾夵非常自然地决定维护林之煜对他的所有想法。
有没有情绪不重要，向外表达出他有才重要，他觉得他已经在林之煜身上实践出来，林之煜是多么多么重视他的外在表现啊！
他那颗被材料缠绕着纠缠着与之共生的心脏都轻盈起来了。
他的腰被林之煜圈住，林之煜埋在他怀里：“很抱歉对你说这样的话。”
“没关系。”林雾夵环住他的脖子，手落在林之煜的头发上。
说什么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事情按照林之煜的想法进行。
两个人都默契的把这篇翻去，心里却各有打算。
夜幕降临，林雾夵去做饭，冷藏箱里还有一点土豆，他打算用一些调料混合在一起煮熟，在冲一包速食蔬菜汤。
蔬菜汤最后是由林之煜泡的，他不想在客厅待着，走到林之煜旁边和他一起完成晚饭制作。
做好后又把乱七八糟的工作台收拾了下，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开始享用晚饭。
还没吃到一半，光脑响起，很有规律，三长一短，响了三次。
这可不是好友的信息，而是企业发来的邮电，一半都不是什么好事。
林之煜摸了摸脖子上挂的金属块，好几件新出炉的企业邮电堆在邮箱里。
在这个基本人人都负债的社会环境下，林之煜丝毫不慌，他囫囵吞枣看这些邮电。
“飞船停泊点续费。”
嗯，这个在范围内。
“光脑安全保险。”
也在范围内，从小交到大。
“首都星暂留卡过期续费，逾期暂留卡作废。”
好不容易摇到的暂留卡，续费，肯定续费。
“空气保护税、交通出行税、未来建设税、治安税、高收入人群税...”
交…
“亲属遗留债务税。”
林之煜：？什么税？
点开一看。
“鉴于您母亲（林茹）负债还利逾期，并已证实欠款人无讯息滞留太空航线，我司（xxxx有限公司）将依法对您征收亲属遗留债务税，具体金额将以欠款为基准代入当前该税相关公式。”
“您的税款为——”
林之煜眨眨眼多看几下那串数字，缓缓放下勺子，深吸几口气扶着头沉思一会，立马用光脑发了两条讯息。
我是金毛王：在？
对方秒回，看来是很喜欢看光脑。
脑袋灵光的摩尼：嗨，宝贝。
我是金毛王：去第三星球的单子我接了。
头脑灵光的摩尼：真的？宝贝你要钱不要命？
我是金毛王：税烧屁股，溜了溜了，赚点回来再继续活吧。
头脑灵光的摩尼：行吧，我安排一下。
——
七十年前，一只星际探索队伍发现并登陆了一颗存在生命体征的星球，经过调研，判定这颗星球很可能是除首都星和蓝星以外发现的第三颗人类宜居星球。
但是议会三支派认为首都星和蓝星还存有巨大的发展空间，并且开发新星球的成本巨大，所以没有官方调查团对新星球进一步考察，不过经过学界人士不断向政府提议，最终给这颗星球命名为第三星球，增加星际探索类科研项目的政府拨款资金。
不过那些多出的钱对于探索第三星球也只是杯水车薪。
因此前往第三星球的调查团多是私人的。
这次的订单林之煜需要先从蓝星到达第三星球拿到货物，再将货物从第三星球运至首都，报酬丰厚，一单顶得上首都星至蓝星的十单。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命花。
不过也没什么关系，就算真的偏离航线去星际漂流了，飞船上的营养液和休眠舱也能让他多活几十年，说不定到时候飞船又漂回信号区域内。
平时林之煜不是个乐观的人，但是一到这种窘境反而有“没关系就这样吧”的乐观心态，反正税是暂时交不上的了。
林之煜打算带上林雾夵和自己主要的家当上飞船，谁知道法令会不会临时更改而导致自己出租屋里的东西被全部扫走。
包括塔塔和工作台上的图纸零件，还有欠自己钱的尤凯表弟，通通带上飞船。
他收拾准备了个大概就去把塔塔和尤凯接来去飞船上。
“欢迎回来，已确认路线。”
“起点，蓝星启航F区第三十二号停泊点。”
“终点，第三星球临时停泊区。”
“请确认是否无误。”
林之煜：“无误。”
“好的，已经开启计时，飞船预计十五分钟后启动，请做好准备，扎尔竭诚为您护航。”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不清不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