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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阿浅(十四) ...

  •   她把目光从苏流光身上扯下来,粘到前面那群披红衣带绿光眼镜的骷髅架子身上。
      骷髅们可不等她准备,一言不合就冲过来。它们也不讲什么武德,不说什么公平一对一,一股脑蜂拥而上。
      苏流光也没动作,江枫慌得不行,绷紧了皮,绷好了肌肉,准备来一个物理打鬼,之后再来一手金蝉脱壳。
      隔山打牛的招式都准备好了,骷髅火柴人们已经近在眼前,苏流光忽道:“十息。”
      火柴人们便集体停了下来,柴是停下了,火却更旺了。
      绿莹莹的一片火光在眼前猛地高涨,江枫懵,但很会做鹌鹑,等着发号施令。
      “十息内回酒居,这段时间安全。”
      “得令。”她一开口,江枫所有的紧张都消失了。
      回去的路上甚至灵台清明,所有的细节串在一起,织成了完美的逻辑。
      “导游”是世界的主人,所以她说的十息就是十息,做不了假。因为世界的缘故,这出口的话就成了规则,连它自己也要被限制。所以她们赶在十息后出酒居,它便只能不见踪影。
      而这些小鬼显然弱于“导游”,也要受到它们先藏,十息为躲藏时间的限制。但捉迷藏便是捉迷藏,她们看到了它们,上一局的游戏结束,下一局就要它们找她们,躲藏时间也为十息。
      苏流光不过刚好卡了其中的bug,即小鬼们不知道何时上半局的游戏结束,也就是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找到它们,便只能由苏流光说十息就十息。
      苏流光的十息之言也未触及规则,毕竟她们的确找到了小鬼,只是这十息是由她诓骗了它们,从这一处离酒居不过十米的地方开始算起。而且她这么说了十息,那么后面的十息就定然安全,走得也安心,不必躲躲藏藏。
      想通其中的弯弯绕绕,江枫踏进酒居,唯一不明的即为酒居中是安还是危,此刻也迎刃而解。
      灯火通明,油灯状的暖光灯为室内镀了层金膜,其间几个游客在大厅中对坐,侃侃而谈。
      导游不见踪影,红光不见踪影,绿火亦不见踪影。
      还有苏流光在身侧,安全至极。
      随她走回房间,不见罗君踪影,回来路上,走廊里也没看到其他几位玩家房间中有亮灯,不知去了何处。
      她在椅子上坐下,感叹,“还真是只走了个过场。”
      苏流光轻哂,没说什么。
      江枫后仰,苏流光在她眼中便倒了过来。
      “他们人呢?就张兴他几个。”
      倒着的苏流光只在她眼眸中映下背影,转身去卫生间的背影。
      “陪导游,陪小孩儿。”
      饭后上楼避开小孩儿们的有张兴,颜滨,罗君,张建风,没避开的是黄康以及三位鬼先生。虽然黄康也是个鬼先生,而另外三位先生皮下大概是鬼女士。
      前者去陪导游,后者去陪孩子。
      或许吧,大概率就是这样,旁的她也不想深究。反正这两个她都经历了,既陪过导游,也陪过孩子,好像也就没什么慌乱的感觉了。
      她映着灯光的眼眸微合,打了个哈欠,再睁眼时水光盈盈,又映出了方才其中暂时消失的人影,还是倒着的,不过因她眸中水光,模糊了些,身影朦胧纤细。
      她看着苏流光从卫生间又走回她身后,出神,脑子中空空一片,不知想些什么,也没想些什么。
      后仰脑袋,头发自然垂落着,小金毛瞩目得很,毛茸茸的,眸中又是水光盈盈。
      苏流光走近后,揉了下她的头发。
      江枫出神的状态被打破,她直起身子,晃晃脑袋,又打了个哈欠。
      “睡吧。”苏流光道。
      “哦。”江枫慢半拍,“摸我头发干嘛。”
      苏流光又摸了一下,力道很轻。
      江枫抿唇,没吭声,脑袋有点晕晕乎乎。
      眯眯眼睛,挤出打哈欠时逼出的几滴生理盐水。归结于太累了,她站起身,走向趟卫生间。
      “那我洗洗睡了。”
      “别换衣服。”苏流光嘱咐。
      “知道了,我还记着呢。”包里另一套衣服背面没有字样,摆明了不同寻常,哪能说换就换。
      一整日的奔走让人筋疲力尽,冲洗完毕,身上的疲乏扯着她昏昏沉沉的神经,困意席卷而来。
      出去见苏流光靠着床头合眼,她爬上床,扯过一边的薄被钻进去,一瞬间周公好似出现在了眼前,不过还是留了神经交代,“我睡了。”
      “嗯。”
      她倒头就睡,隐约听到苏流光后话,“我晚上……,你……乱跑。”
      站在梦与现实的边界,她听得模模糊糊。
      苏流光低头看她这模样,没指望她能听见。
      停了半晌 。
      “你说什么?”
      苏流光垂头,看到江枫眼神清明,像是惊醒了问她。
      “……”
      江枫隐约感觉到意识将坠入黑沉时,苏流光交代了什么,她却没听清。于是那微弱的神经始终绷在脑海中,昏昏沉沉中猛然惊醒。
      “你晚上什么,让我别什么来着?”
      苏流光看她这迷蒙又清醒的模样,道:“我晚上出去,你就在这别乱跑。”
      江枫听清了,记住了,又沉沉睡去。
      “……”
      她脸侧压上几缕头发,苏流光看了眼,指尖划过,拨开。
      相比此时仍在奔波的其他人,江枫已能安然睡下,白日也有人带着领着,轻松不知多少。然便是这般,回了后无所事事,反倒生出莫名的疲乏,入睡极快,也无梦。
      照这个睡眠质量,一觉要到天亮,睁眼却是漆黑。
      细微的窸窣声和微弱的喘息将她惊醒,到底不能睡得多安稳。
      苏流光不在,身下触感还是床,眼前昏暗,窗被关上了,本就浅淡的泛红月光更加模糊,映不出眼前所见。
      她心跳如雷,唤出匕首,强自压下恐惧。
      苏姐说过她会出去,应该只是还没回来。
      如此想着,她按兵不动,努力睁大眼睛,试图在黑暗中让眼睛有那么点用。
      适应后依稀可见些光线,还是屋内没错,但更多的就无济于事了,例如声源处仍是看不清的。
      那喘息声时断时续,伴着轻微的抽气声,出声之人定然十分痛苦。声响是从罗君床上来的,只是这人是不是罗君就有待商榷了。她并没有凭借喘息声就能分辨人的本领。
      黑暗与诡声逼得她神经紧绷,耳膜都似在随着心跳起伏而鼓胀,耳中不禁就有了细微鸣声。在这耳鸣之下,时隐时现些瘙挠之声,如刮在耳边,分不清是真是幻。
      她捏紧匕首,只觉得时间流速慢了许多。
      彭——
      窗被猛地推开,木窗的吱呀声完全被撞击的声音所掩盖,随即外界的光泄露进来。
      红得妖艳。
      让苏流光常被冷意压下的艳丽完全显露出来,偏她面上冷肃更深,与那艳丽融合成高不可攀之感。
      江枫看向窗户那边,便看苏流光闯入。
      窗户推开的一瞬红绿乍现,红是光线,绿是跟在苏流光身后一串鬼火。那骷髅架子不知所踪,只一团团鬼火飘在空中。
      荧绿的光耀眼得很,比先前不知亮了多少倍,此时成串在窗外,一团就要缠上苏流光的手。
      她瞪大眼睛,一瞬闪过诸多思绪,最后化为紧张。
      一为苏流光,二为罗君。
      对面的场景被映照出来,是罗君。
      木床上的红深浅不一,深红星星点点,泼墨般倾洒得到处都是,狂放无序。
      罗君手执一只毛笔,凭空挥“墨”,深红的墨少数在空中停滞,组成无规则的画,多数落在床铺之上,将木床染得斑驳。
      此为红。
      而此刻她不得将这红放在之后,张牙舞爪的绿已将要扯上苏流光,而苏流光似是从何处一跃而上,躲不开避不过。
      她面上冷肃得高不可攀,竟是躲也不躲,伸手便抓上了那团绿光。
      抓上的瞬间,她身形一滞,江枫心脏随着一滞。
      谨记苏流光的少管她,她呼吸紊乱,但也不动。
      直到苏流光身形下落,再犹豫不得,她翻身便起。
      脚刚沾地,窗外尾随的一串鬼火蜂拥往下去,摆明了冲苏流光去。
      哪还管那么多。
      她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探头见苏流光一手抓着匕首,匕首插在墙上,另一手还缠着那团鬼火,正发力身形上升。
      她后退一些,眼疾手快拉住苏流光往屋里扯,刚进来了些,苏流光身上阻力骤然加大,她一个没准备猛地被往外带了些。
      抬头见苏流光一手扳着窗户,其上指骨显露分明,显然是用了力的,而先前缠着她的鬼火正疯狂挣扎,似是想离开。
      如此一来,那便不是它缠着苏流光,而是苏流光攥着它了。
      显然,这阻力的来源就是它。
      苏流光一条腿已踏上了窗沿,身后诸多鬼火四窜,为这红夜染上绿色,却没往她身边凑,而她手里那团也如被烫到似的抽搐发癫。
      猜出它们是不敢进来,但不知苏流光执意抓它进来有何用意。
      威吓?逼供?震慑?
      可既然它们不能进来,那又何苦威慑,进来了它们不就无能为力了,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做一个画蛇添足的威慑?且还不提这东西是否有意识。
      兴许这用处是别的吧。
      纵然不解,但见苏流光手背上暴起的筋脉,她咬牙用力。
      总之拉进来就是了。
      她力气不小,但也不足以与鬼怪抗衡,顶多能让苏流光少浪费点道具。
      又僵持几秒,苏流光眸光微深,脚下用了巧力旋身面向窗外,那鬼火便也面向了窗外。
      她转得急,幸是江枫反应块,连忙松手去揽住她腰,她便松了扳住窗户的手,也探向因离外界近了些而越发亢奋的鬼火。
      吱啦一声,鬼火随之暗淡了些,她同时脚下一蹬,借着江枫与窗户的力愣是坠了进来。
      也是因那鬼火的阻力随着光芒渐弱而减小了。
      彻底进入房间的一瞬鬼火消失。
      咚——
      啪嗒——
      沉闷的声响中夹杂了个清脆的落地声。
      二人倒在地板上,江枫在后揽着她的腰做了肉垫。
      听那沉闷声响砸得必然不轻,她却一言不发,起身扶苏流光想去看她的手。
      她刚可听见了,那被腐蚀般的声音就是从苏流光手上传来的。
      苏流光手上肌肤看着仍是好的,只是那手却止不住的轻颤,尤其是始终抓着鬼火的那只。
      她手颤颤,连掩饰都掩饰不得,面上却不见丝毫异样,仿佛真的不痛不痒。
      拨开江枫,她低身捡起块什么,正是方才鬼火所化之物——一块漆黑的石头。
      江枫被拨开,只好后退直起身。
      对面的罗君仍在挥毫,似是感知不到外界的异样,那毫化出的墨分明是血墨,而她面色便是在这满目红光之中,也是肉眼可见的苍白。
      不必说,那血墨想来部分出自她身。
      这人,或许已不是人了,状似魔怔。
      而窗外的一团团鬼火,也似在癔症,集体停下漫无目的地乱窜,齐齐整整在原地一动不动。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阿浅(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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