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番外3.next 光明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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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六点多将近七点，今天轮到苏流光收拾，江枫瘫在椅子上，眼睛跟着苏流光转。
“苏姐。”
苏流光应：“嗯？”
“苏流光。”
“干嘛？”
“苏苏~”江枫换了腔调，腻腻歪歪喊。
“……”
她天天这样发疯，苏流光懒得理她，收拾好垃圾往外走。
后面的神经病屁颠屁颠跟上来，继续苏流光苏流光的喊。
“……”她照旧沉默，嘴角却翘了起来。
正好刚走出门，外面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隐约能瞧见一点霞光的尾巴。
“给，那儿，去丢了？”她停下来，似笑非笑，把拎着的几袋垃圾递出去。
江枫果不其然立刻就停下，也不喊魂儿似的念叨她了。
她本来也没打算让江枫跑出去，哼笑一声就继续往外走。
刚走两步，憋着气不吭声的江枫忽然冲过来，飞也似的拿过垃圾丢到了院子大门外的垃圾桶里，又龙卷风似的飞回来，眼睛亮亮盯着她。
她被逗笑，江枫又喊：“苏流光苏流光。”
“干嘛，真神经了啊。”她别开脑袋，还是忍不住笑。
江枫也笑起来，“还不准喊了啊，你怎么那么霸道。”
这倒打一耙的本领倒是不低，苏流光看她几秒，说：“喊一声付费一小时，刚刚喊了十九次。”
“……”我就知道。
她张牙舞爪扑过去，“我刚拎了垃圾，细菌都抹你身上。”
苏流光其实也纳闷，这人精力怎么就那么充沛，白天在外面跑了一天，晚上回来吃个饭就又有力气闹腾。
洗完手，废了点儿劲把人按到沙发上，她居高临下看着开始准备撒娇讨饶的人，“十九个小时，准备怎么支付？”
江枫眨眨眼，故意说：“可是明天张霖找我。”
“张霖……”苏流光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你第一次提到这个人吧？”
虽然这人朋友能绕地球三圈，但她也没老年痴呆，江枫提过的她应该都有印象。
这名字当然是江枫编的，她要是说个真的人名，苏流光肯定会去找，然后就发现她在扯谎了。
“好像是？”
苏流光松手，盯了她几秒，“哦，那行，之后再说吧。”说着，她按开电视，“你应该看到二十三集了吧，我有过一遍剧情，直接跟着你看就行。”
江枫躺在沙发一头，占据了大半位置，她去另一边坐下。
以躺着的视角看了她几秒，江枫爬起来，蹭到她身上，“再说什么？你是不是早搁这等着我呢。”
苏流光手里按着遥控器，面无表情回答她：“恭喜你，猜错了。”
“……”江枫才不信她的鬼话，对付这人必须用缠的，她扒开遥控器，骑到苏流光腿上，“今天你不交代干净，就别想走出这里，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
说着，她严严实实把苏流光缠起来，当然，绳子是她自己的身体。
苏流光也不知是气笑了，还是被她逗笑了。
江枫顶着额头跟她对视，恶狠狠道：“快说！”
苏流光躲也躲不开，贸然起来万一再摔着这玻璃瓶子了，只能看着她，“你之前找我玩游戏，那个游戏不太合适，我这两天稍微改了改。正好这两天你晚上老喊我，这两天白天你也基本都出去玩儿了。”
言下之意，这两天你都出去了，明天应该没事。正好你老犯病，正好借此找个理由明天把你留家里，玩儿我改好后的游戏。
跟她相处久了，江枫脑子里有一台苏流光专属的翻译器，把她那些听起来不怎么关联的话都给连起来，翻译成人话。
“好呀好呀。”她当即给应下来了，转头就准备翻身下去，完全把之前一周苏流光晚上不理自己的事情抛之脑后。
等电视剧开始出声，她身子一歪靠到苏流光身上，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回来，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哎，不对啊，这游戏又不是一周前的事情，那她这一周干嘛去了？难道是真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才不理自己？可是苏流光不是脑子一缕一缕的，之前也没见因为怕不够专注而单独躲起来的呀。
她这边脑子还没转过来，苏流光把她拉到自己腿上，“那你明天跟你朋友呢？”
江枫对答如流，“以后再去嘛，又不是见不着面了，你比较重要。”
苏流光盯她两秒，轻哼。
“骗我呢吧？为什么？”
江枫想了想，与其自己猜，不如坦白，看看苏流光会怎么哐自己。
不是她自恋，而是苏流光因为“专注”而跟她分开，这个理由真的很扯。对普通人可能很正常，但苏流光她再了解不过了。
“你之前晚上为什么自己跑楼上呀？”
苏流光闻声愣了下，像是缓慢反应过来。
她觉得自己给出的理由不会让江枫怀疑来着，竟然出错了吗？
游戏那件事她倒是清楚，所以今天也解决好了。
这倒是让她愣了愣，“嗯？这个啊，就是在处理项目。”
江枫还是狐疑，“但是你之前在我旁边不是也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吗？真是因为专注，我怎么不太信呢。”
苏流光这才恍然大悟，她有点儿不可思议，自己竟然是因为这里而暴露，一时间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好。
“为什么不信？”她问，想再确认一下。
江枫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自己了，对苏流光有时候略显突兀的问题适应得很好。
她知道苏流光问这话只是单纯想知道为什么，于是便解释。
“虽然这么说有点儿自恋，但是一般你有事还真是就在我旁边处理的呀，顶破天戴个耳机。而且你不觉得你脑子很好使吗？就是处理信息方面，反正我是感觉你有时候能同时处理很多事情啊，只是被电视声音干扰，应该不至于。”
苏流光听着，莫名其妙笑了下。
江枫：“？”
她发出迷茫的困惑声，“啊？笑什么？我应该没说错吧。”
苏流光抱紧她，“错倒是没错，笑你越来越了解我，这次我竟然失误了。”
“……”江枫茫然，挣扎着钻出她的怀抱，“什么意思啊，我怎么没懂，你先别急，等我大脑启动一会儿我们再接着说。”
苏流光忍俊不禁，“行了别为难它了，确实有点儿事不太想让你知道，我以为这么说你不会怀疑，没想到你竟然从这儿发现了破绽。”
江枫了然，登时想叉腰跳一段，“哼哼，被我发现了吧！也不看看我们在一起多久了，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弄的可怜傻子了。”
“那你都这么说了，就是能告诉我了，快说快说。”
苏流光看她一眼，又把她抱回自己身上，拿起遥控器调回最开始，“明天你就知道了。”
见她不乐意说，江枫想了想，抬头在她侧脸上亲了一口，“你要不想说，不说也行。”
苏流光轻笑，没说好或者不好，转头看她，“再来一下？”
江枫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雨露均沾，准备在另一边也来一下。
结果苏流光侧了侧，她亲到一片更软的地方。
“！”她预感不好，赶忙推开苏流光，“不行不行，你等我看完这一集再说啊，现在太早了。”
苏流光被她这一套动作弄得一懵，随即不知道被戳到哪个笑点，少有的笑得开怀。
她有那么急色吗？单纯的亲吻而已。
她越笑江枫越不好意思，江枫越不好意思她越笑。
嗯，良性循环，谁说不是呢。
“行，那等你看完这一集。”她笑着说。
“……那我原来还看两集呢。”话是这么说，但江枫扫见她的笑，一边痛心自己少看一集，一边暗戳戳开始期待。
次日，苏流光答应了，便也没有再藏着躲着。
玩游戏时，她单独戴了个耳机，江枫瞧见了，没多问，准备自己观察。
游戏期间的间隙，她转头看到苏流光是闭着眼的。
心里咯噔一声，隐约有了猜测，她抿唇，暂且不言，继续玩着游戏。
没多久，她那点儿不舒服就没了，无他，即便苏流光没看，也不知道是开了天眼还是怎么着，她竟然没玩儿过苏流光。
等游戏结束，她抱着脑袋双眼无神，绝望道：“我已经退化成这个程度的猪脑了吗……”
苏流光被她夸张的表情演出逗笑，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把耳机摘下来给她戴上。
江枫心如死灰，任她摆弄。
耳机里叽里呱啦一大串，似是中文又不似人话，宛如炙热不通人情的正午阳光，登时把她流成河的悲伤给晒干了。
“啊？”她的耳朵和大脑都受不得这个酷刑，连忙把耳机摘下来。
“是画面解析。”苏流光说着，把旁边的笔记本抱过来，操作了几下，抬抬下巴，示意江枫戴上。
江枫大多时候还是很听话的，二话不说又给戴上了。
这次就能听懂了，耳机里的声音的确是在解释屏幕上的画面。
苏流光看着她的表情，逐渐加快播放速度。
不得不说，江枫的表情总是生动到一种境界，苏流光正用行动解释呢，那边她的表情就比行动还要生动。
从顿悟到疑惑到了然到迷茫到升华。
苏流光寻思自己手底下的进度条都没她的表情形象。
等她调到自己最近在听的速度时候，江枫眉毛飞起，嘴巴能塞一个鸭蛋，双眼里的困顿惊讶和自愧不如已经流成实质，转头看着她，憨憨道：“啊？”
苏流光自认笑点不算低，也不怎么爱笑，但总是会被她神奇的行为和表情逗笑。
她解释：“本来不是很想让你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最近我在复健听觉和其他感官。”
江枫消化几秒，倒是没说什么安慰的话，她知道如果自己说了，到最后还是苏流光反过来安慰她。
不如选择站在苏流光的角度思考，她点点头，道：“那也行，虽然我感觉祈愿世界给的能力也不会说没就没，但是准备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不过要是没恢复成鼎盛状态也没关系，我眼睛可好了，身体也很好。”
苏流光闻声唇角稍微挑起一点儿弧度，眼中也盈盈跃出几分暖光。
“嗯。”
看着把耳机又原封不动戴回自己脑袋上的人，苏流光想到什么，逗她：“现在这么会说话了。”
江枫不解，“啥？”
“虽然、但是、不过。”苏流光重复她话里的转折词。
她不说江枫还真没意识到，顿时摸着下巴陷入沉思，最后得出结论：“你还别说，我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不跟你似的。”
“……”苏流光摘掉她刚给自己戴上的耳机，冷冷看着她，“有意见？”
她本来也没表情，声音眼神一冷下来确实瘆人，不过江枫却莫名其妙笑起来，扑到她身上，“我哪儿敢啊大人。”
“……”我看你敢得很。
“哎，但是这么快你真能听清啊，你之前待书房也是怕我发现你听太快了，然后想到你在练习听力吗？”
“可以听清，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苏流光突然小小骄傲了一下，“不用眼睛的话，学习速度反而会更快。”
她本来是想小小夸一下自己，不过江枫听了更多是心疼，抱着她叹了口气才道：“演示一下？”
苏流光看她一眼，“好。”
她随意打开一个学习视频，又开启自己用的无视觉软件，同样在江枫手机上打开同样的视频。
“看完检验一下。”她想了想，还是补充一句：“眼睛会捕捉到很多干扰信息，不是你脑子的问题，不用太自卑。”
“……还没开始呢，我真得谢谢您体贴，还给温馨提示。”
苏流光抿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不客气。”
结果到最后，苏流光学得还真比她快了不止一星半点，效果也好得多。
她跑去翻了翻苏流光的阅览记录，相同时间内“观看”视频的数量确实远高于自己正常看，这才了然，“所以你学东西那么快那么多，是因为这个啊。”
“嗯。”苏流光顿了几秒，声音略轻，“也许这是上帝开的窗。”
她不是先天失明，于是那段时间的“黑暗”就更难熬。
不知道是江枫好奇与包容的态度太轻松，还是她心疼的表现太明显，苏流光莫名多说了几句。
“其实和闭眼的感觉不一样，不是单纯的黑色。”
江枫果不其然看过来，又磨磨蹭蹭抱紧她，缠得死紧。
“我比他们好很多，人没有视觉时走路是走不了直线的，外面无障碍设施做得也不好，基本无法出行，在家里也容易磕磕碰碰。”
“我还好，我不用走路，也不用频繁移动。”
她当时双腿也用不了，再转头一看，收获一只眼泪汪汪的江枫，她笑，“哭什么，真还好，现在更好。”
江枫只能是越听越不好受，过一会儿还真哭出声了。
苏流光头疼，她真没想到江枫反应这么大，想了想，又把被推开的笔记本挪过来，关闭无视觉软件，恢复正常速度，点开一个视频。
“正常盲人的生活，对比一下就知道不用移动很轻松。”
江枫抽抽鼻子，探头去看。
结果更加眼泪汪汪，马上就要涕泗横流了。
“……”苏流光更没想到，只得抽纸巾按在她脸上，“怎么哭得更凶了？”
江枫脸上跟花猫似的，抽泣着说，“你，你没听，呜呜呜，他都撞上了，他还担心人家，呜呜呜，他还笑着说自己走得慢，让人家先走。”
苏流光的本意是让她看看人家要走路的多不好过，这样对比自己不用走路，就会轻松很多，她也不用那么心疼伤心了。
得了，这下可好，越哭越伤心。
她试图解释，“挡到别人的路，担心会不会敲到别人不是很正常吗？他又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因此差点儿绊倒，万一真倒了，那人指不定回去怎么骂他，完了还得牵连视障人群，说什么看不见就别出来。”
自认为总结完毕，她点头，“怎么想他这个担心的行为都正常。”
江枫听完，哭得更凶。
“你怎么这么熟悉啊呜呜呜。”
“……”我是脑子抽了还是嘴欠了，为什么要开启这个话题？
坏事儿了，这要怎么安慰啊。
她安慰人讲究一个有理有据，完全把自己的感受抛置身后，逻辑上来讲对方是应该被安慰好了的，但是很显然，对方不是逻辑造物。
于是只能是越安慰越反作用。
半晌，她深深叹息。
早该知道的，不过转头看向那个一边哭哭啼啼，一边抢了她电脑发完评论后，疯狂检索的人。
她笑了笑，“如果大家都这么包容也很好。”
江枫用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头看她，“什么包容啊，这还跑去苛责的那是人吗？”
苏流光看着她，几秒后凑过去，“看这个简介，你刚看的视频，来自一个大学生，他活动的范围也是学校里面，无障碍通道之所以能正常用，是因为他们学校里有残障人士的学院。正常来讲，社会上的人对我们的包容度没有这个视频里那么高，各种措施的作用也几近于无。”
“我们市条件还算不错，路上的通道不还是该被占用还被占用吗？”她调出几组数据，“其实没几个人能走出家门。”
讲完，她把江枫的脑袋掰过来，“弱肉强食，本来就是这样的，没用的人得不到优待。”
江枫抹抹眼泪，盯着她的眼睛说：“可是从学习能力、其他感知来讲，真的没用吗？只要找到合适的岗位或者工作，他们比正常人更厉害，就像你，哪怕到了现在，各方面能力不也比我强很多吗？”
苏流光不言，她经历过就更明白，踏出家门承受舆论和另眼相待，本就不容易。找到“合适”的方式和岗位，更是天方夜谭。
只是这些话她不想和江枫说，到这里就够了。
江枫说完没多久就垂下头，“也是，哪儿那么多机会。”
苏流光摸摸她的脑袋，“是不容易，所以看到你还健康着，就足够了。”
江枫靠进她怀里，若有所思。
很久很久以后，等她听到江枫笑着跟她介绍，店里的各种设备、专用的位置、特殊的岗位时，她愣了很久。
也许，这就是有心人和无心人的差别。
她那天甚至红了眼眶。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卡座里几个相谈甚欢的无视觉人士，看到他们放在一旁的盲杖，还是因为看到江枫挂着他们看不到的笑容，看着他们。
客观来讲，这样做江枫的收入其实低了不少，彻底离开父母之后，她的店铺设施和装潢都很不错，来的人不少，但也不算多，赚的顶多足够丰衣足食，富裕倒是算不上。
自那之后，偶尔甚至会亏。
原先不用上太多心，也能温饱。之后她便常常待在店里，没再跟以往似的，可以只顾天南海北的玩儿。
苏流光其实不太愿意她这样，自己的积蓄反正也足够挥霍，再者她想工作的话，收入也不会低，江枫大可以跟从前一样，但是又知道不可能去劝。
她便等着江枫自己累了，退却时吹个枕边风，就也好了。
然后到了最后的最后，江枫也没放弃。
她一面心疼，一面又复杂到心动、动容。
如果、如果她在高中时遇到江枫，兴许就不会参加祈愿游戏了。
不过没有如果。再说，她上高中，江枫那时候才多大一点儿。
光明啊。她无数次感叹。
从前，现在，将来。
作者有话说
第135章 番外3.next 光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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