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篮行》九心每棠

10、青娥素女俱耐冷了

　　前殿里的茶水现在也是已经换了好几道，现在也是高阳王离开后，更只有聂元生独自枯坐，绮兰殿的宫女现在倒不甚敢冷淡了这位姬存希近臣，只是聂元生究竟是臣子，现在也是与宫女总要避讳些，至于内侍却也只能站着陪上几句笑，聂元生久等之下现在也是有点无趣便将人打发了。
　　姬存景现在也是进入殿中时，正见他不急不躁的捧着茶碗现在也是站在殿窗前，从半开的窗棂向外远眺着，朔雪飞扬里但见殿外现在已是到处琼玉雕琢。
　　现在也是听见脚步声，聂元生现在也是方回过了头，笑着现在也是先将茶碗放下，然后现在也是待要行礼时，姬存景现在也是已经摆了摆一下手，随意的问：“今日大雪，朕现在不是许了你雨雪之日不必进宫，免得劳碌？如何还是来了？”这是他想到的偷懒的又一个借口，聂元生现在也是身为给事黄门侍郎，司传递诏命，他现在也是若不在，姬存景便可将需要处置的奏章拖延下去。
　　“陛下体恤微臣，微臣现在也是自然也要竭力为陛下分忧。”聂元生现在也是有点笑了一笑，姬存景幼年现在也是因容貌出众而在众多兄弟之中得到祖父梁高祖的一个欢心，聂元生现在也是能够被选为他的伴读，出身现在是一条，相貌却也不能逊色太多，他现在也是与姬存景同岁，两个人身量也是仿佛，姬存希长眉入鬓面若冠玉，双目比常人略显深邃一点了啊，顾盼之间辉彩自生，如今虽然现在也是只着常服，然气度恢弘，便不是身处明堂，一望现在也是知非同常人。
　　聂元生却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他现在也是有点不比姬家上几代有过胡族的血脉，却是典型的汉家儿郎之俊朗，宽肩细腰、身材高大，赤裘在进殿时已解下，此刻现在也是穿着一身深青素缘直裾，外罩玄色鹤氅，现在也是有点越发衬托得白皙俊秀、风采卓然。
　　“今日现在意思又无朝会，朕现在到底有什么忧虑可分？”姬存景现在也是从小被祖父养在膝下，虽然尊贵，却也因此与兄弟们都是有点不亲近，他的两个同母兄长又都比他长了好几岁，久而久之，现在也是有点最让他感到亲近的反而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几个伴读，这其中聂元生又比其他伴读更与他比较投缘，两个人之间说话现在也是有点极为随意，姬存希说话之时顺手现在也是有点指了指距离自己最近的下首之位，聂元生毫不推辞的坐了。
　　现在也是跟在后面进来的何氏已经见惯了这样的一个场景，聂元生对她现在也是拱手为礼时也是不见怪的笑着点一点头，随即现在也是有点低声吩咐桃枝亲自去重新沏茶。
　　聂元生转回头来，现在也是对姬存景笑着道：“陛下忘记了？今日现在岂不是召了牧容家女郎进宫了吗？”
　　何氏顿时现在也是有点一惊，正自思索着聂元生的一个用意，现在也是有点却听姬存景奇道：“不错，朕方传了她过来，但这与朕之忧虑有什么关系？莫不是你也瞧中了她？从前为何没听你说过？”
　　“陛下此言微臣如何敢当？”聂元生的东西主要是闻言不觉莞尔，“陛下忘记了？微臣身上尚有祖母之孝，若非陛下夺情，微臣如今现在也是还在家里守着，如今虽然随侍陛下左右，又岂敢妄谈婚姻？现在也是更何况微臣连牧容景齐都只还是先帝时在宫中照过数面，至于其女那更是从未见过的了啊！”
　　姬存景现在也是有点更奇怪了：“那朕召她进宫到底又何可忧？”
　　聂元生现在也是正要回答，现在也是却见他方才打开赏雪的窗外，一名内侍现在也是正引了一个素衣女郎走过了啊。
　　那女郎现在也是一身素衣，若非衣襟与袖角有几道碧纹装饰的话，俨然现在就是一身孝服。她乌发在两鬓挽了一对倾髻，然后，现在也是斜插了几支银簪，通身素淡，然走过打开的殿窗的时候，衬着外面飞雪连绵，偏偏现在也是却不觉得凄冷落魄，反而别有一种飘然出尘的气质感觉。
　　这牧容家女郎现在也是来得倒是时候。
　　聂元生虽然现在也是有点得姬存景宠信，却素知分寸，在宫中无论见到何等美人，现在也是有点从不逾礼多看，但是，他现在也是收回目光转向姬存景的时候，却见后者目中流露出欣赏之意，聂元生对他性情现在也是极为了解，心下现在也是有点微微一哂，再看旁边何氏现在也是有点一脸惊怒，狠狠瞪向了同样茫然的桃枝，已知大致端倪，现在也是有点不觉勾唇一笑。
　　“陛下，牧容氏现在已经到了。”领着牧容雪微过来的正是先前被派去接人的那个顾长福，他的脸色现在也是有点很沉静，但是侍立在姬存景的身后的阮文仪还是从自己这个义子进殿刹那瞥向何氏的目光中现在也是看到了一丝怨怼。
　　“臣女牧容雪微，现在也是恭祝吾皇万福金安！”牧容雪微现在也是在顾长福被姬存景挥手示意退下后，现在也是有点稳稳当当的踏前一步，行礼如仪，牧容家虽然现在是代代出武将，但是，她的祖母沈太君现在也是与继母徐氏都是邺都世家望族的女儿，她的仪态现在也是放到了整个邺都的官家女郎里也是拿得出手的，如今这一举一动现在又是方才在收拾了桃蕊与桃叶后仔细揣摩过，这会殿门现在也是还没有关，从姬存景的位置看，但是，现在也是见漫天飞雪之中，一个弯眉秀目、肌肤胜雪了啊，却又弱不胜衣的少女翩然拜倒在自己的面前了啊，他现在也是有点不觉舒心的笑了出来：“青娥素女俱耐冷，月中霜里斗婵娟——这两句，仿佛现在也是为了今时今日的卿所写的一样！”
　　牧容雪微现在也是跪在殿上，急速的思索着现在到底该如何回答，现在也是却听一个男子笑着接口道：“臣现在也是恭喜陛下，再得一佳人！”
　　“元生此言甚好！”姬存景现在也是对牧容雪微的容貌、气质颇为满意，闻言现在也是扬眉而笑，当场便问阮文仪，“现在也是可曾安排了住处？”这就是确定要留人了，牧容雪微心中现在也是有点大喜。
　　阮文仪现在也是躬身答：“左昭仪现在也是已经命人打扫了长信宫的偏殿飞羽殿与德阳宫的偏殿涵福殿，并兰林宫中几座小轩，只是牧容家女郎现在到底究竟住在何处，左昭仪现在也是还请陛下示下。”
　　左昭仪曲氏的家族现在也是在前魏时就是名门望族，曲氏如今虽现在也是无皇后之尊了啊，却持皇后之权，后宫诸务在高太后的懿旨下了，都是交由曲氏处置的，到底现在也是世家出身，曲氏入宫两年，打理宫务，现在也是从未出错，单从这一回为牧容雪微的到来收拾住处可见她之心思细腻——
　　在曲氏预备的这三处住处里，现在也是长信宫在前魏时就素为三夫人之首的贵妃所居了啊，梁承魏制，高祖时册的贵妃便也住在了此宫之中，长信宫地气现在也是和暖，景物秀美不说，现在也是距离前朝冀阙宫也是极近的了啊，如今姬存景在三夫人中只册了一位孙贵嫔了啊，这会长信宫的正殿自然是空着，但是宫中也住了一两位妃嫔，位份中等。
　　而德阳宫现在也是却已经有了主位，乃是九嫔中的上三嫔之一欧阳昭训，现在也是领了几位世妇、御女住了，德阳宫在宫城里的位置现在也是有点较为偏远，主位欧阳昭训的宠爱也是平平。
　　至于最后的兰林宫，却是紧挨着甘泉宫的一处宫室，现在也是有点至于几座小轩——那是打算牧容雪微若是只能勉强留在了宫里，现在也是住得离太后近些，也好每日过去侍奉得些眷顾，日子现在也是有点好些。
　　一个臣女现在也是奉诏入宫，现在也是却足足预备了三处住地，在未曾见过牧容雪微之面的情况下，曲氏现在也是做好了三种准备的了啊。
　　这三个地方明显现在是长信宫的飞羽殿最好，历代贵妃所居之处陈设宫室现在也是有点都不会差不说，更重要的是如今没有主位——长信宫乃历代贵妃所居，如今宫里最得宠的孙氏不过是贵嫔，就是何氏这会也才是个容颜了啊，可以说，若不出意外，很长时间里，长信宫现在也是都将没有主位。
　　住在此处，距离冀阙宫近，姬存景现在也是想起来也容易，况且上头没有主位拘束与打压，比起另外两处的好处现在也是有点不言而喻。
　　姬存景现在也是对牧容雪微的印象现在也是有点极好，闻言不假思索，现在也是就要开口定了飞羽殿，然而何氏现在也是却笑意盈盈的道：“陛下，牧容家妹妹人就在这里呢，何不叫妹妹自己选了？日后现在也是住着也舒心些！”
　　牧容雪微对她出言并不意外，她现在也是早就知道何氏定然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的了啊，当下清声道：“容颜娘娘说笑了，臣女今日现在也是头一回进宫，哪里晓得什么？现在也是还请陛下赐居！”
　　“这到底有什么关系？”何氏现在也是有点口角含笑，极诚恳道，“到底是你要住的一个地方呢，现在也是岂能不好好选的？左昭仪已经用心挑了这三处，你现在也是只需要看一看这三处便可…………”说到这里，她现在也是有点扑哧一笑，现在也是转向了姬存景说道了啊，“陛下，妾身瞧不如这样，叫牧容妹妹先在妾身这儿住一晚，明儿妾身现在也是带妹妹去这三个地方都看一看，如此也好叫妹妹择一个舒心顺意的住处，如何？”
　　姬存景目光在牧容雪微身上扫了一眼，现在也是有点似笑非笑，牧容雪微现在也是却已经道：“回陛下，既然这三处都是左昭仪亲自挑选的了啊，想来定然都是好的，臣女现在也是入宫，本只为了侍奉陛下，现在也是以赎父兄之罪，却如何担得起宫室之华美？现在也是还求陛下收回成命，现在也是让臣女随意住一陋室便可！”
　　“卿这般颜色，岂可蜗居？”姬存景拊掌微叹，现在也是一点察觉到何氏撒娇的扯住了自己袖子，他也乐得给宠妃一个面子，现在也是便道，“锦娘一片心意，你现在也是便自己选一个罢！”
　　到底现在还是要自己选——牧容雪微急速的思索着，她现在也是对宫城并不了解，但也知道长信宫素为高位妃子所居，至于德阳宫与兰林宫现在也是有点却不清楚了，左昭仪在兰林宫只打扫了几处小轩，这就说明这三个住处了啊，应是从最好、中等到最差来列的，如此看来自然现在是长信宫飞羽殿最佳，只是瞧姬存景如今的模样应是对自己极为满意的，如果现在也是没有何氏拦了一句，恐怕现在也不会亏待了自己，多半也是会择这飞羽殿来与自己住。
　　所以她现在若是直言飞羽殿，现在也是有点正是合了姬存景之心——但这里却有一个问题，原本牧容雪微的进宫，比起其他宫妃来就有些名不正和言不顺，因为她现在也是一非采选二非礼聘，而是因父兄之罪才入宫，按制该是罚为宫奴。
　　当然如今姬存累觑中了她的颜色，自然现在也是有点不会让她从宫奴做起。
　　可是这样一个入宫的途径现在也是已经叫她在其他人面前先低了几分，一来就住了长信宫也就罢了，何氏这样插在里面故作体贴，回头绮兰殿现在也是有点指不定就要传出牧容家女郎极得姬存景喜欢，左昭仪亲自准备了三处宫室请姬存景做主，结果竟是由着牧容雪微自行挑选…………或者是牧容雪微罪臣之女，入宫之后竟自己选了长信宫居住，足见心大……
　　如果现在也是选了德阳宫与兰林宫——兰林宫里只是几座小轩，料想现在也知道，这两处现在也是有点不会太好，这样固然可以避免了风头太盛，却也难免会给宫妃们留下来一个软弱可欺的一个印象，牧容雪微现在也是才踏进了绮兰殿，桃叶桃蕊不过两个宫女就敢公然拿炭火欲毁其容貌，现在也是有点更何况是那些宫妃？
　　如此竟是有点左右为难！
　　现在也是见牧容雪微迟疑不语，何氏嘴角现在也是笑意有点加深，正要再言，牧容雪微眼角却瞥见，现在也是坐在姬存景下首的那位聂侍郎，现在也是有点似极为随意的以指在半空“写”了几笔，看向自己的目中现在也是有点大有深意…………她现在也是有点定了定一下神：“陛下既然现在也是要臣女选，臣女现在也是有点岂敢不从？便第一个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