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番外·淡烟流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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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是两把剑吗？”
“是，难度很大。”
“但也很值，杀了他们，不仅可得千金财，也可得响彻天下的名气。”
一场秋雨后，天气转寒，门窗若是没关紧不小心让北风钻了进来，便会感受到贴着骨头的冷。
小二搓了搓胳膊，一路小跑着去关漏了一条缝的窗户，他的手刚挨到窗沿便浑身一个激灵，莫名感觉到一股恶意，转头一看，临窗坐着的客人正盯着他。
“客、客官，这风吹着挺冷的，我给您关上窗户。”
客人道：“不麻烦你了，我们喝多了酒，想吹吹风醒一醒神。”
“好嘞，那您有什么吩咐就叫我。”小二连忙收回了手，不知怎么的，这桌口音古怪的客人让他觉得很是渗人，客栈里干活，他也见识过南来北往的许多人物，经验丰富，直觉这桌人不简单，警觉心要他注意自己的小命，连忙躲去了后院。
其实他没有发现，不止是这桌人不简单，二楼靠着栏杆坐的那桌客人也都个个目光危险，他们往下看，是一个询问的意思。
临窗这桌的人一直盯着外面的街道，不久后道：“来了。”
……
“在这歇脚，行吗？”霍池问。
楼羲玄点头，与他一起向客栈走去：“刚收到的两封信，看了吗？”
“看了，”霍池道，“风与鹤说，有一伙塞外杀手打听了咱们两个的踪迹，而纪欢得到风声，北川国中有人出钱买我的命。”
因为虎威军和乾明王府，北川国中一堆仇视霍池的人，从前顾虑着他是覆羽卫统领都没少搞小动作，如今他离开了雍都，那些人就更加放的开了，而北川国中有一部分人始终都仇恨着尚江王。
“塞外杀手？”楼羲玄若有所思。
“中原武林不常见，想必会有奇绝手段。”霍池推开客栈的门，“恐怕不好对付。”
冷风卷入，客栈里的人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两位客官……”掌柜刚要迎出来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忽然脊背一凉，听到了不妙的声音。
那是兵器将出鞘时的声响，在寒风呜咽之中依旧显得极为清晰，楼上楼下两桌人个个煞气缠身，露出危险狠.毒的目光。
不待他们的武器完全出鞘，霍池便已经动了，寻心携千钧之力，一剑劈向二楼栏杆，剑气直击楼上那批人而去。
他的剑总是冷厉而霸道，并且出剑的速度无人可及。
明明还不曾入冬，却有风雪之势席卷狂肆。
相比之下，楼羲玄会稳一些，他没有急着出剑，而是观察楼下这批人有何奇绝之处，没想到是对方先沉不住气，分散开来，从各个方位向他围攻。
有人功法阴.邪。
有人以毒.蛇为武器。
他们配合起来，走的是各种出其不意的阴损路数。
原来这便是奇绝。
归茫出鞘，月白色剑光令众杀手心中一震。
山河川流之气尽在于剑刃之上。
花里胡哨的招式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并不够看。
寻心不因饮血而兴奋，它是一把很沉着的剑，霍池擦干净剑身，往楼下看去。
归茫已经摆平了一楼的杀手，但有一人狡猾，躲藏在了桌子底下，打算着循机而动，正当他以为时机到了时，那白衣人突然移来了目光，紧接着胸.口被一把匕首贯穿。
匕首是霍池的东西。
除了寻心之剑，他也很擅长使阴损招数。
他原本是个杀手来着。
霍池一跃而下，走到楼羲玄身边：“都死了。”
“倒是麻烦了店家。”楼羲玄看向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掌柜，道，“抱歉。”
霍池过去把一张银票放在柜台上：“我们会清理干净麻烦，不会再有危险。”
掌柜小心翼翼抓住银票：“那二位还……还要点什么？”
霍池：“我们住店，劳烦准备些热水送到房间。”
沾了血气，需得洗一洗才行。
……
塞外杀手解决完之后，北川那边便没什么动静了，想必那些人也愁，纵有赏金千万，也找不来可以取走霍池和楼羲玄性命的杀手，更无人可在归茫与寻心双剑之下有任何赢面。
这点小事情本不至于忧心，两人却都放在心里琢磨起来……得找个机会“回报”背后主谋者一番。
他俩可不要什么宽容大度，有仇必报，也避免以后还有麻烦。
更重要的是，那些家伙想伤害自己心爱之人，他们皆为此而起了怒火，必得好好报复回去。
报仇的事不难，两人拟了计划，安排了人手，便没再多管了，继续他们的闲游。
初冬之时，他们来到了一座小镇。
“这条街我应该来过，很多地方都跟记忆中不一样了，但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霍池道。
楼羲玄跟着他看过镇上的街道，看过某个路口的大槐树，看过最高的建筑，又看过重新装饰过门面的酒馆，最后来到了一个小巷里。
霍池指着一扇门道：“我和爹娘的家就在那里，我从小在那长大。”
楼羲玄：“过去看看吗？”
霍池却有些迟疑，提起爹娘，他已经不像从前那么难过了，烙在心里的渐渐只剩美好的回忆，可看到旧景旧物，还是难免伤怀。
那座熟悉的小院里传来陌生的欢笑之声，听起来是一对父母在哄他们的孩子玩，和他的记忆很相似，但这不是他的记忆。
这个家有了别的主人。
楼羲玄握住他的手。
霍池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转向另一个方向：“那就是石头山，离镇子不远。”
“来。”楼羲玄拉着他去爬石头山。
秋风寒肆，万物显枯荣，这季节石头山上也没有什么好风光，但是霍池已经不在意这些了，他和羲玄一步一步往山上去，羲玄可以从这些萧索的景物里里赏出来美感，然后同他说起最衬眼中之景的诗词。
“哥哥，给我唱歌吧。”
楼羲玄：“难为我？”
霍池道：“感觉你会。”
楼羲玄无奈一笑，又很宠他，缓了缓，把方才他们说的词哼了出来。
他声音好听，哼的也极为动听。
词曲流入山林四野，萧索之景也有了生机。
霍池心底的伤感渐渐散去，抱住身边人：“谢谢，羲玄。”
楼羲玄抚了抚他的脑袋：“还要再来一首吗？”
“不了，越来越冷，怕你伤了嗓子。”霍池其实已经后悔要他唱歌了。
楼羲玄：“若觉得不好意思，晚上就配合一点。”
霍池：“我哪回不配合了？”
他知道羲玄是在调节他的情绪。
又道：“你想怎么玩都行。”
楼羲玄吻.住他的唇。
霍池从善如流，专心投入。
他们在小镇上置了个院子住了下来，打算度过这个冬天。
第一场雪落下时，两人已经置办好了所有物件，霍池扛着一株梅树种到了窗下，种完了树他掸净身上沾的雪寻去屋里。
楼羲玄立在窗边，正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大盒子。
“这是什么？”霍池凑过去搂住他。
盒子里放着两件鲜红的喜袍……他立即去看楼羲玄。
楼羲玄道：“仪式，咱们还没有正式拜礼成亲。”
“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霍池抑不住激动。
“你说想在这里暂住那天。”楼羲玄看着他，“你我之间应该有一个正式的仪式，不为规矩习俗，也不为天地父母，只为了我们自己。”
“好。”霍池抱紧了他，声音沙哑起来。
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当天晚上就可以举行仪式。
他们不需要旁人见证，换好了喜袍，与对方行合拜之礼，喝下合卺酒，在一对红烛的暖光映照下进了洞房。
这一夜霍池特别激动，也特别疯，缠.着楼羲玄造.作来造.作去，怎么都收不住。
楼羲玄差点没能喘过气来。
不过霍池疯到尽头竟然还有理智，后半夜又邪.气撩.人的邀请他来战。
楼羲玄自然不会客气，誓要把这个新婚之夜进行的圆圆满满。
第二天两人都起不来，一觉睡到了下午。
霍池先醒过来，压制不住心里的欢欣，趴到楼羲玄身上，一会儿亲.亲他的脸，一会儿摸.摸他的嘴唇，非要把羲玄也闹醒。
楼羲玄睁开眼，揉了揉他的脑袋。
霍池心满意足：“你再睡会儿，我去弄点吃的过来。”
他爬起来洗漱了一下，打算炖个汤喝。
楼羲玄也没有多睡，跟在他身边道：“要做什么？我帮忙。”
霍池不许：“都是烟灰，你不要在这里。”
楼羲玄道：“我可以烧火。”
他坚持要帮忙，霍池只得由着他来。
然后厨房差点被烧没了。
楼羲玄看着一塌糊涂的灶台沉默了一会儿：“买着吃吧。”
霍池心疼地给他擦了擦脸：“先洗个澡。”
两人弄了热水又收拾了一番，便去附近的食肆找东西吃。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路上飘着小雪，走到拐角处，他们听到了一声猫叫，雪窝里蹲着一只狸花猫，毛发脏兮兮的，像是在这附近流浪的，眼神很犀利，他们莫名在一只猫的脸上看到了江湖气。
一看就是一只见识过大世面的猫。
楼羲玄跟狸花猫对视了一会儿，道：“受伤了。”
霍池看了看，果然看到狸花猫的后腿上有血迹，它蹲着，看不太清楚，不知道伤口有多大。
狸花猫也看着他俩，蹲在那里态度很倨傲。
霍池道：“要带回去吗？”
楼羲玄俯身，向狸花猫伸出一只手。
狸花猫还是一动不动。
楼羲玄道：“它有骨气。”
他们也不好勉强，便继续往家去。
“喵。”狸花猫叫了他们一声。
两人回过头。
狸花猫瘸着腿跑到了他们跟前。
两人便停了下来，楼羲玄还是那样，向它伸出一只手。
这回狸花猫不再倨傲了，仰起脑袋用头顶蹭了蹭他的掌心。
楼羲玄弯了弯嘴角：“我们要带你回去。”
“喵。”
霍池看明白了，这只眼神很霸气的猫一直都独自潇洒流浪着，不靠谁生活，但他在这天寒地冻的冬天里弄伤了腿，没法自个流浪了，便不得不向人类求助，但它是个很讲究的猫，随便一个人入不了它的眼，即便有顺眼的人它也要拿捏着态度打量打量。
它最终选择了向来惹小动物喜欢的楼羲玄。
楼羲玄小心把狸花抱了起来，对霍池道：“给它起个名字。”
霍池想了想：“江湖，怎么样？”
“很衬它的气质。”
两人把江湖带回了家，找来伤药给它包扎了腿，又避开伤口给它洗了个澡，江湖起初很不愿意，但架不住霍池和楼羲玄两个人的力气，它挣扎不动，还是屈辱地洗了皮毛。
霍池跑出去从方才的食肆里买回了鱼干和羊奶，江湖又很屈辱地吃喝了一顿。
江湖是个很高冷的猫，平常总是对他俩爱答不理，腿伤好了之后经常跑的不见影，他们都有这猫走了就不再回来的准备，但江湖没有彻底消失，每天还是会在他们眼前露一露脸，而且只允许楼羲玄摸它的脑袋。
它没什么爱好，不喜欢玩毛球也不爱捉老.鼠，但是每当霍池和楼羲玄舞剑的时候它都会蹲在墙头上聚精会神地看。
某天霍池从外面买酒回来，还顺便买了旁边点心铺子里新出的点心，打算给羲玄尝尝，经过一条巷子时，看到江湖正跟别的猫打架，它一只猫打人家两只猫都不在怂的，那两只猫吓跑了之后，江湖瞅见霍池，便跑到他跟前，很傲娇地“喵”了一声，霍池便奖励了它一块点心。
从这以后，江湖也允许霍池摸它的脑袋了。
小镇上的日子很平静，万事都像是被卡住了节奏，就得慢悠悠着来才舒坦。
楼羲玄终于在厨房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每当霍池兴致来了想做菜时，他都会帮忙切菜，别的事情他干不来，菜切的还是很好的，这当然也是经过了好几回的磨炼才有的成效。
不过这些只能当个闲趣，他们最喜欢最擅长的还是手中的剑，无论何时都不会懈怠了练剑修武、以剑论道。
到了腊月初，两人打算回尚江去，牵着马走到路口时，江湖正蹲在那里等着。
楼羲玄道：“我们要走了，一起吗？”
“喵。”
霍池道：“想好了就不要耽搁。”
“喵。”
江湖跑到楼羲玄面前，想爬到他身上去。
霍池冲它招手：“你爪子太脏了，过来。”
江湖便又跑到他跟前，扒着他的衣袍爬到了他肩上。
两人没有多余的东西，携着剑，骑着马，带着一只狸花猫便踏上了路。
前方不管是平凡烟火还是风起云涌，他们都可以从容应对。
与挚爱之人携手，余生共赴世情百态，观淡淡烟雾，享潺潺流水。
……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番外·淡烟流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