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vv露露

1、咱二牛

　　刘二牛之所以叫二牛，并不是因为他家里有两头牛，而且因为二牛妈当初怀他的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白茫茫一片，然后一个白头发白胡子老爷爷出现了，老头颇有些仙风道骨，当时二牛妈就以为是遇上了神仙，差点脚一软就跪了下去，再一看，就看见老头后面还跟着两头棕毛大水牛，一路的蚊虫跟着水牛屁股后面嗡嗡叫个不止，再过了片刻，二牛一人走得更近了些，二牛妈又看见大水牛的屁股上居然血淋淋地扎了两把尖刀，出于一个庄稼人对牛天生的依恋之情，二牛妈当时就把老头给叫住了，“喂，那个大爷，您的牛身上扎着刀呢。”
　　老头摸摸胡子，点点头道，“嗯，是扎了刀。”
　　二牛妈当时就奇了怪，“为什么不把刀拔出来，止了血，包扎一下呢，像这样两把刀子杵着该有多疼啊。”
　　“嗯，正有此意，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拔刀的人。”老头绕着牛走了一圈，又将二牛妈上上下下打量一翻，道，“依小老儿看，夫人与这牛倒颇有些宿缘，又面善心慈，现在这牛咱就送给你了，愿你好生待它。”说着就将二牛牵给了二牛妈，话刚说完便失了老头的踪影，唬得二牛妈大叫一声“啊，神仙。”趴在地上磕了十几二十个响头。
　　二牛妈凭空得了两头大水牛，心里乐得一个大翻腾，当时就把梦给翻醒了，二牛也就跟着给翻了出来。二牛妈将这梦说给二牛爸听 ，二牛爸当时就乐呵了，举着初生的儿子，便二牛、二牛地叫开了。
　　二牛妈想起梦里牛屁股上的两把尖刀，把儿子翻倒过来一看，小婴孩光粉粉的小屁屁上还真有指甲大小的两块胎记，一左一右，对称得很。这下夫妇二人更加坚信他家二牛是上天恩赐给他们的礼物。
　　日子一天天过去，二牛的身子骨也像庄稼地里的高梁一样节节地往上蹭。这年冬天，二牛所在的东屋村迎来了开年的第一场雪，二牛躺在木板床上，裹着一层薄薄的棉絮，看着窗外的雪花，风从窗缝里索索地穿过，二牛虽然健壮也有些抵不住这雪夜的贼风凄凉，隔壁二牛爸妈的房间里传来悠长的呼吸声，纷纷扬扬的雪花洒在泥土地里瑟瑟有声，忽听得东南面菜园里传来“嚓嚓”地轻响，心想，今年的雪下得可真够猛的，才多大会功夫就把院里的树给压折了。转而又想，菜园里没有树呵，因为天寒，地里早光光的连片菜叶子都没落下了。这声音响得有些古怪，莫不是进贼了。二牛闭着眼又听了一会，外面似乎又静了下来，他翻个身扯着嘴角暗笑自己的愚，大雪天的哪有那么勤快的贼啊。
　　过了一会，又是“嚓嚓”的轻响，二牛睁大眼，掀开被子，爬起床，在墙角捡了一根胳膊粗的木棒，右手擎着，左手推门，借着雪光，顺着墙角，慢慢往菜地方向探去。才行两步，“嚓嚓”声又断了。这时二牛想起了小时候，二牛妈讲过的雪妖，美丽妖娆的雪妖，随着雪花降落，穿着一身素净的白色衣服，头发眉毛一律是白花花的，只有嘴唇红得妖艳，二牛妈说那是因为吸了人血的缘故，若是那天雪妖没吸上人血，他的嘴唇也一律是雪一样的白且冰凉。
　　雪妖、雪妖似乎很喜欢在雪地里跳舞，他们一般都长得美丽非凡且身姿妖娆，一边跳舞一边和着落雪发出“咯咯”的笑语，他们轻盈的舞步偶尔也会弄出一些“嚓嚓”的声音。二牛又听了一会，“嚓嚓”声似乎又近了一些，他头冒冷汗，两手发抖，心想，若真是雪妖进了院子，说不得也得跟他拚一拚了，爹娘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这样想着，心倒是渐渐安定下来，胆子也壮了许多，迈开步子，往前移了十来米，在一处矮墙下藏了身形，心想，是妖是怪，是人是鬼，咱还是先躲着看个明白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