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世界（GL）》四非

22、第八章

　　走在街上，步允楚几次赶上前去拉贾天真的手都被她气愤地甩开，易翼看不过眼，将步允楚拽了回来。
　　“别管那个小气鬼。”
　　贾天真停了下来，转过身满脸怒容地冲易翼咆哮：
　　“换了是其他人咒云楚去死，你生不生气？啊？”
　　步允楚自知理亏，忙不迭赔礼道歉：“是我不好，是我错了，别气别气。”
　　易翼冷着一张死人脸揪着步允楚的衣领往后拖：“又不是你的错，道什么歉！”
　　贾天真跳了起来：“还说没有错？她现在诅咒我的朋友！”
　　易翼上前一步与她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地相互瞪视：“她只是重复那只女鬼的话，没有诅咒你朋友。”
　　步允楚和我同时倒抽一口冷气，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贾天真先是呆愣一下，然后满脸不可思议地转过头问步允楚：“她刚才说……什么女鬼？”
　　既然已经说漏了嘴，易翼干脆光明正大地承认：“对，我养了一只小鬼。”
　　我抱着脑袋蹲下来在心底狂叫：OH！ON!
　　贾天真定定地盯着易翼看了五秒钟，撇撇嘴吐了口气：“算我服了你，这样的借口都想得出来。”
　　步允楚平静地说：“她没有骗你。”
　　贾天真朝她们甩甩手，大度地道：“好了好了，什么都不用解释，我不计较了行吧？人生自古谁无死，说说又没什么。我气的主要是姓安那个死丫头居然把门拍在我脸上，差点就毁了本小姐这张颠倒众生的美貌啊。”
　　易翼和步允楚一起背过身去呕吐。
　　“我们现在去哪里？”贾天真掏出随身带着的香烟放进嘴里，慢悠悠地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舒服地吐出圈圈烟泡，“爽死了，早就想来这么一根，但蓝鱼对烟味敏感，忍得我好辛苦啊。”
　　步允楚从口袋里掏出那幅画稿，抬头扫视一眼街道两旁的店铺：“先把这画扫描到邮箱，然后找个网吧继续上网。”
　　贾天真抬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想了想道：“小柴老师办公室里的那台复印机有扫描功能哦，这时候她应该午睡起来了，我们去找她开一下办公室的门吧。”
　　“好提议！”步允楚喜出望外，蹦跳着往前走去。
　　易翼靠过去拍了拍贾天真的肩膀赞赏地笑语：“想不到你也有聪明的时候。”
　　贾天真得意地将口中的烟雾全喷到她脸上：“本小姐一向都很聪明。”
　　步允楚走了几步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柴意欢住哪里，转过头想问时，发现贾天真正弯下腰抱着肚子高声呻吟。
　　“她怎么了？”
　　易翼拍了拍手冷哼一声：“没什么，被烟呛到了而已。”

　　柴意欢到学校任教的时间尚短，还没有资格享受学校提供的住宿待遇，只能够在附近租住一个单间。
　　贾天真显然小看了这位年轻的老师，在她们敲开柴意欢的房门时，看到的并非头发凌乱睡眼惺忪的大懒虫，而是刚写完教案正满心投入地批改着学生作业的奋发青年。
　　“小柴老师，打扰了。”步允楚一如既往地在老师面前扮演三好学生。
　　柴意欢数了数来访人数，非常满意地点点头：“你们来得正是时候，很好很好。”
　　三人面面相觑，突然有种送羊入虎口的不祥预感。
　　“等一下我男朋友要过来，你们赶紧帮我收拾一下屋子。”柴意欢说完后便继续埋首于一堆作业中。
　　我和那三人不由自主地环视了客厅一周，发现这里并没有比蓝鱼的房间整洁多少。不知道有没有清洗过的衣服东一堆西一堆，各种杂志报纸凌乱地塞在没有门的鞋柜里，而各种不同款式的鞋子则踢得到处都是。
　　“小柴老师，你怎么知道我们会来？”贾天真看着这一屋狼藉，欲哭无泪。
　　“我又不是先知，谁知道你们会来。”柴意欢忙着在作业上打分，头也懒得抬一抬。
　　“既然你知道男朋友等一下要来，怎么还那么悠哉地改作业啊？”贾天真说出了大家心底的疑问。
　　柴意欢“啪”地把红笔拍在桌子上，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道：“我要声明一下，不是悠哉而是十万火急，我答应过明天要把作业发回去，身为老师就应该遵守诺言。”
　　易翼瞄了一眼那叠并不是很厚的作业，淡淡地道：“现在收拾屋子，晚上再批改作业也行嘛。”
　　柴意欢不悦地眯起双眼：“你没听到我刚才说什么吗？”
　　“男朋友要来。”步允楚举手回答。
　　“完全正确。”柴意欢拨弄了一下大波浪卷发，沉吟了一下才道，“今晚要去见家长，没那个美国时间改作业。”
　　“噢——！”三个人同时瞪大眼睛张大嘴巴。
　　“所以，立刻给我动手收拾房间。”柴意欢下了个结论后便转回去继续卖力地打分。
　　倒霉的三个人在小柴老师的淫威下不情不愿地做起钟点工人，我什么忙都帮不上，坐到一边歇凉。
　　“小柴老师，等一下可不可以麻烦你带我们去一趟办公室？我们有东西想扫描。”
　　清洁工作进行了二十分钟，所有生活用品都基本上各归各位，易翼正在清扫地上的垃圾，贾天真跟在易翼身后用拖把拖地，步允楚则挽个小塑料桶爬到窗台上擦窗户。
　　听到学生的请求，柴意欢将最后一个素描本合上，舒展开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后才转过头去。
　　瞬间，她的脖子僵住了。
　　“那个……我本意只是让你们随便收拾一下，没想过会收拾得这么彻底。”柴意欢随即龙颜大悦，“爱徒啊，你们的成就完全超出了为师的期待，很好很好～”
　　三位爱徒顿时捶胸顿足后悔万分地抱作一团哀嚎：只是随便收拾一下你怎么不早说啊……
　　柴意欢打开冰箱取出几罐可乐扔给满身汗水的钟点工们，笑眯眯地道：“扫描吗，没问题，坐下来歇歇喝完饮料就去吧。”
　　易翼看了看可乐又看了看冰箱，问：“可以换成啤酒吗？”
　　“自己拿。”柴意欢懒懒地坐进沙发中，“你们扫描什么东西？”
　　步允楚取出画稿递了上去。
　　“耶，功底不错哦。”柴意欢展开后看了一眼，忍不住脱口称赞，“笔法娴熟线条流畅，人物立体生动，很专业啊。”
　　贾天真笑弯了双眼，自豪地道：“我的一个朋友画的，她从小就喜欢画画，很有天分。”
　　柴意欢“嗯、嗯”了两声，突然皱起眉头。
　　“还是有不足的地方吧？”贾天真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道，“这又不是作业，老师不要太严厉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柴意欢看着画稿陷入了沉思，沉默了半晌才慢吞吞地道，“画上的人有点面熟。”
　　“啊？！”不仅是她们三人，连我都一同发出了惊呼。
　　“小柴老师，你见过画里面的人？！”步允楚激动地抓住柴意欢的手臂追问。
　　“见过。”柴意欢确定地点点头，却立刻又摇了摇头，“但是忘记了在哪里见过。”
　　“请你好好想一想！”步允楚那双细长乌黑的眸子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柴意欢抿着嘴唇，侧着脑袋冥思苦想。
　　三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喘，默默地屏息等待着，屋内顿时一片沉寂，静得仿佛可以听见阳光在秋风中流动，光阴在年轮上旋转。
　　我感到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剧烈，就像“□□”时手指正要掀开最后那张底牌一样，既激动又紧张。
　　柴意欢终于长长地吐了口气，在满是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一时想不起来了。”
　　大家一起失望地垂下脑袋。
　　“你们自己弄来的人物素描居然也不知道模特是谁吗？”柴意欢奇怪地问道。
　　“不知道。”步允楚无精打采地摇着头。
　　“那还扫描吗？”柴意欢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我男朋友快要来了。”
　　贾天真也看了看时间，有点焦急：“我有饭局呢，要走了。”
　　步允楚连忙拉住她的胳膊：“相公，你答应了要带妾身一起去的～”
　　易翼将她扯了回来：“人家家庭聚餐，你去凑什么热闹。”
　　贾天真忙把步允楚拽到自己这边：“那个第二春要带两个拖油瓶来，你们跟着正好壮大一下我妈这边的声势。”
　　易翼满头黑线：“你以为现在是去打群架啊……”
　　柴意欢若有所思地看着贾天真低语：“你这话怎么听着耳熟？我男朋友也是以类似的理由带我去见家长的。”
　　“莫非老师的男朋友也是江湖中人？”贾天真欣喜地双手合十，两眼呈星星状，“难得英雄所见略同，我一定要拜见一下师公。”
　　“去去去，你们只会给我添乱……”柴意欢说话的同时，门铃响了起来。
　　三人马上来了精神，双眼迸发出奇异的光芒。
　　柴意欢跳了起来，手忙脚乱地将易翼喝到一半的啤酒扔进垃圾桶里，连带将垃圾袋绑上好几个死结。
　　忙完这些后，她双手叉腰压低声音严厉地对爱徒们发出警告：“等会儿都给我老老实实的，小心说话态度！”
　　大家整齐划一地点着头：“一定一定。”
　　柴意欢这才昂首挺胸，迈着小碎步去开门。
　　三个人谨遵师嘱，在沙发上坐直了身子，双手摆放到膝盖上，乖乖地等着拜见师公。
　　“我来早了，没有打扰到你工作吧？”从门口传来一把温文的男声，说话非常客气，可以联想到是个如何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步允楚吞了口口水，压低声音和易翼耳语：“这样的人会喜欢小柴老师么？”
　　易翼小声地“切”了一声：“正好互补啊懂不懂？”
　　贾天真拧紧了双眉，用手肘撞了撞步允楚：“声音很熟悉啊。”
　　“我的工作早做完了，一点都不打扰。”柴意欢不像以往那般扯大嗓门说话，而是非常装模作样的捏着嗓子细声细气地吐字。
　　坐在屋子里的三个爱徒一起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嗯，对了，里面有几个学生……来请教我绘画技巧。”柴意欢终于侧身让那位万众期待的男子走进房间。
　　颀长挺拔的身姿登时让人眼前一亮，外加俊逸的相貌与谦和的微笑，分数可以打到八十五。再仔细观察，那套合身的范思哲外套，那双铮亮的意大利皮尔卡丹皮鞋，那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尊贵，那低眉敛目时流露出来的优雅……绝对一百分。
　　步允楚瞪大眼睛：“好帅！”
　　易翼张大嘴巴：“好有钱！”
　　贾天真激动地扑了过去：“小舅舅！”
　　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两秒钟后，有钱帅哥开口回了句：“天真，原来你是意欢的学生。”
　　柴意欢站在男朋友背后呆若木鸡。
　　这样的巧合，只有在蹩足的电视剧里才会发生。
　　贾天真转过头去看着步允楚和易翼，颤声道：“按照三流剧本的发展，你们该不会就是第二春的两只拖油瓶吧？”
　　步允楚站起来严重抗议：“即使是三流剧本也不会作出这么不符合逻辑的剧情安排！”
　　“噢，那我就放心了。”贾天真拍拍心口松了口气，走上前握着步允楚的两小爪子含情脉脉地道，“娘子～我们不会因为户口簿上的姐妹关系而遭遇棒打鸯鸯的悲剧啦～”
　　“相公！～”步允楚激动万分，泪眼汪汪。
　　“娘子！～”贾天真柔情万千，情深款款。
　　有钱帅哥捂着嘴巴偷笑，柴意欢在他身后朝那两人阴森森地做了个抹脖子的威胁动作。
　　“当老师真好，可以时常接触到那么有趣的学生。”
　　有钱帅哥猛然回头，柴意欢那原本狰狞的表情瞬间转为春风拂脸，慈祥地笑了笑，柔柔地道：“是啊，虽然有时候他们真的很调皮，但还是忍不住觉得他们可爱。”
　　三个爱徒再次抖了抖身子。
　　“小舅舅，跟你介绍我的两个朋友，易翼和云楚。”贾天真嘴里虽然说着介绍两个朋友，却只把步允楚推到有钱帅哥面前，“这是咱们的小舅舅方休。”
　　易翼在一边用刀一般的视线抗议：喂喂！
　　方休很有风度地和两个小朋友握了握手，然后转头对身旁的柴意欢说：“时间不早了，姐姐刚才还打电话来催呢，我们走吧。”
　　“等、等一下，我换套衣服。”柴意欢飞快地跑进卧室。
　　当门“啪”地关上时，贾天真立刻将方休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小舅舅啊，说句老实话，我们老师其实不是你表面上看上去的那样。”
　　步允楚在旁边幽幽地飘出一句：“打小报告？我听见了。”
　　方休把食指抵在嘴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然后微微一笑，低声道：“我知道。”
　　这次连我都跟着她们三人一起无声地呐喊：你、知、道？！
　　方休依旧优雅地笑着：“在我们正式见面之前，我在沃尔玛收银台那里见过她，当时有人要插队排到她前面，被她逮住骂了足足三分钟。”
　　我似乎能够想象得到那个情景。
　　“那你怎么还……”贾天真困惑地看着自己的小舅舅。
　　方休看了一眼紧闭着的卧室门，然后加深了那个微笑：“因为我觉得她装模作样的举动很可爱。”
　　贾天真打了个冷战，惊悚地发现自己的小舅舅居然有这么变态的嗜好，她转过头和步允楚、易翼对望了一眼，三人脸上同时浮现出无限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