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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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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星诞生时——第四章
在颜珍曦不知所措之间,黑色的奔驰商务车就已经将她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男人那一句话伤害性不强却足够正中她的软肋,如鲠在喉,却硬是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
男人似乎也并非想要听到解释,亦或者是放过他,只是揽过她的膝窝和肩膀,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
她的侧肩感受到了男人壮硕的胸肌,不再是青葱少年时瘦柴,属于成熟男人的性张力扑面而来,颜珍曦的胸口沉睡很久的小鹿仿佛又躁动了起来,蠢蠢欲动的。
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是在高一开学典礼的礼堂里,看着讲台上温润知性的高三学长,从此她的心里住进了一个人。
想一想,他们相识已经有七年的时光了,七年足够改变很多,他像星星一般闪亮,而她却像是被上天抛弃的种子,一株在砖缝中挣扎的小草。
而今天无疑是最倒大霉的一天,不仅毫无征兆地碰到前任,还以一种最为狼狈的状态,麻烦人家借浴室给自己换洗衣服,现在还麻烦人家送自己来医院,她真的很想问:腿伤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发啊?
虽然她知道前任总是会遇见的,比如说老朋友聚会,那样起码她还能维持基本的礼貌和尊严,这下好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全被他知道了。
丢死人了!
颜珍曦坐在后排靠窗边,侧脸低着头,满脸懊悔,指甲缝里都是大写的尴尬。
凌晨近两点钟,只有急诊开着门,具晓将车停好,帮颜珍曦拉开车门,正要扶她下车,只见自家主两手轻轻一揽打横将女生抱了起来。
他不禁再次被这一幕吓到瞪眼,他家这祖宗长着一张古代美男的俊脸却偏偏靠才华吃饭,千求万求他不去拍戏,说什么不擅长亲密戏份,要不是制片人拿着王牌音乐制作人的好牌威逼利诱他,他又怎么会心甘情愿去拍古言戏。
就在他拼命求着编剧给他家主少安排点亲密戏,他家这顶流不擅长和异性接触时,他一把将人给抱起来了?
不是他不擅长和异性接触,而是为了某个人洁身自好?
这算不算他的世界观崩塌了?
这姑娘不就是一群演吗?到底是何方神圣?
不会是他那魂牵梦萦又神秘消失的前女友吧?
具晓呆在原地思考,缓过神来后,高挺的男人就以走出几步之遥,单薄的白T黑裤修饰出他劲瘦的身材,就这么大摇大摆的抱着一个女人走在医院车库里,他什么时候这么想和圈子里的女星炒cp了?
具晓一激灵,三步并作两步追上付宸予,他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压低声音咆哮,“宸予,你干什么?你快放她下来!被拍到你十张嘴也说不清。”
付宸予腾出手来按了电梯,漫不经心的样子完全没把具晓的话放在心上。
“喂!你听见没有!你想明天工作室的大门被挤掉吗?”
后者继续云淡风轻地没有一丝表情变化,只轻轻地瞥他一眼,好像在说:放宽心。
具晓一下子就烧开的水壶炸开了锅,在电梯里,他直接咆哮道:“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要是被发现你和一个来……”
来路不明的女人纠缠不清。
具晓抬眼看了看面容疲倦憔悴的颜珍曦,又想到她今天被剧组那样欺负,心软了下来,难听的话咽了下肚。
他对空气啐了一口,全当发泄,要不是剧组那样不负责任也不会有今天这茬事,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他明天非要去理论理论不可。
颜珍曦小心地扫了眼闷着气的具晓,又看看眼前淡然处之的付宸予,道:“我可以走,你放我下来吧。”
他这样抱着她确实有些招摇,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素人倒无所谓,只是她不想拖他下水。
付宸予半敛着眼挪到她脸上,道:“你确定你可以?你走的那么慢被拍到的可能性不是更大?”
颜珍曦咬了咬嘴唇,好像是有点道理,只要在付宸予身边的女人都会被拍到,不论站着抱着,而且她走的慢被拍到的可能性更大。
颜珍曦绯红的耳朵藏在头发下面,低着脑袋,这样起码看不清脸。
“有病历本吗?”挂号窗口里坐在电脑前的医生边整理手边的资料边问到。
颜珍曦摇摇头。
“填一下你的资料。”医生通过窗台将小票和病历本递给她。
颜珍曦接过,到一旁拿笔,她手掌刚才摔倒的时候擦破了皮,握笔时有些不方便。
下一秒,她手里的碳素笔被一只修长的手接过,她侧眼抬头,男人温润的面孔呈现在她眼前,他天生一副微笑唇,不笑的时候也不会给人凌厉的感觉。
“名字?”
他直视着病历本,并没有抬眼看她,这是他和不喜欢的人保持距离的一种方式,现在还直接问她名字?足以看出他有多么排斥自己。
颜珍曦低头掩饰了下自己心里的刺痛的感觉,回答道:“颜珍曦,颜色的颜,珍贵的珍,晨曦的曦。”
“生日?”
“2002年8月15日。”
他们好像在演一场戏,一场老熟人之间演陌生人的戏,而二人又心照不宣地谁也不道破。
“住址?”
颜珍曦报了现在的住址,她目前日日在横店拍戏,所以在附近租了个地方住。
“手机号码?”
颜珍曦微顿,没有脱口而出。
她的电话号码?她从K国回来后换了新的手机号码。
她想起四年前,K国公司的经纪人拿走了她的手机,她也因此错过了付宸予发给她的消息,等她看到时,已经是两个月后了。
而她手机里还多了骂她绝情、凉薄的同学,甚至是高中时自己最好的朋友苏冉。
她现在甚至能清楚地记得当时被人当成叛徒谩骂的感受,她没有理由解释,因为她不会因此放弃自己的梦想,她索性扔了那张电话卡。
回国后,她用新的电话卡注册了新的微信和□□,算是对过去的一切告别。
付宸予捏着笔的手不自觉有些僵硬,身体里两股力量在打架,一边油然从心底升起不想就这样放过她的想法,另一边又嘲讽他懦弱,区区一个女人把他拿得死死的。
颜珍曦道出一串数字。
逃避已经没用了,该来的总会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啊?”颜珍曦被这无厘头的问话愕住,一瞬没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
付宸予碎盖刘海半遮着眼,遮住他暗沉的眸光,他薄唇轻扬,眼里染上一分自嘲。
他还是忍不住打听有关她的一切。
“八月初。”颜珍曦如实回答他,像是旧人相见的寒暄,不带一丝情感的。
付宸予:“什么时候走?”
颜珍曦错愕一瞬,答:“不走了。”
付宸予眉梢一顿,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分不清是惊讶还是窃喜,“在外的苦吃够了,知道回家了?”
颜珍曦攥着手指一紧,这话未免别有深意,可她没理由反驳他。
她一字不吭地消失,任谁看都很卑鄙,哪怕她事出有因。
干净敞亮的医院大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扑通扑通”也不知是谁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颜珍曦压着胸口的悲伤不让它爆发出来,没人知道她这四年过的有多身心俱疲,而她亦没必要卖惨博同情,毕竟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
“宸予,医生来了。”具晓走近,不知所措地打量了两个低着头的年轻人。
颜珍曦忍着泪水将头扭向一边,门诊就在身后,她拿过病历本,单脚跳了进去。
“怎么回事?你俩在大厅说什么话!不怕被拍吗?”具晓低声喝道。
“够了,哥。”付宸予从裤兜里掏出手捏了捏太阳穴,现在他心乱作一团,不想再听经纪人没完没了的唠叨。
他恨自己的心软,可看到她那受了委屈又装作没事人一样的时候,又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你怎么穿这么少?祖宗,这可是秋天,晚上七八度的天你就只穿件T恤,明天感冒了怎么办?”具晓这才注意到他露着的四肢,清新简约的打扮像个男高学长。
他急得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付宸予,这祖宗为了拍戏本就昼夜颠倒,再这么被一折腾,他都要心疼死。
“不用了,哥。”后者抬手阻止,怕冷倒是显而易见地写在了脸上。
“穿上!”具晓喝声,倒是极少数地唬住了这任性的主。
做他经纪人两年,他什么脾性具晓摸的一清二楚,这还是第一次在他眼上看到这么疲惫又黯沉的神色,整个人像是遭受了打击,强撑着浑身是伤的自己。
付宸予将外套套在身上,连轴转的工作再加上今晚颜珍曦的突然出现,自己像是被揭开了尚未愈合的伤疤,疼得钻心。
颜珍曦从门诊跳着出来,走廊座位上却少了男人的身影,只有他的经纪人具晓坐在那里,她四处张望,也不见,隐隐的失落感油然而生。
具晓走了过来,叹了声气:“别找了,他走了。”
他认真看了看眼前的女生,不过二十出头,长相很水灵可爱,怎么都不相信她是将付宸予伤成那样的人。
“你是不是当年丢下宸予走了的那个人?”
颜珍曦心猛地一怔,苦涩的感觉如雷灌顶,她差点没站住脚步,这话字字刺耳,原来他身边人是这般想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