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南野102

3、不忘

　　霍启琛觉得自己没有理由记得那样一张让人生厌的脸。可她确实一出现在宴会上，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她穿着一件黑色抹胸鱼尾裙，明明该是个优雅的样式，但裙摆上缀满的红宝石和她周身的气质只让人感到俗艳至极。
　　她昂首挺胸地走着，目中无人。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身影，人人脑子里想的却并非臣服，而是征服。白南意确实属于白家，但白南意这个白章之女的身份从秦英久进了白家的门就开始被蚕食，而傅清平所属的傅家也在七年前倒台。西江市没有理由对一个没落的家族格外留情，对于大部分西江名门来说，白南意只是个有钱花的“便宜货”。
　　她是那些太太们的茶后谈资，是各小报的主角，是男人们的臆想对象。她也许面容姣好，也许气质出尘，也许身姿摇曳，但所有自诩清白的世家公子都不会对她高看一眼。
　　“长着一张和很多人上过床的脸。”白南意的海报几乎贴西江市所有娱乐会所的墙上。白章不去管，秦英久求之不得。反正世上唯一会在乎白南意名声的人已经走了，她自己便只管对评价全盘接收，像是听了一个又一个的玩笑话。只是她不清楚为什么和后起之秀一夜情的那个远不如和秃头老总亲吻流传地那么广。
　　“白南意……”
　　“哦？”她仿佛听到有人唤了一声。那一声里没有挑逗，没有轻蔑，但仿佛有些许隐忍。她不禁扭过头去，摇动了硕大的祖母绿耳环“你好啊。”
　　隔着人群，霍启琛看着她那近乎明媚的笑猜着她的话。他没有回应，只是不再啜饮杯中的香槟。他遥遥地看着，心里翻涌着不知名的，他自己也解释不清的情绪。
　　“启琛。”白知久走过来，挽起了他的胳膊。
　　“嗯。”他回应着，只是目光并未从那个和别人言笑晏晏的黑色身影上离开。
　　“是小妹啊。”白知久说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
　　“虽然外面都说是白南意不愿意回白家，但其实是秦英久很不欢迎她吧。”也许白章也是。
　　“你怎么？”白知久确实没料到霍启琛知道这个。毕竟现在在外界看来秦英久是白章的原配，而白南意是白章发善心收留的私生女罢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用把她放进你的信息网。她有父亲给她的钱，但完全没有除享乐以外的想法。她过得并不容易，随她去吧。”
　　“不容易？”霍启琛看到她把手伸进了酒侍的裤腰，厌恶地转过了身。
　　在西江市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没有用风流贱货形容白南意是各位名门对傅清平最大的体面。
　　“自己扔的东西，别人怎么捡得过来呢？”霍启琛把那张脸从脑海里移了出去。世上从来不止有一条路。他想要那块儿地，那块地就一定有一千种方法跳到他的手上。
　　“真脏啊。”他忽然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火灼烧般发烫。他从阴沟里翻出来，现如今竟然在意起自己为了出来沾上的泥了。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回白家吧。爸爸说他收到了一瓶好酒。”
　　“嗯。”
　　离开前他又在人群中扫了一眼，那黑色的身影已经混入人群中畅快地干了好几杯。
　　“忘了吧。”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