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南野102

1、序章

　　霍启琛记得那个人。她是西江白氏的掌上明珠。父亲白章是政界高官，母亲是西江傅家幺女傅清平。说来算是白章高攀。在白章娶到傅清平前，白氏只是西江富商的一员，他能坐到现在的位置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傅清平书香世家的好名声。当年白傅的婚姻在整个西江都掀起了轩然大波，虽然有人说这个婚姻并不受到傅家的祝福，但他们的婚礼阵仗到底是排得上西江一百年来的前五名。婚礼后的七个月，傅清平诞下两女。长女白南意，由白家抚养。小女傅长风，回傅家。傅清平在白南意七岁那年撒手人寰，而后白章另娶新妻。那人叫秦英久，嫁进来时还带着一个和白南意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叫白知久。白章知英久，白知久。倒也不怪人们私下议论白章早就勾搭上了秦英九。只是那孩子的名字无论如何听起来也太过暧昧。

　　“白南意，你妈早就死了，知道吗？傅家也没了，白家又不喜欢你。没人会替你出头的，你还活着干什么？”
　　“……”瘦小的身影抱着书包缩成一团，任由那群围着她的女生踢着。
　　“小乞丐，来，过来，踢她。”为首的女生招呼着路过的霍启琛。
　　霍启琛一向不多生事端，静静走了过去，看到地上那人阴骘愤恨的眼神。

　　那种眼神在往后的十年，霍启琛只见过这一次。因为白南意后来又走上了高位，穿着各种珠光宝气的礼服游走于各大晚宴，成了白家挥霍无度的二世祖。而他在阴沟里和白知久共生。

　　“你爱白知久吗？”总有人问。
　　“看不出来吗？”他总是好奇为何他与白知久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竟是受到质疑的。他从幼年时就见过她，那时她还不能踏入白家的门。明明该是白家的第一大小姐，但是前八年一直生活在无人可知的角落。霍启琛对白知久的爱就像白知久这个人一样，淡淡的。他们是人们口中的天作之合。他们举案齐眉，但总有种难以言喻的意难平。

　　“因为霍启琛的第一次给了白南意啊。”有些专门发布豪门秘闻的小报这样写道。这是事实，但是无人在意。在舆论的操纵下，这短短的一句只能成为角落里蒙尘的塑像，一旦被发现只有毁灭的份儿。

　　“白南意。”金源大厦十三层的会客厅内，霍启琛摩挲着这个名字。
　　“霍总，您看您能不能让白知久和白章说一下，把这块地圈给霍氏，只要拿下这块地，整个熙海岸的规划就全活了……”那时霍启琛还不是西江市权势滔天的主，还在黑暗中摸索爬行。

　　有个词儿叫“白璧微瑕”，而霍启琛一向认为自己是完全相反的满身污点。从阴沟里爬到地面上，哪儿有什么光明的道。他在心里造了一个小盒，把自认为还算美好的品质全放了进去。那个盒子只有一个开启者，她的名字叫白知久。

　　“不舍得去求白知久，所以跑到我这儿来了么？”他进了她在郊外的别墅，室内空旷，她穿着丝质黑色睡裙，睡眼惺忪，胸前的沟若隐若现“可我只是有钱罢了，在白章那儿我可说不上话。”
　　“你有那块地的股份吧。”他跟着她进了卧室，里面光线昏暗，满地的空酒瓶，地上不知洒过什么，粘腻地很。
　　“我能得到什么？”她还是那样懒散的眼神，打量着他，就像打量一件商品。
　　白南意没有什么好名声，私生活一塌糊涂，她在这个世界仿佛只是及时行乐。对于陌生男人，她没有什么警惕心。明明出生在世家贵族，但她的生活却仿佛和霍启琛没什么两样，都是对自己不太在乎的。不同的是霍启琛在往上走，把过去的一切泥泞洗净，而她则是往下沉，在破烂的佛像上再贴上一块腐臭的泥巴。
　　“这要看你了。”他看着她，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感情。
　　“嗯？”她坐在床边，翘着二郎腿，手肘拄在光洁白皙的腿上。
　　“我的价值在于你能榨出什么。”霍启琛心想她那眼神是对的。他自始至终都是一件商品。
　　“哈。”她忽然大笑起来，整个人舒展开，手向后扶着。
　　霍启琛看着她，心里什么也没想。
　　“来吧。让我看看你。”她勾手让他上前。
　　“我们……”他说。
　　“人们知道我的私生活混乱，谁有闲心去看私生活的对象是谁？我才是闲话的主角，你算什么东西？”她以冰冷的话打消了他的担忧。
　　“白小姐。”他脱掉了外套，向她走去。
　　“白南意。我是白南意……”
　　他将她抱在怀里深吻，蹭到了她湿湿的脸颊。
　　“别看。”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丝带围住了他的眼。一夜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