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迷行》江夜Canopus

2、SECTION 2

　　“各段跃迁的坐标已经按照要求设置完毕，您可以检查确认。”阿克纳说。
　　设置飞船跃迁坐标是助手机器人的职责。阿克纳是联邦政府所有的最先进的机器人之一，可以于遥控式机器人和智能机器人之间切换，这次被指派为维尔金的助手。联邦政府对此事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好的。”维尔金回答。阿克纳得到答复后便离开了。
　　身为一个敬业的调查员，维尔金简单地检查了一下坐标数据，没有问题。
　　然后，他喊来珂拉普莎。
　　“你是科学院的机器人。”维尔金说，“你看着阿克纳，我不放心。”
　　“我会监督他的，毕竟他可以被遥控，谁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不是‘智能机器人阿克纳’了。”珂拉普莎用她惯常饱含情感的双眼看着维尔金，吐出的却是冰冷的语句。
　　“很好。”维尔金虽然是飞船上唯一的人类，但声音冰冷得和机器人别无二致，“转告阿克纳，我建议三十地球分之后启动第一段跃迁，每段跃迁间可以空些时间。你自己要在这些时间里检查下一段跃迁的坐标。”
　　“我照办。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自己检查。”珂拉普莎应道。
　　“我相信科学院。”维尔金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感谢你的信任。”稍稍停了片刻，珂拉普莎说，“但是，参数呢？”
　　“联邦政府固定好了，目前官方使用的都是标准体系，没有谁去更改。”维尔金解释道，“阿克纳并没有更改参数的功能，我自己也不会。”
　　“好吧。”珂拉普莎的声音里有丝难以察觉的迟疑，但终是没有多说些什么。
　　因为使用着超空间跃迁引擎，到维塔勒的时间不算长。利用超空间跨越现实空间的大尺度时飞船自身仍是一个低速系，这就不会像高速系中的人和地球上的人之间那样，产生骇人的佯谬，远行在外思家的人们也不用担心家园沧海桑田。
　　不过，维尔金没有这种苦恼。同为低速系的好处只是方便了联邦政府推进计划，即时联络飞船。
　　经过几次跃迁，飞船仍能与联邦政府保持联系。
　　紧接着便是一次出乎意料的跃迁。
　　“珂拉普莎。”维尔金呼叫道。
　　金发蓝眸的机器人迅速来到维尔金所处的舱室。
　　“这是一个错误。”她平静地说，“我们跃迁到了伊玛斯，而且离它太近了。”
　　“伊玛斯上的人类受到飞船干扰了吗？”维尔金问。伊玛斯是地球人在已占领的三颗太阳系外宜居行星中占领得最晚的行星，目前定居的人很少，但游客很多。
　　“万幸，没有。”她说，“跃迁出错在参数上，不知哪一套体系让我们来到这里。”
　　“这件事有我的责任，但同时可以说明，阿克纳有问题。”维尔金加重了语气，“来都来了，先去伊玛斯上看看吧，正好探明他背后的‘人’让我们来这里的意图。”
　　“好的。”珂拉普莎垂下眼帘，迈着似乎与正常状态有些不同的步子离开了。
　　维尔金的大脑高速旋转。她怎么知道参数会出问题？科学院有使用别的体系吗？他不认为阿克纳的异常和科学院有关，但这样一来，就必定与那个神秘的地外文明有关，它们已经开始渗透地球文明，并掌握比联邦政府已有的更先进的科技，能在超空间中阻断通信，并遥控地球人的机器人。
　　但是，不能以故障的名义销毁阿克纳。他的价值高于联邦政府拥有的绝大多数机器人。维尔金只能采取缓兵之计，将他的很多工作交给珂拉普莎。有时，他能听到珂拉普莎的叹息声，智能机器人是不会疲惫的，维尔金不认为自己这样处理有问题。
　　——除非，珂拉普莎是遥控式的，这些工作累坏了遥控她的人。而且，她时常表现出的行为也不像是一个智能机器人能做到的。
　　维尔金隐约感觉科学院瞒着联邦政府做了些什么。但他目前还无法确定，而贸然挑明也有风险。若错误倒还好，若正确不正给那些外星人钻空子的机会了吗？
　　维塔勒和地球环境相似，从这里孕育出或希望在这种环境下生存的智慧生命一定与地球人相类。保不准除了物质组成相似，思维方式也接近呢？
　　所以，维尔金暂时还不能深入探究科学院的目的。但他可以肯定，不是如那些人声称的那样，单纯因为对地外文明感兴趣。
　　经过几天低速的行星际航行，飞船降落在伊玛斯首都的航站。维尔金已事先和当地政府报备。
　　“你计划停留多久？”珂拉普莎问。
　　“两天之内。”
　　“花几天时间飞过来，就停留两天之内？”珂拉普莎扬起眉毛。
　　“我不是来旅游的，我们还要去维塔勒。”
　　“说真的，你比我更像智能机器人。”珂拉普莎丢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这是在暗示什么？维尔金可以确定自己不是智能机器人，但珂拉普莎是想委婉地告诉他她是遥控式机器人吗？
　　他们一人两机在伊玛斯首都“闲逛”。维尔金一路上都在观察四周，和珂拉普莎用加密手段交流也是为了避开阿克纳。
　　说来也是怪异，他们的加密通信能成功避开阿克纳，却被伊玛斯的一个游客破解了。
　　“抱歉，我在试用同事的发明。”正当珂拉普莎发觉通信被破解，表现得十分慌乱之时，她主动找到了他们，道歉道。
　　“一种破解加密通信的装置？”珂拉普莎看着她。
　　“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会正好破解出这么重要的事情。”她再次道歉，“不如你们带上我吧，现在肯定只有我不小心知道了这些，为了避免出现更大的麻烦，我还是和你们去维塔勒吧。”
　　“这我做不了决定。”珂拉普莎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惟妙惟肖，“维尔金，你觉得呢？”
　　“可以。”答复言简意赅。
　　“啊？”珂拉普莎的双眼睁大。
　　“不必惊讶。”维尔金对珂拉普莎说，“立刻返回飞船并启程，这里应该也找不到什么了。”
　　“谢谢你们。”那名游客特别感动，“我是从诺瓦首都大学来伊玛斯的希恩，早就听说地球科学院是个庞大的科研组织，就算不是院士，也可以投身于此进行研究。我向往它很久了。”
　　维尔金没有说明自己其实是太阳系联邦政府派遣的调查员。
　　珂拉普莎眨眨眼睛：“感兴趣可以来地球哦。”诺瓦是人类最早占领的宜居行星，现在已有土生居民。
　　他们与被派去做一些琐事的阿克纳会合。“这是谁？”希恩明知故问。
　　“阿克纳，我们的机器人助手。”珂拉普莎也装作认真地应和。不过，维尔金和她自己均未点明她其实也是机器人。
　　“我明白了。”希恩点点头。她从通信内容中知道，是阿克纳把他们错误地跃迁到伊玛斯的。不过，她还有一个困惑，也是她除好奇外希望和他们一起行动的原因。
　　——地球科学院使用的加密方式无法被该装置破解。这是她在诺瓦首都大学的同事，即装置的发明者斯蒂雅达告诉她的。
　　珂拉普莎绝对是地球科学院的人，这点可以被证明。虽然维尔金可能不是，但就算只有一方是科学院的人，他们也依然可以使用科学院的加密方式通信。
　　因此，珂拉普莎极有可能是故意让她听到这些的。也就是说，他们希望她，或者能得到这些通信内容的人和他们一起行动。反正自己也有意，不如遂他们的愿。
　　至于危险性，希恩还是觉得科学院很可靠的。
　　与此同时，维尔金感觉阿克纳背后的势力希望他们带上希恩。但他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她有什么特殊的吗？她真的只是如她所说的那样，一个来自诺瓦的普通游客？
　　而珂拉普莎默然望着舷窗外的星海，蓝眸中尽是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