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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遥知朔漠多风雪 ...

  •   第二日雪艳愁就抡起袖子大干特干起来,和洛飞一起把王老伯的旧房屋整理修葺了一番。王老伯坐在田埂边,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劳作,一边用炉熬着麻豆芝麻粥。休息时,雪艳愁和洛飞喝着热腾腾的粥,跟王老伯闲聊起田间的收成。王老伯道:“这块地是鱼藻池边的闲地,所以细细长长,不成方圆,但好在离池水近,便于灌溉。宫里贵人喜欢新鲜的菜,隔几日各宫都会派人来摘取一些,将将也够,菜不够时就再从宫外采买。地虽不大,我一人管正好,秋冬季节无菜可种时,我就可以闲着了。”

      洛飞问:“听说皇帝又要迁都到南京开封府去,到时你也跟着去开封府的新宫殿里种菜吗?”

      王老伯沉默半晌,才答道:“陛下这是又要对南边用兵了吧。旧时见说厮杀,金人大多欢喜,可以截获好多钱粮财宝。现在和平日久,日子也好了起来,都没人愿意再拼命厮杀了。我也不愿再南迁,就在这里守着这块地,饿不死就好。”

      无论宋金大理,普通小民的心愿都是如此简单,可还是只能在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卷起的漩涡中苦苦寻求生存而已。雪艳愁和洛飞闻罢,心下恻然,默默不语。

      晚上夜深人静之时,雪艳愁和洛飞就会换上夜行衣,避开完颜亮安排在周围监视的近侍,出去探查消息。前几晚两人摸去了完颜亮寝宫外偷听,却发现他晚上并无什么军国大事处理,只是临幸不同的妃嫔,夜夜寻欢作乐,淫/声/浪/语不断。两人尴尬得面红耳赤,不敢看彼此一眼,速速逃离了现场,之后就干脆再也不去了,转而去宫外的军营探查。

      射弓宴后没几日,洛飞听相随说虞允文已向完颜亮行过朝辞仪,很快就要启程归国了,于是晚间专程去会同馆辞别虞允文。虞允文忧心忡忡地说:“完颜亮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前日我去辞行时,他还说将看花洛阳,这不就是明白地告诉我他南侵的意图吗?”

      洛飞道:“金国撕毁盟约,出兵南侵,目前来看已是必然无疑的了。我这几日去大兴府周边各军营探查,各军营也是忙于调兵遣将,准备粮草军需。另外我还有个担心,金军在加紧训练水兵,修建船舰。我估计完颜亮会在陆上出兵的同时,从海上出兵南下,直取临安。如果我们没有水军在海上进行阻拦的话,临安就危险了。”

      虞允文思索道:“看来陆上海上都需要早做准备,我回去之后会将这些情况向官家一一禀明。你仍旧留在这里,探查金军消息,也要注意隐藏保护好自己。待金军南下之日,你就赶紧回来,为国效力,朝廷一定会委以重任的。”

      洛飞抱拳:“在下一定不负所托,那就拜托正使回国传信了。”两人依依惜别,第二日大宋使团就离开大兴府,踏上了归程。

      跟虞允文商议已定,洛飞才放下心来,和雪艳愁一起专心做活儿,不仅整修了柴房,还用木料做了两张小床,接着又在屋内架起了炉灶,屋后搭起了茅房。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收拾出了个还算像样的居所。

      相随间或会来看看他们,见他们自得其乐的样子,也就放心地随他们去了。完颜光英则每天都往菜圃跑,有时帮忙做做活儿,有时缠着洛飞教他射箭。

      赵鹤卿也来过一次,进宫面圣完,他拐到菜圃,站在院中到处看了看,又见雪艳愁和洛飞一副农夫农妇的打扮干着粗活儿谈笑风生,终于还是什么都没说,就默默离开了。

      没过几日,赵鹤卿又来了,嗫嚅道:“艳愁,你能跟我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单独跟你说。”

      雪艳愁正在专心做床,不耐烦地说:“我正忙着呢,你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赵鹤卿小心地乞求:“你能给我一点点时间吗?我快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雪艳愁终于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了头:“你要去哪儿?”

      赵鹤卿沉默片刻后回答:“五国城。”

      雪艳愁皱眉问:“五国城?在哪儿?”

      洛飞也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紧盯着赵鹤卿:“在极北,靖康之变后,二圣和其他皇室都被虏到了五国城囚禁。你去那儿做什么?”

      赵鹤卿没有回答,看了看周围,沉默地向院外走去。雪艳愁想了想,随后也跟了上去。洛飞看着两人的背影走远,直到看不见了,才又低下头搭起了灶,却怎么也搭不出自己想要的形状,心里乱成了一团麻,纠结半晌,终于还是放过了手中的泥土。

      来到鱼藻池边,赵鹤卿停下了脚步。微风吹皱一池春水,就如同他现在的心境,曲折蜿蜒,连自己也看不清楚。雪艳愁默默地等待着赵鹤卿开口,可他一直静静地看着池中自己的倒影,一言不发。过了良久,赵鹤卿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我的本名叫做赵成光,天眷元年出生在五国城。”

      他顿了顿,似乎是等着突然抛出的这句话在雪艳愁心中投下的涟漪慢慢抹平,然后才接着缓缓说道:“对于这个出生之地,我并没有留下多少深刻的印象。只记得冬天的时候特别冷,娘就会抱着我躲进地下深五六尺的窖中避寒。地窖中还是冷,到处都是土,待上一个冬天,我的脸上都是冻疮和土块,搓一把就掉泥。整个冬天只有青菘菜吃,偶尔才能吃上一顿肉,要是能吃上一顿角子,那就是过年了。我还记得我娘做的角子里面包了青菘菜和臊肉,特别好吃……”

      赵鹤卿的声音有点哽咽,于是他停了下来。雪艳愁也有些动容,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安慰,赵鹤卿又开始了讲述:“四岁的时候,我就离开了五国城,跟着姨奶奶一起。因为姨奶奶的儿子,也就是我的伯父当上了大宋皇帝,要接她回去了。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还问爹爹为什么伯父不把他们都接回去?爹爹流着泪说:‘车上坐不下那么多人,成光先跟着姨奶奶回去,等成光长大了,有本事了,再回来接爹娘。’我笑着说:‘那爹爹和娘要耐心等我回来,我一定驾着牛车尽快回来接你们。’娘舍不得我,抱着我不肯撒手,姨奶奶对她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成光的,把他培养成人,以后才能回来救你们脱离苦海。’娘泣道:‘我们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只要孩子能脱离苦海,平安一生就好。’”

      雪艳愁终于不忍卒听,开口问:“你的爹和娘是……”

      “我爹是徽宗第二十九子,仪国公赵桐,靖康之变时才七岁,被一同虏到了五国城关押。我娘姓李,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女子。我答应了要回去接他们,可离开了十九年,浸润在江南的春风暖雨之中,曾经遭受西北朔风冷雨的回忆就渐渐被冲淡了。我表面上过着锦衣玉食雅致惬意的生活,其实心中无时无刻不记挂着他们。一想到他们还在五国城过着缺衣少食朝不保夕的日子,我就倍受煎熬,苦楚难当。可是现在我连他们的样子都想不起来,连他们是否还在人世都不知道,更别提救他们脱离苦海了。如果他们现在还活着,是不是这十九年来都在一直期盼着我回去接他们呢?让他们辛苦等待了这么久,我应该是这世上最不孝的儿子了吧。”说到这里,赵鹤卿早已泪流满面。

      雪艳愁垂首轻声吟道:“一生跌宕,破絮翻卷青云上。梦已成殇,烟雨难敌朔风强。西湖寻芳,光阴荏苒几多长?六千二百,日日冰炭置我肠。直到今时今日,我才终于读懂了当年你在风徽亭醉后写就的这首减字木兰花。可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告诉我这一切呢?”

      赵鹤卿苦笑:“因为我不能。跟着姨奶奶回到大宋之后,我的真实身份被隐瞒起来,改名为赵鹤卿,作为皇族宗子养在姨奶奶身边。南归后,我成为了宗族中徽宗唯一幸存的嫡系子孙,所以姨奶奶一直想让官家立我为皇储。可是官家清楚,金国之所以同意让姨奶奶带我南归,就是想让我参与争储,从而动摇大宋国本,所以对我极为排斥和戒备,连我的真实身份都不准人提及。可官家之前在南逃时惊吓过度,不能再有子嗣,而他深信‘太祖之后,当再有天下’的传言,于是从太祖之后宗子中挑选了两人养在宫中,就是你在径山茶宴上见过的那两位堂兄。虽然远离家人,但作为皇储候选人,他们至少还有机会奋力一搏,得登大位。而我早就已经被官家从候选人的名单中剔除,没有任何机会了。从小寄人篱下,看透世事人心,我当然早就明白官家对我的忌惮。于是只好表现得毫无野心,寄情山水,远离于宫廷斗争之外,才让官家逐渐对我放下了戒心。”

      雪艳愁冷笑:“皇家果然是毫无亲情可言,为了自己的权利,连亲侄子都要防备。”

      赵鹤卿叹了口气,转过身,一双含愁的眸子悠悠看着雪艳愁:“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就像是一颗小小的尘埃,在尘世中随波沉浮而已。我本以为这一生就会这样碌碌无为,再也没有回到五国城亲自接回爹娘的机会。但你突然闯进了我的世界,那年春天,你在苏堤上飘飞的身影,我第一次见到时,就已经深深印刻在了心里。跟你的相处,也让我开始相信世上真有如此自由如风的生命,如此随性自在的活法。你就好像是一束光,照进了我二十年来阴暗无望的生活。后来我从相随那里得知了你的真实身份,我第一次对未来充满了希望,觉得上天应该也是怜悯我的,才会把你送到我的身边。所以我贸然决定要把你带去见官家,好请他……给我们赐婚。”

      雪艳愁听到这番话语,心中一动,抬起眼帘,凝视着赵鹤卿:“原来径山茶宴时你就打算请宋帝赐婚?”

      “我以为把你的身份告诉官家,他就会考虑用联姻的方式加强与金国的盟约。可没想到完颜亮早有毁约南侵的野心,官家竟打算扣留你,姨奶奶崩逝后,又立刻立赵玮为皇储,还打算把你赐婚给赵玮。我告诉他你性情刚烈,不可强求,请求去金国为质,护送你回国,让完颜亮赐婚联姻,如此方才可行,他才作罢。于是去岁孟冬你们行刺官家之后,官家终于下定决心,暗中封我为延平郡王,并派虞正使护送我们北上,我才有机会在入见仪上向完颜亮请求赐婚。本以为此举既可以与你结为伉俪,得偿所愿,又可以以金帝驸马的身份请求释放爹娘,一举两得。可我没想到的是……”

      雪艳愁接道:“没想到我和相随早就互换了身份,你求娶到的会是相随。相随对你早生情愫,温柔体贴,与你也算是良配,这未尝不是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赵鹤卿眼中流露出无限哀伤无奈:“可在我的心中,始终只放过你一个人,又怎么能接受换成另一个?在殿上我听到相随的声音时,仿佛整个人掉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心死也不过如此而已。相随当时问我,要不要反悔。可我如何反悔?难道直接告诉完颜亮她跟你互换了身份吗?她会有何下场?我又会有何下场?我只好先应承了下来,因为只有娶到金国公主,我才有机会救出爹娘。今天完颜亮终于答应让我去五国城接回爹娘,留居中都大兴府。十九年来的宿愿终于能够完成,可是艳愁,我想娶的……始终都只有你而已!”

      雪艳愁仍然冰冷如霜:“可你自始至终从来都没有问过我的心意。径山茶宴见宋帝,向宋帝金帝请求赐婚,你一直都是按照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妄自行动,我是怎么想的对你来说并不重要。”

      赵鹤卿急道:“你的想法对我来说当然重要!可我……真的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我一直看不懂你。那天深夜,在观鹤阁上,你我倾心相谈,我以为……你对我也是有情的。所以,你对我究竟有没有动心过?”

      雪艳愁眼神一时慌乱起来,片刻又恢复了冷静,垂下了眼帘:“我当时就说过了,是倾心相待的伙伴,可不是相濡以沫的伴侣。你误会了,我不值得你这样一直执着地争取。既然已经和相随定亲,以后就请收拾好自己的心,好好和她一起度过余生吧,也只有如此方能救得令尊令堂。”说完转身就要走。

      赵鹤卿急忙道:“艳愁,可我还是贪心!我还想……你就不能和相随换回来吗?金国公主的身份你就那么不想要吗?”

      雪艳愁转身,语气变得强硬:“我就是不想要!金国公主的身份有什么好的?不就是做一只笼中之鸟吗?哪里及得上在外面海阔天空自由自在?将你师傅的书画献给完颜亮,将自己的忠心献给完颜亮,屈膝为臣,侍虎为君,你们做的这些事,我永远都做不到!还有,你最好守紧这个秘密,否则以完颜亮的脾气,大家都会有生命危险。”

      赵鹤卿苦笑不已:“屈膝为臣,侍虎为君,原来你就是这样看我的……我献给完颜亮的那些书画并不是真迹,师傅的墨宝我怎么舍得送给金人?那些都是我自己仿画的。可完颜亮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你却如此排斥金国公主的身份,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吗?”

      雪艳愁皱眉不语,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终于缓缓说道:“相随的身世你知道吗?她的亲生母亲是大理麽些三朵神神女。作为三朵神唯一的女儿,她本可以孑然一身,自由自在,守护着麽些的安宁,可她偏偏对大理段氏的五皇子动了情。相随刚出生一个月,大理权相高氏为争储,就给三朵神下了剧毒,还陷害给五皇子。三朵神一怒之下击毙五皇子,独自死在雪岭之巅,神女也在一年之后郁郁而终。相随从此无父无母,一个人孤零零地长大成人,而这一切悲剧的起因就是因为她的母亲动错了心,嫁错了人。如果她没有爱上皇子,或者即使她只是爱上了一个普通男子,也不会招来杀身之祸,害得父亲、丈夫、自己一一身亡,只留下一个孤女独活于世。”

      赵鹤卿这才知晓了相随真正的身世,震惊恍惚间又听得雪艳愁坚定说道:“听说汉族女子要遵守什么三从四德,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那么女子一生之中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从一回自己呢?我雪艳愁绝不做这样软弱柔顺的女子!我向来不顺从权威,只听从自己的内心,宁愿孑然一生,也绝不会再成为第二个神女,因为爱错了人而卷入权力漩涡被绞得粉碎,成为权力的牺牲品。所以你应该明白了,我为何如此厌恶皇权?因为在我眼中,皇权不过就是用肮脏的阴谋去争权夺利的工具。我是绝不可能去做什么金国公主,更不可能嫁给什么宋国郡王。你完全不要抱任何幻想,就安心和相随好好过日子吧。”

      赵鹤卿疲惫地闭上了双眼,绝望地垂下头,轻声问:“那如果……我不是宋氏皇族,也不是延平郡王,只是个普通男子呢?我还会有机会吗?”半晌没有听到回答,赵鹤卿睁开眼,才发现雪艳愁早已走远了。

      赵鹤卿只觉胸中沉闷拥堵,一时天旋地转,赶紧扶住了身旁的一棵枯柳,喘息再三,眼前才清明起来。思来想去,赵鹤卿明白自己终究是再没有一丝机会,盘桓良久,终于还是离开了。第二日一早,他就启程去了五国城。

      雪艳愁跟赵鹤卿谈完回到菜圃,洛飞还在做灶,抬头瞥了她一眼,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轻声问:“鹤卿为什么要去五国城?”

      雪艳愁心不在焉地回答:“他的爹娘在五国城,他要去接他们回来。”

      洛飞停下了手中的活儿:“爹娘在五国城?难道他是……”

      “没错,他爹是徽宗第二十九子,被俘到五国城后生下他,绍兴和议后跟随太后归宋的。”

      洛飞恍然:“难怪他会自愿为质,长留金国,原来是为了救回爹娘。”沉默半晌,洛飞又轻声问:“除了要救出爹娘以外,他还有个目的,是想求娶你吧?”

      雪艳愁干脆答道:“他想让我和相随换回来,我刚才已经明确告诉他了,我不可能会嫁给皇族。”

      洛飞默不作声,把手上的泥反复揉搓着,轻声道:“鹤卿……一定很伤心吧。”

      雪艳愁瞥了一眼洛飞:“你还真是为他着想,之前在临安时,不是说跟他谈不来吗?”

      “虽然谈不来,但我知道鹤卿是同情岳家的。也许是因为翁翁的死,才换回了他的南归,他心有愧疚。他在猜到我的身份后,并没有出卖我,反而处处替我隐瞒身份。所以我对他还是心存好感。他这次北上为质,不管是要推迟战事,还是要救出父母,除了……跟你的婚事以外,我都希望他能得偿所愿。”

      雪艳愁不答,又专心地做起手中的活儿来。洛飞见她神情无恙,也就放下心来,继续搭灶了。把住处收拾好后,雪艳愁和洛飞又开始整饬田中的水利。他们从鱼藻池中引了一道水渠到田中灌溉,从而省去了挑水的辛苦。洛飞又教雪艳愁翻耕土地,用铁犁深耕,打碎结块,清除杂草,疏松土壤,施加水肥。洛飞从小做农活,自然是一把好手。雪艳愁虽然从小没下过田,但觉得特别新鲜,学得卖力,也不怕脏。这下倒是王老伯得了便宜,每天只负责给他们烧火煮饭,余下的空闲时间就坐在田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干活。

      到了三月季春,天气渐暖,雪艳愁迫不及待地开始播种菜籽,到了清明,又忙着种瓜种豆。等到菜圃里被一片繁茂的绿叶所覆盖时,已经到了五月仲夏,菘菜生菜倭菜都可以采摘了,冬瓜麻豆茭白还在拼命生长。雪艳愁每日在田里晃悠,每日吃自己种的菜,过得悠游惬意。赵鹤卿走后,相随就再没来过,完颜光英倒是经常来帮忙除杂草,每次还会捎带些菜给相随,瞅空又缠着洛飞教他射箭。

      这日雪艳愁和洛飞正在搭瓜架子,完颜光英突然哭哭啼啼地跑进菜圃。洛飞抱住他问:“这是怎么啦?”完颜光英只是抹泪不说话。雪艳愁拍干净手上的泥土,摸摸他的头,柔声问:“是不是射箭输给人家了?”完颜光英摇摇头,雪艳愁又问:“那是不是功课没做好,被师傅骂了?”完颜光英还是摇摇头,雪艳愁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奇怪地问:“那究竟是为什么?”

      完颜光英踟蹰再三,终于哭着说了出来:“太后崩逝了。”

      雪艳愁心下恻然,一把把完颜光英揽进怀里,安慰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每个人都会生老病死……”

      完颜光英哭着摇头:“不是的,太后不是病死的,太后……是被父皇命人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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