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艳愁》殊然

15、自怜冰脸不时宜

　　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是医僧推门进来了。雪艳愁忙起身道：“法师，洛飞他一晚上都没发烧，应该脱离危险了吧？”

　　医僧给洛飞把了把脉：“脉象挺稳，最危险的时候应该是过去了。接下来还要好好休养，等伤口愈合。”

　　雪艳愁松了一口气：“洛飞，你没事了！”

　　“多谢你和大梦兄把我从山上救回来，还有两位法师把我从鬼门关救回来。”洛飞由衷道。

　　“这样说来，我还得先谢谢你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你舍身相救，大家也不用忙着救你了。”

　　“我们别谢来谢去的了，记得这个就好。”洛飞伸出两个指头跟雪艳愁晃了晃。

　　雪艳愁知道他指的是刚刚约定的两箭之盟，抿嘴笑了笑，不再说了。

　　相随和柳大梦也过来看洛飞，听闻洛飞没事，都很高兴。柳大梦大大咧咧道：“洛兄弟，法师说你现在没法吃肉，你就再忍耐几天。等伤好了，我备上好酒好肉，再跟你吃喝个痛快！”

　　相随坐在床边，一边给洛飞喂药，一边唠叨：“肉虽然不能吃，但肉汤可以喝的，姐姐今天给你炖汤煮粥啊。艳愁，我看你熬了一夜脸色都不好了，你快去休息一下吧，洛飞这里有我们在，你放心。”

　　雪艳愁撇了撇嘴：“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看你们俩这热心的样子，别把他给宠坏了。等他伤好了，又开始蹬鼻子上脸的，你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相随立刻反驳：“像洛飞这样的好孩子，就应该宠着。只有你这副冰冷心肠，才老是对人家不冷不热的。人家昨天才刚刚舍命救了你，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洛飞对相随偷偷挤了挤眼，相随才住了嘴。洛飞又对雪艳愁得意地眨眨眼，雪艳愁也不答话，笑笑就回房自去休息了。

　　松风得知雪艳愁在苍山上遇袭，洛飞替她挡箭受伤的消息，进了一趟宫，带着皇帝赏赐的慰问品也匆匆赶来了无为寺。

　　他查看了洛飞的伤势，得知并无大碍后，对洛飞说道：“洛飞，你舍命保护了师姐，为师很感动。可你的功力尚浅，以后千万不能再逞能，让自己陷入危险之地了。”

　　洛飞道：“师傅，我不是逞能，保护师姐是出于我的本能。我以后一定更加勤奋地练功，一定不再让师姐陷入危险之地了。”

　　松风无奈地摇头：“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这次也算你命大，让师傅看看你伤得如何？”说罢运功于掌，罩于洛飞头顶，将纯正之气输入洛飞体内。

　　片刻之后，松风收掌，皱眉道：“伤得很深，虽未伤心脉，但恐怕还是要至少半年才能完全痊愈。我留了些纯正之气在你体内，能够帮助你尽快恢复。接下来你也要勤加练功，纯正之气越醇厚，你的身体也能越快好起来。这半年你就留在无为寺好好休养，这里比较安全，也比较安静，对你的伤有好处。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和艳愁，你不用操心。”

　　洛飞躺着无法动弹，只能点点头：“谨遵师傅吩咐。”

　　松风拍拍洛飞的肩膀：“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

　　松风对雪艳愁招招手，两人一起走到房外的庭院中。松风问：“听大梦说，昨晚的刺客用的是雪寒功？”

　　“我没有跟他们直接动手，但听大梦叔说是的。”

　　松风点头：“大梦的判断应该不会有错，三朵阁的武者也大多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应该能认出他们来。”

　　雪艳愁问道：“难道真的是三朵阁武者偷袭我们？”

　　“除了无为寺和崇圣寺，大理境内也不会有能匹敌我们三朵阁的武力了。无为寺和崇圣寺只为保护段氏皇族，不可能出手对付你。所以只可能是我们自己培养的三朵阁武者了。”

　　雪艳愁相当疑惑：“既然是我们三朵阁培养出来的武者，为何会对付我？”

　　松风并不惊讶：“之前我就告诉过你，我查到神女曾经送了一批武者给相国高氏，应该就是这批武者动的手。”

　　雪艳愁皱眉：“高氏？又是高氏！广弘法师已经告诉我，当年毒害外祖，陷害爹爹的，就是当时的相国高顺贞。”

　　松风点头道：“原来真的是高顺贞，我也曾经怀疑过他，可他在师傅失踪后第二年就死了，无从查证。现在的相国就是高顺贞的儿子高贞寿，看来这次你们遇袭事件的幕后主使应该就是他了。他命令神女送给他的三朵阁武者偷袭了你们，应该是担心你受封雪女之后，会取代神女在麽些的地位，坏了他们的好事。”

　　“高贞寿为了自己的利益想要杀我很正常，但三朵阁武者好歹曾经是神女的人，为什么会听从高贞寿的命令，去杀前任主人的女儿？”

　　“这批三朵阁武者应该是神女从金国招募来的，他们为了掌控大理政局，哪里会顾虑这么多？如果你真的取代了神女，成为新一任麽些雪女，他们利用麽些蛮反叛胁迫大理段氏联金抗宋的计划就会完全破灭了，所以才会痛下杀手。”

　　雪艳愁皱眉：“又是金国？神女到底和金国有什么瓜葛？”

　　“我也不清楚，但应该是有利益往来。以前我也跟你说过，神女给金国送去的三朵阁武者是最多的，应该是长期在为金国皇帝完颜亮培养近侍。”

　　见雪艳愁低头不语，松风又说道：“这半年你和洛飞就一起留在无为寺，你的功力也还没完全恢复，我不想你再出什么事。等你和洛飞都好了，我再来亲自接你们回麽些。到时候，你就接替神女，成为下一任的雪女。这是皇上亲封的，由不得她推脱。”松风从袖中抽出一个金色卷轴，递给雪艳愁：“这是皇上册封的诏书，你自己收好。”

　　雪艳愁接了过来，也懒得打开看一眼，就随手放入袖中：“那你呢？什么时候回麽些？”

　　“我看望了你和洛飞之后就要马上回麽些了。神女不知道还会搞些什么花招出来，我得回去盯着她。”

　　雪艳愁点头：“那你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

　　松风笑道：“你放心，上次唤雪我虽然也耗损了些功力，但自卫还是足够了。大理境内能伤到我的人那可是屈指可数。”雪艳愁这才放心地告别了松风。

　　接下来的几日，洛飞一直躺着养伤，相随和柳大梦每天都来照顾他，陪他聊天解闷。雪艳愁也每日都守在洛飞的房间里，一边教洛飞调息练功之法，一边自己也运气调理。两人一起慢慢恢复着受损的身体，一起在无为寺度过安静的时光，仿佛把寺外那些腥风血雨的阴谋和争斗都遗忘了。

　　一日晚间就寝前，相随来到雪艳愁的房间里，关上房门，牵着雪艳愁的手坐下，轻声问道：“艳愁，你跟洛飞到底是怎么回事？”

　　雪艳愁看相随神神秘秘的样子，还以为她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想到竟是问这个，叹了口气：“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师姐照顾受伤的师弟而已。”

　　相随语重心长地启发：“难道，洛飞对你的感情，你还看不出来吗？”

　　雪艳愁漫不经心地敷衍：“洛飞对我是很好，但我也对他不错。经过这次刺杀之后，我们互相信任，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相随气得冒烟：“你这个呆木头，洛飞可不只是想和你做一辈子好朋友而已啊！他……他喜欢你啊！”

　　雪艳愁还是波澜不惊：“我也喜欢他啊，不然也不会悉心照顾他，全心传他雪寒功了。”

　　相随喜出望外：“原来你也喜欢他，那太好了！既然郎有情妾有意，这事儿就好办了。回去我就跟神女讲，让她把你许配给洛飞！”

　　雪艳愁吃了一惊：“许配？你在说些什么啊？”

　　相随见雪艳愁脸色大变，疑惑道：“洛飞喜欢你，你也喜欢洛飞，那就应该成亲啊。放心吧，你不好意思说，我会帮你去跟神女说的。”

　　雪艳愁气极，反而冷静了下来，认真地解释：“我喜欢洛飞，是当成自己的弟弟一样喜欢，是像喜欢你一样喜欢。我没有和任何人成亲的打算，拜托你不要再自作聪明了。”

　　相随尴尬道：“原来你对洛飞的喜欢，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

　　雪艳愁淡淡道：“也许就像你说的，我天生冰冷心肠，从来都没有任何男女之情的想法。身为麽些三朵神的传人，注定一生背负着护佑麽些的责任，身陷于阴谋诡计的泥淖之中，怎么可能会成亲去拖累别人？”

　　相随舒了一口气：“原来你是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敢有这样的想法，神女不是也曾经和你爹爹成亲吗？”

　　雪艳愁黯然道：“他们没有成亲，只是未婚生子。而且神女正是因为跟爹爹在一起，才惹来了那么大的灾祸。爹爹为了获得外祖的支持，帮助自己争夺皇位，和神女在一起，才引起了高氏的忌惮，出手将外祖毒死，还害死了爹爹，搞得家破人亡，我成了半个孤儿……如果神女孑然一身，不为任何男子所动，那么现在也许外祖还在，仍然守护着麽些。爹爹也还在，娶个寻常的女子，度过平凡的一生。这样各自安好，不比在一起的结局更好吗？”

　　相随怅然：“你说得……好像也对。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可是神女没有和你爹爹在一起的话，就不会有你了呀？”

　　雪艳愁惨然一笑，笑容极为苦涩：“这个世上有没有我存在过又有什么关系？人在世上走这一遭，不过是经历一些苦难，了结一些缘分，尘缘终了，就又回到原来的世界里去了。没有我，自然会有其他魂灵过来，代我走这一遭。我也可省了这一世旅程的辛苦，不也挺好的？”

　　相随听了雪艳愁这一番话，不禁怅然若失，沉默半晌，说道：“可洛飞不是你爹爹，他只是个普通的宋人。你和他在一起，不会被他的身份拖累，也可以幸福的。”

　　雪艳愁摇头道：“我不是担心别人拖累了我，我是担心自己拖累了别人。我的身份微妙，大理段氏皇族和麽些三朵神神女的私生女……现在又牵扯到更多的势力纠葛，高氏，金国，宋国……连我自己也不清楚会不会在这争权夺利的漩涡中被撕扯成碎片。也许下一次刺杀，我就躲不过了呢？”

　　相随急忙抓住她的手：“不会的，你不用担心，有松风师傅和大梦叔保护你，还有洛飞守着你，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雪艳愁推掉相随的抓握，不以为然地摇头：“他们保护不了我一辈子，我也不想让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一直守着我。我想要尽快恢复功力，自己保护自己。我还要保护松风师傅，保护你和洛飞，保护麽些的信众。我想做的，是一个强大的麽些雪女，能够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而不是做谁的娇妻，躲在男人身后，让别人用命来保护，自己却无能为力。”

　　相随收回手，若有所思：“我明白了，你终究和我是不一样的……对不起，艳愁，我以后不再提这事儿了。我以前不清楚你的想法，是我唐突了。”

　　雪艳愁微微一笑：“没关系，我不会介意。我累了，你也去休息吧。”

　　相随自回房休息去了，雪艳愁也躺在床上，被褥暖身，可心里一片冰凉。闭上眼，一滴清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了下来。

　　之后相随还是每日细心地照料着洛飞，但果然不再开两人的玩笑了。雪艳愁也照常每日在洛飞房里陪他练功，随着纯正之气日益积淀，两人的身体都以极快的速度恢复着。

　　倏忽一晃，几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冬去春又来，春逝夏又至，庭院里的山茶花开了又谢。雪艳愁的功力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水平，洛飞的伤口也愈合了，行动已无大碍。但严重的外伤影响了经脉的畅通，雪艳愁请广弘法师给洛飞打通了经脉后，洛飞觉得胸口不再那么闷了，提得上气了，连运功时纯正之气的运转也顺畅了许多。

　　雪艳愁对广弘说道：“看来我之前的判断错了，我以为经脉疏通与否对雪寒功帮助不大。没想到不仅是我，连洛飞也发现经脉打通后，纯正之气运转起来会更通畅。看来，万事万物之间都没有绝对的无关，总会有千丝万缕我们看不到的联系。”

　　广弘点头赞赏：“你说的没错，《黄帝内经》的灵枢篇就说‘血和则经脉流行，营复阴阳，筋骨劲强，关节清利。经脉者，所以能决死生，处百病，调虚实，不可不通。’所以我之前先给你打通了经脉，让你自己感受一下其中的好处，你就会明白。”

　　雪艳愁一脸诚恳：“外祖早逝，神女和师傅又忙，我从小极少有长辈亲自指点，仅凭自己的领悟乱练一气。这次还好有法师相助，才能在半年的时间内迅速恢复功力，晚辈受益匪浅。不知晚辈可否每日跟法师求学问道，多多增长见识？”

　　广弘微笑点头：“我跟你尘缘深厚，既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你想来就来吧，或者，我们约定一个碰面的地点？”

　　雪艳愁思索片刻后说道：“不知苍山兰峰峰顶可好？一来安静，二来雪山之巅的纯正之气充沛，利于我练功。”

　　“可以，每日酉时，兰峰之巅见。”

　　从此每日酉时日落时分，雪艳愁都上兰峰和广弘碰面习武，寅时回无为寺。

　　没过几日，两人刚上兰峰不久，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人的喘息声。那人故意控制住自己的气息，正在悄悄靠近。雪艳愁出声喝道：“躲什么躲，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洛飞从山石后爬了出来，尴尬不已：“原来你们已经发现我了。我看你们每天日落上山，日出回来，也不带我。我也想跟你们一起练，可以吗？”

　　广弘见雪艳愁半天不答话，于是笑道：“既然洛施主也想加入，我们也没有必要阻拦，你说呢？”最后一句自然是问向雪艳愁。洛飞见广弘都没有反对，一脸期待地看向雪艳愁。

　　雪艳愁只好道：“既然法师都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既然想要用功，每日酉时到寅时，好好跟着我们练，机会难得，明白吗？”

　　洛飞兴奋得快跳起来，对着广弘和雪艳愁鞠躬：“是，法师，师姐！”又问道：“可是师姐，我现在体内积累的纯正之气也有不少了，但不知道对敌时要如何应对？这么点纯正之气也没有什么杀伤力，如何克敌制胜呢？”

　　“现在你伤口痊愈，纯正之气也略有积累，可以加上外功了，内外兼修，进步会更快。仔细看我是怎么做的。”

　　雪艳愁对着近处一堆雪堆推出掌去，气流击打在雪堆上，立刻激起细小的雪渣纷飞，漫天扬扬洒洒地飘落下来，在落日余晖的照射下，像是下起了一场金色的雪粉。洛飞正惊异于这美景，只见雪艳愁不知何时已站在落雪之外，手掌平推出去，洛飞还没看清楚，她就已经从落雪之中直穿了过去。

　　雪粉缓缓飘尽，雪艳愁走到洛飞面前，转了一圈：“看看我身上是否有落雪？”

　　洛飞定睛一看，雪艳愁头上衣衫上的确一点都没沾到雪，思索片刻便恍然大悟：“你掌中运功吐气，将雪粉都推开，然后从推出的这条无雪的通道中迅速穿过，就一点雪也沾不到了？”

　　雪艳愁满意地点头：“没错，悟性挺好。有了内功基础以后，身形的迅捷也是非常重要的。雪寒功没有复杂的武功路数需要记忆和练习，它的规则只有一条，就是快！即使像你现在这样的初学者，气海储量不够，也能够在敌人使出眼花缭乱的招式之前，直接用纯正之气攻击他的要害，一招取胜。要做到后发制人，就要全神专注于敌人的出招。以前我教过你观照纯正之气的方法，集中自己的六识于一点之中，时间感就会变慢，空间感就会延展，这时敌人的出招对你来说就是极缓慢的动作，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躲避或反击。”

　　洛飞高兴地点点头：“我明白啦，雪寒功的核心就是专注，纯正之气和对敌之法都需要专注地观照，观照即可控制。”

　　“没错，雪寒功我也没什么可教你的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勤加练习了。”

　　“师姐放心，以后我一定加倍用功。”

　　自此之后，三人每日在兰峰上一同练武。广弘的六门妙法是以六条人体经脉为通道，将体内真气逼出形成剑气，需要对经脉中的真气有极其精确的控制力。相对于雪寒功不用经脉，肆意喷出的狂野路子来说，功法更为细腻精准。有了广弘的教导，雪艳愁对纯正之气的控制之法进一步提升，达到了心念合一的境界。广弘也从雪艳愁那里了解了纯正之气的观照、控制和激发之法，两人的武功相互印证，相互补充，进展神速。洛飞更是苦练外功，不仅身形更加迅捷，内力也有不少增进。

　　几个月后，又到了一年年末，大雪纷飞的季节，松风再一次回到了羊苴咩城。在这一年的时间之中，他也来看望过雪艳愁两次，但每次逗留的时间都很短暂，在寺里住个两三天就会离开。这次在入宫觐见了段正兴之后，松风立刻上苍山，入无为寺，见雪艳愁。

　　雪艳愁问松风：“师傅，这次你能住几天？”

　　“这次我是来接你回去的，明年的三朵颂就要到了，我们回去提前准备一下。”

　　雪艳愁怅然：“这么快，又是一年三朵颂了……这次三朵颂你就打算要逼神女让位了吗？”

　　“这是迟早的事，她越早让位于你，局势越容易控制。如果让她再经营个几年，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阻止她。”

　　雪艳愁点点头：“那你打算怎么做？”

　　“去年唤雪，你已经在麽些信众心中具有了极高的威信。这次来羊苴咩城，又查到了毒害三朵神的真凶。回到麽些，凭着三朵神仇人已死的消息和皇上封你为雪女的诏书，直接宣布你接替神女的位置，成为新一任雪女。麽些酋长我已经联络好了，他是支持你的。三朵阁武者被神女送给金国和高氏后，目前已经少了很多，而且里面也有一部分是我的亲信，相信到时候如果神女抵抗，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雪艳愁面有忧色：“真的要这样正面跟她作对吗？如果她接受让位了，你打算怎么处置她？”

　　松风注意到雪艳愁语气中对神女今后处境的担忧，于是语气和缓地安慰她道：“你放心，我和神女也一起守护麽些有近二十年的时间了。虽然对她的所作所为并不认可，但毕竟她是师傅的独女，你的母亲，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等你的地位稳固，局势稳定之后，我会和她一起到雪岭上去，守着师傅，度过余生。”

　　见雪艳愁低头不语，松风又语重心长道：“艳愁，你也已经长大了，很快就要满十九岁了。守护麽些的重担，我就要交到你的手中，你一定不要辜负我的期望，你的外祖也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准备好了吗？”

　　往日种种纷纷涌上心头，和信众一起叩拜三朵神感觉被护佑的安稳，老阿妈和赫西对三朵神满心的崇敬感恩，玉龙洞中在外祖冰墓前郑重的起誓，唤雪后满地跪拜着的麽些民众眼神中的信任倚仗……一幕一幕，都催促着雪艳愁下定决心。思虑已定，雪艳愁抬起头，郑重地点点头，语气坚定：“我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