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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武陵更在西南极 ...

  •   “天下大势,分为南北。大宋立国,承自后周,始于北方。靖康之难后,金国占据了北地。朝廷弃置中原,避战南迁,北有金国西夏,西有吐蕃大理,宛如囚徒,困于弹丸之地。如今绍兴和议止熄南北之战已十五年,承平日久,朝廷重南轻北,崇文抑武,不思进取。可金帝完颜亮弑君篡位,残暴不仁,哪里是个省油的灯?他日后必定会撕毁和议,打破南北平衡,攻我大宋。我等热血男儿,怎能坐视家国危难于不顾?自当奋力图强,勤学苦练,日后才能为守护家国出一份力!”

      时值南宋绍兴二十六年季夏,本应佛音清静的九莲山林泉寺内,却传出一阵慷慨激昂的议论声。

      虽已到了夏季的末尾,但南方暑热犹炙,午后尤为曝晒闷热,住持和大部分寺僧都在禅房内午休。此时庭院中只有几个寺僧躲在树下,围坐在一位少年的身旁。这少年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并未剃度,尚显稚嫩的俊秀脸庞上,有剑眉星目,冉冉光彩。他半蹲在一块石头上,口若悬河,意气风发,唾沫横飞,丝毫没觉得在这人息鸟静的午后,他酣畅淋漓的演说略微显得有些呱噪。

      “你们应该都知道,去年冬天,奸相秦桧病故。他权倾朝野十四年,干尽了坏事,现在一朝身死,真是大快人心!我跟你们说,他一死……”

      少年放低了声音,凑近众武僧,悄声道:“这天啊,就快变了!十五年前蒙冤而死的岳少保就快要平反了!”

      一寺僧接道:“岳飞?小时候听我爹提起过,他是一个大英雄,被奸相秦桧所害,连自己的儿子和部下都被秦桧给杀了……”

      还没等他说完,少年就连连拍着他的肩膀,露出满意的笑容:“你爹真有见识,难怪把师兄你生得一表人才,正气逼人。没错,岳少保是我大宋的大英雄,他当年啊……”

      少年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岳飞的故事。岳母刺字,尽忠报国,岳飞耿耿丹心,四次从军,抗金立功,治军严明,勇而怀仁。四次北伐,收复失地,可一天十二道金牌命班师回朝,十年之功,废于一旦。绍兴议和,逮捕迫害,以莫须有之罪惨遭杀害,千古奇冤,天日昭昭。

      直讲到日头西移,酷暑消退,饭菜的香味飘了出来,寺僧们都纷纷聚集到香积橱用斋饭去了。

      树下的寺僧也招呼少年:“走,阿申,一起用斋饭去!”

      这个名唤阿申的少年摆摆手,笑道:“我讲了一下午,耽搁了今天练功的时间,现在该用功了。师兄们先去用,我一会儿就来。”

      寺僧们都走了,阿申到井边舀了一勺清凉的井水喝,解了嗓子眼儿里的干渴,就摆开架势,卖力地打起一套韦陀拳来。虽然打得还不甚熟练,但那股子认真专注的劲头却非常足。他身形瘦削结实,身上穿的粗布衣衫逐渐被汗浸透,脸上也淌汗如水,随着拳势一股股抛洒出去。阿申全然顾不上这些,只是用心记忆着拳法,纠正着自己的身姿。

      天光渐暗,香积橱的饭桌上只剩下一些残羹冷炙。阿申这才收势,姗姗来迟,也不嫌弃剩下的饭菜简陋,坐下就捧着饭碗大口往嘴里刨。用过晚饭,寺僧们都聚集到僧堂内开始打坐禅修,只有阿申一人又出去练拳了。

      林泉寺的住持性空大和尚在禅房内若有所思地默默注视着心无旁骛地练着拳的阿申。今日下午阿申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钻入了他的耳中,难得的少年热血让他感怀,但其中有那么一丝危险的味道,又让他一直犹豫不决。

      一个多月前,这少年自己找上了门来,声称不愿意剃度出家,但只要让他留下来学武,以后保准成为一代武学宗师,为南少林光耀门楣。

      虽然不太符合规矩,性空还是默允了,让阿申跟着新进来的几个行者一起同吃同住同练。他资质好,又勤奋,虽然只是随便传授他些入门拳法,但他的精进反而是最快的。才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阿申就学会了几套拳法,打得也很周正。

      赵宋一朝依兵而立,因此忌惮武将,重文轻武,以文治国,寒门子弟也能通过科考入仕。因此民间都热衷于让子弟读书考科举做官,修习武艺之道就乏人问津了。虽然北宋时朝廷重建了南少林的林泉寺,但一直严控武僧数量,所以寺内的武僧并不多。到了南宋,尚武精神进一步沦丧,此时的南少林更是早已不复唐朝时的鼎盛之势了。

      所以南少林的武学传承到了性空这一代早已式微。性空一直苦于找不到一个能一心习武的称心徒弟来传承自己的衣钵。阿申的凭空出现着实让性空异常惊喜,现下还能找到这么一个资质绝顶又勤奋用功的学徒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性空也喜欢上这个纯朴聪明的少年。阿申的脸上总是带着亲切爽朗的笑容,嘴又极甜,见谁都是师傅师兄地恭维着。干活儿毫不惜力,寺里最累最脏的活儿他都抢着干。寺里的伙食简素,禅房简陋,他也一点不挑剔。练起拳来不眠不休,成天跟师兄们请教切磋,大家也乐于指点他,短短的时间内就进步神速。如果真能如他所说,以后武学有所大成,那么南少林也能跟着名声大震了。

      只是不知道,这少年家在何处?出身如何?这一个多月来大家问他,他只说自己叫阿申,其他都笑而不答,岔开了话头。不知他来习武是家人赞成的,还是他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这些寺中僧人都不得而知,全当养着一个孤儿。

      站立良久,性空思索已定,也来到庭院中,看了一会儿阿申练拳,合十道:“小施主,能借一步说话吗?”

      阿申停住了拳:“住持方丈,是我拳打得不对吗?”

      性空微笑着摇摇头:“老衲不是要指点你的拳法,而是有一个疑问,想请教一下小施主。”

      阿申也合十鞠了一躬:“请教不敢当,住持方丈请说。”

      于是性空直接问道:“小施主来了一个多月,每日不辞辛劳地拼命练武,不知所为为何?”

      阿申沉默了一会儿,老实答道:“这一个多月来多亏了住持方丈的照料和教导,我才能得偿所愿,修习武艺。我就如实告诉您吧。我想练成一身武艺,然后投军报国,收复故土,建功立业,做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就像……就像岳少保那样!”

      听到这个不详的名字,性空心中还是一惊,但面色不变,平静说道:“岳飞叛国被诛,小施主为何要学他?”

      阿申一听此言变得异常激愤:“难道住持方丈您真的相信是岳少保叛国吗?人人皆知是秦桧这个奸臣为了向金贼屈膝求和,以莫须有的罪名陷害污蔑岳少保,杀害了岳家父子和张宪。如果他们还在人世,我们北方的土地早就已经收复了,他们明明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现在秦桧这个奸臣已经身死,很快真相就会大白于天下的!”

      性空本是明辨是非之人,只因心中生疑,想要套出阿申的真实想法,于是耐心安抚他道:“我明白我明白。虽然秦桧刚刚病故,但他的势力仍在,以后休要再大声嚷嚷出来,让别人知晓,以免被恶人利用。”

      阿申恭敬作揖道:“阿申明白了,多谢住持教诲。”

      性空见阿申听劝,心中满意,不禁面上又露出了微笑:“那小施主打算在本寺呆多久呢?”

      阿申小心翼翼道:“只要住持方丈您允许,我当然是想一直呆在这里学武的。请问可以吗?”

      性空微笑道:“小施主胸有大志,资质绝佳,又能吃苦,老衲倒是愿意做你的师傅。但不知道你的家人是否同意?”

      阿申一听性空答应了,激动得立刻跪拜在地上,一边忙不迭地磕头,一边道:“同意的同意的,那太好了,我这就拜您为师!多谢师傅!”

      性空赶忙扶起阿申:“不用着急,改日再行拜师礼也不迟。还不知道小施主的尊姓大名呢?”

      阿申犹疑了一下,嗫嚅道:“我……姓岳,单名一个申字。”

      性空心中又有些狐疑:“岳申?你家在何处?”

      岳申吞吞吐吐道:“我家……我家在……”他的心里其实正快速地打着小算盘:“师傅相问我应该据实禀告,但如果说出来师傅又可能会怀疑我的身份。该怎么办呢?还是打一下太极吧。”

      岳申接着打岔道:“在……对了师傅,您的武功怎么样啊?您的武功不行的话,我可是不会拜师的。”

      性空哭笑不得:“我的武功?老衲武艺虽然平平,但教你也是足够了。”

      岳申露出了顽皮的笑脸:“师傅,那这武林之中,谁的武功最高?等您把本领都教给我之后,我再去找武功第一的高手来做我的师傅。”

      性空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小子,还没拜师就得陇望蜀起来。不过,这武林之中武功最高的人,我还真的见过。”

      没想到还问对人了,岳申激动地问:“真的吗?他是谁啊?您是在哪里见到他的?”

      性空望着天边渐渐暗淡下去的流光彩霞,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二十年前,老衲正在北少林修行,那人带着他的女儿,前来比武切磋。北少林的武僧可比我们南少林的武僧强多了,硬功非凡,几乎练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但那人的内力竟浑厚到似乎永远都用不尽,体内的阴寒之气几乎能化水为冰。他徒手就将北少林所有高阶武僧都轻而易举地一一打败了,连北少林的性能长老也敌不过他。不仅如此,武当派的张真人,崆峒派的黄真人,衡山派的李真人,这些中原武林的泰斗人物,也都一一败在了他的手下……我的一生之中,再也没有见过比他还高的高手。”

      岳申听得一脸神往:“这么厉害?把中原武林的所有高手都打败了?那人叫什么名字?”

      “雪寒天。”

      这名江湖小菜鸟搜索了一下自己有限的江湖名录库,疑惑问道:“雪寒天?为什么江湖上没有这个人的名号?”

      “因为他并没有在江湖上行走。”

      岳申更疑惑了:“没有在江湖上行走的江湖第一高手?那他到底在哪里行走?”

      “据他讲,他从小在昆仑雪山之上练功,一练就是四十年,从未下山。但气候一年比一年变得更为寒冷酷烈,北方经常发生大雪暴,把草原上的草木都冻死了,马羊没东西吃,牧民只好往更为温暖的南方迁徙。雪寒天的娘子也因为受不了严寒而病逝,于是他带着唯一的女儿也南迁了。途中,他顺路拜访了中原各大门派,一一挑战过去,竟然全胜。当时整个武林都哗然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这么个人物。也有些门派的子弟因为仰慕他的武功,就此追随他而去。只是自此一战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大家自然也不会再提起这件丢脸的事。”

      岳申着急地追问:“那你知道他后来究竟迁去了南方哪里吗?”

      “他练的功阴寒无比,名为雪寒,需要在极其寒冷的地方吸取天地之间的纯正之气。所以当时他是要去往大理国境内的一座雪山,叫做雪岭。”

      岳申惊异道:“大理国在南方,南方居然也有雪山?”

      “据说早在唐朝南诏国的时候,南诏国就封了‘五岳四渎’,这雪岭就是南诏国五岳中的北岳。雪岭雪峰上的积雪终年不化,但又地处南方,比昆仑山温暖许多。现在的大理国和我大宋交好,没有战乱之忧,正是雪寒天挑选的理想练功之地。后来没过几年,就听说大理国雪岭下麽些蛮的三朵神显圣了,还带着一个神女,是三朵神的女儿。我猜想,那应该就是他了。”

      岳申疑惑道:“麽些蛮?三朵神?是……什么?”

      “麽些蛮是大理国北部的一个蛮族,主要在雪岭附近聚居。他们把雪岭视为神山,也就是三朵神的化身。三朵神传说是骑白马、穿白甲、戴白盔、执白矛的战神,常常显圣,保护着麽些人的安全。”

      岳申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师傅,您怎么连大理国的一个蛮族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性空笑道:“武林第一高手的去向,我自然要留心多打听一些。”

      岳申志得意满道:“太好了!既然知道了江湖第一高手的去向,以后有机会就可以去拜他为师了。”

      性空笑道:“还是没忘了这茬啊,好了阿申,今天先去休息吧,练武不急在一时,来日方长。”

      岳申嘻嘻笑道:“师傅,我再练一会再休息,您老人家先去休息吧。”说罢给性空恭敬地作了一揖,性空微笑着点点头,自回禅房休息去了。

      岳申站在空无一人的庭院之中,抬头仰望夜空。星河蜿蜒,无数星辰在其中闪耀着永恒的光芒,但夜空中最亮的星一定是天狼星。它属于二十八宿中的井宿,位于西北方向,散发着蓝白色的光芒。整个夜空之中,再没有其他星星能盖过它的耀眼夺目。这颗星象征着入侵的异族,它的明暗变化预示了边疆的安危。

      两宋之交,正值气温低谷期,北方游牧民族往南迁移,与南方的农耕民族不断产生冲突对峙,也进行着融合发展。天狼星大放其彩,对于自认正统的中原王朝来说,正是象征着一个异族入侵,边疆危急的时代。时势造英雄,英雄却不一定适时势,就如同岳飞,如同雪寒天。

      雪寒天来自于异域,可他并不是耀眼的天狼星,只是在中原武林一划而过,就消失不见了。他应该是一颗璀璨的彗星,倏忽而落,可也曾在那个瞬间,照亮了半个夜空。对于岳申来说,这已足够算得上是个奇迹了。

      遥想当年雪寒天一人横扫整个武林的豪气云天,岳申不禁仰慕万千。他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今后一定要找机会去到大理国的雪岭,找雪寒天,学雪寒功。

      第二日一早,性空刚吃完早饭,童子就进来报说有客来访。性空来到客厅,见等着的共有三位访客。有两位是武官,都身穿官服,抱着双臂,不耐烦地跺着脚。还有一位是二十岁左右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焦急地向院内张望。

      见住持来了,三人都站起来抱拳见礼,年轻人急忙问道:“请问住持,最近是否有一个名叫岳申的十六岁少年过来学武?”

      住持心内一惊:“这个岳申果然有些来历。”面上却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问道:“敢问三位是……?”

      年轻人忙道:“哦,是这样的,这两位是广东道惠州府兵马都监厅的吴都头和秦都头,在下乃是岳申的哥哥岳甫。岳申两个多月前偷偷离家出走,这孩子爱学武,我们就猜想他应该是找地方学武去了,于是沿途寻找了各地的武林门派,一路找到了这里。长途跋涉,实属不易,还望住持告知实情。”说完深深一揖。

      性空仔细端详了岳甫的样貌,确实跟岳申有几分相似,便问道:“既然只是离家出走,为何又有兵马都监厅的都头跟随呢?”

      吴都头客客气气地抱拳一鞠,附在性空耳边低声道:“住持,这岳甫岳申兄弟乃是罪臣岳飞之孙,岳云之子,我等奉朝廷之命将罪臣亲属看押在惠州。谁知这岳申竟私自出逃学武,所以我等也随岳甫一同出来寻找,要将岳申捉回惠州复命,还望告知实情。”

      性空如闻晴空霹雳,心中纠结不已:“原来他还真是岳少保的后人。这可如何是好?隐瞒不报可能会带来杀身之祸,告之实情又对不住小岳申……唉,保命要紧,如今秦桧已死,岳飞平反指日可待,岳家后人应该不会被怪责了。”考虑已定,性空便如实回复道:“原来如此,这少年一个多月前的确是来到了本寺,要求带发修行。老衲以为他是个孤儿,就收留了下来,没想到会是罪臣之后,还望官差恕罪。”

      奔波了一个多月,终于在林泉寺找到了岳申,岳甫不禁大喜过望,吴都头也笑道:“不知者无罪,我等自然不敢怪罪到住持头上,快带我们去找他吧。”

      于是性空在前带路,三人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庭院中。岳申正在跟着师兄们晨练,岳甫见到他,大声骂道:“你这个臭小子,居然敢偷跑,害得我们好找!”

      岳申扭头一看,竟是大哥和吴秦二都头找上了门来,大惊失色,撒腿就跑。吴都头和秦都头分头就追,不一会儿就把岳申拎了回来。

      岳申像只被捉住耳朵的兔子,垂头丧气地埋怨性空道:“师傅,您怎么能出卖我?”

      性空合十道:“岳施主,实在对不住。令兄不远千里,找上门来,老衲只能如实相告了。”

      岳申蔫气地瞥了哥哥一眼,懊恼不已,心中盘算:“我真傻!怎么就告诉师傅我的真名了?下一回得编个假名字才行。”

      吴都头对性空抱拳道:“人已找到,多谢住持鼎力相助。还望这次的事情不要对外声张。”

      性空合十道:“那是自然,请三位施主放心,老衲一定守口如瓶。”

      把四人送出门去,性空还站在寺门望了良久,惋惜着自己这么快就弄丢了刚找到的好徒弟,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回寺去了。

      出了林泉寺,秦都头还押着岳申,岳甫作揖赔笑道:“秦都头,这小子现在肯定跑不掉了。您就放开他,让我来好好教训一下这不懂事的浑小子。”

      秦都头狠狠踹了岳申屁股一脚,怒道:“这臭小子害得我们辛苦奔波了那么远,老子还想亲自教训他呢!”吴都头见状,明白兄弟俩有话要说,就搭着秦都头的肩膀推着他往前先走了。

      见到两个都头走远了,岳甫才对岳申低声喝道:“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要任性,你可知祖母和母亲有多为你担心?”

      岳申垂着头沉默不语,半晌才轻声应道:“我知道,我回去会跟祖母和母亲道歉的。”接着他又抬起头,语气坚定地说:“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要学成武艺,从军报国,建功立业,才能为祖父和父亲洗清冤屈,让全家人结束被流放的生活!这次虽然被你们抓住了,但只要有机会,我还会跑的,我一定要学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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