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位》郁沚

4、D

　　余济深叼着烟，闭眼瘫躺在阳台的吊椅上，任由外面月光和夜风的摆布，身上的单薄外套罩在他身上显得格外大，像小时候偷穿家长的西服似的滑稽。

　　不远处的客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他没动身子，只是下意识抬起眼皮，嘴里的烟头发着微弱的光，迷离着对方的目光。

　　余光里的男人，眉眼处细微蹙了起来：“掐了。”

　　余济深不情愿地按灭这个“麻醉品”，把烟屁股随手扔进花盆里。

　　周无铭叹了口气，坐上旁边的椅子，显然对刚才余济深的行为感到无言以对到不想理的程度。

　　余济深从前半个小时被对方架来之后就一直无所事事地吹着这意味不明的凉风，虽然风不冷，但是对方冷清宏大的公寓令他更加寒心。明明差不多大，人家住豪宅，我住地窖，他妈的这都不能称是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对方来了之后，跟他一样一直保持沉默，余济深好几次想开口说话，但转头看向对方淡然的目光又觉得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合适。

　　他和周无铭都不善于表达，从小时候开始，就是周无铭走在前面，留意着，等着他跟上来，明明那么明显平常的哥弟关系，怎么那时候会莫名其妙产生了奇妙的想法。

　　这就是所谓的伦理吧，难以启齿的怪诞，难以浮面的禁忌。

　　余济深攥着烟盒，按捺着想抽烟而频频骚动的心，正当他下唇要被他忍得咬破时，脚边被推来一瓶果酒。

　　“实在忍不住就喝点酒，别担心，给你的是果酒。”

　　余济深坐直身子，连口都没好好看，急不可耐地给自己灌酒，结果果酒从上方的口子顺着鼻梁倾泻而下，冰凉的液体冒着气淌上他温热肌肤和白色t恤上，他打了个抖索，唰的起身赶紧抖掉，但是白费力气，一身刺鼻的酒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连忙捏紧鼻子。
　　“你他妈给我的是白酒，你要醉死我啊。”他怒视对方道。

　　周无铭微微一笑，递来一件衣服，速度之快不禁让余济深觉得刚才是他故意的，但衣服沾上酒，本就因为他莽撞，怨不得别人，然而他还是感到一丝寒意。

　　换衣服之前，他特意展开它前前后后都瞧了一遍，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印在上面，要换时还要对方转过身去，搞得对方不禁吐槽他是个女人身似的，长得都一样还怕看。

　　余济深哼了声，不理对方，换完之后特意转了一大圈将撒了酒的衣服扔进公寓外的大垃圾桶，前前后后耽误的时间不亚于二十分钟，周无铭在他回来之后就给了他脑袋一套弹指，嫌弃他磨磨唧唧的。
　　“你别跟我说，你连酒味都有阴影。”

　　“是也不是，主要刚才太浓了。”话音刚落，又被递来一杯酒，他疑惑地摆了摆手。

　　“这回真是果酒，刚才是我拿错了。”

　　他接过易拉罐，心里暗骂，我信你大头鬼。

　　下一秒，传来无数拉环摩擦声，他好奇地看向对面，对方的举动下一秒却让他连连后退，只见穿着单单一层衬衫的周无铭开了很多果酒摆在他脚边，正一脸殷切地对他笑，笑得跟妖精一样不怀好意。

　　妈的，今天就是个鸿门宴。
　　“周总，咱有话好好说，别搞酒文化那套。”他边说边把椅子往旁边挪，眼前的果酒大军团令他汗流浃背，喝碳酸饮料也没见过这么喝的。

　　“没事，跟喝芬达一样。”

　　“额，是不是今天我不喝醉你就变着法也让我醉。”

　　“本来没那想法，既然你说了我现在就把门紧缩。”

　　“别，说笑呢。”他赶忙跳过地上的酒，跑上前按住对方，“咱有话好好说。”

　　见对方不再动，他放下心来，身子默默往旁边移：“哥，你说吧，我怎么做都行，除了那方面。”

　　“哪方面，你不说清楚，我不知道该怎么想这个“都行”。”

　　丫的，有点羞耻心吧。

　　他眼神迷离，耳朵涨得通红：“额……上下游戏。”

　　他刚说完，对方就噗嗤笑喷了酒：“真会说话，但你脑子别老想一些那玩意，不健康，老男孩。”

　　话音未落，迎面飞来一个抱枕，直直地砸在他脸上,余济深正气的跺着脚：“妈的，你问的!”

　　“还有，今天你到底找我什么事？如果还是那件事，你要什么我怎么做就直说，拐外抹角的我不想理。”

　　周无铭放下抱枕，站起身，径直逼近对方：“如果我说，我要你，是不是你就会把你献给我？”

　　余济深这一次没躲，想必早已料到这个局面，或者说，该来的就要来，无法避免，无法逃避。

　　他对上对方炙热如火的目光，勾着唇：“我没料到哥是个大情种呢，这么深情，烂在我手里可就不好了。”

　　阿西，怎么自己说得就那么茶。

　　这时，周无铭已经停止向前，隔着沙发，直勾勾地看着他，深渊般的眼睛深不见底，可怖地洞悉着面前男子的内心，试图找到他乱了马脚的痕迹，每一秒都宛若被红线勾在一起，时间仿若被定住戛然而止一般，而周无铭就是攥着那根红线不肯放手的人。
　　余济深被对方看得透不过气，别开视线，气息不稳：“别看我了，你话里意思就是问我还喜欢你呗？”接着呼了一口气，平定一下被对方撼得狂跳不止的心跳，缓缓开头：“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的想法，可能很可笑，这十多年我很少会梦到你，好像我脑子想下意识屏蔽你这个存在，但我潜意识里还遗留着那些点点滴滴。后来大学联谊，碰到一个脸有点像你的女生，顺势谈了，结果看着她就会下意识觉得想起你，那天就分手了。从那天开始直到今天，我都是单身狗，以至于现在我有点忘记喜欢是什么感觉了。所以，我不清楚，不好说喜欢不喜欢的。”

　　“我等你，等你确定你的心意。但是你记住，无论何时何地，我永远能是你的后背。”他递上他的手，悬空在空中，等着对方回应。

　　余济深想都没想就握住对方的手，好似这一握，就是他含蓄内敛的告白。

　　“我觉得，你不会等太久。”

　　莞尔一笑，难言其蕴，不过足够了，他知便罢。

　　还好，我等了你，幸得，你就在那，夜的不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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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匆匆结局，望见谅，感谢陪伴。
【我不说当晚那事是什么，你们应该能猜出来吧。doge】【猜不出来也没事，就是文中的上下游戏】
后续会出一个后记，打算把一些细节补上。来日方长，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