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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蚁国篇(5) ...

  •   眼瞅着那嗣子的影子被月光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的渐渐拉远了,月色柔柔的也还透着些许皎洁笼着店外的夜景。
      麻花辫还在这边望着,刚刚还在纠缠的两只小手不觉间就握住了身旁随护的衣摆。
      店里悠悠扬扬的传来了阵阵饭香,混着点桌上的酒香,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竟碰撞出了别有一番滋味的效果,引得麻花辫肚里直翻滚着咕噜。
      接着就听见店外的旗子被吹的发出咔咔嚓嚓的时隐时现的声响,夜间的风仿佛是变得越来越大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冷的,麻花辫攥紧了拳头,圆滚滚的小手因而被绷的有了点棱角。
      寒风吹的嗣子的衣摆直向着天飘摇着,稍短一截的被撕开过的那衣袖边上还搅和着细软的参差不齐的线头。
      清柔的月光刚好就打在了那些线头的上边,被阴冷的风阵阵吹的全歪向一侧,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也忽而模糊了。
      空气里似乎还有被风夹杂着的嗣子的气息。
      麻花辫忍不住吸了一下鼻子,紧接着琥珀色的眼睛里就随之跑出来了一滴水,划过红蓬蓬的脸颊后来不及擦拭就落在了地上。
      这出乎意料掉落的眼泪,令麻花辫慌里慌张的赶紧擦干了,因为之所以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不让丁叔担心自己。
      后来,直到远处那小孩儿的最后一片身影也逐渐淹没在了黑夜之中后,身在这旁的麻花辫虽然还是照常挽着身边随护的手臂,但却止不住自己的目光频频留恋的朝店家外边张望着。

      不过,与此同时的店内——

      就好像即使方才的动静闹的再大,这易通舍里的厨子好像都未曾受到半点儿影响似的:几近全程他都在忙里忙外的、喀喀嗤嗤的十分火热的烧着菜。
      也不知晓到底是这里边的隔音做的比较好还是这厨子早已经习惯这种动静了的缘故。
      所以在嗣子走后,没一会儿小二就端着菜盘子过来了。

      “客官——您要的菜来咯———”

      话音未落,就见着小二哼着小曲儿,一路轻跳着过来了,手中的菜肴仿若变成了可供娱乐的玩具,边走还边颠着玩。

      麻花辫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高兴,只觉得他走过来的那套动作很好笑,所以就笑了。
      好笑的竟然让她暂时忘记了刚才与人分别那时的悲伤。
      小孩子的喜乐果然是来的迅猛去的也洒脱啊。
      麻花辫忽然因此又觉得好神奇,也可能是单纯爱玩的天性,便眼疾手快的接过了小二其中的一盘菜——
      是被重重的辣椒交掩着的。
      要不是有两三粒肉丁搁上边,肉眼还能够觉察得到,小孩儿差一点就真以为这道菜叫做辣椒炒辣椒了。

      “客官您慢用啊——”

      小厮上完了所有的菜后,携着菜板后晃了一个大转弯就转回去了。
      麻花辫正夹着菜。
      一小夹菜被夹在半空里,看起来貌似怎么也下不去嘴似的。
      虽然肚子的确很饿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麻花辫却并没有任何想吃东西的欲望。
      这不经意间倒是和一旁吃的正香的随护形成了个鲜明的对比。

      ……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可能是随护自己吃饱了的缘故。
      过了这么久了他终于注意到了身旁麻花辫的异常了。
      吃饭的时候,这心也是真的大啊。

      “阿兰?”
      “……”

      对方没有回应,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没听到。
      接下来随护又连着唤了几声,但结果还是没有回应。
      看着就在自己眼前的小孩一副被夺舍了的样子后,此刻就算是再美味的菜肴也瞬间就失去了吸引力。
      一旁被动呆滞的随护也不知道要先做什么。
      空洞的眼眶里蒙了层迷惑,古铜色的脸庞上也多了些许惆怅。
      看起来他似乎还在思考些什么,眉头紧皱着久久散不开。
      再接着又顺着撑着手把头埋低了下去,不经意间露出了刮痕斑斑的兽皮护腕。
      兽皮护腕之下是那双充满担忧的眼睛。
      再然后随护又停下了刚才正夹菜的动作,放下筷子一脸关切的凝望着麻花辫。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没有打扰,没有说话,连其他的声响也没有。

      这孩子……
      唉——
      好在在更夫来之前,麻花辫还是动了几筷子的。

      这辣子鸡还是蛮好吃的。
      对着天花板的麻花辫闪着琥珀眼这样想着。

      隔壁的随护是怎么想也不会想到躺在榻上的麻花辫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刚才的辣椒炒辣椒。
      长达半晚上的忧心忡忡终还是付之东流了。
      ……
      然而此刻窝在床上的麻花辫也不知道为啥——明明她什么都没想,却又好像不知不觉就想通了什么似的。

      这种奇特的感觉——
      说不清也道不明。

      黑漆漆的窗外,除了黑色便什么也看不见。
      麻花辫因此收回了想要在窗边看星星的想法,挑去灯丝后就合上了眼睛。

      第二天来的很快,快的麻花辫以为自己没睡觉。
      刺眼的阳光照的眼皮子生疼,眼睛被糊的一片血蒙蒙的,乱麻在血蒙中扭来扭去,像冤魂野鬼的悲颜,歪歪斜斜的拨弄好一阵,待睁眼后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眼皮。
      ……
      麻花辫皱巴着个脸,缓了好久才艰难的睁开眼睛,露出琥珀色的瞳孔来。

      “阿兰——
      该起床咯——”

      正所谓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竺兰正好刚睁眼就赶上了丁叔的起床铃。

      “来了——”

      边说边还张大嘴慵懒的打了个哈欠,接着顺手摸了衣服就下床了,简简单单两三分钟穿好衣服后就哒哒的下了楼。

      “阿兰来了啊——
      快吃饭吧,吃完我们好继续赶路。”
      嘴里还嚼着肉包的随护还不忘再催一遍。
      “…嗯。”

      麻花辫坐好后,顺手拿了个盘子里的包子,就着薏仁粥三五两口就解决了。

      “嗝~”

      对边的丁叔满意的点了点头,微厚的络腮胡被笑的抖了好几下。
      “要还是小孩儿好养活儿啊,两三口就吃饱了哈哈…”

      随护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搁桌上放了钱就撑着桌角站了起来。

      “走吧。”

      麻花辫很听话的跳下了椅子,一步走两步跳的先蹦哒出去了。

      可能是昨天睡的很好的缘故,今天出乎意外的精神充沛呢!

      街上人声嘈杂,一声浪盖过另一声,好不热闹。

      “买糖人儿~
      买甜汁汁儿的大糖人儿咯——”
      “大神面具——
      包开过光的~保真!买了庇佑全家诶~
      不真不要钱呐诶——”

      ……

      大神面具?大神是什么??

      麻花辫没听过,便满脸好奇的朝那卖面具的摊子看过去,看到了一排排一竖竖码好的黄黑色花脸。
      仔细看后还发现有一些奇怪的花纹和符号。
      嗯?

      不过麻花辫不太能接受面具的审美,但那花纹着实怪的让人挪不开眼球,于是多瞟了几眼后就跟着随护向别的地方去了。

      “诶——
      小姑娘要吃糖葫芦儿吗?”

      不得不说,这些小贩真是热情。
      麻花辫还没往前走几步就有人凑上来招呼了。

      “阿兰想吃吗?”
      随护俯下身子慈祥的笑眯着眼。

      麻花辫见状有些动摇,顺势瞧了眼垛子上丛丛的糖葫芦:

      颗颗饱满,又大又红,晶莹剔透的包裹着透明糖衣,在阳光的照映下闪着珠光,甚至空气中似乎还能闻到丝丝甜香。

      但可惜的是,即便是此等色香也没能成功勾起竺兰的食欲。
      五彩麻绳在风中凌乱,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多了,最后麻花辫虽然不想吃但还是要了一串。
      小灯笼似的串串握在手里后,竺兰满意的看着满意大笑的丁叔笑了。
      小贩也满意的收好了钱,向着别的方向吆喝走了。

      随着人群的增加,陌生的面孔也越来越多,一向胆大的麻花辫竟有些害怕了。

      看着这些全都是长的和族人不一样的外族人,三五两个倒还好,一大群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虽然爷爷之前说过出了洞后自己和这些外族人长相无异,但即使这样却还是很心虚,控制不住的害怕被暴露了。
      好在人群对旁边的随护倒无多大影响。

      人多了,这里的小贩的揽客绝活也多了。
      什么杂耍,炫技那是样样俱全,连先前那卖面具的摊主还特意表演起了现场喷火。

      红脸白身黄绿的衣衫,戴着半遮面具,笑的圆滚滚的两颊对着手边的带火星木条就是一嘴喷雾。
      那雾一接触火星子就瞬间燃起来了,喷出来两三米大的火球,引得现场一片人声鼎沸。
      “好、好!”
      “厉害厉害!”
      “……再来再来!
      再来一个我就买!!”
      ……
      看起来揽客效果还不错,只短短几分钟,摊上的面具就已经销了一大半了。
      麻花辫在后边都看傻眼了,穿过人围之外,琥珀色的眼睛里一闪一闪倒映着橙亮的光,重重的人头都挡不住那汹涌的烈焰。

      好厉害!

      内心感叹的同时还不忘咬了一颗山楂。

      不过,好戏总是来的快去的更快。那喷火的只喷了三四次就忙着收钱了不喷了,麻花辫见没看头了就转眼离开了。
      这条街不长也不大,但是一路上经过全是各种卖东西的商人,令人眼花缭乱,时间久了也烦不胜烦。

      竺兰被太阳刺的虚着眼,步子越来越快。
      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了前面有树荫的地方。
      阳光越来越亮堂了,好像越是接近越繁荣的地段,太阳就越亮似的。

      “哎哟!”

      还在看热闹的随护一听到麻花辫的声音就警戒起来了,忙回过头来找人。
      一转眼就看到那小孩儿在树荫下正捂着脑袋趴地上痛哭,斑驳的地面还有被摔烂的缺了俩三颗的糖葫芦。
      还在路上的随护又心疼又好笑,半捂着脑袋还偷着笑,不小心露出来胳膊的兽皮护腕也挡不住的伤痕来。
      太阳被云遮了半身,这天总算不显得那么晒了。
      麻花辫泪眼婆娑中看着一步一步笑着过来的丁叔,趴地上哭的更凶了。
      这动静一闹大,立刻就引得周遭的行人频频回头观望了。
      随护见情况不对,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忙收住笑摆着手示意麻花辫声音小点。
      可哭成这样的麻花辫早已被泪水糊住了双眼,哪还看得清什么手势。
      小孩还是依旧哭着,有不知名的好人以为随护欺负她就好心的悄悄报了官。
      可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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