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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女孩的荣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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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德家族，博伦斯曾经听赫德提过一嘴。
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个家族极端重男轻女，倒也不是说除古德家族以外的都不重男轻女，只是这个家族在这方面过分看重。一个三等末流小贵族坚信女人没本事就该留在家里伺候他们，他们的家族地位甚至都是由家里生了多少个男婴来决定，女孩完全不值钱。
如果是私生女的话那就更不值钱了，没直接抛出家门都算心善了，自然不会管她有没有饭吃有没有衣服穿。
博伦斯的好意提醒也不是多重要的事，索菲主动凑过来也只是想拉一点助力，但是前者显然兴致缺缺，他并不是多自然熟的人。
他这个人其实性格有一点凉薄，第一眼看过去不好相处，熟悉以后会发现人还是挺好的，只是不能深交。他似乎和所有人都隔着一层膜，把他和世人分开，明明所处同一片星空却像是隔着亿万光年。
对此索菲十分有发言权。
博伦斯那张脸就写着薄情寡义四个大字，相处下来才明白这人是他们中最容易心软的那个。
明明看着最凛若冰霜却是一等一的好脾性，就像这个人从小被养在蜜罐一生都是甜的，寒风吹不到他，泥泞追不上他，不用害怕荆棘与刀剑，他的世界浸满蜜和糖，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甜滋滋的。
可若是说他好相处吧，其实也不然。索菲住的离他近，几乎每天都会遇到，每次都是相互打招呼寒暄几句就草草结束，就聊的那几句话她至今没摸出来他家里有几口人，相当疏离警惕。
总之，人是好人，但是难以深交。
不能深交就算了，好歹在他那挂了个名，以后有事求人也方便。
被家族选出来的贵族子弟大部分都是不太受家里重视或者总是被忽视，像索菲和博伦斯这样完全不受待见的可真是少见。
虽然不受家族重视，但是他们也是不是完全被抛弃——他们会加入督察队开始攒功勋然后一飞冲天带着神采飞扬的回家。
就算过了几年没攒够也可以退居二线安安稳稳过日子一辈子不愁吃穿。
这些都是很容易的事，所有人都不当一回事，训练也没有多认真，反正也不会真的上战场。
巴顿按部就班的把人训练完就不管了，其余的全凭直觉，爱咋咋地反正他们到了前线也是换个地方睡觉。
所以在训练室看见博伦斯时他非常惊奇，看到他凌厉的刀风的时候更惊奇了。
他这辈子除了那群老小子们大开大合的风格就没见过这么……
他难得仔细想了想，从记忆深处扒拉出来一个文雅的词。
这么流畅，仿佛那把沉重的长刀宛若无物，隐藏的锋芒犹若流云飘动，又像一只俏皮的蝴蝶在少年周身游走。
少年重重把刀劈在地上，爆发出阵阵金石交击之声，火花四溅之下，坚硬的地板上也留下刀痕。
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少年看见他突然脸色一变，眼神慌乱，巴顿看得稀奇，上前一步问道：“你怎么了？”
博伦斯脸上表情难看，脑袋乖顺的点头认错，“抱歉，我会赔的。”
巴顿眼神迷茫。
赔？
赔什么？
有什么要赔的吗？
过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博伦斯说的赔是赔偿他弄坏地板的钱。
训练室的地板墙壁都是特殊材料制成的，价格可不便宜，把这小家伙卖了都未必赔得起。再说训练室损坏本来就很正常，压根不用赔。但是博伦斯不知道啊！难得遇到个好苗子，巴顿那里愿意把人放跑。
他故作很苦恼的模样，眉头皱得死紧，嘴唇抿着不说话看得博伦斯胆颤心惊。
少年毕竟年轻，加上上辈子也不到四十岁，大部分时间不是在读书就是被关在那一方矮矮的天地，阅历浅得很，压根玩不过这些个军中老油条，轻易就掉进陷阱，迷迷糊糊的答应不去督察队改去他们白狼团。
莫名其妙就签了“卖身契”的少年还有点懵，另一边巴顿却是笑开了眼。
这么好的苗子今后就是他们白狼的了。
那些贵族不长眼，他慧眼识珠，博伦斯这一身气质绝非池中之物，首星的黄金笼可以关住夜莺，却管不住一只猛虎，他注定是要挣脱枷锁登上巅峰的。
这小家伙绝对不能让永昼那群家伙知道，尤其是雅各知道，那个混蛋最喜欢挖墙脚，这些年不知道被他挖去多少好苗子，按照雅各军团长本人的话就是”他震着最凶险的那块区域不挖点好苗子哪里守得住“。
理解倒是能理解，但是军校生毕业哪年不是你们先挑，把最优秀的那批都打包带走然后才轮到我们，都这样了你还带挖墙脚有点过分了吧？
面对同僚们的指责雅各坐在椅子上悠哉的表示完全不心虚，他能挖走那是他有本事，他们留不住是他们没本事，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怎么能怪到他们身上。
把他们当时气得差点群殴雅各，第二天直接传出军方高层不和的消息，原本有几个藏得严严实实的大星盗信以为真冒出来给他们平白增加工作量。
也不是没有做出解决方案，福利什么的都非常不错但还是留不住人。
巴顿疑惑之际去问了其中一个墙角，只见那个平淡似水的少年热血激昂的对他说：“长官，我要去拯救宇宙了！”
活像他小时候看得热血少年漫主角。
这时众人才反应过来：这个老东西合着给人画大饼呢！
刚毕业没多久的好苗苗们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涉世未深，用大白话来说就是中二病，好骗。
那个年纪的苗苗们无一不是龙章凤资活在众人的掌声中，眼睛长在头顶上。他们从来不缺赞美重视，衣食住行样样都有人安排妥贴事无巨细的讲给他们听。
这种人他们缺什么？
不是更好的待遇，你要和他们谈理想，要告诉他们你能实现他们的梦想。
至于能不能实现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总之先把人骗到手再说，就算不能实现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还是得老老实实给他们打工。
好不容易得了棵好苗子巴顿恨不得天天跟在他身后生怕永昼那群饿狼从天而降直接把人绑走了，这种事情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那我还要赔钱吗？“巴顿心中未来的元帅现在只关心自己干瘪瘪的钱包，来的时候赫德和嬷嬷把所有的积蓄都给了他，嬷嬷久不出门身上那点钱完全是靠给人浆洗衣服换来的，赫德除了酒价什么都不了解，光坐车就花了他小一半的积蓄，现在每一分钱都要花在刀刃上，可不能平白无故浪费。
”赔钱？“
博伦斯点头，心想这人不会是改主意要他赔钱了吧？
他默默捂着自己的口袋，暗中决定如果这个人反悔他撒腿就跑回到房间把门反锁，料想他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如果知道少年心中所想巴顿怕是会哈哈大笑，果然还是个孩子啊！别说把门反锁就是他从飞船上跳下去白狼都能把他从死神镰刀下拖回来，一个门锁而已一脚的事。
女生往往比男生更加敏锐，在其他人还围坐在一起畅谈美酒，宝石和奢侈品的时候索菲以及很敏锐的察觉到飞船上的变化。
博伦斯和她走在一起时十有八九会被人叫住然后摸摸脑袋给他一些食物或者其他精巧的武器，跟随而来的士兵眼神从客气到怜惜再到熟络，他们完全把博伦斯看作他们中的一员，而这才是最奇怪的，他们为什么会对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少年如此友好？
除非他们即将是同伴。
索菲她只能想到这个可能，所以她直接跑去问博伦斯了。
她和博伦斯的交情暂时处于点头之交，关系十分塑料，不过除了嬷嬷和赫德他对谁都很塑料，有些时候连塑料感情都没有，矮个子里挑高个索菲还算好的。
在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博伦斯总是显得大方，他没有半点犹豫的回答：”没错，我答应了。”
是答应，不是选择。
这说明博伦斯是掌握主控权的那个，他是选择的，而不是被选择的，只是一个字其中的意思千差地别。
索菲难得有些羡慕，眼神有些向往：“真好，如果我也可以就好了。”
博伦斯奇怪的看着她，说：“你为什么不可以，想去就去啊！”
索菲比他更奇怪，”我怎么可以，我是女生啊！“
”女生怎么了，这是战场啊！“博伦斯反驳道：”敌人难道会因为你说女生就放过你吗？“
他的目光平静的宛如一滩死水，”死亡面前人人平等。”
“但是......”
博伦斯一席话想让她推翻从小到大的教育是很困难的，但她的内心还是泛起一丝涟漪，像是有一个人朝湖水扔了一颗小石子，平静的水面荡漾起小小的波浪。
她还在挣扎，手指无措的抓住身上薄薄的布料妄图给自己一个理由，她说：“但是，但是女生就应该待在后勤，不应该去前线捣乱。”
尽管现在允许女性参军但是从来没有女性拿着刀枪在前线厮杀，这并不符合当代对女性的要求。
“你可以。”博伦斯坚持道。
这里和他的故乡不同，这里的女性生来就被父母亲人朋友告诉她们，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嫁个好人家，过上好日子。
"从来没有这种先列......“
”那你就去做这个先例！“
见女孩被他吓到又放缓声音，”索菲，你能做到，你有这个能力。“
他能够感受到女孩不屈倔强的灵魂在嘶吼，在咆哮，在挣脱枷锁，他只是把那个自由的灵魂提前放出来了而已。
”难道你愿意选择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孩子一辈子就这样过去？“
索菲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
难道她真的要像博伦斯所说的就这样平凡悲哀的过完这一生吗？
不！
这是在扼杀她的灵魂，这是在要她的命。
博伦斯看着她的眼睛，里面似乎藏着无尽的火，终有一天火会烧起来，烧得浓烈，烧得肆意，将这世间所有的丑恶污浊都会被大火烧成一捧灰，所有的枷锁都会消失。
”索菲。你，你们，拥有无限可能。“
”别怕黑，天会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