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月》那那河

2、第二章

　　马车一路行进到了一处庄园，这处庄园是湛尧在扬州郊外的私产，主要安置些单身的帮众和一些牺牲兄弟的家眷。
　　漕帮七舵十二堂，除了在总舵的四舵三堂由长老把管，其他三舵治下九堂分散在运河沿岸，其中扬州金鹤堂、杭州虎凤堂、淮安济远堂、徐州飞马堂、沧州龙虎堂五个分堂是漕帮最重要的五个舵点。
　　湛尧是码头边的孤儿，自小被漕帮收留，十六岁独自一人从总舵来到扬州，从金鹤堂的一个护院做起，短短几年就立下不少功劳，二十岁便坐上扬州金鹤堂堂主的位置，如今已经是他当上堂主的第四年。
　　进了庄园，湛尧找来陆大陆二，把柯非玥安置到自己住的院子，湛尧的院里常年住着厨子洒扫七八个下人，湛尧吩咐他们过来，“这是玥公子，我不常回来，这院里以后他做主。”
　　众人，“玥公子。”
　　湛尧低头问柯非玥，“一路过来你也饿了，想吃什么吩咐他们做吧。”
　　帮厨杨大妈热心道，“小公子想吃什么就吩咐我们。”
　　柯非玥乍来此处，还有些陌生，他拉着湛尧的胳膊，“湛爷安排吧。”
　　湛尧，“那就做几样小菜，并两碗面吧。”
　　吩咐完下人，湛尧抱着柯非玥进去卧房，他的卧房极大，中间一个花厅，两边一侧用屏风隔起来里面是一张大床，另一边布置了一个软塌兼一方小桌，桌上摆着棋盘、诗书等。
　　柯非玥被他抱到床上，床榻上铺了上好的锦被和缎枕，湛尧，“这间屋子我往常住的惯，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
　　少年受宠若惊，“湛爷，我睡这里，您睡哪儿？”
　　仆役端进来一盆水，湛尧拿巾帕湿了水拧干，给柯非玥擦拭在马车上没有弄干净的地方，他说，“你是我的人，我睡哪你就睡哪，这园子我不常来，你先在这边养好身体，等过段日子我接你去城里住。”
　　他动作温柔，和马车上逼柯非玥的样子分明不一样，柯非玥有些疑惑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湛尧。厨房很快做好一桌饭菜端进来，柯非玥跟着湛尧坐到花厅，他吃了几口面，又一样几口吃了些菜便放下筷子，湛尧笑他，“真是少爷胃口。”
　　柯非玥脸红，“我吃不下了。”
　　他从前在柯家，柯父经营盐商家业很大，因为母亲早逝，柯父对他这个独子很是宠爱，吃食上柯非玥从来都极其挑剔，能动这几筷子已经是这几个月折磨让他放下了少爷架子。
　　湛尧夹了几个肉丸给他，“你身子弱，要多吃点，把这几个丸子吃了。”
　　那肉丸是柯非玥刚才动筷子最少的，柯非玥面露难色，还是低头一口一口把丸子咽下去了。他吃下最后一口丸子，湛尧点头，“乖。”
　　吃完那些丸子柯非玥果然吃多了，起身的时候呕了一下，湛尧拉他到旁边塌上给他揉肚子，“不中用的小猫。”
　　揉了一会柯非玥还是呕，湛尧叫来庄园的大夫给他开了点消食的方子，湛尧吩咐大夫，“以后每隔三天给玥儿诊脉看看，叫他身体养的结实点。”
　　大夫，“是，堂主。”
　　大夫走了，湛尧也起身出门，“我去趟前院，晚上再回来，有什么事找陆大陆二。”
　　陆大陆二是湛尧安排在这院子的小厮，手上有些功夫，也算半个护院。
　　湛尧走了，柯非玥一个人坐在屋里也不想出去，他木然的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从折桂台跳下，被湛尧救起，再到马车里那些，然后自己就变成了湛尧养在庄园的一个玩物，房间里响起少年空洞的声音，“玥公子。”湛尧甚至都没想告诉别人他的姓名。
　　夜里柯非玥熄灯没多久，湛尧就回来了，柯非玥想喊人掌灯，湛尧按住他的嘴，“不用。”
　　他三两下脱掉衣物钻进被子抱住柯非玥，“下午一个人都干什么了？”
　　柯非玥老实回答，“在屋里坐了一下午。”
　　湛尧，“书架上话本那么多，没找本书解闷吗？”
　　柯非玥手指扣着床褥，“我……识字不多。”
　　湛尧吃惊，“你今年都十四了，家里没教你念书吗？”
　　柯非玥，“家里请了先生，但是我贪玩偷懒没有好好学，父亲忙于生意也没有管我这些。”
　　湛尧，“过两日给你请个教书先生吧，长这么大总要识文断字。”
　　柯非玥忆起柯父在世的时候也这样说过自己两回，那时候柯父闲下来偶尔检查他的课业，发现柯非玥只会三字经、千字文这种启蒙文书，摸着儿子的头又气又叹，“鸿儿啊，你都这么大了，总要学些文章的。”
　　自己是怎么回的，柯非玥不记得了，大约是说些讨巧的话敷衍父亲。那时候他一片天真，总觉得什么都有父亲，自己吃吃玩玩做个少爷就是，现在却这样躺在别的男人的床上。
　　柯非玥把脸贴到湛尧手臂上，“玥儿不想学，以色侍人，学那些做什么？”
　　湛尧分开柯非玥的腿意有所指的摸着，“做我湛尧的人，可不是光有色就行的，下面这张嘴要学会服侍，上面这张嘴也要学会文墨，回头我带你出去吃酒，你总要唱个曲儿念句诗不是吗？”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柯非玥在心里嘲笑自己，双臂勾住湛尧答应，“都听湛爷的。”
　　第二天柯非玥醒来的时候湛尧已经走了，第三天，第四天，一连多日湛尧都没有回来，柯非玥去问陆大陆二，两个人不爱搭理他，倒是杨大妈热心，说湛尧多数时间都在城里，这边不常来。
　　过了几天湛尧请的教书先生来了，先生姓方，问了柯非玥的功课，从大学和诗经开始教，柯非玥这次坐在书桌前认真学了。
　　柯非玥在庄园的生活简单，除了上午学字念书，下午的时间要么在屋里，要么出去走走，这里庄园占地很大，还连着后面一座很大的山，庄园的人似乎都被吩咐过，见到他都会称呼一声玥公子。
　　来了这么久也没见过湛尧的夫人，柯非玥去问陆大，“湛爷的夫人是在城里吗？”
　　陆大看着小少年，直说，“堂主还没有成亲。”
　　柯非玥，“可他看着也有二十四五，怎会没有婚配？”
　　陆二这两日和柯非玥有些熟了，说，“堂主不近女色，你是他第一个带回来的房里人。”末了加了一句，“你好好服侍堂主。”
　　柯非玥哑然，他已经半个多月没见过湛尧，去哪里服侍他。湛尧这人也是奇怪，大张旗鼓把自己养在私宅，却整日不见人，只让自己吃吃睡睡学文章，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