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学城生活 ...
-
赤历208年，苍月。沃尔德学城的一次魔法实践课。
“法阵确实和书上记载的一模一样，使用的材料也都是上好的，应该万无一失……”蓝色卷发的少年最后一次检查着施法材料。
“总、总之这次一定能行！”像是为了说服自己，又像是为了壮胆，终于，他一拍桌子，大声宣布道。
他的同伴挑眉：“真的吗？鲁克，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鲁克恼羞成怒：“别废话了，你快来帮我看着！”
一边说着，他开始照着笔记念动咒语，随着咒文的吟唱，法阵开始发出红色的光芒，当光芒的亮度到达某个临界点，“扑”地一声，一小簇火苗从法阵中央冒了出来。
“啊，真的燃起来了！”“一会儿鲁克又紧张得晕过去怎么办？”“嘘，小心他揍你……”
正当学生们兴奋地窃窃私语时，那簇小火苗却只弹跳几下便熄灭下去，留下一缕直直升上天花板的青烟，连带着身边人的讨论也随之消失，空气里弥漫出令人尴尬的沉默。
“可恶！到底哪里出了问题——”鲁克抬手挥散烟雾，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了鸟窝。
就在他满头大汗地试图找出原因之时，一声嘲讽的冷笑从身后传来，随后便是一声清脆的火花爆响声音。鲁克恼怒地回头，看见自己怎么也造不出来的明亮火球，此时正浮现在他的魔族同学奥玲娜的掌心。
在魔王的外交努力下，沃尔德学城对魔族开放，在萨图恩生活的魔族青少年们得以在此处学习，奥玲娜便是其中之一。她有着一半的炎魔血统，这样的火魔法对她来说，就像是打个响指那样简单。
鲁克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有什么了不起？靠天吃饭的野蛮……”
“是，我们不用那些精致的小把戏就比你们强了，不服气？”他的抱怨没能逃过奥玲娜的耳朵，魔族少女故意抬高声线，大声回答道。
“你——”鲁克瞪着她，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突然插入的话语打断了他们，银发少年抱着书本走进教室，紫色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英格威学长！”人类学生们像是看见了救星，“呼”地一下涌到他的身边，七嘴八舌地向他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事，卡林扫过法阵，大致明白了前因后果。
“法阵的形制没有错，但是魔法的成功不仅在于法阵，更在于施法者本人对魔力的精确控制。你们才刚刚起步，无法掌控这么大的法阵是很正常的——你们看。”
卡林解说道，他念动起与刚刚鲁克一模一样的咒语，将魔力注入法阵，这一次，法阵的光线柔和而稳定，接着，火苗升起，化作旋涡流转，最后凝聚成明亮的火球。
“哇……”鲁克张大了嘴，同时还不忘向同伴小声炫耀，“看见了吗，我就说我的法阵没有出错！”
卡林接着说道：“你们还在起步的阶段，可以试着把法阵缩小一些，虽然会损失一定的威力，但元素更集中，成功率也会更高，等到你们熟悉了对于魔力的掌控，再恢复原本的大小就会容易很多。”
“对于魔法来说，正确的理论知识很重要，但也要通过实践积累相应的经验才行。”卡林挥了挥手，火球熄灭，一切都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多试试吧，一步一步来。”
他将书本还给鲁克，后者连忙接过道谢。
“——英格威学长！”另一个人类学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我也有问题想要请教您！”
卡林一怔，随即接过他递来的书本：“我会尽我所能。”
随着卡林深入浅出，耐心而细致的解说，越来越多的学生围到他身边向他提出自己的问题，场面一度热火朝天。
一旁被冷落的奥玲娜看着这场面，耸耸肩：“人类就是麻烦。”
“确实如此，魔族不用通过阵法和咒语，也能操纵元素，”听见这话，卡林也并不恼怒，“不过奥玲娜小姐，既然我们同是学城的学生，我还是建议你了解一下人类使用魔法的原理，这对于你自己的学习也有好处。”
魔族少女皱眉：“哈？我才不学这些无聊的——”
一声巨响将她的话堵在了嗓子里，巨大的冲击力让窗户也发出一连串喀嚓喀嚓的声响。不明真相的众人不约而同地看着窗外，只有卡林立刻便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露出无奈的笑意。
下一秒，穿着粉白相间校服的粉发少女走了进来，她的脸被尘土弄得脏兮兮的，长裙也到处都是破损，但耳坠和裙摆处的火晶石随着她的步伐闪动着，不时发出水晶般剔透的脆响。
她垂眼盯着手中的羊皮纸，全然无视了一整个教室的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爆炸的范围和威力没有影响，说明这几句还可以再缩短……”
“她说爆炸？难不成刚刚那一下是她干的……”“这好像是那个跟大贤者还有英格威学长一起去白王城的嘉瑞小姐，难怪……”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渐渐扩散开。
“……呃，哈、哈哈！怎么样！这就是人类的实力！”鲁克见状，昂着头看向奥玲娜，仿佛刚刚做出如此“壮举”的人其实是他。
“唔……”如此阵仗，就连奥玲娜也不得不露出凝重的神色。
卡林递上手帕：“没事吧？实验结果如何？”
“嗯，我把咒文缩减到了十个音节，如果之后简化法阵也能成功的话，应该不久就能研究出快速展开中大型魔法的途径了。”蜜丽接过手帕，一边拭去面上的灰尘，一边答道。
“那就好。”卡林朝她欣慰地笑笑，随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看见大贤者了吗？”
蜜丽眨了眨眼，伸手，指向远处：“他去光环温室那边了，应该是去旁听药理学吧。”
——
光环温室，正如它的名字一样，阳光穿过透明的玻璃天顶，在室内洒下一圈圈明亮的光晕，空气中氤氲着清新的植物香气。
这里并没有红河城那么多争奇斗艳的花卉，但要论及珍稀植物的种类，整个萨图恩恐怕也没有第二个地方能比得上这里。
沙拉曼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书页上放大的字迹，他拿开盖在脸上的书，揉着脑袋坐起来。有什么在他身旁的书堆里窸窸窣窣，他伸出手，挠了挠它毛茸茸的肚皮。
“啊……又睡过去了。小狐狸，你说要怎么样才能让我能坚持得久一点呢……”嘴里嘟囔着，沙拉曼坐起身，动作带起书堆东倒西歪一片狼藉，他扫开纸张，露出下面的法阵。
他看着法阵，深吸一口气，吟唱起咒语，被埋在书堆里的小狐狸动了动，化作一股烟雾飘出，在一旁重新凝聚成形，一双眼睛动也不动地盯着慢慢发光的法阵。
光芒稳定且柔和，很快，法阵中央便窜出一团火苗，并且轻而易举地化作旋涡流转，沙拉曼的眼睛也亮起来，小狐狸爬进他的怀里，鼻子抽动着嗅探法阵中央，仿佛那里有什么好闻的味道。
然而好景不长，正当他想要催动法阵，进一步让旋涡凝聚成明亮的火球，却好像遇到了巨大的阻碍一般，法阵的光芒僵持了片刻，最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熄灭下去，而沙拉曼的面上也渗出了汗水。
“还是不行，明明力量就在那里，但我……用不出来，小狐狸，你知道我该怎么办吗？”
刚刚睡眠中恢复的体力又在施法中被消耗殆尽，沙拉曼瘫倒在地面上，他伸出手，想摸摸小狐狸，结果却见它像对自己失去了兴趣一般，头也不回地窜向了远处，沙拉曼连他的尾巴尖儿也没能碰到。
大贤者伸出的手颓然垂下，肚子里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这时，一股诱人的香味飘进了他的鼻尖。
“——啊，蓝百合球根不够用了。”
另一边，潘正在为药理学课程做着准备。他探身去取药材，却发现罐子已经见底：“怎么用得这么快……”
“——如果是研磨成浆的话，用山黄花的根应该可以暂为替代。”这时，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黑发少年将需要的药材放到潘的手边。
潘朝他赞许地笑笑：“墨月对药理学很有研究呢。”
“云骨先生折煞墨月了，墨月只是偶然读过《药典》，略知一二……先生身处泰西*，却能言官话，熟知神州风貌，才叫墨月佩服。”
被他称作墨月的人类少年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睛。红纹的白狐从远处跑来，轻巧地跃进他的怀里，狐尾蓬松柔软，如烟云般绕在少年的手臂上。
“毕竟我也算是神州子民，乡音难改，”云骨笑道，“只是你，独自一人出现在泰西地界，想来是遭逢了什么变故。”
“我家……的确有些变故，家姐为救我，将我推进了传送阵，没想到一觉醒来竟已身在泰西……承蒙先生搭救，不然墨月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提起家乡，墨月的神情变得苦涩，怀中的白狐也微微发抖，“不知如今，家中是否安好……”
“你不必担心，我已托在神州的朋友探访醴川，定能帮你打听到家中的消息，”云骨宽慰道，“况且如你所言，令姐是个有主意的，没了后顾之忧，定能逢凶化吉。”
墨月点头，微微笑道：“那便借先生吉言了。”
“——墨月，小狐狸呢？”这时，女孩的喊声远远传来。
墨月松开手，白狐从他怀中跃下，一溜烟跑到了兔族女孩的怀里：在两人讨论药理的同时，西奈正在和小狐狸一起享受她的下午茶——潘先生说了，她还是个小孩子，还没到要上课的时候呢。
然而，当她正伸出手去拿下一块点心时，却发现白瓷盘子突然空空如也，西奈慌张地环顾四周，果然在身后的红发男孩手中看见了那块点心。
“还给我！”兔族少女气得耳朵绷直，“你不是要练习魔法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可是我肚子好饿，”沙拉曼露出无辜的表情，“而且小莩说过，我不吃东西就会死的。不要那么小气嘛，小黑兔。”
“不！可！以！”西奈把小狐狸扔到一边，跳起来朝沙拉曼扑过去，“那是潘先生留给我的！”
沙拉曼举着点心伸直手臂，他现在已经长高了不少，西奈踮着脚甚至跳起来都够不到他的手，急得眼泪直掉。
“堂堂人类大贤者，不好好学习，居然欺负无辜魔族少女——还有没有人管啦——”小黑兔大哭起来，“没人疼，没人爱，怎么呼救也不来——”
“——好啦好啦，那这个还给你。”在她惊动其他人之前，沙拉曼果断选择了服软。几乎是瞬间西奈便止住了哭泣，只剩下泪花还挂在脸上。
“但是这块是我的——！”就在她抽着鼻子接过点心的时候，沙拉曼将手伸向了桌上最大的的蛋糕，并在西奈喊出声之前，就将蛋糕整个塞进了嘴里。
然而他并没有得意多久，一只手从后面搭上了他的肩膀。
“原来您在这里偷闲呢，别告诉我您这是在准备上课……”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学城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