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式财神在西关》深海Sorceress

7、他们的身份

　　地下负一层的客厅，双方坐在沙发上准备开诚布公。顾晓怡单独坐一个沙发，看着谷裕、詹士霆、花辉依次在旁边沙发坐下，双手“不自觉”、“乖巧”地搭在膝盖上，显然有些不安和不自然。
　　“所以，你们是在变魔术吗？准备魔术师组合出道吗？”顾晓怡率先开口。
　　谷裕、詹士霆、花辉三人面面相觑，颇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既视感，大概没想到她还主动替他们想了一个借口，于是纷纷点头说“是是是”、“是是是”、“没错，你说得没错，哈哈哈……”。
　　顾晓怡又说：“那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住进来？我都知道了，今天收衣服的时候那些裙子凭空消失了，还有你们说的那个租出去的房间，其实是书房！”她为防止他们气急败坏来伤害自己，把水果刀抓在手上朝向他们，企图起到一点点震慑作用。
　　他们三人又面面相觑，知道瞒不过去了，谷裕决定解释一切。

　　谷裕：“其实我们不算普通人，简单来说就是：神，半神，神棍……”他指着自己，“神……”，指着詹士霆，“半神……”，指着花辉，“神棍。”气得花辉差点从沙发上站起来，“狗屁！我也是正常人，不过我算道士！”
　　顾晓怡：“给我玩这套？那你们的‘超’能力是什么？会飞天遁地吗？还是读心术？还是点石成金？”
　　谷裕：“我是管地的，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土地公、土地爷，这一片区域的土地、植被、河流都与我有关……”
　　顾晓怡：“所以……你的任务就是哪里的植物枯萎了你就去浇水，哪里的河道堵塞了你就去通河？”
　　谷裕：“……也可以这么说。”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顾晓怡：“骗谁呢，这不是环卫叔叔、阿姨的工作吗？除了你不用去扫大街。”
　　谷裕一阵语塞，下一秒，他动了动手指，茶几上的苹果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腐烂、快速恢复，甚至长出几片新叶。
　　顾晓怡瞪大眼睛，惊讶到合不拢嘴。詹士霆趁机夺走她手上的水果刀，他动动手指，水果刀直接从她手上飞出去，等落到茶几上时，刀身已经被卷起来变成不锈钢版的“茉莉花”。
　　“哇……”顾晓怡吞了吞口水，然后看向花辉，期待地等他展示自己的“才艺”。
　　花辉讪笑，“我抓鬼的，嘿嘿，也是海珠涌的河长。”说着，从裤兜里掏出几张折好的三角符，硬塞到顾晓怡手上，“兼职在海珠桥天光圩摆摆摊卖卖符，送给你，平安符，保平安。”
　　三人眼巴巴地看着她，期望她能接受这个解释。
　　顾晓怡咽了咽口水，指着詹士霆说：“那他是管什么的？为什么是半神？”
　　谷裕看了看詹士霆，似乎拿不定主意，“不好说，毕竟只是半神，还没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特征，但大概率是财神吧，因为比较穷……”但最后一句话，显然被顾晓怡自动忽略。
　　“财神！”顾晓怡眼睛都亮了，“那能不能让我立马发财？最好是不用努力的那种飞来横财，不用出人头地的那种横财，一夜暴富的横财，是现金也没关系，我喜欢现金，就算数钱数个三天三夜、数到手指抽筋也没关系！”
　　谷裕被气笑了，“想什么呢，财神不是这样的。财神……”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措辞，“大概是让好的愿望自然而然地发生……手一挥，带去一阵微风，好像好运在降临一样。人们的愿望得以实现，就会更有干劲，觉得这个地方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就会留在这座城市，参与建设这座城市。城市的经济越好，人们就能挣更多钱。财神就是干这个的，不是单纯让某个人发财，而是一传十、十传百，最后让城市经济腾飞。这样即使不用一对一，也能连带实现大部分人的愿望，因为说到底，其实大部分人的愿望都只是变富、变有钱，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顾晓怡听得入迷，觉得自己兴许在不经意间受到过上天的眷顾，因为她就是在这座城市找到了救赎，才决定留在广州读书、工作的。这么一想，她对他们好像又没有那么抗拒了。
　　她看着詹士霆，说：“所以你才参与城市交通建设？我看你书房里有很多有轨电车的设计图纸和策划书……你之前说你在巴士公司上过班，原来不是当司机，是当建设者啊……所以花辉才叫你‘尖神’（粤）？难怪，广东过年的时候不是都放《财神到》吗？‘财神到（粤），财神到（粤），哒哒哒哒哒……’原来此‘神’是彼‘神’啊！”
　　詹士霆连忙否认：“不是，我名字叫詹臣，字士霆，他们都习惯叫我詹臣，我在外面叫‘詹士霆’。在粤语里‘臣’和‘神’发音一样，他只是在叫我的名字，我也不是真正的财神，他们说的那些都只是巧合。”
　　顾晓怡：“那你们现在几岁？”
　　詹士霆摇了摇头。谷裕说：“不记得了，一百多岁吧，我们一九零几年的时候出生的。”

　　“不对！”顾晓怡突然回味过来，“那你们为什么要骗我住进来？我一个小小的人类，何德何能？该不会想拿我祭神吧！”
　　詹士霆连忙说：“是因为因果！因为我不小心撞了你，有了因，就必须有果，如果不有始有终结束这段因果，我就没办法成神！”谷裕和花辉都看着他，他泰然处之。他这也不算撒谎。
　　顾晓怡：“那要怎么样才能结束这段因果？”
　　詹士霆：“不知道，可能等成神的时候。”
　　顾晓怡：“那你什么时候成神？”
　　詹士霆：“不知道。”
　　顾晓怡被气笑了，“你怎么一问三不知？意思就是我要住到你成神，这段因果才能结束？”
　　詹士霆点点头，谷裕和花辉见状也跟着点了点头。
　　顾晓怡看到他们那木讷的样子，再次被气笑了，都一脸单纯的样子，也不知道是哪个年代的人。“其实你们可以骗我你们是在变魔术……”她现在还宁愿他们骗她是在变魔术呢。
　　谷裕、詹士霆、花辉：“……”
　　“你不吃惊吗？”詹士霆问。
　　“吃惊，但现在都21世纪了，人们的接受程度很高的，什么精灵、哥斯拉、变形金刚、时光倒流、穿越、重生、修仙，见惯不怪了，电影电视剧拍的都是这些。”

　　嘀嗒、嘀嗒……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半夜十二点，顾晓怡还在说着话，詹士霆却突然从他们眼前消失，只一眨眼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人呢？”顾晓怡瞪大眼睛。
　　谷裕叹了一口气，认命地起身走向电梯，“他在门外。”

　　顾晓怡和花辉跟着谷裕上到一楼，谷裕亲自打开门，詹士霆果然就站在外面。谷裕做了个“请”的动作，詹士霆顶着一张臭脸走进来。
　　顾晓怡好奇地问：“这是做什么？”姿势这么有仪式感，“难不成谷裕生前是你的仆人？”
　　詹士霆一下子被逗笑了。
　　“还是财神爷地位就是要比土地公高？”即便只是个财神后备役。
　　这下轮到谷裕黑脸了，他说：“拜托，我是完神，他是半神，能比吗？你以为财神就很有钱吗？非也！财神能改变大环境，但是不能直接给某一个人钱，也不能直接拥有钱，只能通过馈赠的方式获得，而且持有赠送的东西不能超过24小时。他只要从这间屋子出去，就得被重新邀请才能进来，要不就是像刚才那样，过了12点自动被弹出去，然后要我重新邀请他才能进屋。所以我要每天每天‘邀请’他进门，不然他连门缝都挤不进！This is my house!”
　　詹士霆不乐意了，“说的什么鬼话！那我之前在巴士公司上了那么多年班，工资还不是都给了你？这就是我的‘房租’！”
　　然后两个人就像小学生一样吵起来了。花辉夹在中间试图劝架，但哪边都得罪不起，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顾晓怡看着这场景，莫名觉得有点搞笑。老实说，在她还不知道詹士霆的名字以前，她甚至记不住他的脸。自从知道了他的名字，他的形象突然在她心中变得分明。难道她是有什么恋字癖？恋名癖？看名认人？她失笑。但谁又能想得到他的身份这么“特殊”，这个“财神”还跟她心目中的财神、世俗中的财神形象大相径庭呢，真是又帅气又贫穷……此刻，她眼中有着某种小雀跃，是知道、而且独属于他们之间的小秘密的欣喜。
　　她拿起手机随手拍下他们打闹的场景发到抖音，标题是：当你遇到神。她后来又想了想，改成：我的“神仙”舍友。嘻嘻，如果广大网友知道她拍的是神明，视频热度肯定很高。但这种事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吧，她就当拍来留念好了。只可惜后来她再去翻看这条视频时，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模糊不清，只能隐约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她分明记得那天灯光光线很好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