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翼邪童》兰枝

12、番外 1（上）

　　“恩……我想想，多少好呢？恩，定了，这么多……”树妖妩媚地一笑，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条？”安杰有些疑惑，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师傅不是那么慷慨的人，会只让他抓一条就甘休。
　　“一条怎么可能？一百！！”树妖毫不客气地甩出一个对于眼前这十岁的少年来说如同天文数字一般的一个爽快的“一百”。
　　“一百？”少年扬了扬眉头，以表示抗议。
　　“怎么，有什么不满？”
　　“太多了。”安杰说话从来都直截了当。
　　“小孩子不要抱怨，我说多少就是多少。现在就去，如果你耽误了十分钟，我就让你抓两百条。”树妖说完踹他一脚，决定闪去继续自己的“鉴定工作”。
　　“……”
　　“愣着干什么？快去快去~”
　　“我不去。”安杰就这样直愣愣地反抗他那吓得一个城市的小孩都不敢哭的师傅。说完后又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绝对了，于是伸出一个小小的巴掌，还未长成的手指与树妖修长的手指比起来显得格外短小，又甚是可爱，“五十，最多五十。”
　　“小子，从哪学会顶嘴了？”树妖正烦闷着，就之前工作的成果看来，她忙乎了一个上午弄到手的瓶子似乎在小贩那里1个银币就能买到，“再不去我真加倍了！”
　　“不可能，一百太多了。”小男孩诚实地说道，“最多五十。”
　　树妖脸上的坏笑在安杰肯定的话语中消失。她仔细地眯着眼看着自己徒弟难得的流露着执著的双眼。明澈的蓝瞳闪着寒冰一般的刺眼的光华，不禁让人感到一股寒气顺着血液流进心里……果然，果然不是正常的孩子啊。“可怜的小子……”她不禁喃喃地说出口，“可惜你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是多么恐怖……”
　　“师傅你说什么？”树妖的声音太小他听不清楚。
　　“没，没什么。”树妖叹口气，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从小跟着自己的徒弟是那么陌生，不过她尽量让自己相信这个单纯的孩子永远会这样为了一个小错误被自己罚去抓鱼而又固执地要反抗师傅的命令，“我是在想……你如果再这么跟我叫劲的话，我是把你丢到池塘里喂青蛙还是掉到悬崖上让你自生自灭……”
　　“悬崖！”少年脱口而出，从小就讨厌水的他，自然不会选择池塘了。
　　树妖本打算再多列几个选项来吓唬吓唬他，不料他早早地选出了惩罚的方法，“可是悬崖下面就是滚滚的江流哟~”她笑着，一脸奸诈，却让人觉得即使明知被骗也会努力去相信她。也许这正式她作为一个盗贼必须的吧。
　　“我去抓鱼了。”安杰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更不会讨价还价，今天的反驳已是例外，而他也不想再花费更多的时间去进行永远不可能胜利的争论。
　　“乖。这样才是我的乖徒弟。”树妖马上将笑容转变得纯洁而明朗——即使她仍然让人觉得是在撒谎——走过去搂住一脸怨气的小男孩，本来还打算亲一口的，可安杰已经从她散着淡淡的香水味的手臂中逃脱了，“真是的，越来越不可爱了！难得亲热一下嘛！”
　　安杰也不理她，径自向林子里跑去。心里还愤愤的觉得这师傅太独权，却也觉得不怎么怨恨。嘴里还轻声嘀咕着：“谁要跟你这老太婆亲热……”
　　他以为这么小的声音树妖不会听到，但他却不知道这话非常清晰地飘进了他师傅的耳里。
　　树妖看着远去的娇小的蓝色身影，笑容渐渐消失：“不知道，这样的师徒关系还能维持多久？或者，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多少……”
　　……

　　安杰蹲在湖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落叶在水面飘荡，他似乎感受到一圈圈涟漪就这么从那一叶小小的扁舟下荡开。细微的波纹打碎湖面片刻的宁静。
　　湖边树木的影子在湖镜中发出暗淡的光芒，尽情地展现自己多变的身姿。飞鸟也在湖面留下一道道飞翔的痕迹——那些让少年无限向往的痕迹。
　　安杰静静欣赏着这一切，与一片片的绿荫凑成了一幅清雅的风景画。淡淡的蓝色头发映着天空，浑然一体。
　　这里会有一百条鱼吗？少年思索着，微微皱起眉头，他只知道这里面的鱼多得数不清就是了，可是如果没有的话……是不是还要去其它的地方找？可是，这附近哪里又有湖泊呢？哎，如果湖里真的有师傅说的湖仙子就好了……不过一向对什么都漠然而麻木的少年，即使真的见到了湖仙子，也是不会主动去打招呼的吧。或者，他只会静静地这么蹲在湖边欣赏她们？
　　视线从远处的树叶回到自己面前。看着自己在湖中动荡的倒影，安杰觉得那蓝色的一切都那么陌生。这就是我？好象跟上次看到的不太一样……思索了一会，不知原因，他也就不再多想。继续观察湖中的自己，他突然有了想一头扎进水中的冲动。可是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他只要一想到水冰冰凉凉的感觉，就全身不住地颤抖起来。
　　为什么我会这么怕水？为什么它总给我那么奇怪的感觉？少年无数次地思考过这个问题，可他从来都得不到答案。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树妖每次惩罚他，都让他去抓鱼。
　　“小孩子就是要多多锻炼。你越是怕什么，就越是要向什么发起挑战。”树妖的话又幽幽地在脑中响起。少年使劲晃晃脑袋，想将那句话甩开。
　　算了，再在岸边多呆一会吧。不过看着正在下沉的太阳，少年决定还是抓紧时间，不然今天一定抓不完……
　　“扑通”一身，一个蓝色的影子优雅而犹豫地落入了水中，岸边的树丛里，发出一阵轻盈的湖精灵的笑声。声音有些刺耳……

　　阳光洒在水面，穿透湖的外衣，在湖里抹下一道道痕迹。湖水在天空的映照下有些微微泛蓝，但安杰觉得今天的湖水特别特别的蓝。
　　也许是因为安杰来的次数太多了，鱼儿们并没怎么搭理他，只是在他就要靠近时轻轻一扭腰，闪开，又继续畅游。
　　少年努力在水里睁开他的眼，手指在水里上下扑打，感觉就像抚摩着丝绸一般柔顺。而那水纹一丝丝荡开去，惊扰着水里的小鱼们。水不住地灌向衣服里，单薄的衣衫紧紧地贴在身上，冰冰凉。即使这种情况时常发生，但安杰仍难以适应。连忙挥舞着双手浮到水面上去。
　　“呼……”看着重新出现在自己眼中的蓝天白云，少年不禁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好，下次一定要抓条鱼上来。一旦离开了让人心寒的湖水的怀抱，少年又有了信心。于是深吸一口气，猛地将脑袋扎进水中。
　　今天的鱼似乎格外多，少年看着匆匆从自己眼前游过的一群小鱼，猛地伸出手。但因为水的阻力而力道减半，只是两条游在最后的小鱼被他用几根指头夹住了。
　　安杰连忙游到岸边，将两条不停挣扎着的小鱼扔到了岸上。耳边还有鱼尾扑打草岸的“啪啪”声。少年得意地一笑，又继续潜入水里。
　　咦？今天的鱼怎么都往一个方向游？看着一群群匆匆忙忙的鱼儿，安杰有些惊讶。它们都好象受到什么的召唤一般急匆匆地向着同一个方向游去。那个方向……少年仔细看了看，那个方向，是湖心！
　　少年觉得有些憋不住气了，连忙浮上水面，大口大口地吸了几口气。它们去干什么？少年有些好奇。不过，那里一定有很多鱼吧。少年这么想着，也跟着鱼群急匆匆地向湖心游去……

　　“喂，这个瓶子怎么卖？”镶着金牙带着金项链的大爷看着路边奇怪的女人和她奇怪的摊位。
　　这女人穿着厚厚的斗篷，在烈阳下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而她面前的摊位上只有一只金色的花瓶。
　　“喂，你怎么不说话？！”看着这女人怪异的表现，有钱的大爷对这个花瓶一下子来了兴趣。
　　买花瓶的依然不理他，只是低着头，坐在摊位旁，静静地看着过往的行人。在斗篷下，慢慢露出一个奸诈的笑容。
　　“你到底卖不卖？”老大爷有些心急。旁边一直恭恭敬敬站着的跟班连忙拿出把扇子帮他扇起来。扇得那又大又圆的肚子一上一下的抖动。
　　“卖。”她的声音很甜，“但是我不卖你。”
　　“为什么？”那男子听到这甜美的声音先是愣了一愣，态度马上变得温和起来。
　　“这花瓶是我们祖上传下来的定家之宝，蕴涵了我们家几百年来积蓄的知识与文明，要不是、要不是我母亲她病危的话……我、我也不会……”那女子说着竟抽噎起来。清甜的声音听得大老爷好不心疼。
　　“别哭别哭，来，老爷我今天心情好……这10个金币就当赏你的，回去好好给你母亲治病。”他说着也蹲下身，想去掀开那怪异女人的帽子，却被她一扭要躲过了。
　　“请大爷不要这样，帽子脏，怕是脏了您的手。”虽然带着哭腔，但斗篷下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好，好，好，那这个花瓶就卖给我吧。多少钱我都出！”大爷此时是心花怒放。
　　“这个……”女子有些犹豫，“不瞒大爷您，母亲特别吩咐了，这花瓶要卖给有学识的雅士，你看这……”
　　“你的意思是说我就没什么学问咯？！”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一下子又生起气来，旁边的跟班扇得满头都是豆大的汗珠。
　　“不，不是的……”
　　不听那女子解释，这大爷就开始夸耀起来：“我可是读过祭魂界的皇家学院的！要说知识，我这里多的是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肚子抖动得更加厉害了。
　　看来这知识都装进肚子里了吧……买瓶的女人这样想着，但口上却是吞吞吐吐：“可、可是……”
　　“你不会是怕我付不起钱吧。”大爷说着打开腰包，金币就这么哗啦哗啦地往下掉，“100个金币，够吗？”
　　100个？女子听来有点像天文数字，突然想到自己刚才不也让可怜的徒弟去抓100条鱼吗？想到这里，笑意更浓，但嘴上还不忘一句：“大、大爷，我，我哪受得了那么多……”
　　“不，不，你这么有孝心，这是你应得的。”大爷笑得脸上都开了花。
　　“真、真是太谢谢您了。”女子说着，连忙将钱装进斗篷的包里。她知道他们就要来了，不快点不行。
　　“你下午有空吗？”果然，大爷这句话刚说完，远处就传来一片喊声：“就是那个小偷！那个骗子！快点把她抓住！”
　　“什么？”大爷和他的跟班不约而同地望向声音的发源处，只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从远处赶来，手中还都有刀有枪的。
　　“这是在干……”他回过头，却发现那怪异的女人已经不在了。空留了一个金色的花瓶。

　　“呵呵，就让他们慢慢抢那个破玩意吧~”树妖看着手里的金币，笑得极其奸诈，“哦呵呵，不知道我的好徒弟现在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说

　　额~
偶写得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