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你与艾莉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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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的线条，粗重到几乎要跳出画面的动作。无风而动的书页哗啦啦地飞快翻着。
看不清，理应是看不清的，内容却奇异地被你理解、或者说注视了。一幕幕黑白的画面闪过，在书页或是命运中纠缠不清的身影……
那分明、分明是——！
万分惊愕之下，你直接惊醒。胸口微微起伏，你的心思却全在梦中的那幅画面，印着乔乔和迪奥的如同彩漫封面的——《幻影之血》。
ファントムブラッド
日文……？为什么会是日文？
不，不如说，为什么你的过去会变成一部漫画——而这其中根本没有你？你是多余的吗？脑海中不可避免地出现了这个想法，接着便恍惚起来，陷入空白。
你是外来者。你再一次认识到了这点。
数不尽的黑白页面定格于被乔乔击败坠落山崖的迪奥的身影。你一时之间没有了任何想法。明明早就知道他死了，不是吗？
漫画中的剧情仍历历在目，每一点都能与过去契合上，除了被你搅乱的剧情外。但其中的人物性格与你熟知的他们一模一样。
你隐隐地有了恐慌……
悄然升起的还有无法言说的兴奋。
——命运，它会有所改变吗？
……
……
1908年4月，正值伦敦春季，天气却依然变化无常，时晴时雨的，你无奈地撑开伞，即使几分钟前还阳光明媚。
十八年华的青春少女，手执一把白色的小洋伞，漫步在雨中的街道上，充满了一种浪漫的情调和诗意。连你自己也觉得是幅很动人的场景，前提是这个人不是你。接连婉拒了几个胆子很大的年轻小伙的搭讪后，你决定加快步伐。
上周，你即将正式修行波纹时，请求多配地师父给你些时间处理过去的事，他和你料想的一样同意了，唯一奇怪的是，他当时问你要不要带上史特雷一起。你猜想史特雷心里估计不会愿意，挺好的，你也不太愿意，于是你当场就拒绝了这个提议。
你很快地回了家。于火灾中意外丧生的父母给你留了一大笔遗产，这次的你似乎生在一个新兴贵族家庭，可以说几乎什么都不缺。为了之后能安心修行，你是特意来处理它们的。
一些在你眼中没必要又没有纪念价值的东西你直接找人卖了，遗留的产业也被你几乎清掉了一半，只剩下你比较看好的产业留下专人运营，比如福特汽车的股份，这家公司负责人计划在今年推出能流水线式制造的汽车，扩大产量，你很支持他们的做法，你总觉得如今的汽车发展不太令人满意。父母名下的一些房产你倒是本能地不愿意卖掉。
处理好后能调动的现金大部分被你存进了银行，剩下的你计划用来开启慈善事业，没什么原因，你想做，刚好又有能力。因而你专门又找了可用的人才帮你负责管理这些事宜……你可以说是焦头烂额地忙了很久。
以上，就是你处理完的事务。如此，你才再无顾虑地来到了伦敦。
你是来追寻你与JOJO的青春的。
你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踏入了这熟悉又陌生的领地。
……
女人的手缓缓地抚着相框里的照片，房间遗留里的气息是那么浓厚，就仿佛他从未离开般。她受不了似地将相框抱在胸前，诉说起自己的思念，告诉那个已经离去的人他们的儿子的现状。然后，她平静下来，将相框放回原地，用温柔眷恋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合照。
“谁？！”忽然间的响动惊到了她。
她的儿子分明不在家。是谁？
她警惕地看过去，转而露出了一个震惊的眼神：“克莉丝……？是你吗？克莉丝！”
你目光复杂地看着女人，慢慢地说道：“好久不见，艾莉娜。”
你们相顾无言。
半晌，艾莉娜打破了沉默，她请你坐下。
“咖啡吗？”
你点了点头。
“你……还好吗？”你们都坐下后，艾莉娜问。
刹那间，你想不顾一切地去拥抱她。
她分明也有太多的疑问，最后却只问你是否安好。她的眼神就像在说：只要你还活着，一切就都不重要了。你在这样的目光中，回到了过去的时光。
那个时候，你因乔乔而和艾莉娜结识，起初你心中不开心乔乔会有新的朋友，但在与艾莉娜见过面后，你们却迅速地成为了朋友。那段充满了亮色的童年时光里唯一的遗憾，就是艾莉娜因为家庭原因而离开了你们。至此，你再未见过她一面。
现在的她看上去和从前完全不一样，气质优雅而成熟，仿佛沉淀了岁月。她依旧是那么美丽，却不再是当初的青涩少女。
唯有你、唯有你被留在过去。
何等无情的时光啊！
“告诉我吧，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艾莉娜。”你搭上她的手背，轻轻问。
艾莉娜将她搬家后又与乔乔重逢的故事缓缓道来。
“……然后，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再见乔乔时，他已经失去了一切，包括你，他几乎要活不下去。”艾莉娜哀伤地凝视着你。
你在她的目光下，几乎无法动弹，你心乱如麻，乔乔孤独的身影立刻跳入你脑海里，你不敢想象他当时的心情是怎样的。
艾莉娜继续道：“那时候，我陪他度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再后来，我们在相处中互生好感，我们结婚了……”
一股酸涩与喜悦同时从心中涌出。
“乔乔现在人呢？”你近乎急迫地问。想见他，又矛盾地害怕，仿佛近乡情怯般。
艾莉娜的表情忽然间凝固了。她的身体看起来像雕塑一样毫不动摇，她的嘴唇那样坚定又平静地蠕动着——她的眼神却在颤抖。
“乔乔……他死了。”
你忽然间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仿佛有巨大的轰鸣声震碎了耳膜，你感到头晕目眩。
“那正是我要说的，故事的结局。”
她在说什么啊？你有些茫然地想，徒劳地分辨着对方一开一合的嘴唇。
这怎么可能呢？你几乎摇摇欲坠。
内心被撕裂成了两半——你是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软弱的那一面在哭泣，在尖叫，僵硬地听着艾莉娜的声音，恨不得立刻逃之夭夭。冷酷的那一面却在对自己说：没什么好伤心的。你以为你对乔乔有多少感情吗？你不是一直都没对乔乔展露过真实的自己吗？迪奥从来没说错。冷酷的那一面在冷笑。就算是真的又怎样？人总要死的。你几乎要被这一面说服了。
你以为你对乔乔能有多少感情呢？从来只是利用而已。你告诉自己。你试图抹去脑海中那个蓝发青年的身影。
那日日夜夜的相处却一点一点袭来。
他真的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吗？
迪奥不再针对乔纳森后，他终于可以正常地交友了，而乔乔他却主动关闭了渠道，拒绝了他人的加入。你目睹他一次次的疏离。在你的疑惑中，青年温暖的笑容比他的声音先一步到达了。
“有了新朋友的话，你会不高兴的吧。”
展露了如此包容的眼神。
比起被看穿的难堪，更多的是……愉快。
“我不想让你不高兴，克莉丝。”他说。
……
艾莉娜轻轻地将你揽进怀里。
你的脸上流露出了一种茫然的神态，脆弱，易碎，就仿佛在等待谁来打破它。现在的你看上去还那么小，就好像她的孩子一样。艾莉娜不忍再看了，她心中泛起了怜惜。她感到，她的胸襟湿了。
是的，你哭了。艾莉娜从未见你哭过。
在艾莉娜的记忆里，那个还只是小女孩的克莉丝就已经成熟得像个大人了，她朝着自己的目标笃定地前行着，毫不迟疑，坚定而一往无前，坚韧又强大，令艾莉娜心中向往。
可现在的她却好像个无助的孩子。艾莉娜几乎要心碎了。她也痛苦，她也悲伤，可她已经在二十年的磨砺中学会了坚强。而克莉丝的成长，却仿佛停滞了。
她忍着心中被勾起的悲痛，轻声开口：“要来看看吗，乔乔留下的东西。”
……
你失神地喃喃着：“艾莉娜，艾莉娜……”
眷恋她截然不同又熟悉的怀抱。
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呼唤她的名字。
“艾莉娜，艾莉娜……”一遍又一遍地。
你想要呼唤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啊。
艾莉娜悲哀地想着，无法克制心痛。于是她问：“要来看看吗，乔乔留下的东西。”
你骤然清醒。
原来你在乎他。
你对乔乔付出过感情——你已经无法欺骗自己了。
你伏在艾莉娜的身前，仰头凝望着她被岁月印下痕迹的面孔，然后，不知道想什么的、缓缓地点头。
艾莉娜牵起你的手，一点一点地抚过乔乔二十年前的痕迹。他用过的笔，他心爱的书，他幼时的玩具，他童年的旧衣，他留下的相片……你翻开相册，划过他和艾莉娜的结婚照，被他脸上幸福的笑容所感染，你竟也不自知地微微笑起来。
你最后的目光停留在一张合照。那是很久以前，你和迪奥刚被收养，为了庆祝，你们和乔斯达先生，四个人拍下的一张合照。
照片中的乔斯达先生眉眼严肃，却仍能看出他的真情流露，乔乔非常开心地大笑着，神采飞扬，迪奥礼节性地微笑，伪善极了。而你则是浅浅地勾起唇，象征性地笑着，不带一丝情感。
“克莉丝！开心点！笑得再开心点！”
乔乔大喊着。
“乔乔！注意你的礼仪！”
乔斯达先生忍不住了。
“乔斯达先生，我想乔乔只是太过高兴而忘形了。”
迪奥不忘给乔乔添堵。
……你一个失神，又被艾莉娜轻声唤醒。过往的种种瞬间破灭。曾经不在乎的点滴放到如今竟也算温馨。
啊啊，你看着这张合照。终于有了实感。
乔乔已经离你而去的实感。
“克莉丝，留下来吧？”艾莉娜放慢了语调。
你摇了摇头。
艾莉娜温柔地注视着你，坦然又放松地笑了：“果然是这样……你与乔乔都是这样的人啊。那么，克莉丝，今后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啊。”
你定定地看着她，然后开口：“我已经决定去修行波纹仙道了。这次回来，是为了抛下过去，从而心无旁骛地修炼。见到你我真的很高兴，现在的我，能够安心地去修行了。”
“能再见你一面，我真的很高兴，艾莉娜。”你顿了顿，复道。
她沉默着，忽然间捧起你的手，将一个让你分外眼熟的方盒放在你手心。
“它是属于你的。”
你默默地打开方盒，两只一黑一红的耳钉分外夺目。
“原有的另一半丢了。盒子里的是乔乔在你那找到后珍藏起来的。我没有想到还能有物归原主的一天。”艾莉娜说着。
她摸了摸你的脸颊，擦过你的眼角。
“再见，克莉丝。”艾莉娜语气平静。
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艾莉娜，再见了。”
彼此却都很清楚——再也不会见了。
艾莉娜目送着你的背影，忽然感觉这样就很好。你还是那个坚定的你，你仍在世上的某一处，朝着自己的目标前行着，她在最后的时间，还能再见你一面，这真是太好了。她由衷地笑了。
……
你踏着清晨的雾气，彻底失去了踪迹。
和艾莉娜分别的当晚，梦中的书页再度翻动，出现了后续。从迪奥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地再度纠缠乔乔开始，以他们二人葬身大海终结……这就是他们的结局了。留下艾莉娜一人抚养孩子守住乔斯达家的基业。
命运到此终结了吗？你怅然若失。
路边三三两两的行人热热闹闹地交谈着，只是人数不太对，超出了清晨应有的范围 。耳边传来细语，你略一思索，恍然想起运动会的举办。
这下可烦人了，你得趁人更多前离开伦敦。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而你目测伦敦接下来会越来越拥挤。
你分析着，顺路拐进了一家法国餐厅。
点了几份菜后，你忽然瞥见一抹黑影靠在窗边，在你投注视线前又迅速消失。
那是错觉吗？
……
青年低下头，半张脸便埋进围巾里。
黑眸呈现出一种浅色的质感，在玻璃上倒映出。他匆匆地避开里面的人的目光，在心中不好的预感警示下，提前离开了这里。
他信步在街头巷尾，心中思索着那人的来历。直到忽然从右肩传来一股力道。他停下了脚步，顺着这股力道转身，便对上了那双琥珀一样的眼瞳。
“史特雷。”
他听见女性用平静的口吻发问。
“你是在跟踪我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你与艾莉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