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7.玻璃之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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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发少年身上的制服沾满了血迹，干涸后留下暗红色痕迹。他阖着眼，静静地躺在治疗仓里，几缕细碎的黑发落在苍白的脸侧。
一切都这么安静，连呼吸都低不可闻。
拒绝了历柏要给他穿的防护服，戚词疾速穿行过外界的灼热后，半跪着靠在仓边喘息，仿若蝴蝶振翅，他的睫羽因起伏的情绪和疼痛而颤抖着。
但视线一分一毫都不曾挪开。
紧紧盯着那张沉睡的脸。
静默了良久，少年似才用尽了力气，发颤的指尖隔着玻璃抚摸了一下梅央的脸。
“……”
指尖传来冰冷的温度，寒意早已窜进四肢百骸，一切都慢了下来，唯有心脏剧烈跳动，翻涌着强烈的情绪。
历柏终于赶了上来，他暗暗惊叹于戚词的行动速度，但一看到对方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由得开口：“他精神域受创，精神力几乎枯竭，再加上失血过多，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瞧着戚词还是不言不语，历柏也肃了一下神色：“你不用太过担心，有治疗仓在，他会没事的。当下之急是尽快离开这里，才能回联邦给他更好的治疗。”
被刻意忽略的噪音几乎再次嚣张起来，充斥耳际愈演愈烈，干扰着所有判断。戚词指尖用力到泛白，随即狠狠压了压自己的耳畔，试图将不规则的音符压下去，但无济于事。
在狂噪音下，历柏的声音几乎算得上是蚊子翁叫。
戚词抬起眼睫，不确定地看向青年，神色带了几分茫然：“你说什么？”
历柏张了张嘴，刚想复述一遍，却忽而顿住，他试探提高了音量：“你听不见？”
听得见。
戚词满耳朵的噪音，面上却分毫不见难受。
他大抵清楚这声音对方才是听不见的。
“有超过七十分贝的噪音。”戚词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很吵。你大声点我能听见。”
历柏皱起眉头：“数据显示你身体各项机能都在正常水平。”
戚词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他的身体素质并不弱，只是精神域一直处在崩溃边缘，但也多亏了梅央多次将他从鬼门关拉回来。至于基因上的问题，普通的扫描仪根本查不出来。
历柏在沉默几息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戚词一眼，“这或许是这颗星球正在传递信息给你。”
真是奇怪的论断。
历柏一定知道些什么，且目前并不打算告知他。
戚词对别人的秘密丝毫不感兴趣，即便这个秘密很有可能与他自己有关。
他更想知道梅央的状况。
历柏微妙地眯起眼，但还是提高了声量再次将梅央的情形说了一遍。
见戚词收回视线，历柏莫名因为这点被冷落的感觉而有些不爽。
“你能听出噪音的来源么？”历柏问。
戚词摇摇头：“360°环绕。”他顿了顿，“你说我是在这片绿洲降落的？”
历柏点头。
那就奇怪了。
“那梅央呢？”
“离这直线距离最远，他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历柏想起戚词之前所说的“和梅央一部机甲”，他若有所思：“机甲残骸基本上都在梅央那边，找到你的时候，你周围没有任何机甲碎片。”
有人、或许说是某种力量，将戚词单独抽离，然后放到了这星球唯一一处绿洲上。
单从表面分析，这股力量对戚词过分友善和在意了。
“绿洲之外有很强的辐射，目前还不清楚这种辐射对身体有什么影响。但为了安全起见，离开绿洲时必须穿好防护服。”
方才历柏想摁着少年穿上都没能摁住。
戚词的眸光一直落在梅央苍白的面上，和历柏对话时头都没回，闻言也当没注意到对方语气里的谴责。
“你说这里是变异星兽的老巢，这几天可有遇见过变异星兽？”
这也是历柏和其他人奇怪的点：“没有。过往资料显示这的确是它们的窝，但自从我们来到这里后，它们全都跟消失了一样。”
“其他人呢？”
历柏：“能走能跳的都出去找线索了，动不了的都躺着。这次是我留守当值。”他望着窗外远处的稀疏绿植，眉头紧皱不松：“快黄昏了，他们应该也要回来了。”
戚词指尖微动，“这几天没有搜寻到什么信息么？”
青年回头看他：“机甲需要留下治疗，所以我们只能徒步。迄今探索范围估计不超过方圆三百公里。”
这还是在队伍里有雌虫的情况下所能够探索的最大程度。
雌虫有羽翅，飞行速度很快，但顶不住这里天也黑得快。
在陌生星球，天黑最是危险。
黄昏时所有人无条件归队。
他们对这个星球有多大没有概念。
军方拿到的资料也对此知之甚少，没有人能够掌握全部的资料，因为没有人能够真正全身而退。
每年每刻都有不要命要钱的雇佣兵或者出于各种目的的家伙前来金蛇要塞，他们要么无声无息永远失踪，要么侥幸出来但也失去了一部分记忆。
而且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或早或晚的消失在众监视之下。
所以能提供的信息也非常有限。
“绿洲是相对安全的区域，往外几乎没有生命的痕迹，况且氧气稀薄，没有防护待不久。”历柏回想了一下，其实也不是没有痕迹，只不过都是前人倒霉蛋的骨头散落在各处，但也只能算是外来的死亡生命体，而不是这颗星球的本土生命体。
这里有没有活的生命体还存疑，变异星兽不在生命体范围内。
“这里温度奇高，热度可能来自离这里最近的一颗燃烧的气态恒星，由此可见变异星兽的体质根本不怕火烧，甚至有脱离六颗恒星引力牵制的能力，它们体型巨大，一只抵一条星舰。”
对星际现有种族来说，变异星兽跟怪物没什么区别。
戚词曾在课堂上了解过变异星兽，从基因构造上来说，它们和现有物种没有任何相似度。
简而言之就是找不出任何生命体征，却偏偏“活着”。
外形虽然酷似兽类，但兽人族并不愿意承认，因为它们丑得有碍观瞻。
戚词在之前就对此有几分兴趣，虽然有些猜测很大胆，但少年觉得也算是一种思路。
他觉得变异星兽和精神体很像。
精神体也没有生命体征，但也算是一种“活物”。
历柏没有对此表示嘲讽，反而认真思考了一番：“有趣的想法，但没有直接的实验结果能证明。而且这两很难放在一起研究。”
因为目前有关精神体的学科体系也是不完善、不成熟的。
戚词只是随口一说，并不坚持让旁人认同。
待少年将目前的状况了解得七七八八，历柏便自觉离开了，只是让少年一个星际时后出去绿洲集合。
戚词再次忽略锲而不舍干扰的噪音，注意力全放在如墨画沉静的少年身上。
瞧了半晌，眼底沉浮的情绪被垂下的眼睫遮掩，随后戚词微微弯下腰，隔着玻璃罩贴着额心，他静静阖眼，被压抑的精神力和精神丝再次来到沸腾的雪山。
我会找到你。
等你醒来，我会在。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37.玻璃之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