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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东塔那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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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新雪来势汹汹,一夜就将豆腐渣工程造出来的脆弱屋顶压得摇摇欲坠。
呼啸的寒风大摇大摆地在这干净到几乎没有什么能压得住它的石头屋里扫荡,将墙上几张泛黄到有些模糊的照片吹得四处飘遥。
在小木板上呆坐了一夜的小孩怀里抱着一只小黑犬,见此情境瞳孔骤缩,他急忙放下黑犬,跌跌撞撞去追随着风愈行愈远的老照片,只是身形突然被定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指尖与相片边缘擦过,除了血痕什么都没能留下。
相片上闭着眼的老人微微笑着,就这么离他而去。
巨大的惶恐和难过攫取了所有呼吸,小孩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戚词!”
树底下的少年猛地睁开了眼,绮丽的金色瞳孔微不可见地划过一丝冷意,但很快敛去。他抬手捏了捏眉心,面前肌肉发达无比的一米九糙汉松了一口气,道:“得亏是你啊,这都能被砸到。”
戚词:“……”他低头看向砸晕自己的“罪魁祸首”,一颗普通的篮球。
但能在方圆几百米都见不到一个篮球场的地方,从天而降一个球,并且精准砸中他,也是相当考验技术了。
他摸了一把额头干涸的血迹,朝面前的严方祖无所谓笑笑:“大意了,没有闪。”
严方祖怜悯地拍了拍他的肩,随即正义凛然道:“这球飞来的方向一看就是对边那群野蛮的兽人干的!走,兄弟给你出气去!”
戚词笑道:“去什么去,他们一帮人在打球,我们两个人,去讨打吗?”
严方祖一噎,旋即不太服气道:“老子一声令下,自有好汉来相助!”
戚词不忍心戳穿因为自己的倒霉体质,几乎没有人肯跟他站一块这件事来打击严方祖,但是为了这位来之不易的憨憨好友的性命着想,他转移话题道:“去吃饭吧,怪饿的。”
本来他俩一整个下午就被机甲室的魔鬼教官逮住疯狂加练。
严方祖操控的机甲都差点被打报废,人最后还是直接被机甲舱给弹射出来的,摔得很不体面。戚词的机甲虽然没有报废,人也竖着从机甲舱里走出来了,但是苍白的脸色也表明了他有些疲倦的状态,不然也不会躲都不躲,直接被篮球爆头。
严方祖弯腰一把捞起篮球,摆出投铅球的姿势,对准某个方向掂了掂球,随后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篮球呈完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
戚词悠悠抬头望了一会篮球飞出去的轨迹,计算了一下距离,朝严方祖竖起了拇指:“3分。”
严方祖嘿嘿一笑,揽过他的肩膀往饭堂走:“过奖过奖。”
另一边,西塔的某个篮球场,一群兽人看着直接把篮球架都薅下来的漏气篮球,气得个个脸红脖子粗。
其中一个裸露着上半身豹纹的兽人一脚踹飞了瘪气的篮球,在一阵怒骂声中球飞向了北星ALPHA的训练场,直接把一个正好处在易感期的Alpha给拍飞十米。
把自己从墙上抠出来的Alpha红着眼睛,极度暴躁地把已经稀烂不成球样的篮球皮团成团,面部狰狞地塞进一块石头,然后在一群医护人员手忙脚乱地绑他中将它砸了出去。
南星一群军雌正围在一朵娇嫩的小白花周围,近乎虔诚地看着这朵从国都雄虫幼崽协会寄来的慰问礼物,内心慈爱又感动。
直到突如其来的破石头将小白花砸了个“死无全尸”,篮球皮还一把“啪”在了某位军雌的脸上,直将一众军雌整懵了。
安稳坐在饭堂三楼某个角落专心干饭的两个人还不知道那投回去的篮球引起了多少腥风血雨。
战火一点就燃,然而因为隔着段距离,所以在珍贵的一点平静的时间里,戚词还能心情平和地用筷子夹出自己五块红烧里的五块肥肉,就着盐分超量的汤汁囫囵吞了一碗卡喉咙的白米饭。
严方祖坐在对面佩服地也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
戚词却突然伸脚拦住了路过的围裙机器人,低头与机器人冰冷的眼睛对视了几秒,随后就见小机器人从围裙底下掏出了一瓶“农富矿泉水”,戚词没有犹豫地接过就灌了几大口,待中和了齁麻的舌尖,他还感慨了起来,觉得自己运气好了一点。
下一秒他就被水呛得昏天暗地。
严方祖还在狼吞虎咽,抬头见终于缓过来的戚词垂着被眼泪沾湿的眼睫,眼神放空。于是他嘴巴抽空问了句:“你精神体呢?”
平时不是特别爱出来瞎溜达么,怎么最近好几天不见它了?
戚词转瓶盖的手微微一顿,他咬了咬舌尖,眼尾有些红,面上却不动声色,随意道:“有冬眠自然有夏困。”
严方祖嘿了一声,半信半疑:“小家伙还挺能睡?”
戚词把话往对方身上抛:“你的鹰呢?”
严方祖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别提了,被拐了。”
戚词:“?”
精神体还能拐哪去?
严方祖一脸愤愤:“昨天我路过西塔,打算溜出去买点小玩意,谁知道钻墙钻了一半被一个兽人给拔了!”严方祖一拍桌子,咬牙切齿道:“那家伙见我家小鹰可爱,便要夺去玩几天,我不让他就要举报我!”
戚词无奈扶额:“借几天?”
严方祖苦大仇深地咬着肉,仿佛啃得不是普通的牛肉,而是那狼兽人的脑壳。
“三天!”
戚词对这憨憨没脾气了,哨兵的精神体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非常私密的,除了主人以外,便只有伴侣能碰。
如今严方祖却为了不被责罚而将自己的精神体给了一个陌生兽人玩几天。不能说心大,只能说是缺心眼。
戚词:“你不觉得难受么?”
无论是哨兵还是向导,都和自己的精神体共享一切感官,联系非常敏感。
严方祖却别别扭扭起来,肌肉猛男的脸上还飘着一丝诡异的红晕:“他、他帮小鹰洗澡,还、还蛮舒服的。”
戚词:“……”没救了。
严方祖咳了一声:“不说这个,晚点你陪我出去吧,我就不信还能再被逮。”
戚词慢条斯理地拿纸擦了擦嘴,说:“我和你去,是嫌被抓得不够快吗?”
可偏偏严方祖就是个不信邪的,他家祖辈都是科学家,虽然他叛逆地走上了打打杀杀的道路,但多年的家庭熏陶让他对戚词迷一样的运气十分好奇,并怀疑戚词身上有某种不为人知的磁场。
即便总是一起倒霉,但百战不殆。不过外人只知道戚词很倒霉,便顺其自然以为和他待在一块也会变得不幸。
但只有严方祖靠近了才知道,他们成为小伙伴的这一个多月里,他只是戚词倒霉的现场目击证人而已,并没有受到实际的伤害。
大部分诸如撞树受伤这种悲催事,都是戚词一个人担着。他偶尔被牵连也不过是同戚词一起被逮着往死里训练罢了。
严方祖很是自信,妄图晓之以理:“帮个忙吧哥,那玩意我一个人搬不动。”
戚词眉心一跳:“什么东西?”可别是什么违禁物品,这可是一被逮住两个人就要麻溜滚蛋的程度。
严方祖嘿嘿一笑,神神秘秘道:“你放心,我不会害你。”
戚词默了片刻,意味深长道:“你不怕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