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宰成为幼崽》鎏金桃木

1、楔子

　　秋日略焦灼，金红色的风把这世界吹得糜烂。

　　距离太宰治失踪还有……

　　16小时。

　　……

　　“据说这次的杀人犯是为了向港口mafia进行报复，因此最近出事的人全部都是港口mafia的人。”中岛敦拿着委托单说道，“委托人说自己有亲人在重力使麾下工作，因为担心下一个受害者就轮到自己的亲人，因此想请我们找出杀人犯。”

　　——中岛敦，武装侦探社社员，异能力【月下兽】

　　他说完，感到有些不安，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这次失踪出事的人中也不乏部分异能者。听说港口mafia曾向异能特务科提出过合作申请，不过被拒绝了。”

　　太宰治倚在椅背上，座椅翘着半边，在那里晃来晃去。他仰着头，蓬松的卷发掀起，露出额头。阳光穿过窗户温柔地洒在他脸上，让那双树叶枯萎的鸢色眸子呈现出一种接近于甜蜜糜烂的铜金色。

　　他恍然，意味不明地勾了下唇角：“所以就让mafia亲属向侦探社求助吗”

　　“嗯？”中岛敦疑惑地看过去，“太宰先生在说什么？”

　　“没什么。”

　　太宰治一个鲤鱼打挺，椅子脚重重地落在地上。

　　他伸着懒腰，发出一声很不情愿的哀嚎。

　　“什么嘛，说到底这不就是让武装侦探社替mafia干活吗——拒绝！”

　　中岛敦下意识吐槽：“不要拒绝得这么干脆啊哒宰先生！”

　　太宰继续嘟嘟囔囔：“一想到要给mafia打白工，尤其是给某个小矮子打白工就有点不爽呢。”

　　中岛敦：“果然还是因为中也先生对吧！”

　　“才不是，我这种大忙人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考虑那种黏糊糊的小矮人——只是直觉告诉我不要接受”他脸上不正经的笑意收敛，眸色深邃地低声呢喃：“不然我们会遭遇一场十分残酷的灾难。”

　　中岛敦背后一阵发凉，他抱紧怀里的资料，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干巴巴道：“灾、灾难？”

　　“没错哦。”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鸢色眸子里仿佛有泥潭愈发浓稠。

　　中岛敦心里微沉。

　　国木田独步敲着键盘，面不改色地推了下眼镜。

　　太宰治怨气冲天：“如果接受的话，我将会失去愉快的假期生活。”

　　国木田独步手指一顿，眼皮一跳敲错了一个数字。

　　中岛敦沉到一半的心突然复位：“......”
　　果然，就不应该听太宰先生瞎扯。

　　下一秒，太宰治仿佛漏了气的气球一样软趴趴地瘫在了椅子上，米虫一样十分散漫地说：“工作什么的，有敦在就好了吧，我只要在后方为敦君摇旗助威就已经足够了呢。敦君，加油！”

　　中岛敦嘴角抽搐，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表情了。

　　国木田独步一本硬皮书扔到太宰脑袋上：“哒宰你给我端正一下态度！”

　　“嗨嗨——开玩笑的，肯定要接受啦”太宰治揉揉脑袋，他往前一拽座椅，然后像条懒虫一样趴在桌子上，眼睛困顿地眯起，眼睫下垂遮住深沉的鸢色，“毕竟这个杀人犯正在将犯罪范围逐渐扩大，下一步也许就要把目标对准侦探社了，对吧……”

　　“知道就好”国木田独步抽空回了一句，“敦，你现在准备搜集资料，等镜花回来之后你们一起去调查上一个犯案地点，也许会有线索。”

　　中岛敦：“是！”

　　室内安静下来。

　　太宰治眨眨眼，“国木田君，今天没有我的工作吗？”

　　“有，你只要不来捣乱就万幸了。”

　　“这样啊……真是幸福呢。”太宰治托着脸淡淡道，嘴里咀嚼着不明的红色物体。

　　他百无聊赖地戳弄着桌面上那个被咬了一口的艳红色带着深紫色斑点的，看起来就有剧毒的蘑菇，随后咽下口中的东西，静静地等了一会儿。

　　什么也没发生。

　　“啊……好无聊呢，今天的蘑菇竟然什么作用都没有嘛”太宰治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拖着长长的撒娇语调，“明明还在期待能够见到会跳舞的粉色大象或者是会跳舞的彩色草履虫的说。”

　　——太宰治，武装侦探社社员，自杀爱好者，异能力【人间失格】

　　“喂，你这家伙有什么资格说出无聊这种话！”国木田独步双手飞快地敲打键盘，一边冷着脸例行训斥那位实在怠惰散漫的社员，“有这个时间你还是先把你这几天积攒下来的报告写完吧！”

　　太宰治笑眯眯道：“我已经写完了并且交给国木田君了哦。”

　　“你这家伙！那种东西也能算是报告吗，你如果不说我还以为那是什么抽象派画家作的自画像，还有，你给我把态度摆正一点啊，在交给我报告之前至少也要把折成纸飞机的报告展开啊你这混蛋！”国木田怒道。

　　他迅速在表格里敲完最后一个字节，然后头顶青筋抱着那一箱被太宰折成纸飞机的，或者是被涂鸦的乱七八糟的任务报告拍在太宰的办公桌上。

　　愤怒地推了下眼镜：“真是的，你好歹也给新人做个榜样啊！”

　　太宰治看向中岛敦：“敦——我有好好在做榜样吧？”

　　中岛敦嘴角微抽，然后默默把他推过来的报告书推回去，违心道：“有，有的吧。”

　　太宰看向国木田独步，一脸祥和地摊手：“看吧，敦君都这么认为了。”

　　国木田独步：“这种鬼话一听就是说出来敷衍你的吧！”

　　太宰治十分祥和地双臂垫在下巴底下，笑着看他拿出封面印有“理想”二字的笔记本。

　　他笑吟吟地听着国木田独步在细数他这段时间的“罪行”。

　　无非是工作态度消极，精神折磨，麻烦制造机器，没带来任何益处，反而是侦探社最近接到的投诉信的数量在指数增长。

　　除此之外，这个仿佛跳脱于规则之外的人也常常十分任性而意外地不断打破他的计划。

　　说到这里，国木田攥皱了手账本，粗线条加深描写的“理想”瞬间四分五裂。他突然意识到在自己跟太宰治吵嘴的时候，自己今天的计划再次被不容置疑地打碎了，他终于忍无可忍道：“可恶，你这家伙究竟要把我的计划打破到什么程度？！”

　　——国木田独步，武装侦探社社员，理想主义者，异能力【独步吟客】

　　“嘛......明明是国木田君突然跑过来跟我高谈阔论的。”

　　太宰好笑又纵容地叹了口气，突然一本正经地喊住了他：“国木田君。”

　　“嗯？”国木田独步停住，十分不耐烦地说，“你又怎么了？”

　　“听说喜欢啰嗦的人老化的速度会比平常人快的多哦，而且这样的人老年时通常会不得人心呢。”

　　“是嘛”国木田独步愣住，然后十分认真地开始笔记，“啰嗦的人老化的速度……”

　　太宰治轻笑了一下，双手放在后脑勺，不紧不慢地挪到门口，远远地说了句：“骗你的。”

　　“哒宰——！”

　　赶在国木田先生掰断掉的钢笔扔到脸上之前，太宰及时关上了门。木门上[武装侦探社]的门牌十分坚强的纹丝未动。

　　他双手呈喇叭状对着里面的人喊：“如果真的没有工作的话，我可是要出去进行今日份的邂逅了哦！”

　　国木田的声音通过木门闷声传出：“滚蛋吧你这自杀狂魔！”

　　“嗨嗨——”

　　太宰治用不正经的语气回应。不过他逗完国木田后却没有立马离开，他靠在墙上，望着天花板上似乎有些接触不良的照明灯愣了会儿神。

　　武装侦探社所在的这栋楼年份已经很久了，虽然遭受了数次武装袭击但仍然屹立于风雨中，坚如磐石。

　　不过托武装侦探社那腥风血雨体质的福，所有人都一致认为维护走廊的照明灯很没必要，因为它的存活时间通常不超一周。

　　上次的武装袭击就在上周，mafia那个蘑菇头炸弹爱好者一个柠檬炸弹扔到走廊，墙体倒是完好无损，就是天花板上的灯被炸掉了灯罩。

　　——不愧是武装侦探社，就连一个普普通通的照明灯也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此刻它线路裸露，有只飞蛾缠在其中，随着灯泡闪烁不断抽搐翅膀。

　　“啊——我知道了！”

　　太宰治右手握拳在左手掌心一击，说出这么一句不明不白的话。

　　他心情极好地迈着十分活跃的步子出了大楼，身影在人流如潮的街头停留几秒后，错步转进了一个巷口。

　　缀在不远处的黑色身影立马追上去，刚一冲进巷子，头上突然多了一份冰凉的触感。

　　身着沙色风衣的黑发青年小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依稀能看到他眼底闪过冰冷锐利的光。

　　“让我看看，我抓到了什么，啊，原来是港口mafia啊。”

　　他笑意温柔，声线柔和仿佛情人呢喃低语，十分蛊惑人心：“回去告诉你们中也干部，不要再派人跟着我了。”

　　“如果再被我发现，就不只是口头警告这么简单了哟。”

　　黑影，也就是港口mafia的下属，在一瞬间从这青年身上感受到了如潮的杀意，于是他想到港口mafia很久之前的传说——那位将庞大的犯罪组织玩弄于互相之中的干部——他很没骨气地吞了下唾沫，两股战战地举起手瘫在地上。

　　——“请您饶命！”

　　太宰治：“……”
　　果然，mafia是要完蛋了吗？
　　他缓缓放下手，鸢色眼睛中快速划过几丝无趣，脸上也不再维持什么笑容。

　　他双手插兜，审视的目光在跟踪者身上巡踞。随后慢条斯理地往前走到mafia身边，弯腰从他西装口袋中掏出了对讲机。

　　对讲机还在亮着红灯。

　　太宰治拨弄了一下按钮，十分活泼地呼应：“莫西莫西——”

　　通信器突然开始出现“滋——”“呲——”这种杂音，中原中也皱了下眉，确认了一下信号没有出问题。

　　刚要拿起通讯器确认一下，听筒里突然传出了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莫西莫西——？”

　　带着些玩世不恭的散漫随意，还有些像是撒娇一样的长音。

　　但是只要一听到这个声音，中原中也就感到大事不妙，还有些怒火中烧。体内的血液因为只听一句宿敌的声音就沸腾起来了。

　　中原中也眼皮一跳：“哒宰？”

　　“啊，请问你是？”

　　太宰治的声音继续传出，带着迷惑。

　　“可恶”中原中也怒道，“你这家伙竟然没听出我的声音吗混蛋？！”

　　太宰治十分有先见之明地挪远了对讲机，等中原中也的怒吼过去之后，他拉近话筒：“这种程度的怒吼倒是有些熟悉了。好神奇呢，竟然能有对讲机可以连上童话世界的信号，还可以跟小矮人讲话呢！”

　　“哈？”

　　太宰治“嗯嗯”地点头：“就这样就这样，像只野狗一样咬着牙发出嘶哑的怒吼，挣扎啊，抵抗啊，多么可怜，被抛弃的中也小狗狗是在想念主人吗？”

　　中原中也额角青筋爆出，咬牙切齿地吼道：“去死吧混蛋青花鱼！”

　　他气得手掌收紧，差点将对讲机捏碎，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之前早就将对讲机粉身碎骨的他最终只是愤愤地磨了磨牙。喝了杯凉水压压心里的怒火，最后还是在乖乖地听着太宰治接下来的话。

　　他头疼地揉着眉心，声音沙哑地说：“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