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川初恋纪事》姜折西

8、晴天霹雳

　　国庆放假，萧霏和初中小姐妹聚会，KTV已经唱腻了，有人建议去电玩城。众人一拍即合，只有萧霏内心是有一点点抗拒的，跳舞被大家嘲笑四肢不协调像做法，投篮被旁边的小学生秒得渣渣都不剩。

　　太难了吧，还让不让人留条底裤啦？

　　电玩城音乐嘈杂，最容易调动人们兴奋的神经，萧霏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背着手，顺着一排排娃娃机缓缓踱步。如果非要在电玩城玩点什么的话，萧霏觉得抓娃娃最有成就感，至少能带点东西回去。

　　刚转过弯，萧霏目光一顿，下意识停下脚步。

　　橱窗里摆放着精致的HelloKitty，造型不错，质量也很好，一看就是店子里的重磅产品。

　　萧霏瞬间想到了夏成蹊，如果给他送自己亲手抓的娃娃，他会不会有一丝开心呢？

　　一次次投币，落下的爪子越来越准，但很快，框里的游戏币渐渐见了底。

　　萧霏不肯认输，转头又去换了一些，再回来时，机器却被一个年纪相仿的女生占领了。

　　萧霏哀怨地站在一边，女生一抓即中，倒也没有多兴奋，淡定地抱出战利品，起身就往大门口走。

　　居然被截胡了？

　　萧霏小跑过去，一把拉住女生的书包：“不好意思，请问这个可以让给我吗，我用游戏币跟你换。”

　　女生摇摇头：“我不抓了，我要回去写作业。”

　　“我帮你写！”

　　女生狐疑地看了萧霏一眼：“高一的题你会写？”

　　“开玩笑，我可是陵川一中的！”

　　“我也是陵川一中的。”

　　“我是重点班。”

　　女生竖起大拇指：“还是你厉害！”

　　*

　　萧霏和傅钰打了声招呼，然后和女生去了附近一家奶茶店。女生叫田欣，刚从补习班回来，想中途调节一下，于是不小心抓走了萧霏的娃娃。

　　“才放假你就补习啊，你也太拼了吧！”

　　田欣无奈扯了下嘴角：“分班没考进重点班，所以高一得加把劲，看高二有没有机会。”

　　萧霏后背一紧，原来还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重点班的位置，自己作为走大运考入重点班的最后一名，实在很有危机感啊。

　　田欣没有真要萧霏代笔，只是将课上没有解出来的题目向萧霏请教。是一道函数题，出题方式很新颖，萧霏在纸上写写画画好半天，各种方法都用尽了，愣是没有把答案算出来。

　　田欣小声嘀咕：“怎么你也不会啊，你到底是不是重点班的啊……”

　　“你瞧不起我？”

　　“没、没有。”明明是你不会写，眼神这么凶干嘛。

　　萧霏只是用质疑掩饰自己的心虚，函数她明明听得很认真啊，现在居然翻车，还被同学质疑身份，真的很丢脸好嘛！

　　最后，两人一起看答案复盘，这才把题目解出来。

　　虽然萧霏没帮什么忙，但田欣还是把娃娃送给了她。

　　萧霏接过本不属于自己娃娃，心里并不怎么开心，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是题目太偏，还是自己掌握不到位呢？

　　*

　　萧霏回到家，已是晚上十点半，客厅里黑着灯，萧霏以为爸妈睡了，于是轻手轻脚开了门。

　　刚蹲下换鞋，主卧里隐约传来爸妈争执的声音。

　　怎么回事，爸妈关系一向很好，一年到头，很少见两人吵架的。萧霏快速换好鞋，走到主卧门口，正准备敲门，突然听见爸爸在说自己的名字。

　　“她最近到底在干什么，第一次月考考这么差，好几门都不及格！”

　　萧霏心下一慌，成绩不是说国庆回去再公布吗？

　　关于这次月考，萧霏自我感觉并不算太好，因为参考的只有重点班，所以题目难度很大，每堂考试下来，教室里哀声一片。

　　可是，好几门不及格，是不是太过惨烈了？

　　“也不是只有她不及格，重点班嘛，出题难一点，分数差也正常。”妈妈柔声宽慰。

　　“我们送她去重点班，是为了向好学生看齐，而不是跟同样走关系的人比烂！”

　　“嗡”地一声，脑袋像是被人重重一击，萧霏的世界天旋地转。

　　爸爸刚刚在说什么，走关系，所以她并不是凭自己的能力考到重点班的吗？

　　种种不合理的迹象得到了解释，难怪周琼总是针对自己，难怪田欣的题目半天做不出来，原来一切的根源，在于自己去到了本不属于自己的位置。

　　或者说，她还无意中抢走了别人的位置？

　　那她是不是应该赶紧退出好学生的游戏？

　　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妈妈大惊失色：“霏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你们说成绩的时候。”

　　*

　　萧霏想换班，爸爸不同意，并且已经渐渐冷静下来，为自己的激动情绪道歉。

　　“丫头对不起啊，是爸爸太心急了，其实看排名，你还是有进步的。”

　　妈妈狠狠揪了爸爸一把：“岂止是有进步，霏霏再怎么也比你强，你个高中没毕业的！”

　　萧霏却只是苦笑，这也叫进步吗，倒数第四和倒数第一有什么区别？

　　“爸，我不是冲动，我只是觉得，重点班可能不太适合我。”

　　“怎么不适合了，学习勤奋，同学关系融洽，一切都是好好的呀！”

　　如果不是关系户，萧霏一定欣然同意爸爸的话，可是，当不被商量的决定掀开，萧霏看到了自尊的裂缝。

　　敏感的青春期，以成绩说话的重点高中，学生最在意的，就是名正言顺。

　　“霏霏，送你去重点班并不是头脑一热的决定，当时你姑爷给我们看了年级排名，你的分数差距不大，我们觉得，你确实有实力，能够在重点班冲一冲。”妈妈将萧霏的顾忌一一解释清楚，“我们知道你自尊心强，不想走后门，但是你放心，后面的学生都是额外加进去的，你不要有负担，你没有挤掉别人的位置。”

　　“那重点班位置真的属于我吗？”

　　萧霏想到了田欣，那个一放假就忙着补习，抓完娃娃转身就走的自律女孩。也许她才应该考进重点班，她才是符合周琼标准的好苗子。

　　“当然，只要你有信心，妈妈相信你的实力！”

　　爸爸重重拍了拍萧霏的肩膀：“丫头，爸爸也相信你！”

　　萧霏动摇了，爸妈的言辞如此恳切，也为自己默默付出了很多，她能够辜负他们的期待吗？

　　“给我两天，我再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