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外祖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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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你的外祖母是卡林那小镇的英雄吗？”
“广场中心的人形石像，就是依照你外祖母年轻时候的样子雕的，你外祖母没有跟你提起过吗？”
路伽牵着爱洛琳娜的手，漫步在卡林那小镇的街道上，他脑子里响着不久前梅尔讲师对他说的话，一时间还有些恍惚，自己现在牵着的人，不仅仅是自己的外祖母，还是梅尔讲师的偶像，是这个小镇上的英雄。
他从小就与外祖母亲近，这种亲近甚至还超过了自己的父母，在路伽眼中，外祖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人物，她口中总是能冒出一个又一个妙趣横生的故事。孩童的心性总是简单而纯粹的，他们的快乐与幸福来源也简单纯粹，就因着一个又一个有趣的故事，路伽开始渐渐崇拜起爱洛琳娜来。
但比起外祖母这个称呼，路伽更喜欢喊爱洛琳娜祖母。
他觉得“外”这个字念起来拗口，还是“祖母”好听点，缠着爱洛琳娜向她撒娇时，这两个字念起来格外亲切。
“路伽......”
爱洛琳娜低头看着他，眼底流露出慈爱的目光。
平时路伽和爱洛琳娜走在一起时，他仿佛永远也关不上他的话匣子，一直滔滔不绝地讲着，一刻也不曾停息。而刚刚从学校一直到街道的这一段路，路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爱洛琳娜从小看着路伽长大，自然是了解他在想什么。路伽那双蔚蓝的眼睛直率而真诚地回望着她，问出了他的疑惑。
“梅尔先生说的是真的吗？祖母真的是英雄吗？”
路伽看着爱洛琳娜，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爱洛琳娜笑了笑，蹲下身，与路伽的目光平视。
“如果祖母真的是英雄，路伽会做些什么呢？”
路伽认真思考了会儿，明亮的眼睛看着她，“我会更听祖母的话，因为英雄是无所不能的，他们的话是一定正确的。”
“那祖母如果告诉路伽，梅尔讲师也是英雄呢？”
“他？”路伽想起梅尔追自己时一瘸一拐的样子，觉得不可置信。在他的印象里，英雄往往身材高大、行动敏捷，梅尔狼狈的样子和传统上的英雄根本沾不上边。
“梅尔讲师也是英雄，可是路伽并没有乖乖听话吧？”
“他算什么英雄？”爱洛琳娜的话语中带着温柔的责备，路伽心虚地偏过头，小声嘟囔着。
爱洛琳娜听出路伽话语中的不满，也不恼，而是沉心静气地继续问道：
“梅尔讲师额头上的包，也是路伽做的坏事吧。”
路伽低下头，不敢直视爱洛琳娜的眼睛，小声反驳：“梅尔讲师发了好大的脾气，跑出教室追我，结果栽了跟头.....哪有腿脚不便的英雄啊......”
爱洛琳娜叹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开口：“梅尔老师的腿是为了保护卡林那小镇，才落下伤病的。”
路伽轻微诧异，抬眸对上爱洛琳娜那双蔚蓝的瞳孔，里面映出自己的面庞。
“按照路伽的理解，梅尔老师曾经也应该是英雄，可英雄因一次失误后跌落下去后，就不配称之为英雄了吗？他曾经的辉煌就该被遗忘？甚至跌落后的失败就该被人嘲笑吗？”
爱洛琳娜蔚蓝的眼眸温柔沉静地注视着他，路伽被盯得发虚，不仅仅是因为外祖母敏锐的眼神，更是为今天在课堂上对梅尔的恶作剧感到懊悔不已。梅尔老师为了保护镇子腿才受的伤，他不应该在对方的课堂上捣乱，更不应该拿他不便的腿脚来嘲笑他。
路伽听完爱洛琳娜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来，似是下定决心般，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
“祖母，我明白了——我明天会去向梅尔老师道歉......”他又惭愧地低下了头，“希望梅尔老师能原谅我的过错......”
爱洛琳娜脸上渐渐露出微笑，轻轻揉了揉路伽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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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兴看见您，夫人，还有你，可爱的小家伙。”
路伽和爱洛琳娜来到他们常来的这家花店。
这家花店的女主人是格蕾丝婆婆，她已年过半百，鬓边有些许白发，看起来年岁和爱洛琳娜差不多的样子。
格蕾丝婆婆是镇上大家都熟悉的老人，自路伽记事起，她便一直在小镇上靠着卖花束为生，因为和蔼可亲，充满热情的性格，小镇上的人们都很敬爱她，格蕾丝的花店总是络绎不绝。
路伽和小镇上的其他人一样，也很喜欢格蕾丝婆婆。
除却格蕾丝本身的美好性格之外，最重要的是，每次他踏入花店，格蕾丝都会塞给他一些小零食。
这次，格蕾丝像往常一样，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个鲜花饼，趁爱洛琳娜不注意，悄悄塞给了路伽。
这种事情多了，爱洛琳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路伽去了。路伽开心地接过鲜花饼，道谢后便大口咬了起来。
奇怪的味道在嘴里蔓延。路伽说不清那是什么味道，只是觉得一股幸福感在口腔里划开。
“我在鲜花饼里加了糖。”
“唔......糖？”路伽咬着饼，含糊不清地发出疑问声。
“听说是最近从东方传来的东西，不过价格昂贵，平民很少能享用到。”
格蕾丝笑了笑：“是一个猎人送给我的，他不久前在围剿血族中立了功，国王赏赐给他的，他又送了些给我。”
路伽格外钟爱这股味道，没几口就吃了个干净。
爱洛琳娜缄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路伽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袖子。
“祖母，该回家了。”
爱洛琳娜回过神来，朝着格蕾丝礼貌微笑道别，带着路伽离开了花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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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我想听听你的英雄事迹！”
路伽牵着外祖母的手，步行在回家的路上。一路上，路伽整个人都显得特别兴奋，不停地询问她年轻时候的故事，爱洛琳娜只是笑笑，避而不谈。
“祖母老了，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那——我明天去问梅尔讲师。”
不过在这之前，要先获得梅尔讲师的原谅。
“路伽这么想听，是因为想当英雄吗？”
“猎人学院的同学们，都是当英雄来培养的吗？”
外祖母摇摇头：“不完全是，有些只是为了学习一些防卫知识，避免被血族袭击，不是每个人生来就要被强制当英雄的。”
这也是爱洛琳娜为什么不喜欢在他面前讲述自己故事的原因。
路伽现在还很年幼，她对爱洛琳娜的故事充满了兴趣，可当他慢慢长大后，这种光芒会无形之中笼罩他，给他造成不必要的精神内耗。
“祖母，只要能保护卡林那小镇，就能当英雄吗？”路伽眨着眼睛，用好奇的目光看着她。
路伽这句话，倒让爱洛琳娜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路伽...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
路伽露出笑颜，他看着爱洛琳娜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我喜欢卡林那小镇，喜欢这个地方，这里的每个人都对我很好。我不是想当英雄，而是因为我喜欢这个地方，所以才想保护它——”
“如果保护卡林那小镇就是英雄的话，那路伽想成为英雄。”
没有人生来就是英雄，但有些人因着那一腔的热爱，成为了英雄。
路伽还是个孩子。爱洛琳娜忽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孩子的话往往天真无邪，带着不谙世事的清澈、甚至是——有些愚蠢......
可爱洛琳娜还是朝着路伽笑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恬静美丽，不曾被岁月摧残分毫。
“祖母相信路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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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您对路伽，有时候过分溺爱了。”
中年男人和爱洛琳娜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确定床榻上的路伽熟睡后，才轻轻关上了门，交谈了起来。
爱洛琳娜看着眼前的男人，又朝屋内望了一眼，才慢慢开口。
“没什么，只是看着路伽，总是让我想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样子。”她顿了顿，回忆起少年时光，“一样地口无遮拦、横冲直撞......”
今天收到路伽在学校闯祸的通知后，路伽的父亲暴跳如雷的。
爱洛琳娜宽慰他，并要求代替他去学校，路伽父亲原是不肯的。
路伽性格淘气，一天天的总是惹事，在这些事上，爱洛琳娜的处理方式却一直过于温和的，哪怕是责备的话语，也让人感受不到一点的杀伤力。
爱洛琳娜又何尝不知道这些问题？
她在路伽身上倾注了浓浓的爱，每当路伽犯错想要严惩时，她就会看见路伽那双闪着微弱光的眼睛。
她不忍磨灭小孩子的那份灵气。
路伽喜欢卡林那小镇，喜欢这个地方。
爱洛琳娜想起路伽对自己说过的那番话，忽然觉得，这一切又都变得有意义起来。
“算啦，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男人看着自己的母亲，知道执拗不过她老人家，无奈只好点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行为。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外祖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