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如年》绯樱如海

22、顾念之

　　辛如年从神雪山回来之后，二话不说以忤逆之罪将顾念之打入地牢终身监禁，朝堂上谁都不敢再提到顾念之。

　　一年后。（距离离开只剩下三年多一点的时间，辛如年无心，便没有举办成年礼，也没有举办生辰）

　　“姜国那边安顿好了？”，辛如年靠在龙椅上，斜眼一脸不耐烦的看向朝堂上被他提拔成大将军的林林子，林林子身上穿的，用的皆是顾念之的东西。甚至连朝服都不用新的。

　　林林子恭敬道，“回皇上，姜国的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姜国除了百姓外，所有参与造反的达官贵族以及将士均被辛如年下令杀了个片甲不留，辛如年亲手砍掉了姜王和罗金的脑袋，血横飞四溅，宛如一个暴君模样。

　　于是各国便开始传起辛如年自从将顾念之关押，辛如年的野心和暴君执政无一遗漏的暴露出来了。

　　但这些他不在乎，因为已经没有什么能让他在乎的事情了。

　　下朝之后，辛如年喜欢在后花园的假山前站好久，久到忘记自己在哪里。

　　“小优，小优？你最近怎么了”，苏姚蹙眉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如年才淡淡道，“没事，有些想家了”。

　　“你之前说的要是真的，监天司很快就会给我们答案了”，苏姚兴奋道，“到时候就可以回去了”。

　　“嗯”

　　“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从神雪山回来就这样，发生什么事情了”

　　“……”

　　“皇妹见过皇兄”，陌生的女声从耳边响起。

　　辛如年目光呆滞的看过去，原来是姜国公主，不，应该说是年国的敬和公主年诗玥了，他赐给了这个公主名誉，“无需礼数”。

　　年诗玥眉头微皱，“之前听麽麽说，皇兄想将皇妹赐婚给顾念之，可现在他身在地牢，无名无分，皇兄要皇妹过去，是何意？”

　　“很快了，很快皇兄找个理由将他从地牢带出来，还他王爷名声，你嫁过去，也是王妃，吃喝用度不用愁”，辛如年低下头，心似乎早已千疮百孔，即便是听到他的名字，也不会疼了。

　　是已经不在愧疚了吗，还是早就该忘记了。

　　年诗玥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苏姚连忙道，“公主，公主哟，皇上还有其他的事情，您要是有什么你问我就行，我们先离开，让皇上清静清静”

　　“皇兄，皇妹不喜欢顾念之，你不能强加在皇妹……”，话还没说完便被苏姚一把扛走了。

　　“皇上，该用膳了，今日还是准备两份筷勺碗吗”，陆也汗流浃背的问道。

　　自从顾念之进了地牢，辛如年不知怎么了，吃饭都是让她们备好两人用具，似乎在等一个怎么都等不来的人，“备吧”。

　　“是”。

　　桌上的菜都是顾念之爱吃的，虽然辛如年依旧夹着青菜吃着，可有时却也爱夹着鸡肉放进另一个碗里，眼泪从空洞的眼睛里落下。

　　这算什么，一年了，一年了，顾念之始终不愿出地牢出来，甚至自己委身求全的去见他也不愿看自己一眼，这算什么，恨吗，他就这么恨自己。

　　“撤掉吧，没有胃口”，辛如年放下筷子，朝床榻走去。

　　“皇上，公主带着吃食去地牢见王爷了”，玉盏小心翼翼的回道，“王爷和公主说了几句话，并未动过吃食”。

　　“知道了，准备洗漱，我累了，想歇息了”，辛如年巴巴的看着天花板。

　　玉盏蹙眉道，“皇上不妨再去看看王爷吧，相信王爷也是想见您的”。

　　“呵，见我，我去地牢的次数连手指头都算不过来了，他何曾正眼看过我，他恨我，又怎么会想要见我”

　　“您与王爷，要把误会说开了些，不然压在心里不痛快”。

　　“没有误会”。

　　是夜，天气变化的厉害从开始吹风到打雷，辛如年从镜柜里拿出一个盒子，这是特地从陈礼那要来的，是个药丸，早在之前他就让陈礼将辛文宫前种植的夜来香制成了药丸，但是并没有告诉陈礼药效。

　　其实这是一颗剧毒药丸，几乎无解，吃入后，会瞬间感染肺部，随后通过心脏，最后像一朵花一般残留在胃里，难以清空，误入者，全身疼痛难忍，如同万蚁噬心，神智不清，等药效回到胃里，又会微笑而死。

　　烛火被熄灭，辛钰宫传出各种嘈杂声以及哭声一片。整座皇宫灯火通明。

　　“不好了，不好了顾念之”，年诗玥急促的冲进地牢，纵使她身上衣裳单薄却也不顾及面子了，直接走到顾念之面前哭泣的喊道，“顾念之，我不知道你和我皇兄有什么心结，你一定要出去看看皇兄，今夜子时，皇兄服药自杀了”。

　　“……”，顾念之一怔，眼泪顺着脸颊落下，他直接跑了出去，“太医都去了吗”

　　“听玉盏姑姑说，全皇城的太医都连夜送进了辛钰宫”，年诗玥大哭道，“皇兄可不能有事啊”。

　　很快顾念之来到辛钰宫，他气喘吁吁的走过去，所有宫女侍卫们纷纷让开位置，哭泣声扰乱了他的耳朵，面前就是紧闭的宫殿门。

　　他颤抖的推开了这扇一年都未曾碰过的门，里面站满了太医。

　　“王爷，王爷你来了”，陈礼眼角挂着泪，不顾礼节的握住顾念之的手，将他拉到辛如年床榻前。

　　辛如年嘴唇发白，嘴角溢血，银针试过，血带毒。

　　“何以可解”，顾念之苍白问道，“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拜托了，我只要他能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守了他半辈子，我不允许他就这么离开了，我答应过娘娘的，我答应过他的……”

　　“江湖上有一个邪术，叫换血术，将中毒者的血和一个健康之人的血互换，只不过会一命抵一命”，陈礼抽咽道，“方才与众太医商量过此事，只是觉得不妥”。

　　“何为不妥，立马实行，将我的血抽干都可以”，顾念之握紧辛如年的手。

　　苏姚在门口听了许久，走了进来，“还有个办法，不知道管不管用就是了，将小优身上的血过滤之后再输送回去，就不用一命抵一命了”

　　“依照苏将军的意思是……”，太医们纷纷看向他。

　　“准备好地浆水，甘草，白茅根和蛋清，剩下的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休息个把月，等细胞造出新的血液，旧血便会以淤血的方式吐出来，小优就活了”

　　“可以一试”

　　“就依苏将军的意思来吧，闲杂人都退下，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提出来”，顾念之提起苏姚，和一些宫女们离开了宫内。

　　殿外除了忙碌的宫人和待命的宫人，就剩下顾念之，苏姚和林林子。

　　三人走到不远处的大树下坐着，苏姚直接开口道，“王爷，我们都不是外人，可否告知一年前神雪山上，您和小优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回来，小优将您关押地牢，为何你们之间像是上了一把锁”。

　　“姚儿，不要再问了”，林林子蹙眉道，“若是王爷想说必然不会藏着，这事就过了吧”

　　“我偏不呢”，苏姚倔强的看向顾念之，“王爷若是说了，我还可以为王爷开导开导心结，若是这次小优得以重生，王爷也好和小优重归旧好，何乐而不为呢，若是王爷不愿说，小优不愿讲，就算救回来了又如何”

　　“这一年来，小优抑郁寡欢，朝堂百官都看在眼里，甚至想让太医院的人用药，强制让一蹶不振的小优吃药和贵大臣的千金发生关系，想要在小优死前留下龙种，小优依了他们，可不料吃下了药吐了人家姑娘一身血”

　　“此事就作罢了，小优才让公主和王爷联姻，为的是生下继承人罢了，王爷，求您说出来吧”。

　　“……”，顾念之叹了一口，“是我的错，还要从很久之前说起”

　　“我父亲顾军大将军守城胜出却因伤病殉国，先皇和娘娘将被继主母欺负，并且只有六岁的我领养入宫，因营养不好，我长得瘦弱，如年以为我是他弟弟，可不然，我比他年长一年，第一次见到如年时，他微笑的从断石桥的另一头朝我跑来，他生的好看，长的俊俏，眉眼中有女子一般的娇俏，若不是穿着男儿的衣裳，我定会认成是个姑娘”

　　“在我七岁那年，我完全融入了如年口中的家人幸福中，可娘娘的病情不乐观，有天她让我一定要保护好如年，即便是豁出性命，我发誓了，这辈子都不可能离开如年半步，很快娘娘离世，随之而来的就是先皇的离世，我都寸步不离的陪着如年，一年四季的看着他，就这样慢慢长大”

　　“他对我也很放纵，对我十分信任，甚至有些依赖着我，让我很开心，我眼睛里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不好，谁敢我就杀谁，可后来我发现，这不是对家人的情感，而是对恋人，我想我爱上他了”

　　苏姚一整个震惊，“所以神雪山，你和他说了”

　　“嗯”，顾念之毫不隐晦的点了点头，“他拒绝了”

　　苏姚痛心疾首道，“王爷啊王爷，你太乱来了，小优他是现代穿越而来的，而且又是那种高材生，品学兼优，就类似你们这里的状元郎，一个状元郎，思想或许没有很开放，你这样直白他自然是不会接受的，你应该慢慢的引诱他，让他自己也发现对你的异常，从而融合，而不是这样”

　　“那…现在我该如何”，顾念之红着脸问道，“还有救吗”。

　　“救是肯定的啊，王爷和小优一起十来年了，想必小优早就发现了，只是藏着罢了，他就是死傲娇，不肯说，我先前无聊找了陈礼，陈礼告诉我，之前小优曾偷偷找过他治病，被治出来说是春病，小优还让陈礼藏着，小优早就对王爷有心悦之情了”，苏姚哼嗯的道。

　　“你怎么连这个都问……”，林林子无奈扶额。

　　“无聊嘛，自然要问些趣事”，苏姚嬉笑着，“这一年里，小优去地牢见王爷碰壁，这一年没有王爷的日子，小优整日失眠，有时候半夜高烧不断，陈礼都快疯了，不仅是陈礼，玉盏和陆也也是一样，用膳永远是两副碗筷，喜食是王爷爱吃的，这些都足够证明小优有多离不开王爷了吧”

　　“当真？”，顾念之的心有些微微作痛，他为自己不见辛如年而感到惭愧。

　　“当然，都是自己人，我还能骗王爷不成，这次小优要是醒了，赶紧把话说开了，就算小优说话再难听，王爷你也要受住了，要打要骂你也得忍着，时间长了，王爷你就心想事成了”，苏姚笑眯眯的道，“我和林林子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苏姚，我有件事想拜托你”，顾念之突然说道。

　　苏姚一怔，“王爷请说”。

　　“帮我将如年留在这里吧”，顾念之微笑道。

　　苏姚沉默一会又笑道，“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