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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接人 ...

  •   ”崎儿被送到我这里来寄养,他的安危便系在了我手上,而他遇刺那晚,我不仅未能护住他,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虽说皇上从未爱重过他,甚至好似都忘了有这么个儿子,但如今他想起来了,要接他回去了,却好端端的突然没了,这消息要是到了皇上那儿,你说他会做何反应?他要拿我问罪的。”
      自从昨日师兄去世,苏毅澜一直沉浸在悲痛中,并未想过其他,此时闻言一怔。心道师父方才不提这事,反而劝我想清楚再去离黍,还好自己并未退却。
      正走神间,冯宇荀又问起了别的事:“澜儿,你再仔细想想,当初那驴车究竟走了多久才到的离黍,若能想的起来,应该可据此推断出你故乡的大约路程,我们可以缩小寻找范围。”
      苏毅澜再一次努力回想,却依然毫无印象,能想起来的只有无尽的饥饿和每日盼着的一个冷硬的馒头。
      冯宇荀见他眉头深皱,一语不发,宽慰道:“想不起来也无妨,便是多费些功夫罢了,只要去找,终归有一天能找到的。”
      苏毅澜低低地嗯了一声。
      冯宇荀想了想,又开始细细嘱咐起一些事。
      “到了离黍,寻爹娘一事需谨慎行之,切不可着急,让人察觉。还有……“顿了顿,又道,“凡事顺其自然,有些事办不到,莫要强求,相信崎儿的在天之灵也会明白的,一切务必以安全为重。”
      提到师兄,他虽未言明,苏毅澜也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又点了点头。

      久未下雨的离黍城徬晚下起了暴雨,街上行人纷纷避到檐下躲雨,一辆马车冒雨前进,很快在赵府的一个侧门前停下。
      赵均宁坐在房里喝茶,抬眼看了看外面渐大的雨势,起身在房里踱了几步,又停下看屋外。
      过了一会儿,心腹林传福收了滴水的油纸伞,出现在屋门口。
      赵均宁立刻示意侍候的两个丫鬟退下。
      林传福将伞搁在屋檐下,一进屋便回身将房门掩上。
      “办得怎么样了?”赵均宁坐回太师椅上,拿起茶盏,用茶盖拔着茶叶,淡淡地问道。
      “放心,事情已经办妥了。”林传福凑近前,略微弯腰,压低了声音, “那边说了,鹰丛岭上那人中了他们一剑,已经坠下山崖身亡。”
      赵均宁正将茶盏凑到唇边,欲饮茶,闻言停了下来,微微皱起了眉,“怎么还弄出个坠崖身亡?有亲眼见到尸身?”
      手下的回答明显让他不满意。
      “……好像没有。”林传福摇头,觑了一眼老爷脸上的神色,顿了顿又补充道,“那庶子警觉,刺客对山上地形不熟,又在夜间。不过……他们说了,那悬崖底下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必死无疑。”
      “这总归是让人不放心。”赵均宁放下茶盏,靠在梨花木椅上,抬指揉着眉心,“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老爷,属下有所不解,听闻这庶子生来克双亲,皇上怎么还接他回来?还有,陛下与娘娘夫妻情深,娘娘她……她就不能用克双亲这件事当面阻拦?”
      “今上对娘娘感情深厚,不过是因为当年今上还是太子时,废王杨勇谋逆,危急关头,太子妃为他挡了一箭。”
      ”当时太子妃身受重伤,肚子里的胎儿也没了,今上为此内疚,这些年,凡事总是对娘娘多敬重一分,可也不是事事都能顺着娘娘的意的。”
      赵均宁停了一下,又道,“况且那庶子好歹也称她一声母后,娘娘总得表现出慈母的风范,否则会落人话柄,让天下人议论。”
      林传福附和地点了点头,“老爷说的是。”
      “谁知道呢,当年因为巫师的一句话,圣上将他送往别处。可如今年纪大了,不知怎么突然就觉得对不住这个儿子了,说那使巫术之人的话不可信。”
      ”数月前又差人找了一位威望极高的大师,为五皇子重新算了一卦,结果那大师的卦与当年巫师所言全然相反。”赵均宁皱眉道。
      “怎么会这样?”林传福诧异道,”那巫师平白让五皇子流露在外这许多年,陛下岂不是要治他的罪?”
      “这么多年过去,想治罪也寻不到人了。”赵均宁徐徐立起身,看着窗外密集的雨,“先太子病逝,太子之位一直空悬,二殿下那边近期动作频频,加上近年林妃逐渐得势,娘娘已经颇为头疼,这庶子若回来,三殿下势必又多了一个竞争对手。"

      雨随风飘了进来,林传福掩上窗门,嘀咕道:“娘娘为何这般在意,按理说,一个地位低下,毫无根基的庶子,对三殿下造成不了什么影响吧?”
      “这你就不懂了。”赵均宁背着手往回踱步,”我朝皇子继承皇位虽说只论长幼,但先皇也并非长子,却在皇位争夺中登上了至尊之位。这庶子按序齿是在三殿下之后,但皇位之争是最难预料的事,杀一个地位低下的庶子,毕竟容易些。“
      赵均宁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听着窗外哗哗的雨声,停了片刻,继续道,“还有……不知为何,娘娘对这个庶子似乎颇有些忌讳。”
      “老爷,今年牙行那边生意不错,月初又走了一船。”见主子皱着眉心,林传福有些讨好地提起另一件事。
      “嗯,好。”赵均宁满意地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吩咐下去,凡事要警醒一点,小心驶得万年船,别出什么岔子。”

      正午烈日当空,鹰丛岭上茂密的树林也挡不住炎炎赤日,虽已开始入秋,阳光却丝毫也没有要使自己变得温柔些的意思。
      临安爬山爬得一身淌汗,热得衣裳都湿了,偶尔吹过的一丝风让他感到无比舒爽。
      少年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气喘吁吁地对身旁的都尉司都尉谭宇霖说道:“谭都尉,这,这山还真大,咱们爬了这半天,爬到一半了吗?”
      谭宇霖倒并没有那么吃力,说话也如常,他擦了一把额角的薄汗,抬头望着崎岖的羊肠小道,淡淡道:“应该快了。”
      说完又转身,吩咐身后着常服打扮的二十个禁卫,“大家就地歇息片刻,吃点干粮,一会儿再加紧赶路。”
      内侍临安今年刚满十五岁,进宫有两个多月了,人很机灵,长得十分讨喜,圆圆的脸,笑起来露出一双弯弯的眼睛。
      在接五皇子回宫这件事上,为了表示关怀,皇上特意吩咐内侍总管夏末秋,安排一名宦官跟随前来,负责路上照顾五皇子的日常起居。鹰丛岭山高路远,去接皇子是件苦差事,宫里的宦官都生怕被指派到。
      夏末秋见临安长得机灵,又是新来的,便把这份差事交给了他。
      临安倒不觉得苦,能离开森严的皇宫出来走走,还挺乐呵。
      “这山真大呐,像话本里神仙住的地方。”
      临安喟叹了一句,手里拿着干粮,偏头在肩上蹭了蹭鬓边淌下的汗,又来了一句:“咱们五殿下长年住在这种地方,怕是长得也像神仙一样吧。”
      谭宇霖被他的话逗笑了,侧头看他:“你小子还识字,会看话本啊。”
      “大人,我以前上过私学的。”
      临安咽下口中干粮,又解下腰上的水囊灌下一大口水,继续道,“只是年前家里店铺开不下去,我娘又病了,阿爹在外面欠了一大笔债,家里兄弟姐妹七八个要养活……”
      他正说着话,一眼瞥见山路上下来一个人,那是个青年男子,一身玄色劲装,五官俊逸,身材高大英挺。
      临安走了半天的山路,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这会儿忽然见到一个,且是个长相俊美的,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蹦出了神仙二字,脱口而出道:“神仙……五……五殿下?”

      明日是杨穆崎三七的日子,苏毅澜打算去小镇再买些纸钱,用过午饭就往山下赶,远远地见着山道上坐着一堆人,一个个身上还带着刀。
      他在山上生活了这么多年,除了砍柴的樵夫和挖草药的药郎,基本没见过其他人上山,脑子里自然而然的就将眼前这些人和那晚的刺客联想到了一起,心里一紧,脚步不由自主地缓了下来。
      人群中的一个少年瞧见了他,嘴里不知说了一句什么,二十几双眼睛忽然齐刷刷的望向他。
      苏毅然脚步一滞,右手按上腰侧的剑柄,镇定片刻,垂下了手,心里警惕着,面上装得若无其事地走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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