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为黑莲花》鹤山淮

17、第 17 章

　　人影逆光而来，一步又一步朝沈雯走去，路旁的白光洒在他的周身，为他镀上光辉，最后在沈雯身旁站定，默默侧身替她挡住狂风骤雨。
　　任凭身后光芒如何耀眼，他亦坚定逆光走向沈雯。
　　沈雯把头紧紧埋下，许久过后，身边安静无声，当她抬头时，看见萧昭璟撑着伞朝她的方向倾斜，屋檐旁悬挂的灯笼光线顺着照在萧昭璟的侧脸上，半张脸隐匿在黑暗中，下颚线轮廓清晰，从下往上仰视时，依旧是姣好完美的脸庞。

　　许是注意到沈雯的目光，他低头看向沈雯，皱眉问道：“怎么了？”
　　“没……”沈雯像是一个做贼被发现的小偷，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否认着。
　　“好些了吗？”萧昭璟柔声问道，熟练地蹲下，坐在沈雯身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若是想哭，便哭出来吧。”

　　萧昭璟自己也没想到，这话居然会有朝一日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沈雯的头逐渐靠在萧昭璟的肩上，檀木香气萦绕着两人，令人心安的焚香气味让沈雯缓缓恢复平静。萧昭璟的左手被压制在身后，动弹不得，他就那样一动不动的坚持着。

　　远处昏暗的灯光下，一辆马车停在角落，马车里的人掀开车帘，视线落在沈雯身上，直勾勾地看着，右手死死攥住车帘，平顺的车帘顿时褶皱遍生。
　　“看见了吗？她不值得。”一旁落井下石的人凑在男人耳边，不断贬低着沈雯。
　　男人的目光仿佛要将屋檐下依靠的两人看穿，愤怒地甩开车帘，怒气冲冲朝外面说了声：“回府！”

　　“亲眼所见，你该放弃了。”
　　沈珺婷看着沉默的孟寒至，将他的身体扭转过来，迫使他看着自己的眼睛：“她能给你的，我也可以。”
　　说罢，她朝孟寒至吻去，嘴唇覆上的瞬间，孟寒至的手放至沈珺婷的后背，旖旎缠绵。

　　马车逐渐远去，雨势也渐渐变小，失眠的这些日子里，沈雯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如今靠在萧昭璟的肩上安稳地熟睡过去。
　　衣裳被雨水打湿，里层衣物紧贴肌肤，导致沈雯体温冰凉，萧昭璟强忍左手的麻意，将披风脱下，搭在沈雯身上，拦腰把她抱起，往光亮处走去。
　　“一切都会变好的。”
　　雨后空气清新，乌云散开，隐藏在厚重云层中的月亮缓缓露面，借着月光，回家的路面被照亮，正如前路，泥泞后总归平坦……

　　清晨，一夜好眠的沈雯神清气爽醒过来，冬青坐在床边候着，待沈雯一醒，便为她梳妆打扮。
　　沈雯被茫然地推着走，坐在梳妆台的铜镜前，余光看见冬青似笑非笑的神情，蹙眉问道：“做什么？”
　　冬青认真地梳头，木梳滑过发丝，淡淡的幽香回荡空气中，规矩地回答：“王爷吩咐等小姐醒后，就为您梳洗打扮，然后坐上门口的马车……”

　　马车如约而至，在门口恭候多时。半夏看见沈雯时，双手抱拳行礼，按照萧昭璟的吩咐驾驶马车，朝练兵场后山去。
　　“驾！”半夏怡然自得地握着缰绳，时不时挥动马鞭，但他想不通，为何王爷会选定这样一个地址。
　　“吁——”车程不远，转瞬之间便到达目的地。路上贴着箭头，沈雯一路循着箭头往里走，冬青和半夏守在外面，相对无言。

　　“你说，王爷是什么意思呢？”冬青好奇地朝里面探头，却被半夏阻止，直接将门关上，语重心长地劝阻：“王爷的事，不该我们打听。”
　　冬青像个漏气的气球，聋拉着脸，本身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气鼓鼓的，连生气也显得可爱。
　　“没劲。”她抱怨了一句，坐在石梯上，阳光普照，她将手搭在眉头处，朝天边望去。

　　旭日东升，光芒映在绿油油的草坪上，沈雯随着箭头指向的方向走，暖和的日光拂去了她昨日的阴霾，心中暖洋洋的。
　　余光看见萧昭璟牵着马走来，身后是初升的太阳，金黄的光线散在四周，他就像一束光，一次又一次从裂缝中照进她的内心。

　　“会骑马吗？”
　　相对无言，一阵沉默后，沈雯坐上马背，萧昭璟在前面牵着缰绳，从沈雯的视角看过去，他的背影给足了安全感。
　　“骑马能驱散坏心情。”这是萧昭璟深信不疑的话，每当他心情不好时，就会策马飞奔，不需要抵达目的地，享受过程足以。

　　“找我来，不止散心这么简单吧？”牵着马绕场两圈后，沈雯缓缓问道。在萧昭璟这里，她听不见一点心声，看不透，只能靠猜。
　　“嗯。”萧昭璟从怀里摸出一张纸，递到沈雯手里：“学堂的地契，我买下了。”
　　此刻在沈雯手中躺着的地契，突然变成烫手山芋，她的瞳孔放大，震惊地挥动手里的纸，尾音上扬：“买下了？”
　　这怎么还得清，沈雯心想。

　　“不用有负担，权当聘礼的一部分罢了。”萧昭璟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紧接着补充了句：“令尊的事已成定局，但波及不到你，放心。”
　　本来按照律例，沈雯也该连坐，但有萧昭璟在，加之这门婚事本身就是为了束缚他才颁布的，后来萧昭璟又在皇上面前立下军令状，才保住了沈雯。

　　“后日婚期，父皇吩咐不能大办，委屈你了。”
　　听着萧昭璟愧疚的声音，沈雯连连摇头：“不委屈的，娶我，倒是委屈你了。”
　　不用大办，正合她意。

　　从马场离开，跨越大门时，沈雯看见门口坐着的两人——
　　冬青手里握着一串冰糖葫芦，而半夏别在身后的手里也拿着一串，等冬青吃完后，变戏法似的将手伸出来，把糖葫芦递给冬青。
　　“哇！”冬青看见糖葫芦时眼里光芒四射，乐呼呼接过来，甜滋滋吃着。

　　回学堂时，沈雯的眼睛被萧昭璟蒙上，在他的带领下走进去，然后缓缓把手拿开。
　　学堂被重新布置过，书案是崭新的，墙上悬挂的书画作品是萧昭璟的私藏，四角都放置着绿植，比之前好看多了。
　　至于学堂外的牌匾，也被改变，萧昭璟记得沈雯喜欢：“珺璟如晔，雯华若锦。”于是将学塾改成了沈雯最喜欢的‘雯华’二字。
　　雯华学塾，由此诞生。

　　沈雯捂着嘴，今日给她的震惊太多，千言万语只汇成了一句感谢：“谢谢。”
　　“不谢。”萧昭璟站在学堂正中，他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即使他什么都不做，都能感觉他身上杀气腾腾，但他和沈雯相处说话时，眼眸里是化不开的温柔：“这些事，不该成为你的困扰。”

　　“有时候我在想，何德何能，能让我遇见你这个贵人。”
　　“我不是你的贵人，贵人是你自己。”
　　你若盛开，蝴蝶自来。

　　学塾逐渐步入正轨，沈雯为表感谢，提议带萧昭璟四处转转，走着走着，竟鬼使神差回了沈府门口。
　　明明事件才过几天，却像是发生了好久一样。
　　看着封条交叉重叠，门外守卫分列两边，沈雯的脚步逐渐像是灌了铅，她站定原地：“以父亲的谨慎程度，这件事有人揭发他，对不对？”
　　萧昭璟脚步一顿，不置可否。
　　“你知道是谁吗？”
　　“我……”

　　“快让开！”还没等到答案，一群士兵就从城外齐刷刷冲进来，突如其来的吼声让沈雯身躯一震，持着长矛的士兵在两侧开路，沈雯失重往后倾斜，萧昭璟及时拉住，用力往回收力，将沈雯拉进怀里。
　　敲锣打鼓声四起，百姓夹道相迎，道路两边的摊贩被驱逐开，路上的百姓也尽数散开。
　　萧昭璟微微眯眼，朝远处望去，如此浩大的场面，还有谁能做到？
　　他心里一沉，莫非是……

　　城门打开，为首之人意气盎然，萧昭璟的猜想被证实。
　　“哒哒哒……”晏初策马进城，英姿雄发的少年在马背飞驰，沈雯望着他失神，疑惑地问：“这是？”
　　萧昭璟不屑一顾地瞥了一眼：“定北侯。”
　　晏氏和卢氏皆为将帅世家，天下兵权三分，一份在皇帝手上，一份在萧昭璟手中，另一份则在晏初手里，兵权权重不同，皇帝的戒备心也不同，对萧昭璟要比对晏初更防备。
　　正因如此，又加之年少时的误会，萧昭璟和晏初彼此看不顺眼，甚至私下完全不合，逢见面必争吵，甚者有打架的可能。

　　“吁——”晏初捏紧缰绳，马儿在萧昭璟面前停下，军队继续往前走，晏初跳下马，如沐春风般笑着打招呼：“萧将军，好久不见。”
　　“嗯。”
　　少年心性，总是嫉恶如仇，但各自为战数年后，晏初有意和好，却不被接受，眼看着气氛逐渐凝重，一队人马抬着轿子从宫门走来。

　　轿子在一旁停下，两侧的婢女掀起轿帘，一颗戴着华贵头饰的脑袋从轿子里探出来，她把手搭在婢女手臂上，从轿内朝晏初走去。
　　从小享天下之养的公主，坐惯了万人之上的位置，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宫中规矩的影子。墨绿刺绣花缎裙将地面灰尘扫起，沾染在裙摆上。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