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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次人生 ...

  •   白字消失后眼前的一片黑也逐渐淡去,咲鸣睁开眼。

      天花板上粗细不一的麻绳上垂坠着大大小小古铜色的铃铛,盘旋缠绕着最终汇集在她手腕和脚踝的锁链上。
      咲鸣抬了抬手,金属光泽的粗链条有些重,随着她的动作整室的铃铛作响,她挣扎着从类似棺椁的黑盒里坐起来,生涩的控制着这个身体。

      古建筑感强烈的居室,整个屋子空旷异常,唯一的光源就是镂空雕花的窗户隔着白色窗纸透出的微弱光亮,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没什么花纹的白色衣服,和披散的白发几乎混为一体。

      她抬手茫然的摸了摸质感光滑的白发,还在反应这是个什么情况,就看到窗外出现了一个人影,他推开房屋的门,高大的身影背光站在里她几米远的门前。
      咲鸣被突如其来的光亮刺激本能的抬手遮了下眼睛,好不容易停下的铃铛又开始作响,她听到自己无比熟悉的声音隔着铃声清晰的传来:“女人,你终于醒了。”

      咲鸣在这一句简简单单的开场白里立刻红了脸,谁能拒绝诹访部顺一的声音呢?
      反正她不能,即便是听上去土了吧唧的开场白她也欣然接受,甚至有种直接冲上去叫声阿娜达的冲动。

      她放下遮挡白光的长袖导致那些铃铛又开始响,这次她看清了被光包裹的少年,他留着樱粉色的短发,穿着一身白色的卞服,脸部由于背光被笼罩在黑暗里,只剩下黑亮幽深的瞳孔,是两面宿傩。

      他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然后抬手轻轻一划,蓝色的光芒射出,天花板悬挂的所有铃铛全部坠落,还有很多砸到了咲鸣的脑袋和身上,还是挺疼的,但她无暇顾及,疼痛令人清醒,脑内一个大胆的猜测几乎印证:坏了,她好像大概也许,是真的穿了。

      从开始莫名其妙观看那又长又没意义的记忆开始咲鸣就有些不同寻常的感觉,那些很漫长的时间,她像是真的经历过一样,文字阅读器上的事件与记忆吻合,她这是真的成为鸣了吗?

      宿鸣踱步进来,站到棺椁面前,像是不满她的出神,伸手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仰视他,极具磁性的声音把她从巨大的荒谬感中拉回:
      “不会说话吗?”他弯下腰歪头看着鸣,神色带着倨傲和些微的困惑。

      要命,太近了。
      她甚至可以看清宿鸣黑色瞳孔里泛出的绯色,暴露在冰冷锋利的目光下的自己。
      男人漂亮的脸上干干净净还没有出现多双眼睛和黑纹,这个时期的两面宿傩看上去完全是个人类。

      下颌的力加大,像是不满她的走神。
      咲鸣被掐的痛,皱紧眉,发出一声嘤咛,然后把手搭上宿鸣掐她下巴的手想要拉开他,“我会说话……”

      推拒的力气在他看来聊胜于无,他盯着鸣的脸感到有些新奇,除了一百多年前看到他被凌迟处刑出现的厌恶与恐惧,时隔一百多年这张脸第二次出现了不一样的反馈。
      很鲜活的反应,就像个普通女人。

      铃彦姬的铃铛开始响的时候她还以为是不长眼的人类进来了,但还是进来看了眼,没想到这家伙真的醒了,要不是长久以来绵长的呼吸和环绕在她身上的咒力他会以为这个女人已经是个死物了,不过是死是活对他都没有影响,这样反而更方便,不用找房子立结界,随身带着也方便。

      宿鸣松开了掐着鸣的手,直起腰,一只脚突然踩上放她的棺椁,把咲鸣吓一跳。
      他像是被她的反应取悦到,挑了挑眉,俯视棺椁里披散着白发的鸣:“女人,和我定下束缚。”

      咲鸣蒙圈的抬头看着两面宿傩,束缚她是知道一点的,虽然是个不太称职的咒回粉,但她好歹也是追更到死灭回游篇的人。但两面宿傩为什么要和她定束缚啊?而且她为什么睡棺材里,死而复生吗?

      咲鸣此刻脑袋空空,但本能告诉她拒绝肯定没问题的。
      开玩笑,和诅咒之王定束缚,还能对自己有利不成吗?

      “我拒绝。”鸣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对宿鸣说。
      也许是此时此刻他这副人类的样子太具有欺骗性,或者诹访部顺一的声音把咲鸣迷得脑子晕乎,她忘记了,两面宿傩是个什么人,漫画里上个拒绝和他散步的咒灵怎么样了来着?
      随后他露出一个极具反派标准的笑:“你好像搞错了,我没有在和你商量。”

      她察觉到氛围有些不对,正准备说些什么挽回一下,但对方似乎没打算给自己这个机会。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下一秒他俯身,手直接穿过了鸣的胸膛。血液飞溅,咲鸣低头错愕的看着自己胸前的手。

      想起来了,上个拒绝和他散步的咒灵被分成了数不清的块状物。

      痛觉来的很迟,但她感受到两面宿傩的手大概是贯穿了自己的胸膛,她几乎没什么反应时间,就看到宿鸣占满血液的手从她的身体里拿出。

      血液喷射的两个人脸上身上到处都是,痛感这个时候才游走到她每一根神经,她丧失力气的贴着宿鸣的衣摆倒在棺椁里,额角冒出细密的冷汗,眼前一片黑暗,耳边是尖锐的声响,所有感官变得模糊,自己却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她看到血液从自己胸口溅的棺椁里到处都是,有的是迸射出的还有的慢慢流出填满了整个棺椁的底部。
      空气里那种弥漫的血腥味逐渐侵袭她意识的每个角落,混杂的感受让咲鸣意识到自己真的来到了平安时代,杀死她的男人是诅咒盛行时代的诅咒之王,让整个咒术界直到后世都闻风丧胆的人。

      宿鸣撇了眼倒在棺椁里的女人,看样子除了能够让人得到永生她真的一点能力没有,咒力也少的可怜。

      宿鸣不是第一次杀她,在她沉睡的那些年里他杀过她很多次。
      用咒力、用蛮力,尝试过食用她的血肉,这女人再生能力超强,基本上每次过了几秒就会复活,□□也会修复。
      但只要离开她身边几天,宿鸣就能在微弱的咒力反应下感受到自己的时间开始流动,大概是什么停摆周围生物时间的能力,他只需要把她丢在屋子里几天过来一趟就行,虽然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如果她能自由移动就好办了,可以自己跟着他,不用他往回跑。

      “啊,醒了。”他看到地上的女人微微动了一下,微微弯腰然后伸手直接扯起她的白发“和我立下束缚。”

      咲鸣这个人还在上一轮的死亡带来的痛感里晃神,被猛然拉起来和宿鸣对视,眼泪有些不受控制的溢出。

      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国中生,手被纸张划破都会贴个创可贴,什么时候被贯穿过身体。
      宿鸣看到她的眼泪,眼神里划过一瞬的错愕,随即像是真的被取悦到了,狂妄肆意的大笑起来:“喂,你这样看上去真的像个人类了,真有意思啊,就像突然有了灵魂一样。”

      她害怕了,她感觉这个人真的是个疯子,搞不好会再杀她一次,红着眼眶抽噎着说:“我答应……我答应你。”

      他露出个满意的表情,松开扯着鸣头发的手,看她脱力一般的用手撑着他不知道从哪翻出来然后放她的棺材:
      “我的条件是你不能离开我身边两天天以上,你呢?”

      她染血的手撑着棺椁的边缘,低头看着自己衣服和头发上受到刚刚波及残余的血液,眼泪滴落到自己白皙的手上和血液混杂。
      外头的日光似乎被云遮挡了,刚刚刺眼的光亮渐渐平息,充斥着血腥味的空旷居室里,她抬头看向渐渐隐入昏暗环境的宿鸣,幽深的瞳孔盯着鸣让她无所遁形。

      她开口轻声说:
      “我的条件是,你要保护我。”

      “成交。”
      他觉得有些无趣,不过是这种无聊的要求。随后把踩着棺椁的脚放下,懒散的抱臂站起,然后转身向外走。

      回神片刻咲鸣对着快要走出去的宿鸣喊道:“可以帮我把这个解开吗?”
      重重的锁链让她离开棺椁起身都费劲,她急着叫住宿傩。
      男人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偏头看向她轻轻挥了挥手,几道蓝色的光挥过来,鸣本能的闭紧眼睛抬手向后躲,她有点阴影了。
      手上骤然一轻,脚踝的链条连带着整个装她的棺椁都被劈碎了,但没有伤到她。她活动了下手腕,跨过棺椁劈碎后出现的木渣,没想到被自己过分长的衣裙直接绊倒在地。
      宿鸣看着她愚蠢的样子,又是一阵笑声。

      笑个屁,死疯子。

      咲鸣敢怒不敢言,提着累赘而且脏兮兮全是血的裙子站起来,连双鞋子都没有,光着脚小跑着跟上宿鸣,在她好好想明白一切之前,她需要跟着这个男人。

      她不读日本史,只知道两面宿傩是平安时代出现的诅咒之王,除此之外和生活起居有关的一切她都没法解决,而且这一头显眼的白发,十有八九会被当妖怪抓起来吧。

      “我们去哪?”她追上宿鸣问。
      宿鸣没理她自顾自的越出屋子的门槛,她敢怒不敢言,只能跟着一起出来,长长的头发一路从棺椁里被拖出,她这头发得留多少年啊,都能拖在地上。

      刚跨出来咲鸣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房屋下是数百阶的石梯,石阶下的空地上跪着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像是蜷缩在地上,所有人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要不是地上干干净净没什么血迹她差点以为这些人已经死了。

      他们出来的动静似乎被底下的人注意到,有几个偷偷抬头张望高阶之上的二人,然后人群传来一片骚动,然后由一人高叫:“求城主大人和神明大人保佑森山!”接着众人一起高呼叩首数遍:“求城主大人和神明大人保佑森山!”

      咲鸣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是因为这些人高涨的热情,而是因为她根本看不到这些人的脸,类似于游戏里刻画npc一样的感觉,他们的脸都是模糊不清的,这算什么?
      她刚刚认定自己真的穿了的想法有些动摇,真的穿越的话会有这种只能看到主要角色的毛病吗。

      残存的理智告诉她,他们口中的神明应该叫的是她,意思就是两面宿傩是城主吗?

      她有些莫名的看了看旁边的宿傩,男人整个白色衣服上都是她的血,除了领子和袖口黑色花纹的地方幸免,男人脸上和脖子上还残存着从鸣胸口喷出来的血,她自己穿着染红的白衣,一头醒目的白色长发垂落在地面,有些发丝被暗红的血粘结在一块,有的甚至还没凝固在顺着发丝往下滑落。

      简直像刚从地狱爬出来……
      他们两哪里看上去能保佑一个地方啊,再说以宿傩的性格成为城主就很奇怪了,他应该是那种杀人能留个全尸都得感恩戴德的类型吧。

      而且总感觉下一秒宿傩会抬手一个斩击把下面的人都杀了,刚刚那下掏心给她的阴影实在太大了。

      宿鸣没有理会朝拜的人,向旁边挥了挥手:“带她去洗干净,脏死了。”
      咲鸣才注意到原来门口站着两个女侍从,她们恭敬的跪下应答:“是,大人。”

      咲鸣:原来我脏,你就不脏吗?

      接着咲鸣就看到了非常具有魔幻色彩的一幕,一团形似鸟多种颜色混杂的火焰从天上飞过来。它停在两面宿傩脚边跪伏下,咲鸣像是怕火焰燎到自己往后退了退。这是咒灵吗?怎么会有长的这么好看的咒灵!
      两面宿傩轻轻一跃,跳到那只鸟背上,盘腿坐下。
      它扇动着紫色夹杂着黑炎的翅膀,载着两面宿傩飞走了。

      嚯,这诅咒之王的交通工具就是炫酷啊。

      不过宿傩完全没有理她,她还以为自己以后要成为两面宿傩的随行宠物走哪跟哪的那种,看样子这人完全没这意思。
      她倒也乐得自在,谁愿意天天跟这个疯子走来走去拉仇恨打架啊。

      根据咲鸣对原著的了解平安时代的宿傩也算是个明星人物了,来找他打架的人不少。而且她现在这一造型别说跟着去观战了,头发长到多走几步都困难,还沾上了血还黏黏糊糊的,确实挺脏哈。

      她转头看向两个还跪在地上的侍从,试探性的开口:
      “可以带我去洗个澡吗,再帮我找把剪刀。”
      平安时代的剪刀叫剪刀吗?
      于是又补充道:“就是剪头发的那种。”
      “是,请您随我来。”
      两人起身,她认真盯着这两个侍女的脸,也看不清,和朝拜的人一个样子,这就是背景板设定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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