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难抵过那片海》夏枝杳

18、抓包

　　“陈默，我不会离开的，你可以永远相信。”周游扶着陈默的肩膀，两人面对面，陈默才看见周游坚定的目光。

　　陈默心里说不出的感动，只是这种感觉怪怪，她很开心，可是周游却总是很严肃地诉说这些。

　　“周游，你有事瞒着我吗？你说的苦衷到底是什么？”陈默突然的一句话，周游有些迟钝呆在原地。随即反应过来的他，不顾一切的往前慢慢走。

　　陈默，抱歉，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周游强忍难受，憋回了情绪。

　　“我不想说，陈默，别逼我。”周游停下脚步，背对着陈默说道。

　　陈默没在追问，只是安慰道：“要是有天你想说，我一定听。”

　　“饿了，你想吃什么？”周游回过头，像换了一个人，眼底的阴霾消失不见。

　　陈默几步上前，思忖道：“火锅？”

　　“可以。”

　　二人快速找了一家火锅店，点好菜，正准备吃饭，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我说你怎么不回家，原来来这里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陈默循着声音抬头，却看见了一个她最不愿看见的脸。

　　“爸，我没有。”陈默下意识站起身，低着头，明显底气不足。

　　陈松远满脸怒气陈默不敢直视。

　　“叔叔，有话好好说行吗？”周游站起身阻拦道。

　　陈松远恶狠狠的眼神杀过去，可周游却丝毫不躲，陈松远气急败坏，破口大骂道：“我在管教我女儿，关你什么事，给我滚远一点。”

　　“爸，算我求你好吗，别在这里闹。”陈默面红耳赤，周围客人的目光聚焦在他们身上，面前还有她喜欢的人，陈默只想逃离，或者有个地洞让她钻也可以。

　　陈松远冷哼一声，声音愈发响亮：“你还知道丢脸，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女儿，跟你妈一个德行，不要脸的东西。”

　　陈默狠狠攥着拳头，心里也充斥着怒气，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一个父亲会这样说自己女儿吧。

　　“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滚回去。”陈松远抓着陈默手就往外拽，周游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拦，就听见陈默的声音。

　　“你有什么资格说，是你出轨，养小三才把妈妈逼走的，是你，是你毁了这个家。”陈默口无遮拦的控诉，让陈松远愈加气急败坏。

　　火锅店里响起一记清脆的耳光声，再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告诉我没有你这样不检点的女儿。”陈松远指着陈默鼻子，陈默也不再畏缩，眼神死死地盯着陈松远，语气淡淡道：“我更不想有你这样的父亲。”

　　陈默拿起包就走，周游紧随其后。

　　二人走后，服务员只能拿着账单找陈松远：“你好，这边买下单。”

　　陈松远一脸不可置信看着服务员，嘴里说道：“他们吃得？要我买？”

　　“他们走了，只能你买。”服务员弯了弯身子。

　　“我不买呢？”

　　“我们只有报警了。”

　　陈松远吃软怕硬，怯怯道：“我吃了再结。”

　　*

　　“对不起，又让你看见这么难堪的一面。”陈默坐在路边的长椅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脸上确是火辣辣的疼，可是在疼也抵不上心里的疼痛。

　　陈默是个拧巴的人，可是又希望，希望有人能读懂她，读懂她的隐喻。

　　周游在他的身旁坐了下来，看着天空中的星星，嘴里说道：“这不算难堪，每个人都会有，并不是你的错。”

　　“我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说我爸。”陈默此时有些后悔。

　　“陈默，你知道吗？无论对谁一定不要再吵架时说重话，就算有一天你们能和好，而那句话也许会成为定时炸弹，也许会成为一根刺。”

　　“但是你刚才做得很好，他不配为人父母。”周游对于陈松远就好像看见自己的父亲，他讨厌他，讨厌他抛妻弃子，讨厌他没有担当。

　　陈默突然注意到周游说话好像变得奇怪，有时候感觉听不清楚，好像走路也变慢了。

　　她心里总有不祥的预感。

　　只是她害怕失去周游，所以将一切都往好的方向想。
　　*

　　周末，陈默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学习也不怎么学得进去，压力太大了。

　　林蝉吟也自己和宁远出去玩了，抛下她一个人。

　　陈默偶尔点亮屏幕，上面显示没有新通知，她有些失落，重复了好几遍这个动作，知道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陈默立马翻身查看。

　　看见是周游发来的信息时，她的阴霾一扫而过，笑意盈盈地点开屏幕。

　　周游：-要不要去游乐园放松一下？

　　陈默立马回了信息：-想

　　周游：-那十点出门吧。

　　陈默：-好。

　　很快陈默收拾好了，打了个车去游乐园门口。

　　这个游乐园很出名，不少的外地人都会慕名而来，陈默来到平城快三年，一次也没去过。

　　等了几分钟，周游就过来了，他今天穿着一件灰蓝色卫衣，一条黑色裤子。

　　周游朝着她走来，陈默时不时瞥一眼，今天的的周游格外不一样，原本遮住眉毛的头发变成了三七分，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他的额头很饱满，很适合留这个发型。

　　可是陈默脸一下就红了，周游的视角就是，陈默不好意思看他，结果脸还突然红了。

　　陈默今天穿的很乖巧，一个灰色的开衫外套，里面搭配一个白色吊带，刚好遮住腰线，下面穿着阔腿裤。

　　原本的低马尾变成了小巧的丸子头，留着刘海，偶尔遮着她的眉眼，看不清情绪。

　　“走吧，我已经买好票了。”周游将票递在她手里，陈默握着那张票，害羞道：“等会我转钱给你。”

　　周游顿了脚步，陈默撞在了他的后背，他的后背很结实，撞上去痛痛的，陈默摸着额头，抬眼，却意外撞进周游黝黑的瞳孔里。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转身，就这样弯着腰和陈默对视，陈默被看得羞涩，连忙避开眼，小声道：“怎么了？”

　　周游拉过她开衫的帽子，给她戴在了头上，摸了摸她的头，嘴里道：“没有你的我的，都是你的。”

　　陈默那个时候只记得心动，完全没有注意他这句话的真正的含义。

　　周游死后的第十年，陈默收到了五百万万的转账，是周游留给她的。

　　陈默害羞地笑了笑，快步走上前，将周游甩在身后。

　　游乐园很大，他们准备从旋转飞椅开始玩，陈默坐上去，周游就坐在她的后方，陈默一回头，总能看见周游的眼眸。

　　陈默紧紧抓住椅把，手心里都是浸湿的汗珠。

　　飞椅开始启动，刚开始很慢速，后来越来越快，一想到周游在她身后，陈默就并不害怕，反而很开心，微风打在脸上，她喜欢这种感觉。

　　“陈默，张开双手。”风里传来周游的声音，陈默闭了下眼，大胆地打开双臂。

　　“咔嚓。”陈默的瞬间被定格。

　　“啊！不是不可以带手机上去吗？”陈默惊讶的抬头，碰巧对上周游的双眼，她害羞低着头，喃喃道。

　　周游揣好手机道：“我跟工作人员保证不会找他们麻烦的。”

　　陈默开心的瞬间又多了一个，此时陈默没有想过，原来开心的瞬间是有代价的，而这个代价她不会想要。

　　陈默有时候在想，周游会不会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会给她留下这些美好的记忆。

　　他们又去玩了大摆锤，海盗船，跳楼机，过山车，陈默都不害怕，也许是周游给了她力量，也许是她享受这种感觉。

　　一天玩下来，两个人都很累，可偏偏出园打不到车，还下了大雨，二人都没带伞，谁能想到白天晴空万里，到了晚上却下起雨来了。

　　周游拉着陈默的手腕，跑进了一个商场里，打开手机一看，还在排队，前面有两百个人。

　　两人一看绝望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可能因为下雨，所有人全都出来了，加上她们玩的项目远，好不容易才跑出来。

　　周游去旁边商店买了纸，递给陈默，陈默接过来，擦了擦衣服，周游却扯刺头纸，给她擦着头发，周游衣服还有香味，离她好近，她的心里犹如小鹿乱撞。

　　陈默也帮周游擦了擦，周游打开手机，发现商场楼上就有家酒店，周游将手机递到陈默面前，晃了晃，询问着陈默的意见。

　　陈默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看了看酒店，点了点头。

　　但是当陈默打开手机一看，这家酒店居然要三百多，陈默有些后悔了，三百多，太贵了。

　　偷偷望了望，她本想说要不算了，没想到周游已经好像订好了。

　　周游按熄手机，嘴里有些无奈道：“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那个。”

　　陈默有些懵，但还是选道：“坏消息吧。”

　　“坏消息是只有一间房，好消息是我订了。”陈默有些犹豫，这怎么听起来都像坏消息。

　　一间房怎么住，陈默有些忐忑，心提到了嗓子眼。

　　“放心，两个床。”听到这里，陈默心收了收。

　　很快办理好了入住，周游让陈默先去洗澡，陈默本有些害羞，走进洗澡间一看，门居然是玻璃门！陈默瞳孔地震。

　　她又拿着浴巾回去了，周游本来正在脱衣服，一看她出来又放回去了。

　　“怎么了？”周游看着陈默脸上又羞又恼的表情，走过去一看，他也黑着脸出来了，虽然有个小隔间，但是女孩子肯定害羞。

　　“那就将就一晚。”陈默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陈默总是时不时侧头观望周游，她拉着被子，紧紧将被子抱在怀里。

　　房间太安静了，她甚至能感受到心脏跳动的频率。

　　“睡不着？”黑夜里，周游的声音突然响起，陈默吓了一大跳。

　　反应过来的她嗯了嗯。

　　周游翻身而起，将所有东西扔在了地上，然后睡在周游床边，伸出手，紧握着陈默的手。

　　“睡吧。”周游握了握她的手，陈默心里更是小鹿乱撞，更加睡不着了。

　　到了后半夜，陈默才迷迷糊糊睡着。

　　陈默回去都对这件事闭口不谈，任凭林蝉吟怎么逼问，打死她也不说。

　　*

　　很快迎来了一模考试所有人都很严阵以待，听说这个题曾经是高考题。

　　陈默拿到卷子，却发现比她想象中的难太多了，她只有抓紧时间开始做题。

　　这套卷子似乎难住了很多人，好几个都在抓耳挠腮，就连陈默也是，她在最后一个选择题上卡了很久。

　　最后只能先放弃，写其他的，她侧头看了看周游，而周游正在奋笔疾书，她有些感慨。

　　考试完毕，很多人都在讨论答案，就连林蝉吟也跑回班在开始对答案。

　　“ 怎么样？”周游关心地询问着陈默。

　　陈默不自信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嘴里道：“太难了。”

　　“没事考试完了我给你补补。”周游安慰道。

　　“哟哟哟，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林蝉吟凑过来，一脸八卦的样子。

　　陈默假装对题，周游只好说：“什么情况也没有。”说完就回座位了，林蝉吟小声跟宁远吐槽道：“不是，他有病吧，上次约会穿的像花孔雀，还说没情况？”

　　“就是，全身上下只有嘴巴硬。”宁远附和道。

　　林蝉吟有些鄙夷地看了一眼宁远，嘴里不悦道：“你们男的没一个好东西。”林蝉吟说完就走了。

　　宁远站在原地，一脸懵。

　　“不是在骂周游吗？关我什么事，费劲不讨好。”宁远也气哄哄走了，陈默偷笑着。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死对头。

　　陈默还曾经在死对头的小说里，却被人突然打断：“陈默。”抬眼望去，又是徐帆。

　　“你怎么来了。”陈默有些尴尬地回答，她和徐帆又不熟，怎么老是跳出来。

　　“天冷了，给你带一杯奶茶。”徐帆将奶茶放在桌子上，陈默只能无奈地说着：“谢谢啊，不过不用啦。”

　　“收着吧。”徐帆的脸皮也是真的厚。

　　“好…好吧。”陈默勉为其难地答应，徐帆走后，一个身影再次窜了过来，提起那杯奶茶，扔进了垃圾桶。

　　“少收这些垃圾。”周游冷冰冰说道。

　　“喔。”陈默反应过来才发现周游可能是在吃醋，心里偷偷兴奋，她偷偷看了一眼周游，发现他还是气鼓鼓的。

　　但是他们也没确定关系呀，陈默想，等到毕业就跟他告白。

　　周游似乎察觉到了陈默的目光，侧头看着她，陈默立马收回了眼神。

　　而周游的目光有些恋恋不舍，他明白，他终将离她而去，可是他不愿她再受伤害，即便自己选择是错的，至少还有可以回忆。

　　*

　　幸福时光总是短暂，很快压抑的氛围再次产生，一模成绩出来了，很多人考的不理想，怨声载道的。

　　“大家不用失落，这才一模，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去完善自己的不足。”周震华鼓舞着士气，但是效果似乎不太显著，不少的同学依然垂头丧气。”

　　周震华一看，只能拿出自己的杀手锏：“我高三那年，追一个女孩，那叫一个难追。”

　　几句话一出，不少的人抱着吃瓜的态度抬起头，兴致勃勃等待着接下来的话语。

　　“我为了追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又是送早餐，又是买花的。”周震华推了推眼镜，故意欲言又止，吊住胃口。

　　“每次只要我们没精神，周扒皮都用这方式。”林蝉吟吐槽道。

　　陈默赞同地点了点头，陈默也听得饶有兴致，她的目光时不时瞟向周游，下意识说道：“蝉吟，等高考后，我准备向周游告白。”

　　“什么！”林蝉吟大惊失色，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她吸引，反应过来的她有些尴尬，连忙弯腰道歉。

　　周震华一脸“邪恶”的笑了笑，眼镜被他的皱纹夹住。

　　“看来林蝉吟同学有更好的故事分享，大家鼓掌。”周震华借势下坡，其实他的故事是编的，刚好他也编不出来，此时恰巧不巧的林蝉吟站了出来。

　　林蝉吟连连摆手，似乎还没坐热就被周震华提溜起来。

　　林蝉吟恶狠狠看着陈默，心里异常生气，觉得这件事没有十杯奶茶奶茶根本解决不了。

　　陈默也是心虚，早知道就不告诉她了，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只有周游在好奇她俩说了什么。

　　林蝉吟看着周震华，知道今天不讲故事解决不了了，只好现编一个：“我跟你们讲，我听我妈妈说，她有个朋友是白富美，嫁给了一个老头，比她大至少三十岁吧，然后怀孕了，却没想到被原配找人打了，好不容易和富豪在怀上孩子，却得知自己是替身，她伤心欲绝，生下孩子出家了，最后又和富豪弟弟在一起了……”林蝉吟还没讲完就被人打断了。

　　“我怎么感觉这个故事这么耳熟呢？”听人这么一说，好多人附和道。

　　“我知道，是甄嬛传。”

　　“就是嘛，我就说怎么这么耳熟。”

　　林蝉吟很尴尬，但是故事讲完了。

　　“周老师，我可以坐下来了吧。”

　　“行行行。”

　　林蝉吟刚坐下，就朝着陈默比了一个十。

　　“十块钱？”陈默疑惑道。

　　“什么十块钱，十杯奶茶，不然我直接告诉周游。”

　　没想到她声音有些大，周游听得一清二楚。

　　“什么事情要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