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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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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宁筝心口一紧，该来的还是来了。
“温澜”，她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叫着林佳木陌生的名字，压在了他的心上。
“你别这样叫我。”
林佳木冷硬得打断她，顾宁筝闻言微微一愣，微微一笑。
“好，林佳木。”
“我们联姻过，三年前。”
电话后面是林佳木长达几分钟的沉默，半天后顾宁筝方才听见了他的声音。
“联姻？”
他的声音微微上扬，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
顾宁筝硬着头皮继续说：“一年前，我们离婚了。”
她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和平分手，没有纠纷。”
“我不关心这个。”林佳木被她打个措手不及。
他在醒来之后，思考过无数种和顾宁筝的关系，思虑再三，他决定不能在别人口中了解她，她要亲口问问她。
结果她随意得交代了他们的婚姻，好像她从未参与过一样。
他很想问问顾宁筝“我们到底发生过什么？”他不懂他们为什么要分开，明明……明明他曾亲耳听见，顾宁筝说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带走他。
千言万语，凝涩在喉头。
他只是说一句：“你还愿意带我走吗？”
顾宁筝仿佛回到一年前的机场，她终于听见他问出了这句话。
跨越海城和巴黎的遥遥万里，跨越无数个思念的夜晚，跨越所有的执着和遗忘，他与她又站在了一起，他问出了那句一直想对她说的话。
你能带我走吗？
你还愿意带我走吗？
肯定的答案几乎随口而出。
但是顾宁筝沉默良久。
林佳木年轻，热血，可爱，在炙热的月潭有滚烫的青春。
顾宁筝这或许是温澜本应该的模样。
但他不是温澜。
几个月的相处，她几乎笃定他不是温澜。
她和温澜是两只被关在精致笼子中的鸟，身上有一样的阴沉克制的气息。
联姻之下，他们能够靠近，因为她和他是相惜的同类。
可现在不是了，林佳木与温家，他们的事恩恩怨怨，是非与遗忘，她迷茫无助。
在她本来打算和顾家鱼死网破的时候，温澜用他温暖的手，托举她飞上蓝天。
可是如今，她不知道如何参与他的人生。
“温澜，我知道你不想回去，”顾宁筝犹豫着开口，“可是做温家人也没什么不好，起码佳丽的学费有了保证，你也不会为了还债去打黑拳……”
“所以你还会带我走吗？”
林佳木固执又执着得又问了一遍，顾宁筝发现自己或许真得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温澜从来不会固执地问她，他说话总是不为难人，令人如沐春风。
“林佳木，你不是他，你们是不一样的人。”
顾宁筝知道自己的残忍，她似乎听见电话那头的喃喃自语，“那我算什么，他的替代品吗……”
她不忍再听，手机被关掉。
海城是她的伤心地，从小到大。
高楼大厦，遍地灯火璀璨。
高大的玻璃窗前是她满是泪痕的脸。
顾宁筝连夜坐上了返程的火车，灯光越来越暗淡，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来月潭了。
她意识到当初第一次踏上月潭这片土地的自己有多自以为是，她没有权利去决定他的人生。
温澜在海城呼风唤雨，林佳木在月潭自在逍遥。
他显赫或者潦倒，他压抑或者自由
他的人生，她决定不了。
她不能替他回避这些选择。
*
月潭的太阳照常升起，顾宁筝回到了红颜超市，任池在柜台上困得打哈欠。
“对不起哥，以后可能要你辛苦一点了……”
顾宁筝摇醒了任池，平静地对他说。
任池：“……”
“你什么意思？”
“我要去冰岛了。”
顾宁筝平静得像在说要去进货一样，任池瞬间惊醒。
“我找到工作了。”
“在冰岛喂雪橇犬。”
任池皱着眉头问她，“你在海城受什么刺激了？你能有一句实话吗？”
顾宁筝：“去冰岛是真的。”
“以后你多辛苦也是真的。”
“雪橇犬……”
任池没继续听，直接打给了林佳木。
顾宁筝去抢他的手机，没抢到。
“你知道宁筝在海城怎么了吗？她不是去找你了吗？怎么一回来就胡言乱语的……”
“她的事，我管不了……”
电话又被挂断了。
顾宁筝似乎不想再听，扭头就离开。
任池：……
*
说是要走，顾宁筝也不再向三年前那样毫无负担地离开，这次她有在月潭租的房子，交接的工作，还有需要交代的家人。
断断续续拖了半个月，她终于将手续办好，还给小遇交给了任池。
“好好对它，它可是超市的头牌。”
附近的学生们都喜欢它，明天中午来摸狗，超市的人气一下子就高起来。
任池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
欲言又止地叫了声：“宁筝……”
他大概弄明白了顾宁筝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真得找到了工作，要出国了。
也对，月潭留不住他的女朋友，也不能留住她一辈子。
“哥。”顾宁筝还是看向他，等他说出之后的话。
“那你不等佳木回来吗？”
“好啊。”
我等他回来。
任池没想到她竟然答应地如此爽快，一时怔在原地。
顾宁筝抱着啤酒箱向外走，放在小推车上，往山上一条街送货。
路灯一片片亮起来了，照亮她上坡的路，这条路她已经走过很多遍了，从前觉得很累的坡度早已经累不到她。
晚风夹杂这海洋的潮湿和凉意，不算难受。
顾宁筝想，再留一个月好了，三年前在机场她对他说：
“与其等我回来，不如忘了我。”
然后温澜真的忘了她。
这次她要好好想想和他说些什么。
啤酒是送到一户人家的天台，那家似乎是在聚会，有很多年轻人，没用她送上楼，三两下就搬了上去。
顾宁筝把小推车转了个圈，转头往回走，一路下坡，她有些收不住车，几乎是跟着车跑起来。
最后车还是没冲下坡去，一双有力的手一下握住车身。
顾宁筝的视线顺着手向上看去，看见那人倒吸口凉气。
他头发更短了，看起来更清爽利落。
看见她林佳木也没太多反应，确认她挺稳后就松了手，往那家的天台走去。
顾宁筝回头，看见那群年轻人因为他的到来沸腾起来。
“佳木哥你出院了真是太好了……”
晚风送来缥缈的声音，再之后她听不清了，只看见随着他的到来，通往那家小楼天台的灯一层层亮起。
最后天台上的小灯亮起，在漫天紫色的晚霞下洒下温暖的光辉。
人的眼睛看得很远，声音听不见的地方，她的视线能轻松看到。
似乎是那个叫小黎的女孩的生日，墙上的投影在播放她的照片，她送来的啤酒被发到每一个人手里，大家欢乐的干杯。
顾宁筝身边有放学回家的初中生路过，他们顺着顾宁筝的视线看过去，又匆匆路过。
“如果我长大了，我一定也要这么过生日。”
“我也是，我要把我最好的朋友都邀请来……”
最好的朋友吗？
那个叫小黎的女孩一定有很多好朋友。
和她本人一样年轻，活泼，自由。
顾宁筝想。
调整了步伐，顾宁筝慢步走会超市，远处看是一片黑暗，那是大海的方向。
月亮升得很高，悬在天上，清冷的月光撒在漆黑海面上，看上去没有那么黑得深不可测了。
温澜是曾经照亮她的月亮。
但是现在，她要去自己寻找太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