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是我》月戊

30、chapter 30

　　门一开，头顶就传来一声“欢迎光临”。

　　陶坤坐在收银台里，听到动静一抬头，看到陶萤，眼神惊喜：“小萤？”

　　“我听你妈说你一大早就出去了，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陶坤问，“晚上吃的什么？”

　　陶萤嘿嘿一笑，不答反问：“赵星呢？”

　　陶坤：“啊，他这几天都请假了。怎么了？”

　　陶萤摇头：“没怎么，他……他为什么请假啊？”

　　陶坤：“就说家里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一下，过几天回来。”

　　“哦。”陶萤走到收银台前，“爸爸，你把休息室的钥匙拿给我。”

　　陶坤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埋头找了起来，找了一会抬起头说：“哎呀，可能是小赵走得急，忘了把钥匙留下。”

　　陶萤想到赵星那副冷冷的样子，心说他看起来可不像忘性大的人。

　　那就极有可能是故意带走的，就是为了不让别人有机会进去。

　　陶坤：“你妈手头有备用钥匙，要不你在这等我会，我去给你拿过来？”

　　“不用了爸，我自己想办法吧。”

　　二十分钟后，陶坤抱着隔壁夜市买回来的一大堆小吃放在桌上，匆匆走到休息室门口，就见门大大敞开，陶萤正蹲在里头翻找什么。

　　陶坤困惑：“你怎么开的门？”
　　陶萤冲门口地上努努嘴：“用螺丝刀啊。”

　　陶坤低头看了眼地上的螺丝刀，更疑惑了：“你啥时候学会这么开门了？”

　　陶萤不吭声，埋头继续找。

　　陶坤走过去，犹豫道：“小萤啊，咱们这样翻人东西不好吧？”

　　陶萤停手，点头道：“也是，我给他放回去。”

　　其实已经翻得差不多了。
　　她凭着记忆把箱子里的东西恢复原状，放回床底，这才起身，闻到了门外传来的香气。

　　“好香啊。”陶萤推着陶坤往外走，“走走走，吃饭吃饭。”

　　陶萤就喜欢吃这些街边小吃，一是不用洗碗，二是便宜好吃。

　　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除了早上那杯奶茶，肚子里就再没别的东西了，就连那杯奶茶还是张阔请的，因为她出门忘了带手机。

　　那大杯奶茶喝下肚，她一上午找了好几次厕所，腻得慌，就想着吃点辣的，此时这么多香喷喷的食物摆在面前，她快乐死了，这顿晚饭她吃得开心极了。

　　吃饱喝足，陶坤说要早点关门跟她一起回家，她说还有点事没做完。

　　那点事就是拷贝她不在的这些天店里的全部监控视频。

　　之前是被那个该死的杀人游戏绊住了脚步，现在逃出来了，她也有空来查一下这个赵星到底是什么人了。

　　回到家，陶萤打开笔电。

　　刚准备开机她就想起张阔白天说的“莫警官说不用管，装作不知道就行”，这么说来，她家现在也还处在监视中。

　　她攥紧手里的优盘，想了想，还是打开了信号屏蔽器。

　　看拷好的监控视频又不需要联网，她才不要什么都不做。

　　坐以待毙，凭什么？

　　看着屏蔽器，她不禁又想起了关锋。

　　不知关锋现在人到底在哪呢？

　　应该……还活着吧？

　　关锋靠着阴冷潮湿的墙壁坐下，四周一片漆黑，时不时有老鼠窜过，吱吱声隐隐传来。

　　不知是第几天了，他滴水未进，现在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费了好大力气才让自己坐起来，因为躺在地上又晕又冷，甚至有那么一刻，他误以为自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他勉强撑着一口气，等待着，一个机会。

　　一个也许永远不会到来的，活下去的机会。

　　黑暗里有人推门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饭香，诱人极了。

　　关锋本能地吞咽了好几下，眼睛仍旧闭着。

　　他沙哑开口：“不用再问了，我就是死也不会告诉你们。”

　　那人脚步一顿，良久，好像是笑了。

　　这几天每隔一段时间都有人进来，有时带的是饭菜，有时是水，有时是刑具，他都一一忍下来了。

　　不过他也很清楚，身体已是强弩之末，再继续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条了。

　　但没关系，他早就活够了，能替那位拖延一点时间也值了。

　　不过以那位的身手，想来他就算不拖延时间也能成功得手，想到这，关锋笑了。

　　他忍不住觉得可惜，要是当时可以跟着陶萤他们逃出去，或许现在他们就能见面了。

　　饭菜香气由远及近，关锋偏开头，克制着没再咽口水。

　　一道清冷的嗓音传来：“吃吧，吃了好上路。”

　　关锋在黑暗里睁眼，猛地伸手一把抓向那人脖子，然而电光火石间，那人犹如鬼魅一般退开一步，手上的饭菜分毫未动，腾腾热气打了一个转，直直往上飘。

　　轻微的咔哒声响起，灯光亮起。

　　关锋这才看清面前的人是谁，表情立刻变得惊喜，激动道：“你怎么来了？！”

　　那是个年轻女人，一头干练短发扎在脑后，细碎刘海下的眉眼略带英气，俊挺的鼻尖映着光亮，俨然一副清隽少年模样。

　　“你说呢。”女人微微一笑，笑起来眼下多了一层青影，“人都处理了，你安心吃饭吧，等你吃完，我们一起离开。”

　　关锋愣了一下。

　　明明几分钟前他还以为自己会死在这，没曾想希望这么快就摆在了眼前。

　　他回神，用力点头：“好！”

　　女人把香喷喷的饭菜递给他，随即在他身旁坐下，等到他吃得差不多了，又把腰间的水壶递过去，忽然问道：“对了，你这次见到她了吗？”

　　关锋仰头喝了一大口水，点头道：“见到了。”

　　女人问：“她……怎么样？”
　　关锋：“你问的哪方面？”
　　女人：“性格好吗？”
　　关锋想了想：“挺活泼开朗的，就是跟你一样，警惕心重。”

　　“就没了？”女人不满。
　　关锋又说：“还有点善良吧。”

　　“善良？”女人似乎很惊讶他会说出这样一个评价，“还有吗？”

　　“没了。”
　　“又没了？”
　　“不是，你到底想听什么？”
　　“……关于她的一切，什么都行。”

　　关锋又灌了一口水，看向外面：“等出去了我再慢慢跟你说。”

　　“好。”

　　女人打头，关锋殿后，两人拿着灯棒前后脚离开地下室。

　　地下室外面是黑暗的走廊，空气里弥漫着灰尘的气味，其中夹杂着血腥气。

　　泛蓝的灯棒举在身前，照亮前面不远处趴伏在地的尸体。

　　尸体瞪着眼，嘴微微张开，脖子到胸口全是血，因为穿的是白色上衣，所以血液看起来是异常的红。

　　张阔从照片上挪开视线，即便已经看过很多遍，他还是看一次反胃一次，每次都会恶心半天。

　　他忽然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外面已经天黑了。

　　又想起自己好像还没吃晚饭，揉着肚子站起身，正打算将窗帘拉上，却看到外面院子里好像有个人，那人站在阴影里，一双腿贼长。

　　张阔脑子里闪过莫寻白天说的话，第一秒觉得那人应该是负责保护他人身安全的警察，第二秒……

　　他觉得那人好像在盯着他看。

　　橙红的亮点在黑暗里亮了一下，又很快熄灭，第三秒他意识到这人是在抽烟。

　　警察也抽烟啊？
　　他倒也不是歧视老烟囱，就是觉得吧，这人不是应该专注保护证人吗？

　　抽烟也就算了，偏偏还站那不动，这是生怕没人发现他是在执行任务？

　　张阔刷的拉上窗帘，从满地凌乱的照片堆里跳过去，直接杀到了楼下。

　　他走得很急，直奔前院，想叫那个人别这么招摇，不然“他们”更不敢出来了。

　　但他刚出大门口，远远就瞧见刚在楼上看到的人，不见了。

　　张阔吓了一跳，不敢往前走了，原地站了几秒，扭头就冲进家门咣当把门关上了。

　　殊不知他刚把门关上，院墙边的树下便走出了一道人影。

　　人影拿着手机，拨通了某个号码。

　　那头很快接通。

　　“这傻小子好像到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

　　“要给他一点提示吗？”

　　次日清晨，陶萤被电话吵醒。

　　刚接通，电话那头便传来张阔激动的喊声：“朋友，大发现，大发现啊！”

　　陶萤闭着眼睛，还没完全醒来：“什么……”

　　张阔说：“电话里说不方便，你懂的，这样，你现在赶紧收拾收拾出来跟我汇合，我们换个地方当面说。”

　　“到底什……”话音未落，电话便挂断了。

　　陶萤终于睁开眼睛，重拨过去，对面提示关机。

　　一大清早这是搞什么呢？

　　陶萤是真服了。

　　在看到张阔背着大包小包，连锅碗瓢盆都带上了，截然一副打算转行当流浪汉的架势，陶萤心里冒出个念头，觉得他可能是没查到他哥的线索，所以精神有点崩溃了。

　　对于精神崩溃的人，做出再离谱的事都很正常，但陶萤没打算奉陪。

　　“什么大发现赶紧说。”

　　她决定听完就走。

　　他兴冲冲递过来一个小本和圆珠笔，是陶萤经常用的那种。

　　陶萤环顾四周，无奈道：“你看这里除了我们以外还有第三个人吗？”

　　张阔：“没有。”

　　陶萤拿着小本晃了晃：“那这个有必要吗？”

　　“不是，这不是让你写字的，”张阔说，“画画，你不是很会画画吗？”

　　“你把我们第一次游戏的那间密室画下来。”

　　陶萤：？？

　　“你试试，真的，你肯定可以的，”张阔说着推了下她的手，“你就试着画一下，算我求你了好吧？”

　　陶萤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开始画。

　　她回想当时的场景，一边回忆一边动笔，本子很小，她下笔的线条很凌乱，一开始张阔还真没看出她画的是什么鬼，看了一会才慢慢看出了密室的轮廓。

　　十多分钟后，陶萤抬起头，将本子递回去：“尽力了啊，水平就这样。”

　　张阔拿过来一看，一拍大腿激动道：“我的妈呀！”

　　陶萤：“……”

　　张阔飞快扔下背包，弯腰在里面翻找，很快找出一个厚重的本子，刷刷翻到其中一页跟刚才陶萤的画并排举着，“你快看，像不像？”

　　左边是陶萤刚用圆珠笔画的，小小一副，大概能看出是一间封闭的地下室，右边是蜡笔画的，墙上的老式电视，发光的天花板，蓝色的地面代表有水，中间用黑色画了两道人影。

　　两幅画一大一小，从细节笔触来看，分明就是同一个地方。

　　“你看，你的画……是不是跟杀人游戏里的关卡很像？”张阔说，“我没骗你吧，这算不算大发现？”

　　陶萤怔在原地。

　　这哪是像……

　　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