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奉陪了》觅句如东野

3、识破李初月

　　陆婉婉施施然提裙坐到上座，笑容淡漠带着威压：“是初月妹妹？我记得，在夫君成婚前，便是落云院中的二等丫鬟了。

　　成婚后，起了新的望竹轩——大部分人都迁了过去，只留了几个在旧院儿中看屋子。

　　想来妹妹便是其中之一吧？

　　你们二人往日若是有情分，求母亲将她纳进府做个小夫人，过几年生个一儿半女，扶正也不是不可以。

　　□□轩——你在与她不清不楚时，迎娶了我本就是薄情。

　　如今，又将勾引堂哥的脏水往我身上泼，这便是没有担当。

　　无情无义，无作为，无担当，我想堂哥哥，不会是这种人。”

　　这话先点名了李初月的身份，又说出二人就算想扣什么不好的名声在她身上，也要看别人信不信。

　　当下，几人都怀疑换魂之事，只要堂堂正正做自己，假的永远都是假的，迟早会露出马脚。

　　只是——陆婉婉捏着眉弓骨皱眉——只是怎么这么不安，是漏了什么事儿了吗？

　　堂下的李初月，脸颊消瘦许多，皮肤被养的白皙，衣裳头发虽说简朴，却胜在干净整洁，整个人的精神面貌翻了一翻。

　　此刻双目含泪，到真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李初月看着摇摆不定的顾荣泽，释然惨笑，泪眼中带着倔强：“是我自做多情了，初月绝不做妾，辜负了夫人的美意了——今日……奴婢……就拿着放妻书离开顾府。”

　　说完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陆婉婉的不安到达了顶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结束，明明李初月主动出府，那鬼物的算盘落空了，怎么还是……乱糟糟的。

　　顾荣泽夹在中间，五官痛苦扭曲：“婉婉，我想静一静。”

　　说完，也跟着匆匆离去。

　　陆婉婉拍着桌子，站起身，手指紧紧扣住桌角。

　　真真假假，只要坐稳世子妃的位置，日后就算过继个儿子，也总能无忧——而且就算是皇子尚且不能随意休妻、宠妾灭妻，更何况楚平王的世子。

　　上辈子被架空、取血，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次自己拿住了几个至关重要的仆从，和外头铺子的经营权。

　　居住的落霞院，更是密守如铁桶，还有哪儿漏了……

　　顾荣泽看着决然离开的李初月，跟了几步也停下，坐在湖边的亭子里，落寂叹气。

　　第一次知道换魂的事儿，是从女儿怀珍哪儿知道的。

　　再一次，便是昨日上午，母亲将李初月带到面前，让她遮住脸颊，使我看她的身形走路熟不熟悉……

　　婉婉和以前是有些变化，言语间和自己更生疏了，举止间也有些变化，连眼神也变得决然中带着戾气。

　　而李初月行的礼节，没个三五年是磨练不出来的，在有随口带出的诗词，与婉婉从前所做的风格极其相似。

　　两人都像婉婉，可两人都有不同，到底哪个是真那个是假？

　　或许李初月是假，婉婉家离此地有一个州的距离，她不可能回锦州，那只有回李初月的母亲周厨娘家了。

　　顾荣泽想的头疼，索性那一处都不去，回了从前的落云院。

　　陆婉婉带着几人回到了，望竹轩里的小院儿落霞院，摘掉首饰洗过脸，躺在榻上，在脑海中复盘这两天发生的事儿。

　　第一件，七天前生产，生产时重生，在重生的记忆里被磋磨死。

　　第二件，重生后受上天庇佑可以听到，那些鬼物的心中声音。

　　第三件，自己的女儿被鬼物夺舍。

　　刚刚的李初月，见自己的眼神丝毫不怯懦，人的形态身姿容易改变，可思想心理一朝一夕真能变得那么快吗？

　　她的样子……就好像真的是被换魂的世子夫人般……或许——那鬼物把她的记忆也改了，她——拥有我的记忆？

　　那如果是我遭遇换魂，顾荣泽不信任，舅母犹豫不决，自己会怎么做？

　　我会先将怀珍安排好，再自行离去免得惹一身骚，离开后无处可去，会拿上银子，找官府送货的马车将自己捎回锦州，虽说换魂一事离奇。

　　可要是细细将幼时之事，一一复盘，父亲未必不会信，就算不信——陆家家大业大，养个小女子还是养的下的。

　　是了，那李初月定是去找父亲了！

　　“喜儿！喜儿!”陆婉婉撑起身子。

　　“夫人！怎么了？可是让梦魇着了？”喜儿焦急的从外间进来。

　　陆婉婉摇头，对着身边的喜儿耳语几声：“这封信刚写好，别混了墨，你去——用它将我爹请过来，让大勇去办，他也是从陆府里出来的老人，办事更体贴些。”

　　“是，奴婢这就去。”

　　把这事儿解决了，陆婉婉才安心些，将手上的墨汁清洗干净。

　　又想起那鬼物之事。

　　那鬼物的心声……一一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突然想起那句不起眼的——打脸恶毒女配，让娘亲走上人生巅峰！

　　恶毒女配是自己，走上人生巅峰也很好理解，可她的母亲是谁？

　　在自己的角度，明白那鬼物说的重生上辈子都是假的，她的声音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声，因此先入为主的认为她的母亲没有四十多，也有三十又五了……

　　可如果，从最后的得利者来看，这人分明是——李初月！难不成那鬼物是李初月的女儿？

　　这不是夺舍，是换魂？

　　自己能重生为什么别人不行？假如顾晓蓉是重生的，又被改变记忆，在和怀珍互换了身体——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陆婉婉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很可能还活着，呼吸就分外的急促。

　　“彩霞！”

　　“夫人——您叫奴婢？”

　　“可怜李初月离了顾府，她从前的丈夫与女儿如何了，你去悄悄看看，别声张。

　　让前院的那个管事儿，日日将那小女儿的事，无论巨细，全都禀报上来。

　　可明白了？”陆婉婉小声叮嘱。

　　“奴婢明白。”

　　陆婉婉揉了揉，生疼的太阳穴，忽然又想起——那鬼物的技能是“被读心术”！

　　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是自己真的能听见，还是被鬼物操控着……

　　明明屋里，炉火热烘烘的，可陆婉婉浑身冰凉。

　　自己真的重生了吗？

　　首先，前世生完孩子后，夫君他们的态度急转直下是真，放血搓磨也是真——而今生自己能听到心声——假如这是系统制造的陷阱，说明那怪物知道自己重生的事。

　　那自己听到的心声并不可信，或许有真有假。

　　上辈子自己以为的，被放血而死的记忆定然也是假的，那时候一定没有死，后面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致使系统折磨我，获得东西的目的没有达到，因此不得不让自己重生。

　　如果是现在的自己，被夫君、婆母搓磨会怎么做？

　　会……会过继个孩子……让孩子做世子王爷……说不定还会动手处理了顾荣泽他们……

　　我上辈子成功了，系统没有拿到想要的，木已成舟只能重开。

　　那我去请父亲、找人看着李初月女儿这些事也是陷阱？

　　是自己想多了吗？

　　——真是进退维谷。

　　不日爹爹就会到，看看系统的下一步棋如何走，就能明白自己的推测正不正确了。

　　系统和鬼物不是一路人，系统在利用鬼物，而且鬼物十分的愚蠢，而系统则狡诈的多。

　　系统已知的能力：被读心术、时光重溯、互换身体、伪造记忆。

　　和那鬼物接触时，她的心里话密集又庞杂，不像伪装出来的。

　　而且就事论事，她太蠢了——不可能时时刻刻都能伪装的那么好，以后总要试探试探。

　　陆婉婉劳神的厉害，闭上眼睛小寐起来。

　　距离那日的不安，已经过去一月之久，怀珍被抱到了舅母房中。

　　在安安生生做自己的情况下，舅舅、舅母、顾荣泽心思渐渐回转——女儿身体里的鬼物愤怒抓狂。

　　庭院里的积雪，消的七七八八，只有背光的墙角下，还有些许残留，在亭子里生起炉子，煮茶、烤肉，纱帐半垂，湖白天蓝倒是有些野趣。

　　彩霞在一旁翻着鹿肉，稀奇的说：“夫人，您说那李初月的丫头怎么就傻了呢？听说清早还好好的呢，就一会儿的时间，顾大全值完早班回去，那小孩儿就不机灵了，连话都不会说了。”

　　喜儿也帮腔道：“主子，您是不知道，李初月的女儿顾晓蓉，本来是一岁多的孩子，都会开口说话了，现在却傻愣愣的，整天嗜睡，李初月又拿着放妻书跑了，那顾大全急得满嘴泡。

　　会不会是祖上没积福报，遭了报应——”

　　陆婉婉压住鼻尖酸涩道：“喜儿！慎言，李初月、顾大全他们都还在——冤有头债有主，不找他们，反而报应到小孩儿头上，是什么道理？

　　说不定贵人语迟，再过一年就好了。”

　　旁人看不出区别，她这个当娘的明白——是刚出生的怀珍和顾晓蓉互换了。

　　好歹毒的计谋，所有人都确定顾怀珍是重生回来的，我是李初月的起情况下。

　　让我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有死——要想养着她，就间接承认自己不是陆婉婉……

　　怎么破局？如何破局？

　　顾晓蓉、李初月……李初月……

　　将李初月纳进府，把晓蓉收在自己名下。

　　可李初月不愿意做妾……

　　只怕自己把位置让出来，正是系统所想要的，不能让它得逞。

　　眨眼已过去一月有余，陆府趁着回京述职的功夫，来到顾府拜访。

　　“父亲！”

　　“婉婉——你信中说有急事要见，让为父速速前来，到底是何事？”陆大人扶起行礼的女子。

　　陆婉婉泣不成声道：“父亲，如今我能信的只有您一个了！接下来的话，可能过于惊世骇俗，女儿求您哪怕不信，也不要泄露他人。”

　　陆大人面色严肃：“什么事这么急要？”

　　“父亲，女儿被两只鬼怪缠上了，一个想要女儿深受折磨，另一个想要成为人上人。

　　那个想折磨女儿的鬼怪，暂且叫他魇怪，它能回溯时光、给他人编造假的记忆、互换他人的身体、还有最最重要的——被读心术，能让别人听间它伪造的假的心里话。

　　而那只想要出人头地的，就叫她伥鬼——她受魇怪的控制，连她的能力都是魇怪给予的。

　　那伥鬼本是顾府奴婢，李初月的女儿，大约在二十几岁左右去世了变作鬼，被魇怪哄骗许下——让她母亲成为世子妃、让她成为世间最尊贵的人。

　　随后在魇怪的时光回溯能力下，她回到了婴儿时期，魇怪在次使用身体互换能力，让她成为了我刚出生的女儿怀珍。

　　并且，魇怪让伥鬼拥有被读心术，他在旁边制造假的心里话，一边又掩盖真的心里话。

　　我察觉魇怪并不能，对有官身的人直接使用邪术，而且不能直接上人的身，只能迂回。

　　想来被改了记忆的李初月，已经去找父亲了，生怕那鬼物再对父亲下手——特意找您避难。

　　那魇怪对我们陆家如此仇恨，非折磨死我们不可，是不是家中曾害过……”

　　陆大人敛起官袍，伸手制止她的话：“婉儿，我们陆家自太祖开朝以来，尽忠职守、鞠躬尽瘁，从不曾做过鸡鸣狗盗之事。”

　　陆婉婉瞧着她爹爹，顺着她的思路在往下走，低着头眼睛里的无助尽数散去。

　　她与陆家一体，就算她真是那伥鬼，父亲也下不了死手。

　　并且，想办法将鬼物针对她一个人的局面，转化为找陆家寻仇，既能一定让父亲远离李初月，又能添加一份不小的助力。

　　父亲是真的疼爱自己，可他底下的女儿儿子不止我一个，再多的宠爱都有限——并且为官清廉，可不代表不想往上爬……

　　知子莫若父，这话反过来也是正理。

　　陆大人眉头一皱，碾着半白的胡子：“婉儿是如何对那魇怪、伥鬼知道的这么清楚？”

　　看着父亲眼底的怀疑，陆婉婉心道——来了。

　　面上梨花带雨：“因为婉婉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了！婉婉每一次重溯，都会渐渐忘记那些事……这一次，也不例外，只想在还有记忆的时候——避开陆家满门下狱的局面……”

　　这话可不是信口开河，上辈子是真的有。

　　陆大人身形一震：“满门下狱？”

　　这话和满门抄斩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