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他不会死 ...
-
王帐一片张灯结彩，阿鲜国的子民们每人都盛装，姜若衡恰好赶在婚礼当日抵达，还未坐下就被拓跋辛灵拉过去。
一身新娘子装扮的拓跋辛灵并不像普通女子待在帐篷里，她一脸喜庆的和那贝站在一起迎接宾客。
姜若衡难得看见拓跋辛灵一脸娇羞的模样，看他们倒是真心的，不由为她高兴。
那贝对她有救命之恩，姜若衡送上贺礼，当年拓跋辛灵送她阿鲜国最隆重的嫁妆，她和严明宸商议了，回送她书籍和农耕女织的师傅行几十人。
这比真金白银还要贵重，能让这些身怀技能的师傅们背井离乡，拓跋辛灵知道严明宸费了不少功夫。
姜若衡虽然在这里生活了一年多的时间，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么盛大的宴会，正中间的火堆有两人高，大家围着火堆跳舞。为他们的女王献上最真诚的祝福。
拓跋辛灵和那贝在族人的起哄下拥在了一起，姜若衡也与严明宸十指相扣，她找到了下半辈子的依靠，一直烦扰拓跋辛灵的婚嫁，毕竟她如今贵为女王，现在有一个愿意跟随她的，甘愿做她背后男人的那贝，姜若衡真心为他们高兴。
远处一阵急促的呐喊声打破了这个幸福的婚礼，众人纳闷的看着策马疾驰而来的男子，等他靠近无不大惊失色，那不正是被女王贬去西边的图豫，只见他身上被弓箭插穿，鲜红的血将身下的白马染红。
“王，有敌来袭！”图豫强撑着一口气，杀出重围来报信。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歌舞停顿下来，胆小的看见浑身鲜血的图豫，发出压制的惊叫声。
拓跋辛灵将要传巫医上前帮他诊治，图豫直挺挺从马背上摔落，瞪着一双怒目，已经没有了气息。
“图将军！”来不及多做悲伤，拓跋辛灵立马下令召集军队，这次是东边的乌毛人发起进攻，乌毛人身形高大，力大无穷，这么多年他们族人一直忍气吞声，可还是满足不了日益贪婪的乌毛人，他们会选在女王大婚的日子，应当是谋划了许久。
不久，前方兵士回报，大约有上万敌军，已经将他们包围住，图豫的手下仍在死守，可那几百人根本守不住，敌军一路快要杀了过来，直逼王帐。
今日为庆贺女王大婚，众多将士有的早已经喝得酩酊大醉，一桶又一桶的冷水将他们浇醒。
这样又耽误了许多功夫，严明宸看形势严峻，若没有外援他们今日只怕难以逃脱。
“王上，请派一列士兵护我，为今之计只有去请洪将军前来支援！”让边关大将出兵，严明宸只有亲自去请。
“你！”姜若衡一听拉住了严明宸，她心里明白他的决定没错，可是如今却不想与他分开。
“你护好自己和孩子，我快去快回！”
“我与你一同前去！”那贝站了出来，他深知为今只有这个燕国的王爷能救他们，于公于私，他就是拼上一条命也要护送他出去。
“那贝！”拓跋辛灵含泪，她心里隐约有股不安的预感，她知道现在不是儿女私情的时候，只是不舍的将那贝从头打量到脚，要将他深嵌在脑海。
“你要保护好自己！”那贝不顾众人在场，搂住拓跋辛灵，深深的吻住了新婚的妻子，眼里满是不舍。
“你也是，我等你回来！”拓跋辛灵死咬住唇内嫩肉，她不敢哭，怕泪水成为那贝的累赘。
严明宸和那贝带着上百名勇士，一头扎进了传来马蹄声呐喊声的远方。
不断有士兵进王帐禀报，乌毛人谋划了这么久，一路杀过来，所剩人马支撑不到两日。
这个本来应该柔情似水的新婚夜，拓跋辛灵和姜若衡俩人一夜未眠，安慰的话在嘴边滚了一圈又吞进肚子里，她们一样心焦，话语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姜若衡握住拓跋辛灵的手，给予彼此力量。
远处争斗呐喊声越来越近，一个身负重伤的士兵跌跌撞撞冲了进来。
身旁早有人认出这是昨日随同那贝和宸王一起冲出重围的勇士。
“阿吉！”
这一声也让拓跋辛灵认出了人，这是跟随在那贝的侍卫。
“王，那贝将军他，他…”阿吉说不下去。
“我知道了，你好好养伤！”拓跋辛灵浑浑噩噩，连哭都忘了，姜若衡不曾看到她这么失魂落魄，可她也有心忧之人。
“小哥，我夫君呢？”
“宸王走失！生死不知！”阿吉说完吐出一口鲜血。
突闻噩耗，姜若衡脑中一片空白，身体摇晃几下软软倒下，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
依心尖锐的哭声唤醒了她，她还有孩子，想到孩子，她极力睁眼，想要起来抱孩子，又一阵天旋地转。
“若衡，你先躺着，让巫医帮你看看。”拓跋辛灵已经准备亲自带着近侍杀出一条血路，无论如何，她拼死也要护姜若衡母女安全，看她突闻严明宸失踪，脸上血色尽无，好在巫医就在身旁。
“公主这是有孕了！”巫医惊讶得连脉两次才确定。
“什么！”姜若衡这三年里做梦都想再怀上的孩子竟然就这样来了，身旁是懵懂无知的幼女，肚子里还有她和严明宸的骨肉，不管她们的父亲如今是生是死，她必将好好的护他们成人。
这突然到来的孩子给了姜若衡无比的勇气，他们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严明宸失踪，洪将军联系不上，外援不知何时会到，现在她们唯有死守等待。
“若衡，我让近卫护着你和依心逃出去。”拓跋辛灵看着姜若衡还平坦的小腹，下定了决心，敌军要的是她的项上人头，她不能带着姜若衡涉险。
“不，我知道你要做什么，你听我的，我们都不能死，严明宸也不会死，他不会这样撇下我和孩子！”姜若衡不顾虚弱，拉住了准备出去下令的拓跋辛灵。
“宸王因我而出事，你们不能再有半点损失，你这次听我的，我这些近侍都是精心挑选的，拼死也能护你回去，至于我，这是阿鲜国的命，我是他们的王，势必与他们共存亡！”
拓跋辛灵边说边卸下新娘子的饰品，红色玛瑙珠被她一拽，散落一地。她要死也是战死在沙场上，而不是缩在这王帐中等待被灭国。
“不，我不准你出去！”姜若衡情急之下抱住了拓跋辛灵，她这样和出去送死没有两样。
“辛灵，你听我说，我记得王帐后方就是一座山坡，你将族人召集到那里。”姜若衡在拓跋辛灵耳旁轻声说出她刚刚想到的办法。
虽然不能击退敌军，也能为他们等待援军争取多些时间。
“好，好，传我命令，所有子民前往后山，带上牛羊。”拓跋辛灵紧拉住姜若衡，危急时刻，她居然没有她一个弱女子镇定，只想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在敌军攻入之时，姜若衡他们及时赶到了后山坡，这里离大燕国也近，最重要是山坡后面是悬崖，易守难攻。
在她们刚坐下整顿好，敌人也攻到了眼前，拓跋辛灵来不及悲伤前线的族人们战死，当下部署怎样防守。
这里说是山坡，不如说是一座林石怪异的石林，传闻这里是女娲补天后遗留下的石块，不时有风吹过发出类似巨兽哄叫的声音，阿鲜国的族人放牧都不敢接近这里，就怕被突然跳出来的怪兽吃掉。
现在就算三头六臂的怪兽都没有抢杀无数族人的乌毛人可怕。
他们刚在山坡上驻扎好，下方黑压压的涌来一群乌毛人。
他们叽里呱啦的的喊叫着，姜若衡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大概也猜出他们找到了女王的兴奋。
可惜他们高兴得太早，靠近山坡，不断有石块砸下，没有半点防护的乌毛人发出了一片惨叫。
这石块被烧得通红，被砸到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
大意之下，这看似简易的山坡却让他们死伤无数，乌毛人无法再前进。
严明宸和洪将军一路走来，遍地的乌毛人尸首，看得他心越来越沉，王帐几乎被夷为平地，严明宸颤抖着双手一个一个去辨认，地上躺着的身穿阿鲜国服侍的尸体。
每翻一转个不是妻子时他有片刻庆幸，继而是恐慌，就怕下一个是她。
“这里还有活口！”眼尖的士兵找到一个掩埋在破损帐篷里的宫女。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小宫女一脸惊慌，无与伦比，说着阿鲜话。她不过看地上鲜红的玛瑙，起了贪欲，等女王带人离开又偷偷折返，珠子捡到了，也遇上了攻进王帐的乌毛人，还好她身形瘦小，乌毛人忙着抢夺王帐的珍宝，还有享用一路强掳来的阿鲜国女子，攻占了王营，只要活捉了女王他们就胜利了，此时迫不及待的享用起胜利的果实。
小宫女透过缝隙看见那些粗蛮的乌毛人像巨兽撕扯开她族人的衣物，和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发出一声惨烈的叫声后便不再有动静，此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她眼睁睁看着乌毛人系好腰带后，往还在喘气的的女子光裸的胸膛上插上了银色利刃。
巨大的恐惧让她分不清来人是谁，只是全身哆嗦着，趴在地上。
“她们呢，你起来看看我是谁？”严明宸扶起颤抖不停的女子，用力摇晃她，希望她能清醒一些。
熟悉的燕朝话让吓得快破胆的侍女安静了下来，她看看周围不是可怕的乌毛人，这才放声哭泣。
“呜呜，王她们去后山坡了！”在含糊不清的哭泣声中，严明宸听到了这句话，立马转头向后山奔去。
越是靠近那片山坡，浓烈的燃烧味叫严明宸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忍住不去想刚刚看到王帐中那些阿鲜族女子的惨状，祈祷上苍救救他的妻女，他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来换她们母女平安。
可是遍地的尸体都在倾诉着刚才的战况有多惨烈，他站在山坡下，山坡上一片寂静。
刚刚喘口气的姜若衡，在接到又有人靠近时，不禁提起一颗心，再这样攻击下去，她们要熬不住了，山坡上的石块再多也有用尽那一刻。
她已经尽力了，在敌军将她们活擒时她会亲自带女儿去找丈夫。
“若衡！若衡！”一声声熟悉的呼叫，姜若衡怀疑自己幻听，是他来接她们了嘛！
“小姐，小姐，好像是王爷的声音！常嫂抱着睡过去的依心，听见这声呼喊，惊讶的和王妃禀报。
“你也听到了！”常嫂也听到了，那就是真的，她的丈夫，活着回来找她了。
听见声响的拓跋辛灵也赶了过来，仔细辨认后确实是严明宸，姜若衡此刻再也抑制不住，高声回复：“夫君！”
已经心如死灰的严明宸听到这一声，全身震撼的顿住，继而奋不顾身的攀爬过那些尸体，向发出声响的方向。
看到浑身狼狈的姜若衡，她好好的活着，他几步上前将人搂在怀中，温热的身体，这不是他的幻想。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严明宸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言语，不断亲吻着姜若衡的发顶。
“就知道你不会丢我和孩子，你不会！”姜若衡哭着。
“不会，我永远不会，永远不会丢下你们！”上苍定是怜悯他，听见了他的祈求，护他妻女平安无恙。
援军到达，拓跋辛灵和姜若衡松了一口气，姜若衡等来了严明宸，拓跋辛灵却等来了永远闭上眼睛的那贝。
“那贝为了掩护我，这才…”
严明宸喉头哽咽，那贝刚新婚，新娘子甚至没来得及入洞房。
“他虽死犹荣，他是王夫，这阿鲜国的子民也是他的子民，为了子民献出我们的生命，是无比之上的荣耀！”拓跋辛灵忍住泪，她不单是那贝的妻子，她更是阿鲜国的王，现在国家的安危还未定，她没有多少时间悲伤。
“我已经向皇上奏请，将阿鲜国纳入大燕朝。”
“多谢王爷！”这是拓跋辛灵和父王多年来得夙愿，有燕朝这个大国庇护，她的子民能安心生活，那贝没有白白牺牲。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