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玉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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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秽，顾名思义，指山中不干净的东西。
黄成伍这些年地质勘查过许多座山，听人提起过不少关于山中阴气聚集成鬼的故事。阴气即是秽气，但见山秽竟是猩红血水的，这还是头一遭。
黄成伍觉得这地方有些邪气，他看明白戴教授是想过去对岸的，说不定还要沿着血水的痕迹溯源往上找，黄成伍不信鬼神之说，他此刻的大脑疯狂运转，权衡利弊是否有这一程的必要。
第一，他开始思考这红色的液体究竟是不是鲜血。味道是很接近的，但是毕竟没经过检验，很容易让人产生先入为主的错觉，且看这种鲜血的汇集模式，除非山上有大量新鲜的死尸，否则根本不会像这样源源不断。除此外，他又考虑这如果不是鲜血，那么山上就可能存在某种经过雨水作用后可以产生类似鲜血气味的物质。这两种结果都是黄成伍愿意冒险去看一看的。
第二，则是面前的戴教授，他人在学校的时候就收获了“古董牌学究”的称号，并且出了名的爱钻研山中令人避之不及的诡异现象。他半夜敢一个人自己出来，就说明他来到玉城的目的本身就是不简单的，他肯定是早就听说了这山会流血的事，半夜就好奇的挨不住了。现在劝他回去，难如登天。
这些想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黄成伍清楚这条路是不得不走了，于是果断了答应了戴教授进山看看去的邀请。二比一的票数赢了王洪，他也只好苦哈哈的跟着。
河水说深不深，最中心的位置没到了戴教授的胸口，黄成伍个子高，急先锋探路防止踩到水底滑腻的泥土和松动的石头，还得一手紧紧拉着戴教授以防他被水冲倒。
一来二去，难免不小心没站稳呛上几口水。
河中心的水因为掺了汇入的血水，血水被稀释的薄红，黄成伍边呕边往前走。
总算是到了河对岸。
时间逼近凌晨四点，乡间夜晚最后的黑暗就是此刻。
黄成伍缓了一会，后悔道：“早知道等天亮了再来好了，这雨现在小了点，估计天亮了就不下了，咱们还能有村民带路……”
“对了教授！”黄成伍忽然想起来，“你出门的时候看见村长了吗？我俩找不见你的时候去敲了村长的屋门……”
“那门没锁，一推就开了！”王洪见黄成伍没力气了，接话岔道：“我们进屋看了，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你说村长和她媳妇大半夜不睡觉能去哪呢？外面雨这么大，什么事能这会出去？不能是村长媳妇想去厕所，村长陪她去了吧。”
王洪说着说着哈哈大笑，黄成伍看不惯的抬腿踢了他一脚，“那你那会怎么不去茅楼看看！”
要说年轻人就是没心，两人你来我往的斗斗嘴，好一会才发现戴教授脸色凝重。
黄成伍和王洪对视了一眼，王洪试探着问道：“怎么了叔儿，你是不是累了？”
戴教授摆了摆手，催促两人歇好了就继续出发。
他们果然是要沿着血水流下来的路往上走。上坡的这段路竟然很平坦，戴教授忽然的凝重让两个年轻也不再讲话。黄成伍亦步亦趋走在最后，心想戴教授估计知道些什么没和他说。
但愿没说的这些不会将他们带入危险之中。
……
等天微微擦亮时，视线虽然还是昏暗的，到底要比深夜完全的漆黑要好很多。
黄成伍的手电筒过河时有点进水了，亮起来的光偶尔一闪一闪的，见天不是那么黑了，他干脆收起手电筒，跑到最前面来路，这样一来就要快很多。
终于，沿着地上的血水，他们在一处长了几束沙棘的山体边，找到了它的发源。
血水依旧从墙体里汩汩的向外渗血，铁锈味在这里重的不能再重，呛的王洪隔夜饭差点全都吐出来，扶着墙缓了好一会，才捏着鼻子躲在黄成伍身边。
而黄成伍此刻所有的精力都被眼前这块渗血的黑色山石吸引走了。他的手掌摁在石头上，不知是血还是石头的温度，摸起来是很温润的手感，细腻的宛如南方雨后新生的肥厚蘑菇。
更像摸了一把夏夜清凉的月亮。
“这，这太奇怪了，这块石头和它旁边的一点区别都看不出来，怎么就这块往外渗血！”
戴教授更是直接痴迷了，他疯狂的眨着眼睛，热泪从眼眶中接连不断的坠落，嘴角不知是哭是笑。
“成伍，我又见到它了，我总算见到它了。”
戴教授嘴里的话让黄成伍听不明白。
“我……我找了快一辈子了，你摸，这块有血出来的石头，是不是要比其他地方的摸着凉？不是凉，不是……是温凉，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丝毫不管黄成伍和王洪的反馈，他自顾自的继续兴奋的说道：“因为后面是玉，这块石头后面一定有一块玉，我见过……我见过满山洞的玉……”
“血是从玉里渗出来的。”
他拍了拍山壁，血迸溅开来。
黄成伍想印证一下戴教授说的，正琢磨着怎么把这块岩石干开。王洪在一边惨叫一声，同时传来一声猫科动物打架时的尖锐叫声。
“啊——！！死猫？！！滚开！”
王洪背对着他，在下面的那几支沙棘树旁站着。黄成伍急忙走过去，一眼就看见了浑身沾染成血红色的猫。
猫浑身都毛发都炸开，背弓的很高。后爪蹬在地上，一副随时就要扑上来攻击他们的架势，血红色的眼睛更是在黄成伍和王洪间来回转动。
一张猫脸上硬是看出了人的恶毒阴鸷。
两人对一猫，身后还有戴教授做后备队员，怎么看都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下一秒，最让黄成伍这辈子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发生了。
那只猫身后原本是一大束从地缝中长出来的沙棘，沙棘已经枯死了，枯败带刺的枝丛间，凭空又窜出四只血淋淋的猫。
此刻的天不再是昏沉的，太阳虽还沉在地平线以下，可光亮透过云层折射，已经能够将四下映照的一览无余。
所以黄成伍能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眼花，那些猫真的是凭空出现的。就好像从另一个空间直接跳跃到他们所在的这个。
黄成伍在玉山的遭遇述说到了这里。
唐良晏跟听鬼片似的坐在霍泽渊身边，黄成伍截了话头，他还追问，“那你们打过那群猫了吗？我觉得就是七八只也能打得过吧，猫再凶能有多可怕。”
黄成伍喝了一口水，眉头皱了皱，实不相瞒，他对后半段几乎没有什么大篇幅的记忆，有的只是一些零星的碎片，比方一只险在寒冰中的断脚，他想不起是谁的了，零七八碎的一帧一帧连续不起来，甚至有的只剩下大脑忽闪而过的影儿。
他道：“后来的都忘了，我的记忆缺了一段，从这往后十多年的事都记不清了。倒是戴教授说的话我还有印象几句……”
有印象也不深刻了，他眯起眼睛，将那几句话按照逻辑捋了一遍，成了个小故事：“好像和玉出血的事有点关联……”
“他说他从前到过重庆一个叫大足的地方，沿着一条水路走，沿途看见了一座很像龙的山，清晰的连龙爪都能看见……他可能是觉得这地奇，水路下船后到了处村庄里想打听打听，结果意外的听见了关于这地方的一个传说，传说这条山龙的眼睛处，有一条可以成仙的路。”
“对这种传说最感兴趣的有三种人，一种是盗墓贼，一种是考古的，还有一种，就是我们这群学地质的。戴教授就是从那个洞穴里，看见了玉会出血的奇观。后来那个洞塌方了，给他留下了不小的执念。”
“那戴教授现在还在研究这些吗？”唐良晏问。
“他失踪了。”黄成伍面无表情的说道：“我的记忆丢了不少，玉城的事也忘了大半。对照着戴教授失踪的时间，他是从玉城出来后消失的，没人找得到他。”
黄成伍很久很久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了，哑巴递给他水示意他润润喉咙。他接过来喝了一口，开始关心起黄海伊的伤势。
只是胳膊上的一点搓伤，秦殊用碘伏给他消了消毒，很快就包扎好了。她处理结束，又径直走到了唐良晏身前。
唐良晏还不明白她要干嘛，秦殊直接弯腰，让唐良晏闭眼。
“看看你的眼睛有没有感染。”
霍泽渊在一边轻轻说道：“别紧张，她又不亲你。”
唐良晏感觉着秦殊扒开了自己的眼皮，他手也没闲着，狠狠怼了霍泽渊一下。
两个眼皮轮流扒开看了一遍，又让唐良晏睁大眼珠四处乱转，拿着小灯照了一通。
“怎么了，是上面那些红色细菌进我眼睛了？我不会要瞎了吧？！”唐良晏从自清醒后眼睛就再也没疼过，以至于他都快忘了刚才火辣辣的疼，现在才开始后怕。
秦殊并没有马上回答他，她扒着唐良晏的眼皮，再一次让他向上翻眼睛。
而这一次，浅淡的灯光照在唐良晏的眼底，无数猩红的小点分布在白色的眼球上面，如同无数双阴毒的小眼睛，秦殊的表情一瞬凝滞。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玉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