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低谷》消炎片

3、第三章

　　一直到孟冉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陆明庭才准备离开。

　　纪澍发来一条微信：【今晚游艇party来吗？】

　　陆明庭：【有什么人？】

　　纪澍：【林予安。】

　　纪澍明白陆明庭想知道什么，这是属于男人间的默契。

　　纪澍：【她下个月出国了，想找几个朋友聚聚。】

　　陆明庭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方向盘：【算了吧，不想去。】

　　纪澍：【人姑娘可是要出国了，确定不去？】

　　在陆明庭三岁的时候，林夫人就怀上了林予安，陆林两家关系好，陆夫人曾经开玩笑说要是林夫人生个女儿刚好可以和陆明庭定个娃娃亲。没想到真灵验了。

　　陆明庭和林予安从小关系就好。但林予安在大学那会儿谈了个男朋友闹得林家鸡犬不宁，最后还是陆明庭出面收拾那档子事。

　　最后姑娘的爱情还是无疾而终，还成为二代圈子里的饭后谈资。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温柔的晚风吹到甲板上来，丝毫没有影响到正在热闹的人们。

　　林予安穿着一身高定黑色小礼裙，两根手指夹着高脚杯，疏远于人群外，独自欣赏海上夜景，显得有几分尊贵。

　　“你说，人为什么总是后知后觉的？”

　　旁边的纪澍看着她美丽的侧脸，“舍不得吗？那怎么还选择出国啊？”

　　林予安转头望向他，“陆明庭不会来的，最近两三年来，我们见过的面一只手都可以数。”

　　“那不是之前你作的，安安静静地等着当陆家孙媳妇不好吗？”

　　林予安嗤笑一声，陆明庭是什么人，她比谁都清楚。

　　那一夜，陆明庭终究是没去。

　　就算这样，有些东西注定是自己不能左右。

　　陆明庭和孟冉竹再次见面就是在这家KTV里。

　　陆明叶穿着粉色公主裙，头戴钻石王冠，站在人群之中，像童话故事里的公主。

　　孟冉竹一直不明白陆明叶为什么会在国内上大学，陆家有的是钱，她直接去国外镀层金回来不是更好吗？

　　她坐在沙发的角落里，看着被人群簇拥的陆明叶。

　　这时副社长走到荧幕，拿起麦克风。

　　“《西海情歌》走起！”

　　副社长又菜又爱唱，大家都知道耳朵要受罪了。

　　“听寒风呼啸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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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不到西海天际蔚蓝，”

　　就他那副公鸭嗓，孟冉竹实在觉得受不了便借口上厕所出包间清净清净。

　　刚合上包间门，孟冉竹转身就看见陆明庭从前面一个房间进去。

　　这么巧？

　　孟冉竹往前走了几步。

　　“孟学妹怎么在外面？”

　　是沈之祁，他好像刚来。

　　孟冉竹停住脚步。

　　“怪副社长的歌声太动人咯！”

　　沈之祁微微一笑，然后靠近她，“上次说吃饭那事……”

　　孟冉竹本以为只是一个玩笑，难成想沈之祁还记得。

　　“明天中午二食堂见！”

　　等孟冉竹反应过来，沈之祁已经进去了。

　　孟冉竹在洗手台前洗手，台上的手机突然亮了。

　　是简红秀打来的电话。

　　孟冉竹直接单手把手机翻个面盖过去。

　　“嘟～嘟～”

　　手机还在震动。

　　孟冉竹擦干手，接起电话。

　　“怎么了？”

　　“冉竹，你有钱吗？”

　　“又输了？我哪儿来的钱？！”

　　对方没说话，孟冉竹准备挂掉电话——

　　“冉竹，妈妈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你问问同学那些……”

　　“我真的没钱，有事，先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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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离婚后，简红秀就迷上打牌，一天到晚都泡在牌馆里面，就连前夫每个月给女儿的抚养费也被她拿去打牌。

　　所以孟冉竹上大学的钱全是自己打工来的，这两年来，洗碗工、服务员、外卖员还有酒吧驻唱她都干过。

　　她上的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艺校，起初她一直以为熬到毕业就好了，可是在这两年里，她经历了太多，渐渐开始明白比努力更重要的是机会。

　　孟冉竹走到走廊上，脑海里都是简红秀的那句“最后一次”。

　　推开包间门，孟冉竹愣住——她走错了。

　　离她最近的一个卷发男人看过来，眼睛一亮，“哇！好漂亮的妹妹，过来啊！”

　　孟冉竹一只脚往后退，“不好意思，”

　　男人放下交叠着的腿，怀里的女人自觉让开。

　　“你叫什么名字？”

　　走近些，孟冉竹才看清男人的眸子是浅蓝色的，黄棕色的发色，像混血，五官端正精致比电影里的那些男星都还好看。

　　“庞逸，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

　　孟冉竹正想着怎么离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她寻声看见陆明庭正坐在沙发上，旁边的女人依偎在他肩上，孟冉竹原本窘迫羞红的脸现在有点阴沉。

　　庞逸上下打量她，若有所思，“哦！原来是明庭哥的朋友啊。”

　　房间里的人都向她看去，特别是那几个女人的眼神……满是别样意味。

　　陆明庭招手让她过去，“阿竹。”

　　孟冉竹僵在原地没动。

　　庞逸回到座位上。

　　“阿竹。” 陆明庭又喊一声。

　　小姑娘耍什么性子？

　　旁边的女人识趣地让开。

　　“过来。”陆明庭开口，这更像是命令。

　　话说事不过三，孟冉竹也不想一直僵着，她走过去，还没站稳，陆明庭直接把人拉下来坐到自己身边。

　　“谁惹你不高兴了？嗯哼？”

　　明知故问。

　　孟冉竹的手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攥住陆明庭的衣角。

　　“陆明庭，介绍一下啊！”

　　在陆明庭面前哪个女人不是乖巧听话得很的，生怕惹得这位爷不高兴，可这小姑娘却当着这么多人和他作对。

　　相必她和陆明庭的关系一定不简单。

　　陆明庭拍了一下孟冉竹的后腰，“大家都是朋友，认识认识。”

　　孟冉竹刚站起来，就有两个女人离开包间了。

　　“大家好，我是孟冉竹，冉冉孤生竹的‘冉竹’。”

　　她的眼神转向陆明庭，男人低头盘玩手里的佛珠，一点儿也不在意。

　　孟冉竹忘记怎么离开的了，只还记得出包间时，刚好在走廊上碰到那两个女人。

　　“那女的看起来好年轻，不知道成年没啊！不过……不愧是陆明庭，看女人的眼光就是绝！”

　　“陆明庭再混，也不会搞到未成年身上吧，我看那丫头就是装清纯，漂亮是真漂亮，可陆明庭缺漂亮女人吗？”

　　“上次跟他那个也不到半年就分了啊……”

　　“哈哈哈哈……”

　　两姐妹挽着手边走边谈论着有钱人的八卦，而孟冉竹竟是主角。

　　回到陆明叶那里，看见意气风发的同学们，孟冉竹好像从一个世界穿越到另一个世界。

　　一边是西装革履，香槟美人，一边是衬衫白鞋，朋友知己。

　　聚会结束已经是十点了，陆明叶喝大了被陆家司机送回家去了。剩下的人都选择打车回学校，孟冉竹舍不得那钱，再说到学校也不过二十几分钟路程，寝室门禁是十一点，走路来得及。

　　夏季多雨，孟冉竹才走几分钟，天空就开始下雨。

　　本来接到简红秀的电话都已经够烦了，走个路还遇到下雨，什么运气！

　　孟冉竹开始跑起来。雨越来越大，衣服布料紧贴着身体，孟冉竹加速，可没注意到前面的井盖，一脚踩上去，双膝一前一后地跪在地上。

　　“嘶～好痛！”

　　地上很滑，孟冉竹跪着向前摩擦了一段。

　　膝盖上一阵灼烧感袭来，孟冉竹低眼看去，后面那只腿的膝盖破了皮，流着血。

　　孟冉竹扶着旁边的长椅站起来，大概是被搞坏了心态，之后她直接在椅子上坐下，有种听天由命的感觉。

　　雨水冷酷地打在受伤的膝盖上还起到一定的降温作用。

　　孟冉竹低头想去吹一下伤口，一片阴影打在她头上。

　　“没事吧？”

　　孟冉竹抬头，陆明庭俯视着她，表情清冷，眼神似水，像对凡人动怜悯之心的神明。

　　“我膝盖擦伤了不好走路。”

　　“我车停在附近。”

　　“啊？”

　　陆明庭把伞塞到她手里，俯身打横抱起她，孟冉竹很瘦，陆明庭觉得自己抱的像是骨架。

　　“这么瘦？”

　　孟冉竹的头微微靠在陆明庭的肩上，“你忘记我是学什么的了？”

　　陆明庭打开副驾门，把孟冉竹放进去，然后自己从另一边上来。

　　“走吧，回学校。”陆明庭给她扣上安全带。

　　孟冉竹拉住安全带，看窗外的雨景，“门禁过了。”

　　陆明庭低头看一眼腕表，没有说话，只是把车内的温度调高。

　　陆明庭带孟冉竹来到一家酒店。

　　孟冉竹一瘸一拐地进浴室洗澡，陆明庭也有些累，撑着头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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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冉竹洗完澡出来，感觉自己浑身都很热，而且还没劲。

　　“陆明庭，我好像生病了。”

　　陆明庭刚要相聚的眼皮又被迫分开，抬眼看面前的小姑娘，脸红扑扑的，眼睛无神。

　　“你刚刚淋了雨，可能有点发烧。”

　　陆明庭伸手去感受孟冉竹脸上的温度，接着注意到她湿润的头发，“头发没干。”

　　他站起来想去浴室拿吹风机，孟冉竹头一下发晕，倒在他肩上，“好像在做梦，昏沉沉的。”

　　小姑娘搞什么？！

　　陆明庭把人放到座椅上，去浴室拿吹风机。

　　他坐在孟冉竹后面，亲自给她吹头发。陆明庭只给两个女人吹过头发，一个是林予安，一个是她。

　　吹到一半，孟冉竹突然回头去看陆明庭，恰好对视……

　　不知道为什么，孟冉竹觉得此刻的陆明庭充满魅力。

　　“清醒了？自己吹！”

　　陆明庭关掉吹风机，那一刻，时间都似乎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