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有风》木兆也

17、海岛有风

　　甘承昊摇头：“不认识，不过倒是听邵校长提起过，说那个小朋友家条件不是很好。”

　　季夏点头：“何止是不好？。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她家里连一张像样的桌子都没有，更不用说亮堂一点的灯。”

　　“这也太夸张了吧？”甘承昊是真的无法想象。

　　现在是2023年，就算早个十年他也无法想象，一个家庭能贫困成这个样子。

　　季夏摇摇头：“我说的一点都不夸张。现实是比这个还要糟。有机会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她完全理解甘承昊此时脸上的无法置信，因为在此之前别人和她说起，她也是不相信的。“去过之后，你就知道我们对于贫困的想象只是九牛一毛。这样的环境下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会有心思学习？”

　　“所以你才会经常给她辅导？”甘承昊问她

　　她点头：“是。方佳慧是一个很聪明的孩子，只要稍微花点心力在功课上成绩就会很好。虽然话很难听，可是她想要摆脱原生的家庭环境只有好好学习。”

　　“那你呢？不会累吗？”甘承昊问她。

　　他没想到季夏会点头，她神态平静嘴角带着好看的微笑：“会啊。有时候还会一个人偷偷哭。”

　　“没想过离开桂小吗？换一份舒服的工作。”甘承昊问她。

　　“想过，可是不舒服的工作也总得有人去做。而且桂小本来就没有老师愿意来。我再走了，邵校长他们压力就太大了。”

　　甘承昊看着季夏，只觉得她的善良更是凸显了所有对她有猜忌的人的可悲。

　　许久之后，他开口。

　　“季夏。”

　　季夏很意外，甘承昊竟直接叫她的名字：“我好像比你大三岁吧？直呼姓名不是很礼貌吧？”

　　“年纪轻轻还这么在乎长幼尊卑，你是上个世纪穿越过来的吧！”甘承昊故意作弄她。

　　“甘承昊！”她也连名带姓地叫他。

　　“怎样？”甘承昊理直气壮地看着她。

　　“没什么！”她笑了带着孩子气，“挺奇怪的，明明是连名带姓的称呼你，却感觉我们关系好像很好。”

　　听到季夏说他们关系好像很好，甘承昊嘴角偷偷溜出一抹笑容。

　　“这不吵架吵出来的情谊，能不好吗？”他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往前走，脸上的笑容却止不住。

　　季夏连忙追上，“你要不要考虑叫我姐姐。”

　　甘承昊回头，“不要！”

　　季夏忽然拉住他，神情严肃地说：“甘承昊，你头上好像有个东西。”

　　甘承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不是那里，你低下来一点！”季夏很认真地盯着甘承昊的脑袋。

　　甘承昊听话地低下头，没想到季夏忽然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留下一句：

　　“弟弟好乖！”

　　说完就跑了，徒留下被占了便宜的甘承昊气急败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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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甘承昊到办公室的时候，林欣优已经坐在位置上抄教案了。

　　想到上周五因为自己放了林欣优鸽子她那么生气，甘承昊犹豫着要不要再次向她道歉。

　　结果林欣优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问他：“吃早饭了吗？”

　　“啊？”甘承昊一时间没有反应的过来，后知后觉：“没，起晚了。”

　　“那正好，我带了早饭，一起吃点呗。”林欣优将桌上的白色塑料袋打开。

　　彼时石老师和陆老师相继到办公室。

　　林欣优一见到她俩就说：“陆老师，石老师，我带了早点！”

　　“哇！小林真的太贴心了！”

　　“是啊，我刚好没来得及吃早餐，谢谢欣优。明天我给大家带早餐啊！谁也别和我抢。”陆老师通知大家。

　　林欣优是最后把早点给甘承昊的。

　　甘承昊说了声谢谢，他看林欣优好像完全没有再在意上周五的事情才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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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一他们一个办公室不算太忙，大家很悠闲地吃着早点。

　　语数外老师的办公室就不一样了。学生到了没多久，这办公室就被作业堆满了。各位老师都在忙着心梗和改作业之间反复横跳。

　　周一到周四的学生作业大概率不会让老师出现心梗的问题，毕竟第二天都要上学，学生也不会太散漫。

　　可一到周一来改周末的作业，那真是半条命都没有了。

　　甘承昊他们在三楼都能听见其他几个办公室老师的怨声载道。

　　估计季夏今天也挺忙的。

　　除了中午吃饭那会儿甘承昊短暂的见到了季夏。其他的时候他便没再见过她。

　　一直到傍晚快放学的时候。

　　陆老师在备课，忽然问起甘承昊：“我今天看季老师状态还不错，是不是恢复得差不多了。”

　　“对，差不多都好了。”甘承昊回复道。

　　原本还在抄教案的林欣优停下了笔，听那两个人说话。

　　“季老师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两人的对话似乎就要结束，可甘承昊这没来由的一句话又让话题讨论继续了下去。

　　“小甘，你怎么这么关心季老师。是不是被季老师的美貌降服了。”陆老师打趣他。

　　陆老师说完，林欣优立刻抬起了头，好像在等待甘承昊的答案。

　　“怎么会，我只是……我只是好奇。”甘承昊口是心非。

　　“季老师啊，哎……确实是个铁人。我真是没见过比她更为学生考虑的老师。”石老师停下了批改作业的手对着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说。

　　“是。”陆老师也应和，“她真的……叫她活佛都不为过。”

　　“可是吴老师对季老师的评价……”林欣优想到吴绮莉说季夏的那些事。

　　一听到吴绮莉的名字，陆老师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吴绮莉一直都不喜欢季夏。”

　　“为什么？”甘承昊在林欣优之前问出了口。

　　“小甘，你不对劲。我看你对什么事情都不上心，怎么一讨论到季老师的话题这么积极。”石老师也发现了一样。

　　陆老师赶紧补充：“是吧？”

　　甘承昊被两位老师的话弄的有些为难，却不知道从何开始解释。

　　林欣优的话及时替他解了围：“是因为吴老师说季夏老师是一个很恶劣的人，你们又说季夏老师像活佛，这两个称呼确实很难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所以甘老师才会好奇吧。”

　　林欣优看向甘承昊。

　　甘承昊感受到“友军”的支持立马点头。

　　“吴绮莉说季夏什么了？”陆老师问他们。

　　“她说季老师实习的时候逼死过一个学生。”林欣优说。

　　陆老师皱眉，一脸疑惑：“这吴绮莉竟然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陆老师转念又想到什么，叹口气,\"哎……其实她要这么说我也能理解。\"

　　一时间甘承昊和林欣优的眼神里写满了疑惑。

　　“那……那个被逼死的学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甘承昊问。

　　“那个学生叫董星怡。”石老师缓缓开口，“那个孩子的妈妈是个妓女，爸爸是个普通瓦匠。夫妻俩正常都在岛外工作。很少才会回来。”

　　“那……”林欣优觉得不可思议。

　　“嗯，一个二年级的孩子自己照顾自己。”石老师叹了口气，“她总是脏脏的，黑不溜秋的。班里的孩子们都笑她。因为妈妈是妓女的缘故，其他的家长也不允许自己的孩子和她靠近，所以她也没有朋友。”

　　“后来呢？”

　　“后来季老师大四来实习。就在现在的五年级。当时他们才二年级。季老师也是个大学生没多少钱，可她却给董星怡买新衣服，买好吃的。把她弄得干干净净。”石老师沉浸在回忆里。

　　“我还记得董星怡第一次收拾地漂漂亮亮来学校的时候，谁都没认出来那是董星怡，还以为新来一个转学生呢。”陆老师对那个孩子印象深刻，“她的声音特别的甜。如果她还活着……我也不至于今年的唱歌比赛到现在找不到人。”

　　陆老师的神情里满是可惜。

　　“那……为什么那孩子后来……”甘承昊很想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那孩子的生活开始变得不一样了，怎么到最后又会死了呢。

　　“那个孩子真的特别喜欢季夏。季夏在的那段时间她的性格也开朗了不少。可是后来季夏实习结束准备离开，她特别难过。那个时候她还哭着问季夏可不可以留下来。”石老师想到过往的事情不免有些感伤。

　　“难道就因为季老师要离开她就自杀了？”林欣优问。

　　“不是因为这个，季夏走了没一周吧。小孩爸妈回来了，说要离婚。并且没有人愿意要她，董星怡觉得被抛弃了就跳了海。就是从……那个桂川港附近的绿色灯塔。”陆老师说。

　　绿色灯塔。

　　“季夏老师一直都觉得如果自己留下，那孩子说不定就不会死。所以一直对这个事情耿耿于怀。总觉得那孩子是因为自己而死的。”陆老师补充道。

　　“那吴老师呢？”林欣优问，“这孩子的死不是和季老师没有关系吗？为什么吴老师还说那个孩子是季老师逼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