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有风》木兆也

11、海岛有风

　　中午是甘承昊带五年级的学生去吃饭的。

　　球队的五个小伙子刚巧在一桌吃饭，自从上次桑郅当面扔了一颗球到甘承昊身上，甘承昊就能很明显感觉到桑郅这小孩不喜欢他。

　　那种眼神中带出的不屑，别说和季夏还挺像。

　　甘承昊能注意到桑郅，除了他是整个学校最高的男孩子外，桑郅的外貌也是绝对出众。不过才小学，就能看出五官是按照人类对美的标准在生长。清秀却不显得娇气。

　　这小子估计未来个子也不会太矮。

　　甘承昊还记得桑郅卖海鲜的父亲，大概率桑郅可以继承到他爸爸的身高。

　　“小屁孩，你讨厌我？”甘承昊直接问出了口。

　　结果这小子根本不理他。

　　“桑郅。”

　　桑郅有些意外甘承昊还记得他的名字。

　　桑郅抬头：“没有。”

　　冷冷丢下两个字又低下头继续吃饭了。

　　甘承昊心想，现在的小孩很早熟嘛。

　　“季老师逼你们训练，你们为什么不退出？”甘承昊站在一旁问他。

　　没等到桑郅回答，那个球队个头最矮整天都是嬉皮笑脸的男孩赖欣欣整说：“季老师没有逼我们啊。”

　　“你就这么怕季老师？”甘承昊笑着看他，“我不会告诉季老师的。你们是不是很讨厌训练？”

　　说完甘承昊还故意弯下身，靠近了那群孩子。

　　“季老师真的没有逼我们训练，是我们自己想打篮球，才拜托季老师当我们的教练的。”被甘承昊认为很像是书呆子的男孩梁宇明推了推眼镜说。

　　“是啊，没有季老师，我们连比赛都打不了。更没办法展示我高超的球技！”球队另外一个高个子的男孩罗时元说，这个男孩看起来家境就比剩下的几个孩子要好一些。从上到下都是穿的耐克，不像假货。

　　他也是整个学校唯一一个有儿童电话手表的人，说话倒是让人觉得挺臭屁的。

　　“怎么说？”甘承昊总觉得季夏是为了早日评上职称才在各个方面展现自己，想要做出些成绩。

　　即便有很多时候，甘承昊有很多事情想不通。

　　比如说如果季夏真的很在乎成绩，又为什么会留在桂小。以她的条件她明明有很多的去处。现在球队的人又说季夏没有逼迫他们。

　　甘承昊在心里越来越好奇。

　　季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因为体育老师走了，我们没有教练。没有教练的话就不能参加比赛。我们就拜托季老师当我们的教练。”家境稍好一些的罗时元说。

　　“那训练呢也是你们自愿的？”即便学生这么说，甘承昊还是不愿相信。

　　“训练也是季老师配合我们的时间，之前的体育老师怎么训练我们，季老师就会陪我们。”一直没说话的陈鑫小声地开口，他看起来就唯唯诺诺，他个头不算矮因为轻微驼背却有些看不出，说完他停顿一会儿。“季老师真的很好。”

　　“是的！”小个子的赖欣欣疯狂点头，“我们晚上训练累了，季老师就会请我们吃蛋糕。”

　　“对！”除了桑郅大家都点头应和。

　　甘承昊原本嬉笑的脸变得严肃起来，想到昨天他说的话，又想到此刻生病的季夏。他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

　　这时候，沉默许久的桑郅看着甘承昊，眼神带着敌意：“所以不允许你欺负季老师。”

　　甘承昊忽然想起前天自己对季夏说的：“逼死一个学生还不够，准备再逼死一个。”一时是罪恶感涌上心头。

　　自知理亏的甘承昊一下班就去买了蔬菜粥带回去。

　　他站在季夏的房间门口犹犹豫豫要不要敲门。

　　一会儿他把粥放在门口，想着敲了门就跑；一会儿又提起来想了想自己确实得亲自和她道歉才行。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做了无数的思想斗争后，甘承昊还是敲响了季夏的房门。

　　没一会儿房间传出了女孩有气无力的声音：“谁啊。”

　　甘承昊一听到她的声音立马又打了退堂鼓，要不干脆把东西放这里。

　　里面的人又问了一声：“谁啊？”

　　甘承昊只得赶紧回答：“我……甘承昊。”

　　他说完屋子里面没了声响，没一会儿门被打开。

　　甘承昊面前季夏那张惨白的脸，发出虚弱的声音：“干什么？”

　　季夏的嗓音因为持续的高烧已经变得沙哑。

　　“你没事吧？”

　　甘承昊觉得季夏好像下一秒就要晕倒，他想也没想手就伸到了季夏的脑门上。

　　“你吃退烧药了没有。”他光是用手就能感受的出她烧得厉害。

　　季夏拍开他的手掌：“我的事不用你管。”说完，转身准备关门。却一个没站住，差点摔倒在地。还好甘承昊扶住了她。

　　即便想拒绝，可身体之间的力量悬殊让她只能作罢。

　　甘承昊扶着她到床边躺下。

　　床头的感冒药四散着。甘承昊在药里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退烧药。

　　“没吃退烧药吗？”甘承昊问她。

　　季夏用被子裹住身体：“原来的好像过期了。”

　　听她说完，甘承昊才看到附近的垃圾桶里果然躺着一盒过期的感冒药。

　　“等一下。”甘承昊把手里拿着的粥放在了桌子上，顺便将季夏多出来的一张房卡拿上便跑出了房间。

　　季夏模模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等甘承昊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盒退烧药。

　　他喊醒季夏，扶着她缓慢地坐起来：“先喝点粥，然后把退烧药吃了。”

　　他坐在床附近的凳子上，把粥端到了她的面前。

　　季夏伸手准备接过甘承昊手里的粥，却被男孩拒绝：“我帮你拿着，你直接喝就好。”

　　他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季夏点头：“谢谢。”

　　甘承昊没说话，她往嘴里送了两口粥。

　　高烧让食欲消失得无影无踪，才吃了两口就觉得十分艰难。她停下了动作想休息一会儿。

　　“不好喝吗？”甘承昊看她的样子，又看了看满是料的粥，自言自语：“陆老师说这家粥很好喝啊。”

　　季夏摇头：“不是，只是我没什么胃口。”

　　“再喝两口吧，退烧药挺伤胃的。”今天的甘承昊特别有耐心。

　　“嗯。”季夏很努力地又向嘴里送了一口粥，动作很慢。

　　就在这时，端着粥的人忽然开口：“对不起。”

　　甘承昊面前的人先是一怔，并没有抬头看他。

　　可是眼眶却不知道怎的忽然红了。

　　季夏的样子让人看得十分心疼。她总像一朵高傲的玫瑰从不低头，忽然被人发现她也有脆弱的时候便会让人不自觉地怜惜。

　　甘承昊看她的样子心里更觉得内疚了：“我不该那么说你……也不该……让你淋雨。”男孩不知道该怎么说，感觉需要道歉的事情有很多，可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口，只能无奈地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

　　……

　　第二天一大早，甘承昊就来确认季夏的身体状况了。

　　结果敲了半天门，都没有人应。

　　甘承昊心想季夏该不会晕倒在房间里面了吧。他十分着急的敲着房门。

　　“季夏！季夏！”

　　在对面房间打扫的阿姨探出头来，“小伙子，你干吗？”

　　“对了！阿姨。你有通用的房卡是不是！”甘承昊像是看到了希望。

　　阿姨很警惕地攥紧了手里的房卡：“你要干吗！”

　　“住在这个房间的季老师，我喊了半天没什么反应。我担心她晕倒在房间里面了。麻烦你开门确认一下。”甘承昊的语气听起来就十分着急。

　　阿姨一脸无语：“季老师刚走。”

　　“嗯？”甘承昊没想到阿姨会这么说，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好像很夸张，一下子脸就变得通红。

　　“小伙子，你是不是暗恋季老师？”阿姨回了房间没急着关房门，冒出头来看着他。

　　“怎么可能！ ”甘承昊急忙否认。

　　阿姨一眼看破不说破的样子：“还不承认，你刚才都快急死了。”

　　甘承昊觉得这打扫阿姨无聊，没再解释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他拿起了自己手机。看了看自己聊天界面里并没有新的联系人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失望。

　　昨天因为害怕季夏半夜不舒服。他从学校的群里找到了季夏，并且添加了好友。

　　可是季夏到现在都没有通过。

　　甘承昊心里想着季夏还没原谅他吧，越想越觉得烦躁。

　　距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本想再睡一会儿的甘承昊却怎么也睡不着。只好起床收拾准备去上班。

　　今天去得比较早，办公室的人还没有到齐，只有林欣优在。

　　“今天周五，下班后什么安排？”林欣优问他。

　　“没什么安排。”他丢下背包。

　　“要不要去玩浆板？”林欣优眼里有些期待。

　　甘承昊想了想：“可以啊。”

　　这时候陆老师和石老师一起走进了办公室：“什么可以啊，你俩聊什么？”

　　“林老师问我今晚要不要一起去玩浆板。”甘承昊顺便问了一句：“陆老师和石老师要不也一起去？”

　　陆老师和石老师相视一笑，“小林邀请的是你可不是我们。我们才不去当电灯泡。”

　　林欣优被两位老师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才没有。只是甘老师先来了。”

　　“呦呦，我和石老师这么把老骨头就不和你们年轻人去凑热闹了。”陆老师笑着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是啊！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我们就不去了！”

　　直到高主任的出现才打断了他们的聊天。

　　“甘老师，季老师今天身体还是没有完全恢复。我让她上完这节课赶紧回去休息。可能还要麻烦你一天。”

　　“没恢复她来上什么班？”甘承昊“唰”地一下就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