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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12版 ...

  •   超许愿让萨沙忘记他+萨沙直接重生在九头蛇的养殖场+有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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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限宝石失忆养殖场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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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卷重启第1章细纲

      《洗白超英后他们重生了》
      然后世界重启,一切从头再来。不义超却获得了新的记忆——他明白了萨沙所有那些背叛和欺骗都是为什么,也知道自己的恨来得根本毫无道理。他走进多元宇宙到处找萨沙,用脑控装置知道生存宿主都是有任务目标的,而萨沙的任务目标就是他自己,可是萨沙是真的爱上了他。最后他来到了一个萨沙去过的世界,知道了萨沙颠沛流离一生只想要回家。在知道生存宿主不是永远不死的时候,最后不义超找他找得发疯,索性去抢了无限宝石许愿,让萨沙回家,但同时也许了愿,希望萨沙再也不要记得自己。
      可是原来萨沙的家就是这个世界。他带着系统在九头蛇基地重生,能记得他来过这个世界,也记得他曾经的任务目标们。他以为自己发动了倦鸟,因为只有倦鸟是可以恢复所有记忆并且送他回原生世界的。但他看到了超英们光芒万丈的样子,觉得既然这个世界都重启了,他就等于记得超英们黑历史的那个人,脸都换了,巴巴凑到人家面前去也很奇怪,索性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所有超英都是有记忆的。他因为吸收了宇宙魔方的能量,所以被神盾局注意,萨沙又想找个不用交学费的地方读书,结果就被科尔森赚进神盾学院里去了。
      他的父亲是纽约警察,萨沙就在父亲身上放了眼豆,暗中保护父母的安全。

      “这里是大都会,大都会每个人都喜欢抬头往天上看。”
      某天陪母亲逛街,超人在千万人中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萨沙却在跟朋友说,原来这就是超人,比漫画里看起来还帅气——可是仔细看看,超人半边脸都爬满了细细的金色纹路,所以萨沙就跟朋友说,跟想象中有差距。

      后来蝙蝠侠抓住他问,才知道超人许的愿望是:希望萨沙能回家(他不知道萨沙的家就是这个世界),希望萨沙永远忘了他,包括一切爱恨。但他也从此不会出现在萨沙面前。

      为了救萨沙的家人,一秒之间穿透几十层冲进灭霸开的传送门里,跟萨沙一起被困在黑暗维度。期间萨沙被脑控过,结果系统的备份全部泄露了,萨沙也想起了大超的事情。

      达克赛德入侵,当时大超已经快不行了,他给萨沙挡了致命一击,然后抓着达克赛德冲上云霄,准备带他去黑洞里自爆。
      萨沙驾驶初号机追他,抢在黑洞前,一把抓住了克拉克。
      ——我接住你了,克拉克。
      (《云天之上》,对应跌落神坛)

      孤堡定情,重组正联

      第1卷重启第2章1
      ……
      连绵一天的细雨停了。

      ……省略……

      -
      “……但是就在出发前一刻,我终于明白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只想要萨沙拥有最好的一切,包括最好的结局。”
      “哪怕这个结局里没有我,也没关系。……”(克拉克的日记)

      ————————————————

      第1卷重启第5章4
      ————————————————

      ——萨沙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金发崽崽。
      还没大人的膝盖高,张着小手满地乱跑。被高大的父亲一下举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
      金发崽崽很高兴,骑在男人肩背上,小手搓男人的头毛玩,还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当父亲的抓着他的脚脚,表面毫无表情、实则内心极其激动,端着崽,撒丫子就跑了。
      后面一个女声追着他们:“慢点,别把宝宝摔了。”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纽约家庭。爸爸是个除暴安良的小警察,漂亮的妈妈原本是医生,但她始终放不下少女时期的戏剧梦想,在丈夫的鼎力支持下,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一个小剧团,从跑腿开始重头做起。
      尽管无法大富大贵,但家里每个人都走在自己梦寐以求的路上,所有人都很幸福。妈妈剧团里的同事,有很多喜欢孩子的老人,每次看到小小金毛跑过来,就把他抱起来各种揉捏:“小王子来啦。你是谁家的小王子呀?谁家小殿下偷吃完薯片,嘴都没擦干净就跑出来啦?”
      金毛崽崽爱笑,反正谁抱他,他都噗地笑出个鼻涕泡,两个酒窝甜滋滋的。爸爸值了一天班,来剧团等妈妈下班,很疲累地靠在驾驶座上歇着。金毛崽崽抱着一杯热咖啡晃过去,先踮脚摸摸人家额头,看爸爸有没有累得发烧;再爬到副驾驶座,把自己和咖啡一起送到爸爸怀里,乖乖地卷成一团看他。当父亲的还是面无表情,其实心里已经颤得不行了,还要假装很严肃地偷偷亲一口脑袋。
      那个时候,不管是剧团同事,还是父母邻居,其实都在暗搓搓嫉妒夫妻俩有个特别招人疼的孩子。“看看隔壁家萨沙!”邻居大人老是这么说。邻居小胖子那个气呀,决定放学路上去踢小金毛屁屁。他把人堵到了,脚也伸出去了,结果低估了人家那张天使脸蛋的杀伤力,脚伸到一半,原地扑街。
      于是小金毛像所有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上幼儿园,上小学,又顺顺利利地上了初中高中。爸爸从一个小片警升到了高级警监,妈妈的剧团也有声有色起来。
      马上就要成年了。长大以后,他要做什么呢?
      少年嘴巴上顶着一根笔,托着腮帮子看窗外。
      而在那个时候,这个世界,正在发生前所未有的颠覆性变化:不少拥有异能的人,突然一茬接一茬、竹笋般冒了出来。
      全世界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这些人多是仗势行凶的暴徒,不知道是毕生梦想还是约好的,不管是谁,一有了能力,就直奔银行金库。
      少年读书的公立学校旁边,就是纽约中央银行,结果匪徒们最猖獗的一段时间,他们上学时隔壁三天一小爆炸、五天一大爆炸。爸爸妈妈每天忧心忡忡,把家里的流动资金摆出来数,看能不能干脆搬到乡下去,哪怕不要自己的工作,也得把孩子带离危险的地方。
      “我有好多朋友,我不想转学,不想离开这里。”少年蔫蔫地趴在床上。
      母亲也很无奈:“没有办法呀,萨沙。大城市真的太不安全了。”
      她嘴上这么说,一转头,就看到了宝贝金毛的包子脸。金毛崽崽自小在众星捧月中长大,天生就很会戳别人的心窝子,他也不讲话,绿眼睛瞅着母亲眨巴眨巴,小眼神就超级可怜了。
      “又来了。”美丽的金发夫人,很头疼似的捏他脸蛋,“都成年了,还要跟妈妈撒娇。”
      少年说:“妈咪,留下来嘛,好不好。只要你肯让我留在纽约,从下礼拜开始,周一我陪你去逛街买衣服,周二我陪你去看电影,周三我陪你去做spa,周四我——”
      妈妈说:“你能给我洗碗就不错了。”
      面对她捧在掌心里长大的小金毛,母亲到底心软了。“好好好行行。我们都留在纽约,爸爸那边,我去跟他说。”
      ——这是她此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
      2012年,5月5日。
      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周六,少年坐地铁去找同学玩。地铁车厢里一如既往人满为患,他耳朵里塞着耳机,金毛脑袋跟着音乐摇摇晃晃。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上了车,少年就站起来给他们让座。婴儿嘴里叭叭啵啵的,小手还想抓着他的耳机线玩。少年故意不让他抓,抱着栏杆扭来扭去。
      深在地底下的人们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头顶正上方的天空,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虫洞。

      ……省略……

      萨沙开始看见各种不认识的陌生人,出现在各种不同的世界背景中。
      这些背景只有一个共同点。
      要么炮火连天,要么遍地废墟。
      总之一看就是活不了人的那种。

      ……省略……

      ……
      ……
      【[抽卡系统29-1]出现违规操作】
      【违规行为1:未得到宿主指令,擅自使用背包道具进行战斗】
      【[抽卡系统29-1]出现违规操作】
      【违规行为2:未得到宿主指令,擅自使用点数抽取道具卡】
      【启用二级惩罚,启用子系统修正程序】
      【[抽卡系统29-1]已重置】
      ————————————————
      以克苏鲁世界那片死寂黑暗,作为分隔。
      从那往后,萨沙的梦境,清晰得恍如昨日。

      ……省略……

      可是一场坠落之后。
      那个人就把自己彻底杀死了。

      逆时钟的巨轮开始转动。
      一个很轻、很卑微的声音,在萨沙心里悄悄念叨着。

      如果。
      如果我让时间重头再来。
      你是不是就会变回原来的样子?

      ……你是不是,就能从那片茫茫宇宙回来?

      ————————————————
      时间线是这样的,狗作者理一下给大家看吼:
      一周目:(就是大家都黑了的那一条)
      2012年5月5日纽约大战,地铁里是还没成为生存宿主很青涩也没系统的萨沙本体,和刚出道还很青涩也没不义的大超;
      2015年大都会事件和善恶轴心,大超褪色,5年不义战争开始
      2020年,失忆的萨沙穿回这个世界,用不义超造出来的人造人壳子做任务,最后启动逆时钟,重返8年前
      二周目:
      逆时钟重启到2012年5月11日(纽约大战的一周后),守钟人开始干活
      2015年,啥事没发生
      2017年,不义超(二周目版本)集齐无限宝石,许愿萨沙回家(他自己也不直到萨沙回的就是这个世界)
      没、没有产生悖论吧
      萨沙一周目死的时间,特地跟二周目大军错开了,所以不存在二周目们碰上萨沙本体的情况;当他在其他世界做任务的时候,就当做是各个世界时间流速不同叭【。
      因为超许了愿,所以地铁初遇那一段,傻傻梦完也就把这个人抹掉了,参照反乌托邦
      为了捋清楚重启卷的时间线,狗作者写了八个重启版本,现在这个就是第八版了……真……真tmd……每时每刻都想穿回2019年6月,打死那个头铁开文的自己……

      第1卷重启第6章5
      ————————————————
      一如既往。
      系统永远会在宿主清醒前开机。

      它开机以后第一秒。
      ……死机了。

      系统:【1000101010000110】

      当宿主处于睡眠、昏迷、受控、总之一切神智不清状态时,寄生在宿主脑区里的子系统,能力会大打折扣。
      它不能发动背包道具,也不能代替宿主战斗。
      最多就是扫扫周边环境、翻翻记忆备份。
      然后静静等待宿主醒来。

      后来萨沙利用它整天叨逼叨的设定,给它设置了一个放哨模式。
      当萨沙已经入睡、但周边出现危险状况的时候,系统可以用超大音量的脑内闹钟、配合轻微的电流刺激,让宿主强制清醒。

      可是此时此刻。
      系统扫描出的现实,跟它已知的逻辑,彻底发生冲突。

      它重新翻了一遍自己的记忆内存。
      系统被重置过,所以只有四个世界的记忆备份。
      但是最后宿主惨烈的结局,确实已经明明白白刻在了备份里。

      系统:【00101000001100】

      系统边吐乱码,边顽强地为宿主扫描周边环境。
      简直就像一个吐血的瞎子摸摸索索一样感人。

      它第一时间扫到的,是充盈在这个世界的逆时钟能量;
      逆时钟有300%运势提升buff,而且任何使用过的道具,系统都能瞬间通过痕迹辨认出来,它百分之一千肯定,这是[反乌托邦]那个世界。

      系统:【哔哔。逻辑错误。】

      第一,它亲眼见证宿主的死亡。

      哪怕作为程序的它,感到某种异常的“不情愿”,但那就是已发生的、谁也无法动摇的事实。
      生存宿主清空点数自杀,宿主魂体湮灭、子系统销毁,兆亿量级的宿主,没有任何一例例外,在这方面产生bug更加不可能。
      它没有也不可能有任何理由,会跟宿主一同重新出现在现实中。

      第二,重生在[反乌托邦]世界,更加匪夷所思。
      这是一个已经被生存宿主处理过的世界,逆时钟一旦启动,这个世界大概率可以脱离末日命运,也就从主系统的待派遣世界库中抽出。
      别说是魂体早已经湮灭的萨沙,这个世界从今往后,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生存宿主进入。

      系统卡壳卡得快烧起来了:【逻辑错误。逻辑错误。】

      它继续边吐代码,边扫宿主身边的事物。
      宿主的身体,倒在一处看起来像地下隧道的地方。
      身子底下是一条废弃的地铁轨道。
      十几米外,有一个流浪汉的窝棚。

      目前为止,好像还没人发现,这里突然多了一个昏迷的人。

      扫完周边环境,系统开始扫描宿主的身体。

      系统:【身体各器官系统结构完好,功能正常,调节机能良好。心率正常,脉搏正常,呼吸正常,血压正常,体温正常。】

      什么都正常,就是不醒。
      系统也扫描到了宿主的脸。头发是淡金的,肤色极白,长长睫毛盖着眼瞳,扫不到瞳色。
      尽管如此,系统跟了颜性恋宿主多年,它立即认定,这张脸属于“非常可以”的范畴。

      等等。

      系统:【逻辑错误。】

      生存宿主的适配躯壳,通常是主系统挑选的。
      为了让魂体和任务躯壳,在最大程度上契合,任务躯壳和本体,通常会有一些器质性的相似点。

      子系统是宿主灵魂的搬运工,也就是说,在宿主更换躯壳以前,它们会提前接收到躯壳坐标,然后再穿越世界线进行传送。
      可是没有。这次什么都没有。
      宿主换了一个躯壳,却根本就没有传送过程;
      仿佛他的灵魂,天生就属于这具躯壳似的。

      系统开始唤醒服务了:【狗宿主!你快醒醒,出大事了!哒滴滴滴滴滴——】

      它滴了没几秒,终于在宿主身上,发现压断最后一根逻辑线的稻草。
      ——系统在宿主身上,扫到了使用过【倦鸟】的痕迹。

      系统:【…………逻辑……¥#@%……&……101010010100】

      ssr卡,倦鸟。
      尽管这张卡,已经在宿主选择逆时钟时彻底破碎了,但系统对每个道具都有数据备份,记得很清楚。

      【倦鸟(ssr愿望卡)——寻回失落之地】
      【1、卡片使用者可召唤特殊生物——倦鸟,倦鸟可帮助使用者瞬间恢复全部血量、记忆、以及曾用背包道具。】
      【2、使用者获得一次自主跳跃世界线的权利。】
      【3、倦鸟将为使用者引领道路,标识使用者的原生世界。】
      【4、此卡片仅对生存流宿主永久生效。】

      可是——
      不可能。

      生存宿主的各种规则,都是板上钉钉定死的。
      包括清空点数自杀,包括每个世界,只能使用一张ssr卡。

      这些规则有唯一性和不可转移性,对于整套系统宇宙而言,就像牛顿三大定律之于人类;
      一旦被动摇,系统的统观彻底崩塌了。

      系统:【……10001010011…逻……】

      而在这个时候,宿主置身的荒废隧道,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
      正在不远处煮食物的流浪汉们,无论大人小孩,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地倒下。

      已经崩溃的系统:【?】

      很快,一伙不明面目的士兵潜入隧道,中间还夹着好几个看上去像科研人员的白大褂。
      他们行动时没有声音,把昏倒在地的人像麻袋一样抬起来,运送出隧道。
      发现了萨沙的两个士兵,还捏起萨沙的小脸看了两眼,也一并把他抬起来,送到隧道外的一辆厢型货车上。

      系统:【……狗宿主!!!!你快醒醒!!!!】

      系统:【哒滴滴滴滴滴哒滴滴滴滴】

      系统:【滋啦滋啦(微弱电流)】

      系统:【狗——宿——主——!!!!】

      ————————————————

      ……萨沙睁开眼睛。

      他看着天花板。
      天花板上是整整齐齐的换气系统、灭菌灯和监控器。
      往地上摸,冰凉凉的水泥地面。
      往周围看,一个非常狭小的方形房间,空无一物。光滑的墙,墙壁很薄,他能听见隔壁悉悉索索抽泣的声音。
      墙壁上有一扇铁门,铁门下方,一个很小的进食窗。
      牢房。
      不知道为什么,系统听起来好像很激动:【狗狗狗,狗狗狗……!】
      萨沙没有说话。
      他的绿眼睛看着天花板,眨也不眨。
      ……信息量太大了。
      整整十几个世界的记忆,一次性回溯进入他脑中,让他几乎无法动弹、无法言语。

      系统:【狗宿主!】
      它又滋滋地电了萨沙一下。

      系统:【狗宿主,[倦鸟]被发动了!!】

      萨沙终于有反应了。
      他瘫软的手指,猛地抽动了一下。

      萨沙轻声:【——什么?】
      他愣完之后,连说话都磕巴了:【是你……你说……一个世界一张ssr的……你,你驴我?】

      系统:【狗系统怎么可能驴你!一个世界一张ssr,这是死规则,每个生存宿主都一样。[逆时钟]既然启动成功,[倦鸟]早就已经碎了——逻辑错误……】

      它本来就处于程序崩溃的边缘,强撑着等萨沙醒过来,逻辑线一乱,它又语无伦次地抽疯:【驴驴驴驴驴驴】

      萨沙:【稳住。】

      他躺在地上,开始用力转动锈死的脑筋,试着去捋清楚倦鸟带来的记忆。

      足足包含了十几个世界的记忆回溯,告诉了他最想要知道的两件事:

      第一,他究竟为什么会失忆;
      第二,他的原生世界在哪里。

      从前狗系统跟他聊天打屁,他们讨论过生存宿主可怕的死亡率——80%。
      这本不应该是合理情况,因为所有生存宿主,都是有读档这个金手指的。
      可有很多宿主撑不过两个世界,他们会在巨大的心理压力,选择一了百了。
      于是当时萨沙随口说:【说不定失忆也是我自己安排的——为了排遣心理压力什么的。】
      ……他还真的猜对了。
      在失忆前,他曾经历过无解的克苏鲁世界。为了抵抗克系设定,他把自己洗脑洗成了个傻子,硬生生靠系统和求生本能通关了。

      这招是彻头彻尾的兵行险棋,甚至他自己都没料到,连系统都被重置了。
      可他到底没有把自己折在克总手里,而是一路通了三个世界。
      通到了[反乌托邦]。

      [反乌托邦]。
      这就是第二个问题的答案。

      ——他的原生世界。

      他在纽约大战中意外死亡,绑定系统后,开始兜兜转转做任务。
      对于灵魂被抽至高维空间的生存宿主而言,他们身上流动的时间,从此就与低维世界两相独立。
      有时萨沙会被派到数几百年后的流浪地球,有时又会被派进几千年前的古早时代;
      他被派遣进入任务世界的时间点,完全由主系统决定。

      ……谁能料到,当他在其他世界做任务的期间。
      他的原生世界,会彻底走向扭曲崩坏?

      ——直到阴差阳错般。
      主系统把作为生存宿主的他,再次派回这个世界。

      他难以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
      多元宇宙无限条世界线,数兆亿名生存宿主,要多小几率的阴差阳错,才会让他无意拯救了自己的原生世界?

      “不可能。”
      他第一反应,对着面前的天花板说。
      “主系统在搞我。”

      系统:【可是,狗系统的确在宿主身上,检测到了发动[倦鸟]的痕迹……】

      萨沙:【痕迹而已,我又没有亲眼看到。这个狗比主系统,就因为我许了个想活下去的愿望,结果让我白打了十几个世界的工,它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人?】

      他环视这间连床都没有的牢房。
      下一个问题,这是哪里?

      认定是主系统搞的鬼以后,萨沙就非常警惕了。他打定主意,要找到那个坑比系统的破绽,看看它到底打算折腾自己到什么时候。

      系统立刻切成扫描模式,开始以萨沙为中心,往外扫5公里范围内的信息。
      萨沙的视野里,一张绿莹莹的地图,及时铺展开来。

      其实刚刚看到天花板的灭菌灯时,他心里就隐隐有个猜测。
      等系统地图出来,才完全确认。

      地图上,他的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绿点,代表非武装人员。像他这样的“囚犯”,被整整齐齐排列在无数个格子间内,他前方还有好几排,后方也有。
      粗略看去,将近上千个。

      一排一排的格子间之间,是横平竖直的通道。
      代表武装人员的密集红点,正在通道间巡逻。
      这个布局,很容易让人想起叠满笼子的养殖场。

      萨沙:【人口养殖场。】
      这题他做过。

      系统:【扫描到铅层和吸音装置。】
      ……这题他也做过。

      萨沙:【我的背包呢?】
      系统:【开启背包。】

      ssr卡【倦鸟】的数个buff里,除了恢复记忆、恢复满血状态以外,有一条是恢复“曾用背包道具”。
      背包一打开,整个狭小的牢房,哗地一下,被环绕飞舞的卡片填满了。
      萨沙看呆了。

      生存宿主的背包容量是128格,萨沙十几个世界走下来,曾用道具当然不止128个,估计有不少道具,因为容量溢出而被丢弃了。
      但萨沙一张一张看过去,128张道具卡里,sr卡、r卡、n卡一应俱全,其中还有不少熟悉的道具卡:
      【□□999】,【传送卡】,【影分身】,【行星防护盾】等等。

      因为恢复的是“曾用道具”,最好用却已经被用掉的sr卡【大治愈术】,也在背包里。
      萨沙甚至还在底层发现了【好吃懒做史莱姆】。
      有一张他自己也不记得,有没有用过的sr卡——【初号机】,非要飘在c位。
      长相狰狞的巨型机甲,静静立在卡牌内。
      它的眼灯周围,有不少残酷的灼伤,但注视着萨沙的样子,依然非常凶悍。

      ——各种意义上的满级背包。

      萨沙还在看着128张卡发呆。
      就见一声轻而悠长的鸟啼声。
      一只拖曳着星光的无足鸟,绕过漂浮在空中的数百张道具卡,稳稳落在萨沙肩上。
      尽管没有脚,但它居然能蹲得纹丝不动,脑袋缩进圆滚滚的胸脯里,眯起豆豆眼打盹。

      【……故乡送来一片曙光,无足的归雀衔着光,穿越山海与原野而来。跟随飞鸟翅间的光痕,直至回归巢穴……】
      ——这是倦鸟的最初卡面。

      萨沙在那站着,动也不动,似乎一只轻飘飘的倦鸟,将他整个人钉入了地面。
      突然“啪”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系统:【!!】
      它虽然只有四个世界的记忆,但已经足够了解宿主;萨沙平时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傻逼,但在某些时候,他对自己下手会非常狠——尤其在那一刀以后,系统对这一点深有体会。
      系统那声卧槽还没落下,萨沙反手又抽了自己一耳光。
      这下更狠,嘴巴都打破了。

      系统:【狗宿主!狗宿主你干啥呢!】
      萨沙揉自己脸蛋:【哦,没事。】
      又喃喃:【奇怪,难道主系统捏造出来的梦,连感官疼痛都能同步?】

      他确定脸疼了,这才伸手去摸肩上的无足鸟。
      快触碰到的时候,指尖又打着颤停住。
      那只发着光的小鸟,豆豆眼眨巴眨巴,主动把脑袋伸过来蹭他手指。
      ……真的碰到了。
      作为领路标识的倦鸟,脑袋摸起来是温热的,好像真的在碰一只小生灵一样。萨沙摸完了它的脑袋,指尖小心翼翼往下抚。快摸到人家屁股了,倦鸟用尖嘴巴叨了他一下。
      萨沙缩手:【哎呀。】

      啄得倒也不疼。
      可萨沙还是下意识把指尖放进嘴里,傻呆呆地含了一会儿。
      含着含着。
      一滴眼泪就不受控制似的,滚落下来了。

      第1卷重启第7章6
      ————————————————
      系统:【使用召唤卡:[□□131-眼豆]。】
      两枚Q弹的软球,应声噗噗落在地上。
      软球一红一黄,只有拳头大小,钝形水滴形状。
      水滴状红球转过身来,身上都有一只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东张西望。
      眼豆的性格很像人来疯的小狗,一落地,就弹跳着跑过来,蹦着拿脑袋蹭自己宿主的手。
      萨沙戳它脑袋尖尖,眼豆高兴死了,球身上的大眼睛,立刻弯了起来:^ ^!!
      【倦鸟】让他获得了大量曾用道具,也就是说,现在背包里的道具,都是他在以前的世界使用过、也非常眼熟的。
      萨沙检查过每一张曾用卡,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造型奇异的狙击枪,就抱在怀里叭叭嘬枪管:【啊!我的狙狙!我的狙狙!】
      系统:【……】
      【眼豆】是在[瘟疫危机]世界的常用道具,使用频率跟□□-999不相上下,萨沙习惯用来当侦察兵用。
      系统:【接收眼豆视野。】
      萨沙眼前的画面一换,从看着牢房铁门,变成了看着自己的视角。
      眼豆眼中的金发少年,被剥光换了一套手术衣,前后两块简单白布,用布绳系在身上。
      萨沙歪头,少年也歪头;萨沙咧嘴,少年咧出了两个酒窝。
      虽然有很多趋同点,但五官组合起来看,跟人造人那个躯壳,其实并不相似。
      萨沙用眼豆视角看看自己,颇为不满地咕哝了一声。
      系统:【?】
      萨沙拿出了作为颜性恋的挑剔:【怎么说呢,没啥想冲的感觉。】
      系统:【……因为是你自己的脸,所以你不会对着冲?】
      萨沙:【人造人那个多有劲呀。第一眼就想带回老家结婚。】
      系统顿了一下。
      从萨沙醒来,系统就一直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
      它亲眼见过萨沙临终前的状态,在等待宿主清醒期间,它也一直在惴惴不安;
      一个曾经在这个世界饱受折磨、最后身心俱疲自杀的人,要怎么接受这就是自己原生世界的事实?
      就算倦鸟给他再多益处,创伤已经造成,想要舍弃过去阴影、真正开始新生活,对他而言何其之难?
      可是萨沙醒来,状态却跟那时大不一样;
      他就像从前系统最熟悉的狗宿主一样,转着脑瓜一刻不停地思考,逼逼叨叨骂骂咧咧个没完,掏眼豆出来第一件事,还不忘先照照镜子。
      开始系统猜测是倦鸟发动、萨沙终于得偿所愿,所以把一切前尘往事彻底放下;
      可他竟然毫无芥蒂地提起了人造人躯壳——那张萨沙起先特别喜欢的脸,早就在跟不义超的爱恨纠缠中,变成了一个噩梦、一把尖刀。它在时时刻刻提醒萨沙,他第一次鼓足勇气、舍弃所有爱上的人,不过把他当做一个随时可替换的玩物。
      ……对照“伊登·肯特”这个名字,甚至可能连玩物都不如。
      系统:【……】
      萨沙开始使唤小兵:【阿红阿黄,去,给我整点有用的回来。】
      两颗眼豆争先恐后,从牢房铁门底下的缝隙里往外钻,屁股卡在门缝里扭扭,噗地弹了出去。
      迎面过来一队带枪士兵。
      眼豆们在宿主的指挥下隐去身形,抬着大眼睛往上看。
      士兵们胳膊上有个圆形标志。
      一个骷髅头,底下九条蛇。
      萨沙:【……我是不是跟他们有孽缘?重启前就被他们逮,重启后皮都换了,还是被他们逮。】
      旧敌重逢,好在今非昔比。
      系统扫描和眼豆一起工作,不出半小时,整个基地被萨沙摸了个底朝天。跟他见过的戒备森严、构造复杂的九头蛇总部相比,这是一个功能性突出的人口养殖场,每层分门别类地关押着拐卖儿童、流浪汉、变种人和异人,还有占地面积相当广阔的人体实验室。萨沙数了数俘虏的人数,将近2000人。
      系统提建议:【开初号机打出去?初号机A.T.力场一开,可以粉碎整个基地。】
      萨沙看了看卡面数据:【不行,那这两千人也得碎了。】
      眼豆蹦跳到实验室的时候,正碰上几个逃跑的俘虏。有些俘虏,甚至是直接从手术台上蹦下来的,打开的腹腔都没缝合,跑动时,往地上稀里哗啦地掉东西。
      戴着黑色头盔的九头蛇士兵,自实验室四面八方涌来,抬起枪托就把人脑袋砸向地面,一下一下,砸到血肉模糊为止。眼豆在地上一转,看见这群俘虏中,还有六七岁左右的小孩,表情都吓木了。九头蛇士兵一枪托下去,那具小躯体就无声倒在了地上。
      萨沙皱了一下眉。
      萨沙:【小老弟,干嘛非得自己把路走窄。】
      九头蛇士兵抓着小孩的腿,想把他拖回实验室。
      一阵奇异的噼噼啪啪声,由远及近而来。
      亮如白昼的日光灯管,毫无预兆地爆裂;所有可见范围内的监控,也全数碎裂。
      玻璃碎片兜头盖脸,撒了他们一身。
      就像关灯一样突然,黑暗瞬间横扫整片基地。
      没有任何预兆,也没有警报声。
      仪器滴滴答答的运转声也没有了。
      死寂与黑暗中。
      九头蛇们缓慢松开了手里的枪。
      ——并非身体被控制。
      只是当求生本能都已放弃时,人就不再会感受到肾上腺素狂飙的恐惧。
      只有彻底的舒适和平静。
      ————————————————
      萨沙肩上带着倦鸟,背着他的宝贝狙狙,赤脚走出牢房区。
      地上还有不少玻璃碎片。
      为了绕过一队瘫软在地的九头蛇,他一脚踩在尖锐的碎片上,扎得他整个人往上一蹦。
      系统看他溜溜达达的,有些紧张:【狗宿主,再不赶紧传送,下一波敌人支援就到了。】
      萨沙:【传送卡有20分钟CD。我要是一个一个把这些人传送出去,中间得跟九头蛇打20天仗。】
      系统:【传送狗宿主自己出去,绰绰有余。】
      萨沙叹了一口气:【统同志,现在是带着满级背包重返新手村,思想觉悟要提高一点。】
      他按着系统地图,顺着满是碎玻璃的长长过道,走到实验室,把被一枪托砸晕的小孩抱起来,绑在实验台上的俘虏们也都放了。有些被注入了改造血清、或者伤势严重的,萨沙不敢随便乱碰,伸手翻背包。除了那张他必须保留的【大治愈术】,剩下也就只有几包个体使用的r级治疗针,萨沙挑挑拣拣,随手给最严重的人用了。
      萨沙到处找主控室,满头满身是血的俘虏们,就直愣愣看着他。有人小心问:“你、你是谁?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又有人说:“你是超级英雄吗?”
      萨沙:“不是,我只是个兴趣使然的路人。”
      萨沙站在主控室里,翻看实验室操作指南时,两个看起来甚至不及5岁的小孩,一边一个抱他大腿,发着抖不敢出声。
      他在操控台上按了几个键。
      “滴——”一声长鸣,所有牢房的铁门,全部哐哐打开。
      养殖场关押的俘虏,听见声响,纷纷害怕地往房间深处缩。
      在九头蛇的主控室里,萨沙确认了更多信息。今年是2017年,重启第五年——这件事他和系统都没有搞懂。如果真的按照他和狗系统的假设,主系统抽了个大bug,不小心把倦鸟给他用了,那他也该重生在2012年纽约大战中。中间隔着的5年是怎么回事?
      第二个重要情报,这个世界的神盾局尚未覆灭。
      不仅没有覆灭,情报覆盖范围、科技强度和人员密度,都远远超出了萨沙的想象、和记忆中的任何一本漫画;相反,重启前几乎占了全人口五分之一的九头蛇,在被神盾局数度精准打击、又失去了领袖红骷髅后,已经显得有些萎靡不振了。
      萨沙:【唉。大哥……】
      他当然记得他的守钟人,也记得他们曾经沉甸甸的那一握。
      重启前的世界崩坏到那种程度,想凭一人之力挽回整条时间线,谈何容易。当年启动逆时钟需要守钟人时,他想也没想,就知道只能是蝙蝠侠;如今他阴差阳错重回这个世界,发现自己当初的选择没有做错,蝙蝠侠真的给了他、给了这个世界,一份无比优异的答卷。
      系统:【守钟人是这个世界,唯一还记得狗宿主的人了吧?】
      萨沙:【是啊。等这桩事了了,我去看看他。】
      他指挥系统从电脑里,扫描出这座基地的坐标,反手就把坐标和求援信息,po上了最大的公共频道。
      没过半秒,他看着自己的上传记录迅速消失。
      他知道,他们收到了。
      萨沙正扶着操控台想事情,就感觉脚边浇了一股温水。
      他低头,看自己光脚,再看看右边抱腿的小孩。
      萨沙:“……你知道你尿裤子了吗?”
      小孩估计是变种人,一受惊吓,湿透的□□起火了:“呜呜呜呜呜!!!”
      萨沙:“……我草。”
      萨沙看见旁边放着笔和实验记录本,就撕了一张下来,用笔在上面画了个长发笑脸。
      萨沙蹲下来问:“有没有妈妈。”
      小孩:“呜呜呜有妈妈!”
      萨沙:“妈妈叫什么名字。”
      小孩:“妈妈叫黛西!”
      萨沙:“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呜呜我叫弗兰克!”
      他就在笑脸边画了个对话气泡,里面写:“我是弗兰克的妈妈黛西,我的儿子最喜欢边尿裤子边哭唧唧。”
      萨沙把纸叠起来给他,说:“拿着你妈妈。”
      系统:【?有一、、缺德。】
      小孩不哭了,□□也不着火了。
      抬头看看他,又低头把纸拿在手里,一顿猛看。
      萨沙哄好了右边的小孩,又去翻查操控台。
      没过两秒,左边小孩也哭了。
      左边小孩:“我也要一个!”
      萨沙:“我给你写,我给你写。”
      左边小孩:“我要查尔斯!我最喜欢查尔斯,快点给我查尔斯。”
      萨沙:“行行行。”
      小孩讲话口齿不清,萨沙哪里知道他说的是哪个查尔斯,以为也在说他妈妈,又画了个女人,头上顶个“查尔斯”的箭头。
      左边小孩大哭:“这不是查尔斯!”
      他也边哭边尿裤子,萨沙左脚丫又被淅淅沥沥浇了一股温水。
      这小孩同样是变种人。那股温水浇完,他的脚直接冻到了膝盖。
      萨沙两眼一黑:“……我草……”

      萨沙嘀嘀咕咕:【真不知道哈尔来救我那次,有没有碰到过这么难搞的俘虏。】
      系统:【……狗宿主是说重启前?九头蛇队长那次?】
      萨沙:【不然呢?】
      系统:【……那次是超……人……啊……不是吗?】
      机械声难得小心翼翼,似乎连念这个单词都不敢大声念,很小声地念出来了。
      萨沙奇道:【什么超人?】
      系统:【……什么超人???】
      系统立时开始确认四个世界的记忆备份,同时无声扫描狗宿主脑子里的记忆。

      它几乎不敢置信。
      比对了十几遍。
      没有错。

      倦鸟恢复了萨沙出生以来的所有记忆。
      然而,有人把他的记忆中“超人”这个存在,彻底杀死了。

      于是所有跟超人相关的事件,都被大脑自带的逻辑修复功能,以相对合理的方式呈现出来;而那些无法逻辑自洽的,都被模糊地一笔带过。萨沙重生后,换成了脑神经从未受伤、身心状态正常的本体躯壳,加上受过重大创伤的记忆被抹除,这才造就他一重生回来,就开始积极面对生活的状态。

      萨沙很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问:【怎么?我遇到过超人?】

      其实这件事,他自己也有些想不明白:不义联盟的建立是因为大都会核爆,超人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于情于理都好像有点说不通。可是重启前除了超人,从头到尾没出现的人多了去了,他还想问雷神跑哪去了呢,可是那样一个扭曲至极的世界,他能找谁问去。

      系统看着那个记忆备份。
      这次跟克苏鲁任务不同。萨沙的记忆被抹了,可它的备份没有。作为一个忠诚的子系统,它理应第一时间指出记忆与备份的差别。
      可它停住了。

      宿主被那对冰火双尿人纠缠得不行,问自己的记忆问到一半,就不得不蹲下来挨个抱着哄。这是它最熟悉的宿主,嘴巴上整天说为了任务莫得感情,但就是心软得不行,发现谁要是不好了,他就本能地想要靠过去,看看怎样才能温暖别人。与之相反,重启前那个受尽折磨、最后选择跟超人一刀两断的萨沙,是它最不熟悉的样子,陌生到甚至让作为程序的系统觉得“恐慌”,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才好。

      但至少现在,它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这一瞬间,它仿佛又回到了等待关机的那一刻,看着一背包的人物卡,想着——
      无用之物。

      【没有。】系统说,【狗宿主没有遇到过他。】

      ————————————————

      第1卷重启第8章7
      史蒂夫·罗杰斯领着荷枪实弹的咆哮突击队,突入人口养殖场。
      神盾局最近在跟一些狂热的超人信徒纠缠。某个莱克斯集团的前员工离职后,在黑市贩卖不知真假的氪星基因;他们就顺着线索一路往下摸。
      越摸信息量越大,涉及的人群越多。
      ……果不其然,又双叒叕摸到了九头蛇的尾巴。
      神盾局情报显示,九头蛇在纽约近郊,拥有一个地下人口养殖场,专门用来培育能力者和做人体实验。
      而就在刚刚,信息部及时截获了一个九头蛇士兵泄露的信号。
      ……与其说是泄露,倒不如说,泄露者就差把这座基地的坐标,发上全球公开论坛了。
      美队带着身后一伙士兵,持盾靠在基地大门边,压着嗓:“鹰眼。”
      复联的神射手背着箭袋,潜在一伙快速移动的士兵上方,对无线电说:“任务地点似乎被某人入侵过,九头蛇支援部队比我们先到了。241名武装人员。小心,他们有人质。热视仪显示,人质聚集在实验区——”
      他话音未落。
      为首的泽莫男爵,一脚踹上实验区的门。
      这是一处等级较低的九头蛇基地,除了隐蔽且有层层封锁的基地大门,内部各区域的门设置得相当普通,扫描虹膜就能进入。在一个高级士兵扫描虹膜后,鹰眼已经听见了实验区电子门解锁的咔哒声。
      让九头蛇直面手无寸铁的人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作为跟九头蛇交战多年的神盾局高级特工,鹰眼再清楚不过。
      鹰眼有些急躁:“队长,我需要你,现在。”
      美队重重挥出三盾。
      厚重的金属大门,硬生生被砸开一个缺口。
      咆哮突击队平举着枪,分成几纵列,无声无息沿着过道迅速潜入。
      一脚踹在门上的泽莫男爵,这时却踹了个趔趄。
      泽莫男爵:“?”
      电子门嘟嘟响。门板上扫描虹膜的机器屏幕中,滚过一行提示:【门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泽莫男爵:“??”
      他碰碰两枪,直接打爆了门锁,抬脚再踹。
      这次把腿踹折了。
      门板屏幕上的小字又开始滚动:【门像是和空间固定在了一起,纹丝不动】
      泽莫男爵:“???”
      他妈的。他气急败坏,抓来两个强化过的士兵,干脆开始打墙洞。
      墙洞打到一半,咆哮突击队转过拐角,跟他们正面相接。
      自2012年纽约大战以来,神盾局突然如得神助,不光潜伏在神盾局里的九头蛇被清理了大半,一直被九头蛇视作趁手工具的冬日战士,也在出任务时被他们强行拖走了。
      红骷髅还计划要从神盾局手里,夺回宇宙魔方和心灵宝石,完成逆风反杀,结果这一战直接送了命。
      尽管领袖没了,但九头蛇到底将宇宙魔方和心灵宝石偷了出来,完成悲壮的极限一换二;然后在运回基地的半路,莫名其妙杀出来一个超人,抢了宝石就跑,跑到2017年都不见人影。
      此时此刻,泽莫男爵看着面前的美队,真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咬着牙根笑了:“动手前,我想让你知道,这无关私人恩怨,只为了九头蛇光荣的最终使命。”
      “不,”美队平静地,“我们有私人恩怨。”
      泽莫男爵:“?”
      虽然没听懂,但废话少说,他直接祭出自己的最终杀器——一颗莹莹流转光芒的月光石。
      蕴含无限力量的月光石,可以让他瞬间摆脱凡人之列,成为甚至可以扭曲时空的超人类。在九头蛇连年不利的败局中,他依然能轻松屠杀不少神盾局特工,在九头蛇中保有更高地位,全都依仗于这颗宝石。
      月光石在他身周刮起能量风暴,泽莫男爵在风暴中心冷笑:“近前来,迎接你们必败的宿命!为了伟大的九——”
      “啪。”
      一声脆响。
      漂浮在他掌心的月光石,被一发不知从何处飞来的子弹,应声击碎。
      泽莫男爵:“?????”
      金发大兵也愣了一下。
      但随后,他立即将星盾绑带系紧,坚定蓝眸目视敌人,说:“好,我来迎接我的宿命。”
      还不忘低声对无线电:“干得好,鹰眼。”
      箭都还没搭上的鹰眼:“……??”
      ————————————————
      “……所以你真的跟他有私人恩怨。”
      鹰眼绕过地上鼻青脸肿的泽莫男爵,要不是队长在战场打滚多年、却依然保有那份温和直率,光看美队揍人时的狠劲,他真怕美队一不小心把人家头都打飞。
      美队笑了笑,没回答。突击队排查完毕基地,确认没有有自主行动能力的敌人了,通过无线电对美队发出信号。
      于是美队伸手去拉门。
      鹰眼:“得用力一点。”
      美队:“好。”
      他反手摘下盾牌,重重一击。
      刚刚还纹丝不动的门板,跟没有重量似的,直接飞出去了。
      实验区里一众等待救援的俘虏,被飞走的门板吓得人仰马翻。然而美国队长的星星盾牌,在这种情况下简直犹如深渊明灯,尖叫过后,只要还留着腿的俘虏,全都哭喊着朝他奔过来。
      突击队在实验区勘探了一圈,确认彻底安全。
      美队点点头:“医疗组可以进场了。”
      “收到,队长。”
      尽管这座基地已经被清理干净,但九头蛇的支援随时会再来,撤离动作得快。
      突击队一边戒备,一边协助医疗组快速撤走俘虏。
      美队一侧身,进了实验区的主控室。
      主控室里有两个五六岁的小孩,一看到星盾,立刻飞奔着扑过来,嘴巴里支支吾吾地:“是美国队长——!!”
      美队迅速把盾牌背向身后,一左一右把孩子们接住。
      他低声哄:“没事。现在你们安全了。”
      胳膊里的小孩一边说话,嘴里一边喷饼干渣——这个时代的小孩心还挺大的,美队忍不住走了点神,这种情况都不忘翻零食吃——:“这里还有一个哥哥的,队长!他刚刚爬通风管道,现在都还没回来,他肯定卡在里面了!”
      美队一抬头,顶上果然有一条直径一米的方形通风管道。
      仔细去听,里面还有些刮擦声,听着像枪械摩擦金属。
      他担心那人是真的卡在里面,循声沿着管道一路找,摸到一个大一些的、向下开的检修门,就用蛮力把门锁拉断。

      一只背着狙击枪的金毛掉出来了。

      美队眼疾手快,一下把人接住。
      十七八岁模样的少年,淡金发色,水绿眼瞳。他跟其他俘虏一样穿着只有两块布的手术衣,赤着双脚,膝盖和脚跟都冻得通红。
      等看清接住自己的人是谁时。
      少年猫咪一样的绿瞳,似乎微微睁大了些。

      ……冷不丁在九头蛇基地的背景下,近距离看到跟蛇队一模一样的脸,他差点从男人胳膊里弹起来。

      队员在对讲机里呼叫他:“队长,地下三层发现放射污染源。”
      美队:“马上来。”

      金发大兵仔细检查,才发现少年脚底扎满了玻璃碎片;雪白的足背上溅着血丝,很触目惊心的样子。
      而另一只脚,不知道是不是踩了液氮或者别的什么,膝盖以下全冻青了。
      少年本人却显得并不在意。

      “除了腿部,还有没有其他地方受伤?”美队问。

      少年别开闪烁的目光,摇摇头。

      于是体格强壮的超级士兵,单手就拦腰把人抱到肩上,另一只胳膊底下,夹两个呜嘤呜嘤的小孩,一起快速往基地外送。
      趴在他肩上的小金毛,软乎乎一坨,安安静静的。期间美队轻声问他伤势如何,胳膊底下两个小孩雀跃抢答,少年一声不吭。

      ——这只是整个突击行动中,极不起眼的小插曲。

      按照神盾局的流程,突击队清场后,就是勘察组的工作了。
      勘察组的任务,则是必须弄清楚,一开始重兵把守的九头蛇基地是被谁入侵的,是否有不知名的有害物质泄露,或者是不是九头蛇实验翻车了,导致什么新的变异物种出现。

      美队护送勘察组出来,走进临时医疗帐篷内。
      旁边的医疗组,正忙着把俘虏们一车一车往医院送。

      男人摘下头盔,露出一头汗湿的金发,又找来湿布,擦干净脸上的污染物。

      “队长,”旁边的医疗组成员说,“刚刚有个孩子在这里闹,说要送美国队长一个礼物。”
      美队:“是什么?”
      工作人员:“他说把他妈妈送给你,希望你早日当上他爸爸,好让他去幼儿园炫耀。”
      美队:“……谢……谢?”
      他前后总共运送了十几拨俘虏,一时也记不清到底是哪个心大的小朋友,就把一张叠起来的纸接过来看。
      一看就笑了。
      上面画了个长发妈妈,正在说:我是弗兰克的妈妈黛西,我的儿子最喜欢边尿裤子边哭唧唧。

      超级士兵有一张英俊又端正的脸,笑起来眉眼很温柔,再也看不出半分从战场上下来的戾气。
      帐篷里进进出出的年轻姑娘们,都在偷眼看这个国家的全民偶像。

      然而没过几秒。
      金发大兵唇边的笑意,就像被一阵风吹散了似的,骤然收敛。
      他一把攥紧了手中的纸条,冲出帐篷外!

      递纸条给他的人吓了一大跳:“队长?!?”
      鹰眼见他面色不对,走过来问:“队长,怎么了?”
      见他手里攥着什么,就拿过来看。
      一行明显是哄小孩的话。
      字迹倒是挺特别。丑乎乎圆滚滚的,看上去几乎要从纸面边缘滚落下去。
      鹰眼一时摸不着头脑,又随着他的视线一阵乱看。
      这是基地外搭建的临时帐篷区,只有不断往来的担架,和鸣笛的救护车,看起来杂乱又有序。

      美队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慢慢摇了摇头,又用力捏住眉心。
      说:“我没事。”
      就把那张纸卷好,塞进制服胸口的弹夹里。
      捡起自己的盾牌,脚步缓慢地转身离开。

      ————————————————

      第1卷重启第9章8

      ————————————————
      科尔森出现在神盾局医院。
      他手里拿着一沓受害人口供,沉甸甸的,沿着病房走廊一路走。

      养殖场事件1943名俘虏中,有一半是变种人,一半则是没有任何变异迹象的普通人。监控记录被全毁,没有给勘察组提供任何一点线索。
      驻守在基地的第一批九头蛇,依然处于一种怪异的木僵状态。他们还有呼吸,但无法对外界作出反应。勘察组检查他们的身体,发现在他们头盔和盔甲的极细接缝处,都有一枚很小的弹孔,但在身体内,却找不到子弹。
      受害人的口供也很一致。
      他们什么也不知道,就听见外面噼噼啪啪玻璃爆裂,过了片刻,牢房门突然全部打开,吓得他们还以为九头蛇准备将他们全部处理掉。
      过了许久,没有什么动静,过道上也没人。

      几个胆子大些的俘虏,走出来,四处张望。
      一抬头,就看见一个金发少年站在实验区。
      ……顶着极度嫌弃脸,给两个小孩擦屁屁。

      养殖场事件,负责勘察的特工,下意识把目光集中在变种人俘虏身上。
      因为从前,神盾局也接触过这种案例:某个年轻变种人在精神重压下,被迫激发出未知异能,无意中导致敌人全灭。
      想搞清楚这件事,估计又得请X教授跟神盾局合作了。

      科尔森一路跟来往的特工点头打招呼。
      脚下一转,径直前往另一扇病房门前。

      问询受害者,其实不是他工作范畴内的事。
      但出于一些个人原因。
      他想见见这个孩子。

      萨沙·阿特维尔,18岁。
      父亲是纽约警察局高级警监,退役陆军游骑兵,马南·阿特维尔;母亲目前是某快餐店店员,奥莉薇亚·阿特维尔。

      2012年,萨沙在纽约大战中意外身亡。
      当年萨沙的父亲——阿特维尔先生,恰好肩负着纽约重建、清点伤亡人数的任务。是他在倾覆的地铁车厢里找到了儿子的尸体,并亲手为自己的小萨沙登记死亡。
      然而根据监控记录显示。
      2017年,萨沙在死去的地点重新出现。

      出现时,仍然是当年去世时的年纪和模样,甚至衣物都一模一样。
      再度出现时,萨沙呈现重度昏迷状态;
      而因为他昏迷的地点,恰好是九头蛇事先踩点的流浪人口俘获区,这才凑巧被卷入养殖场事件。
      对于神盾局来说,在这个英雄反派满天飞、平均2.5年地球就要毁灭一次的世界,一个少年神隐5年后再出现,反倒成了见怪不怪的事件了。
      出于谨慎心态,神盾局还是派出了数名科学组特工,前往少年重现地点探查。他们手中,都举着一个造型古怪的探测仪,是早年莱克斯集团推出的,可以探测空间曲率、识别神隐者的高科技产品。
      虽然谁也没搞懂,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怼超人的莱克斯总裁,怎么会有闲工夫研究这个;但截至目前为止,神盾局还真靠这个发明,找到了不少被折叠在其他维度的失踪者。

      敲门前,科尔森再次确认了一眼手里的档案。
      在科尔森之前,已经有好几拨特工,给萨沙做了大量检查、盘问了不少问题。但少年顶着一张懵逼脸,问什么都说不记得,层层递交到自己手里的问询记录,也还是一片空白。
      不过有一点很奇特:在萨沙·阿特维尔的个人观察报告中,所有特工都不约而同地认为,小萨沙只是个承受了过度惊吓的无辜少年,一个刚刚经历神隐、结果又被九头蛇抓去做实验的小倒霉蛋,怜爱之情溢于言表。每一位接触过他的中级特工,都想为他申请专业的心理援助。
      然而当科尔森翻开另一叠受害人口供。
      在这里,萨沙·阿特维尔,却呈现出截然不同的模样。在极端危险陌生的九头蛇养殖场,他独自走出牢门,确认所有武装人员失去自主行动能力,然后摸到主控室打开所有牢房。

      “……然后他说,‘点一下人头,再出来20个腿脚便利的成年男性,回到牢房区转一圈,检查是否还有活着、但没有行动能力的俘虏。所有人在实验区等待救援,不要出去。我会在外面戒备。’”
      “我知道他看上去年龄很小,也可能是少不更事,但那种情况下,所有人都很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下意识就想跟着他说的去做……”

      科尔森一边看,一边推开病房门。
      在看到少年的第一眼,他立刻明白,特工们给他撰写的观察报告中,那种莫名其妙的怜爱感,到底是从哪来的。

      少年完全继承了母亲奥莉薇亚·阿特维尔的美貌,一张小脸极具迷惑性,当他微微咬着唇、有点茫然地看着来人时,那双漂亮又澄澈的绿眼睛,简直能硬生生把一个人所有的负罪感都逼出来。

      然后科尔森听见他说:“害,吓我一跳,我以为是护士小姐姐。”

      金发少年正盘腿坐在被子上,看见有人进来,就把一盒不知道怎么搞来的烟,迅速往枕头底下藏。
      见是一个有些面生的黑衣特工,他放松下来,把烟叼回嘴里。

      科尔森:“……”

      少年见新来的黑衣特工,光看着自己不说话,就讪讪地剥开烟盒,给科尔森也递一根。

      萨沙:“大哥抽烟大哥。”

      科尔森:“……孩子,购买烟草制品的法定年龄,已经提高到21岁了。根据法律,我可能得把你的烟没收。”

      萨沙手里的烟掉了。
      萨沙:“什么时候提高的?”

      科尔森:“去年。美国19个州提高了购买烟草的法定年龄,纽约是其中之一。”

      金发少年攥着手里皱巴巴的烟盒。
      攥了半天,朝他咧嘴一笑。
      是个颇具讨好和贿赂意味的笑。
      脸颊上两个小酒窝往外一冒,甜溜溜的。

      萨沙据理力争:“其他长官说,我是2012年消失的,消失时是18岁;那现在2017年,我其实是24岁。”

      科尔森丝毫不受蛊惑:“不,根据骨龄分析,你现在还是18岁。”

      萨沙:“……”

      想他纵横十几个末日世界,这还是第一次因为年龄不合法,像小学生一样被人家没收手里的烟。
      萨沙嘴里嘀嘀咕咕,掀开枕头把烟盒拿出来。

      枕头一掀,科尔森莫名感觉脑壳疼:底下藏的那都是啥玩意……
      有未开封的手术手套,干净的纱布和布绳,还有些笔和小记事本,看着都像是捡来的。

      少年自己低头看看,耳朵有点红:“不好意思,这真是坏习惯,得改。”

      科尔森笑了。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来,介绍自己:“我是神盾局特工,菲尔·科尔森,关于你逃出来的那个地方,有些问题想请你解答。”

      萨沙:“好啊,问什么都可以。”

      萨沙这几天乖乖留在医院,接受神盾局的全套身体检查,完全排除变异基因和血液突变的可能。在认定变种人对此事负责的大前提下,这几天来问话的特工变少了。

      萨沙:“你们能不能告诉我一些线索呢?就是有关我消失又出现的事。我出现的地方有什么异样吗?”

      科尔森看看自己手里的档案。目前为止,神盾局特工没有在萨沙的出现地点,探查到异常空间曲率——他像是本来就该出现在那里,而不是从某个遥远维度或空间,被强行传送过来的一样。

      但这些都属于神盾局机密,场面话还是要说:“如果我们获得了认为对你有价值的信息,我会告诉你的。”

      萨沙:“哦。”

      少年的虹膜颜色是水绿的,平静的时候像一汪湖。科尔森说话时,那双绿眼睛就在他手里的机密档案上,滴溜溜转一圈,又抬起来。
      这个小神态,看起来倒有一丢狡猾,像只小狐狸。

      萨沙让眼豆爬到科尔森肩上,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回答,一边从眼豆视角,偷瞄人家的机密档案。
      他之所以没有在神盾局支援赶到时,直接一个传送无影无踪,是因为他认为这个世界的神盾局,应该是最有能力、也最有闲心搞清楚,他重生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自重生开始,他每分每秒都没有放弃警惕。
      他记得自己在[反乌托邦]最后,是因为放弃倦鸟患上抑郁症,然后在病房里自杀的——这段记忆也有些单薄,他总觉得那个处境下,自己确实会抑郁,但光为了倦鸟自杀,好像不太对得起他的性格。

      几兆亿宿主里,为什么只有他是那个例外?
      不但没有死,还重生在原生世界……
      这么好的事,怎么可能轮到他?
      萨沙想破了脑子都不明白为什么,如果真的不是主系统捣鬼,他只能从这个世界本身找原因。

      系统:【狗宿主,既然都如愿以偿了,找原因还重要吗?】
      萨沙:【一天不知道原因,一天就觉得心里害怕,你明白吗?万一哪天倦鸟又被收回去了呢?万一我现在早就死了,这个世界和你,都是主系统给我编造出来的幻境呢?】
      系统什么也不知道,就知道给他出臭主意:【……那要不……再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科尔森做完例行问询,把手里的报告合上。
      他想了想,决定先把工作放在一边,跟萨沙谈谈私事。

      他说:“阿特维尔,你应该不记得了。在你很小的时候,我曾见过你。”

      萨沙在吃枕头下的小饼干,闻言愣了愣。
      他穿越出去前,就是超英世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炮灰,可能连背景板都算不上;等他历经十几个世界穿越回来,才发现自己生活的世界,原来一直就是DC漫威世界观的融合体。

      但不管怎么说,菲尔·科尔森也算是漫画里有头有脸的神盾局8级特工,未来的神盾局局长,他还真想不起自己作为小炮灰时的人际关系里,什么时候有过神盾局势力存在。

      系统:【狗宿主了解神盾局吗?】
      萨沙:【知识盲区有点多。】
      他看的是超英刊,超级英雄在战场上大放高光,而背后那个由无数普通人组成的情报机构,就往往会被衬托得毫无光环。
      而他进入这个世界做任务时,神盾局早就被九头蛇侵蚀殆尽了,成了善恶轴心事件、和小蜘蛛真实身份暴露的直接导火索,他并没有机会接触。

      科尔森:“我跟你的父亲——马南·阿特维尔先生,从前都是陆军游骑兵出身。我从游骑兵调至神盾局,而他却突然选择提前退役,回到纽约当地区片警。后来我才知道,那一年你出生了。”

      萨沙:“然后呢?”

      科尔森:“后来在一次战友见面会上,我想邀请你父亲加入神盾局。但当年他是抱着你来的,逢人就说‘看看上帝给我的礼物,看看我们家的小王子’。所以直到我们分别,我都没有办法开口。”

      此前不管是在九头蛇基地,还是在神盾局医院,少年都呈现出一种超乎年龄的、对现状的完美控制感,这让他的状态,显得甚至有些疲懒和漫不经心;如非长期接受训练、或者像黑寡妇这种经验丰富的特工,一般人是很难做到的。
      但从他提起萨沙的父母开始,科尔森就发现,少年听他讲话的神情,开始变得有点怔怔的。他好像习惯性想找烟抽,但找了一圈,发现烟盒被没收了,只好咬着手作罢。

      “不知道为什么,你在养殖场所做的一切,并没有让我感到惊讶。我在其他受害人口中,听说了一个很小的细节——他们谈论到你是如何照顾那两个孩子的。萨沙,我的确不清楚整件事是怎样发生的,但唯独这个细节,让我感到印象深刻。”
      科尔森说。

      “阿特维尔。”科尔森想了一会儿,终于进入正题了,“你听说过神盾学院(S.H.I.E.L.D. Academy)吗?”

      萨沙:“没有。”

      科尔森解释给他听。

      神盾学院,进入神盾局前的人才培养和选拔基地,通常只招收23-27岁左右的预备特工。学院三大专业:信息、科学、作战,招收渠道是军事院校报考、以及高级特工发掘推荐。
      科尔森手下的科学小组——5级特工、珍玛和菲兹,算是特例之一。他俩17岁就拿了三个博士学位,进入神盾学院科学系,后来又提前三年毕业,成为神盾学院最年轻的毕业生。
      但作为全球顶尖情报机构的人才储备库,神盾学院严苛的招收率和淘汰率,也让普通人望尘莫及。

      萨沙终于回过味来:【原来是这个意思……招不到我爸,就招我?可他到底看中我什么?】

      科尔森看看时间:“我把名片留给你,你可以慢慢考虑。这个时间,你的父母也快到了。他们接到消息后,一直很着急,想尽快把你接回家。”

      他话音刚落。
      面前的少年,整个弹了起来。

      科尔森被吓了一跳:“阿特维尔?”

      萨沙弹到地上,先冲过去把窗打开,用力挥病房里的烟味;然后在房间里飞快转了一圈,最后终于在自己枕头下,翻到把小梳子,耙他乱糟糟的金毛。

      萨沙小脸发白:【完蛋了!我还没排练过!统统你说,那些没被丢出去当过宿主的平常人家小孩,多年以后见到亲生父母,是不是该来个抱头痛哭、痛诉衷肠、深情对唱?】

      系统:【深情对唱……狗宿主是迪士尼公主?】

      萨沙慌慌张张地耙金毛,手都抖了:【可是你看我一个搞生存流的,我什么都不会!而且我之后走过的世界也太多了,还失过忆,性格绝对跟之前不一样吧?看这几十年给我蹉跎得,搞得我连妈都不会叫!完了,我要是情绪不到位,爸爸妈妈会不会觉得我是个假冒的,然后抡包冲过来打我,边打边说‘快点把我们的亲儿子还回来你这个冒牌货#¥%@%@’……呜呜,然后我就会被丢到大街上捡垃圾,逢年过节就堵在他们门口哭,说‘球球你们相信我,我真的是你们的亲儿子呀!’……许多年以后爸爸妈妈头发都白了,还在满世界找我,而我只能在人潮中默默跟他们擦肩而过……妈的,这到底是什么人间悲惨真实!】

      他把自己脑补得很动情,还吹出了个鼻涕泡。

      系统:【……】

      系统:【你不是一直怀疑,这个现实是主系统搞的鬼嘛。既然如此,他们认不认你当儿子,又有什么关系呢?】

      萨沙愣住了。

      科尔森在一边站着。作为神盾局高级特工,他见过太多亲子聚散离合,经验丰富地:“别紧张。我已经跟阿特维尔夫妇充分说明过了,他们了解过历年有关神隐的案例,我相信你们——”

      话音未落,他一个腾跃起步,把准备跳窗跑路的小金毛抓住了。

      科尔森:“??!?!”

      停在萨沙肩上的发光小鸟,早在他叽叽咕咕脑补不停的时候,一声清鸣,离开主人肩膀,飞向了病房门口。
      倦鸟的唯一功能,就是宿主的指路标识。

      萨沙简直语无伦次:“不不不不!明天再见面吧!明天再见面吧!好歹给我个心理准备!”

      科尔森简直又好气又好笑:“阿特维尔,那是你的亲生父母啊。”

      萨沙:“就因为是亲生父母——”

      他话音未落。
      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人。
      她手里提着包包,很紧张地攒着脚站着,伸头往病房里张望。
      一眼就看到攀窗逃亡的萨沙,和奋力拽住他的科尔森。

      倦鸟展翅落在她肩上,但她看不到。

      两相对望,她一下子慌了。
      萨沙也慌了。

      女人:“萨、萨、萨萨萨沙?”
      萨沙:“呃呃呃嗯嗯嗯”

      在萨沙的记忆里,他的母亲是个横扫纽约街区的大美人,只是因为志不在好莱坞,所以宁愿跟着小剧团发展,倒也自得其乐。
      萨沙对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就是童年时,她每次准备出场表演前,在镜子前梳理长长金色发辫的样子。
      阿特维尔家母子,都是看上去华贵非常的淡金发色。
      母亲梳好发辫,垂在半空中逗自家金毛崽崽玩,他就会像小猫似的跑过来,蹦着去捉。

      然而现在,不过5年时间。
      这个神色紧张、攒着脚站在病房门口的女人,头发已经全白了。乱蓬蓬一把干枯白发,很随意地扎在脑后。
      看见萨沙的那一刻,泪水缓缓淌过那张曾经美丽的脸,流进每一道岁月给她的沟壑中。

      妇人看起来异常紧张,一滴眼泪掉下来,就立刻抖抖索索抹掉。
      她想佯装冷静,还说了声“你好”,小步小步走进病房里来。

      ……结果左脚拌右脚,扑地朝前摔在地上。

      科尔森:“!”
      他立刻伸手去扶。

      但挂在窗上的少年,动作比他快好几倍。
      萨沙一个翻身从窗上下来,飞奔过去把母亲扶住。

      无需任何思考和排练。
      萨沙直接脱口而出:“妈咪……”

      喊完这一声。
      他俩同时愣住。

      萨沙妈妈睁大眼看着他,又拿手去摸少年的小脸。她摸那对浅金色的眉毛,摸跟她如出一辙的精致眉眼,再摸红红软软的嘴巴。一寸寸摸过去,好像无论如何都不敢确认现实似的。

      “你……你去哪里了?”
      她一边摸,一边像做梦似的,喃喃着问。
      “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

      她跪在地上,把少年的小脸捧在手里,摸了又摸,看了又看,根本看不够似的。
      等再开口时,苦等多年的母亲,再也无法抑制汹涌而出的泪水。

      “……你……你去哪里了啊……?”
      “萨沙,真是我的小萨沙……”
      “……这么多年,在外面有没有吃苦啊?”
      “上帝啊……我是在做梦吗?求你了,求你别让这一切是梦……”

      科尔森悄悄离开,把身后的病房门关上。

      “阿特维尔先生呢?”他问送阿特维尔夫妇来的特工,“他不应该跟阿特维尔夫人一起来吗?”

      特工老老实实地:“萨沙的父亲因为紧张过度,半路跳车窗跑了。”

      科尔森:“???”

      ————————————————

      第1卷重启第10章9
      美队因为一张纸条费神了很久。美队跟托尼的谈话。
      ————————————————
      鹰眼疲惫地回到了复仇者基地。
      一进客厅,他就把手里一叠厚厚的文书资料往茶几上一摞,整个人往后摔进了沙发里。
      但是很快,他闻到空气中,有一丝很淡的血味。
      往下一看,果然沙发边上,靠着一面擦拭过的星盾。
      “队长?”鹰眼直起身,“你在这吗?你还好吗?”
      “他在房间包扎。”
      美艳的红发女特工,手里拎着两罐冰啤酒走进客厅。
      娜塔莎把冰啤酒放进鹰眼手里,右手比成一支枪,无声地点点自己腹部左侧,再朝房间方向努努嘴。
      “到底是我错觉,还是大家其实都发现了?”鹰眼压低声音,“队长这个星期,是不是有点不在状态?”
      “你是最后一个发现的。”娜塔莎同样压着嗓,“我觉得他需要有人跟他谈谈。”
      她话没说完。
      强壮英俊的金发大兵,从自己房间里走出来了。
      史蒂夫为了包扎方便,脱了上半身制服,只剩下一件紧身白背心,外面随意套了件松垮垮的衬衫。
      但即便如此,他腰腹处的绷带和血迹,依然清晰可见。
      作为拥有四倍恢复能力的超级士兵,他本人显然不太在意枪伤。
      男人点头跟鹰眼打了个招呼,顺手拾起茶几上的文件:“在聊什么?”
      鹰眼跟娜塔莎对视一眼。
      同僚多年的默契,让娜塔莎自然地接了话:“一如既往,克林特又挤不出作战报告。”
      鹰眼倒的确有一肚子苦水要倒。
      当他滔滔不绝地吐槽神盾局冗杂的扫尾程序时,复联领袖就坐在沙发上,边看文件边静静倾听。
      娜塔莎看着男人的脸,倒是想起了些别的事情。
      他们虽然是复仇者联盟,但成员各有各的工作和性格,其实私底下没有太多私交。
      直到今年,娜塔莎发现美队除了出任务,就是在复仇者基地守着,于是调侃这个比适婚年龄大了三圈的百岁老人,还是该主动出去找点乐子。
      大家都笑话他,美队当时也跟着他们笑。
      笑完了,低声说了句:“没什么。想多看看你们。”
      当时谁也没听懂。
      但从那以后,大家似乎潜移默化,达成了某种共识。
      结束工作后,大家就到复仇者基地来碰头。
      连索尔来地球度假,也会选择住在基地里。
      摘去举世艳羡的英雄光环,这群人大多身世坎坷又孤独,这样闹哄哄地挤在一起喝酒,其实感觉也很好。
      ——更何况,队长还在这里等着。
      ……不过托尼·斯塔克倒是永远标新立异。
      娜塔莎默默想。
      几个月前莫名跟队长打了一架,结果一怒之下出走到旧金山,这家伙到现在都没回来。
      鹰眼还在叨叨:“……我就从没跟进过这么奇怪的任务!一个星期了,勘察组一个准确结论都没有。没有任何入侵痕迹,基本排除外来能力者救援的可能;而到现在为止,那些进入木僵状态的九头蛇,一个都还没醒来。”
      娜塔莎:“我记得,那里还有接近两千个俘虏,其中有一半是变种人?科尔森不是在帮你排查吗?”
      鹰眼长叹一口气:“天啊,别提科尔森。那家伙最近又看上了一个‘好种子’,简直有点乐不思蜀了——所以我什么时候才能从报告里解脱?”
      美队一直静静坐在沙发上,翻看手里的养殖场勘察资料。
      鹰眼倒完苦水,就抱起自己的弓箭去修。
      等他修完回来,时间已接近半夜。
      他发现美国队长居然还坐在原处,对着那沓资料看。
      “……队长?”鹰眼看了看表,“6个小时了,你一直在看这个?”
      金发大兵这才惊醒一般,从资料里抬起头。
      美队笑笑:“对不起,我只是在想别的事走神。”
      又问:“谁是勘察组的主要负责人?”
      鹰眼:“现在换成科尔森了。怎么,队长?发现疑点了吗?”
      美队:“不。刚好想起有别的事,我想跟他谈谈。”
      -
      深夜十二点,金发大兵走过复仇者大厅的空中长廊。
      男人走了一段,停了下来。
      在这个没人看见的角落。
      万人景仰、坚定如同灯塔的美国队长,低头靠在走廊一侧,暂且将脸埋进手掌里。
      然后长长吐了一口气。
      多少年了?
      他心想。
      他的记忆是最近才恢复的,所以自己也算不清楚。
      如果仅从时间跨度计算,就是重启前7年,重启后5年。
      距离那个少年在他生命中彻底消失,已经过去12年了。
      然而他还是会因为一张写着拙劣字迹的字条,因为一起根本没有预兆的九头蛇内部突破事件,就无法抑制地想起萨沙。
      当年萨沙就是这样。
      故意让人觉得他像个蠢蠢的小俘虏,其实早就暗中设计好了一切。不管是之后毫无预兆地唤来超人,还是在自己的记忆中埋下反洗脑线索,至今他仍未知道,萨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就像一只会魔法又狡猾兮兮的小狐狸,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他眼前。
      那天结束任务回来,美队私下托勘察组比对过指纹。
      那张哄小孩的字条,有三个人的指纹。
      两个小孩的,以及与操控台上一致的指纹。
      他负责带队突击,并不负责事后勘察。只是在勘察组口中,他听说有一个既不是变种人、也不是异人的少年,“歪打正着”把基地坐标发了出去,这才引来神盾局救援。
      “是的。一个人多年养成的书写习惯,通常很难改变。”笔迹鉴定员说,“即便有心刻意伪造,下笔轻重,弯折倾斜度,将纸张放大后都可以识别判断。所以字迹一直可以作为司法证据,也可以通过比对鉴定辨别是否同一人。”
      她看了看面前英俊的超级士兵,咳嗽两声掩饰脸红,友好地:“如果你需要我鉴定,可以将待比对的证据给我看看。”
      ……问题是,他没有。
      整个世界都重启了,那个少年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他没有任何可以比对的东西,美队手里,只剩一张从孩子们手里捡回来的字条。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种毫无依据的直觉判断,是否会显得他很像个傻瓜。
      ……可是。
      在最黑暗的日夜,萨沙留给他的那些字句,曾是支撑他走向救赎的全部。
      他不能肯定他是最了解萨沙的人——在他之前,还有蝙蝠侠,还有超人。
      然而有一点非常肯定。
      他一定是最熟悉萨沙字迹的人。
      因为出任务时居无定所,男人生怕把纸条揉皱了,就装进塑料袋,卷在制服胸口的弹夹里。
      ……结果在激烈的战斗任务中,敌人一刀把他的弹夹割开了。
      他下意识去护,这才在腰上挨了一枪。
      男人把脸在手掌里埋了一会儿,才抬起来,走向伸进夜色的玻璃长廊。
      长廊两侧都是光洁的玻璃壁。
      都是新换上的。
      因为几个月前,当托尼将他整个人推搡到墙上时,超级士兵把整扇厚实的玻璃墙都撞碎了。
      “——史蒂夫·罗杰斯,你敢再问我一次‘萨沙是谁’?!”
      对于当时的所有复仇者来说,托尼的突然发作,简直不可理喻。
      尤其这场吵架前,他有整整一个月都像个火药桶一样,一碰就着,偏偏还不说原因。
      他只是困兽般,焦躁地在基地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用力扯松自己的领口,就像光呼吸空气都会让他焦灼一般。
      娜塔莎问他到底对他们有什么意见,棕眸男人说:
      “意见?不——娜塔莎,不。我是最没资格对你们有意见的那一个人,我是在对自己发火。看看我刚出道那年说的什么屁话——‘有钢铁侠就够了,钢铁侠可以保护每一个人’?我他妈连一个曾拯救我的孩子都无法保护!更操蛋的是,我之前甚至没能记住他。而我百分之二百肯定,这个世界能获得重来一次的机会,只可能是萨沙——”
      而那时,美队刚好从空中长廊走进来。
      他跟在场所有人一样,都无法听懂托尼这一通无逻辑的胡言乱语。
      于是他问:“萨沙是谁?”
      正边扯着领口边焦躁转圈的托尼,动作突然凝固。
      凝固五秒后。
      他说:“操。”
      转身面向美队前,托尼指尖触上胸口的反应堆。
      血边纳米战甲自反应堆开始,瞬间“噼噼啪啪”覆盖他全身。
      下一秒,高大的金红色盔甲腾空而起,扑过来抓着美队的领口,就把他狠狠撞在了玻璃墙壁上!
      “……最不该……最不该就是我们忘记他……!!”
      男人的声线,已经微微嘶哑了。
      “史蒂夫·罗杰斯,你什么都不记得吗?!那个在基地门口跟我们挥手道别的孩子——你不记得吗?!时间倒流后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当做他从没有存在过,人死了就白死,是这个意思吗?!”
      美队下意识就要抬手格挡。
      但他愣住了。
      ——因为在钢铁面罩完全合上的前一刻。
      他看见了对方发红的眼圈。
      这场争执,最终以索尔介入拉架收尾。
      高大的金红色盔甲足底喷着火,浮在空中看向他们.
      他看起来异常孤独。
      托尼最后说:“对不起,队长。这里有点闷。我出去散散心。”
      他这一散心,就从曼哈顿散到了西部的旧金山。
      托尼留在旧金山后,就一直在忙当地的慈善事业,以及整座城市的能源升级工作。
      再也没有回来过。
      而直到今年,美队也经历了断断续续、以梦境记忆回溯的一个月。
      ——他才明白托尼说的“萨沙”,到底对他具有怎样的意义。
      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一幕,其实不是那个巨大的金色时钟,也不是发现被洗脑时的天翻地覆——
      只是自己浑身血迹,俯跪在地上的样子。
      而一个身穿漆黑军装的士兵,背着音爆通道的光,虽然微跛、却身姿挺拔向他走来。
      头盔摘下,一双水绿的眼睛。
      没人明白,那个画面对他意味着什么。
      超级士兵曾在战场上救过几百万人,是整整三代人的信仰;有朝一日他身陷囹圄,却只能一个人血淋淋抓着深渊往上攀。
      唯独少年听见了求救声。
      伸出手,一把就把他拉住了。
      他说会带一支军队来,就真的带来了。
      说会救他,就真的救了他两次。
      “……最不该……最不该就是我们忘记他……!!”
      当初托尼·斯塔克抓着他的衣领,声线嘶哑地低吼。
      是的。
      托尼没有说错。
      他本是最不该忘记萨沙的人。
      除此之外,他还得到了一个答案。
      重启第一年,一个代号为“守钟人”的神秘黑客,入侵神盾局系统,并给他们提供了九头蛇未来、将近一个世纪的长期和短期计划。
      此后,守钟人、美国队长、局长尼克·弗瑞、高级特工菲尔·科尔森四个人,组成神盾局内部最机密、也最牢固的联盟。他们击溃了红骷髅进攻天才泽维尔学校的计划,从九头蛇手中夺回宇宙魔方,甚至在彼得·帕克成为蜘蛛侠的2015年,弗瑞就派去了富有经验的特工,提前培训小蜘蛛成为合格英雄,避开了本叔的惨案。同样在2015年,大都会全城戒严,他们发现,始终身份不明的守钟人,甚至可以调配包括超人在内的正联成员——哪怕不知为何,几年前盛极一时的正义联盟,似乎有些不太活跃,成员也聚少离多。
      跟托尼不同,美队在重启前就知道,蝙蝠侠是萨沙指定的守钟人。按照原计划,黑暗骑士本来是重启后的世界,唯一一个拥有记忆的人。而他会根据逆时钟给他的记忆,竭尽全力将时间线扭转,使这个世界不再重蹈覆辙。
      如今已是重启第五年。
      哥谭的小丑,仿佛从未出现过;大都会事件、善恶轴心都不曾发生,两大联盟分毫未损,而神盾局作为超级英雄们与政客之间的保护盾,竭力避免了类似索科维亚协议的政治事件发生。
      一切都开始步入正轨。
      但超级士兵想拿起电话,拨给韦恩集团时。
      他停住了。
      因常年握枪持盾,而变得疤痕累累的指尖,按在听筒上,却迟迟无法拿起来。
      因为世界重启,他们获得了梦寐以求的一切,见到了所有曾经失去的人。
      但他和守钟人心里,存在一道极深的疤痕。
      永远不会淡去。
      身经百战、却依然温柔正直的金发大兵,在这一刻做了决定。
      如今已是重启第五年。
      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直到第五年才获得记忆;然而事到如今再告诉蝙蝠侠,他也在无意中成为了一个重启前的幽魂,除了再次撕开守钟人心中的伤疤以外,对守护时间线本身,已经不会再有太多实质上的帮助。
      即便不再多此一举,他依然会选择共同守护这条时间线的道路。
      当年那个选择启动逆时钟的少年,拿枪抵着自己太阳穴要他选,到底是陪他玩一局俄罗斯转盘,还是服从命令回到人群,重新承担起身为灯塔的使命。
      “……下属不可以啵长官嘴!”
      小金毛叭叭说这句话的样子,如今仿佛依然在他眼前。
      ——作为士兵,他有命令在身。
      我永远铭记。
      他心想。
      萨沙,我永远铭记你的命令。

  • 作者有话要说:  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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