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不是直男》盛鱼

61、番外三：唐午x董成樾

　　唐午偶尔会联系董成樾，问他和学姐怎么样了，董成樾只简单地说就那样了。
　　就哪样了？唐午摸不着头脑。他打电话询问，“阿樾，到底什么情况了，有没有和好啊？”
　　“没。”
　　“为什么？你试了吗？是不是我们方法不对？”
　　“不试了。”
　　“为什么啊？”
　　董成樾安静了许久，呼出一口寒气，“不想纠缠，好聚好散吧。”
　　“……你在抽烟？”
　　“没有，在阳台，有点冷。”
　　“那就好，别抽烟啊，别在阳台上冻着了，回宿舍吧。”
　　董成樾轻轻呼气，轻声道：“管那么宽啊。”
　　唐午也不生气，他真的很奇怪，好像没有真的因为什么生气过，特别会察言观色照顾别人的情绪，会假装生气让气氛变得很轻松很舒服。
　　“让人上瘾的东西我都挺排斥的，在国外看他们吸粉，那种样子我真瞧不上。”唐午倒是好好窝在床上，“扯远了，你还喜欢学姐吗？”
　　董成樾答非所问：“可能我不适合谈恋爱。”
　　“那你适合什么？结婚？”
　　“……我不是这个意思。”董成樾稍微有点无语，他的重音放在‘不适合’上，又不是放在谈恋爱上。他懒得解释，顺着他说：“适合学习。”
　　“少来，你可以同时适合好几件事，学习和恋爱又不冲突。”唐午说：“你要是喜欢就去争取，别想这些有的没的，矫情。说不定学姐也等着你呢。”
　　“你呢？听起来这么会谈，怎么没恋爱过？”
　　“我？我这么好当然要配仙女啦，这不是仙女还没出现过么。”
　　“……”
　　“你干嘛沉默啊！”唐午也认真了，一提起这个他总是有些情绪不高：“说起来可能你不信，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没喜欢过别人？”
　　“有啊，我喜欢的人挺多的，长得好看的我都喜欢，都想和她们做朋友，但我又不想和她们谈恋爱，或者亲密。”唐午掰着手指头数：“比如阿礼、路哥还有你，我都挺喜欢的。”
　　董成樾静了下，一针见血地总结规律，“他们？”
　　唐午这才意识到自己举的三个例子都是男的，连忙补充：“我的女性朋友们，姚雪文娟还有学姐我也都很喜欢。”
　　“不想亲密还想别人陪你睡觉？”
　　“哎呀不是那种亲密，就是……亲嘴，发生关系那种。”
　　董成樾沉默了半晌，冷冷道：“一般人，在想要和某人在一起之前，都不会先想象和别人亲嘴、发生关系，尤其还是只见过一两面的人。”
　　唐午忽地一下坐起来，“真的吗？”
　　“难道你认识一个人要首先想一下自己是不是想亲她？”
　　“不是……关键我想了一圈，都没有想亲的啊……”
　　“证明你道德感正常，在产生爱情倾向之前不会想和别人发生亲密行为或建立亲密关系。”
　　“关键就是为什么我没有跟别人产生过爱情倾向啊？”
　　“比较迟钝？”
　　“……我怀疑你在骂我。”
　　董成樾用数学思维帮他理解，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如果一个人，比如我，要追你。”
　　唐午本来被他一通理论绕的头晕，此刻坐在床上懵住了。
　　“我追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为、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他没拉开窗帘，屋里很暗，所以他产生一种还在做梦般的错觉，脑袋晕乎乎的。
　　“因为……喜欢你。”
　　“啊你、你喜欢我什么？阿樾，你不会在梦游吧？你不是喜欢学姐吗？”
　　“喜欢就是喜欢，哪有这么多问题？”董成樾果然说话凶巴巴的，怪不得留不住女朋友，怪不得要和他好好学，唐午胡乱地想。
　　董成樾继续说：“我想抱你，想亲你，睡觉的时候不想一人半边床，想搂着你，让你在我怀里，你吃毛血旺辣到的时候想吻你，把你的嘴唇吮到无知觉，感受不到辣，只能被我咬着含着……”
　　“停、停！”
　　唐午有点崩溃，有点慌张，这人有毛病吧？他彷徨了三秒按断了电话。

　　唐午严严实实把自己裹进了被子，还好今天周六不用起来上课，董成樾怎么对他有这种心思啊！他完全没发现！
　　唐午无措地咬起嘴唇，霎时间想到董成樾刚刚露骨的话，他吓得立马松开了。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唐午埋在被子里仍然吓得一哆嗦，等铃声停了他才放松下来，又有一条消息提示音，他心里乱糟糟地去拿。
　　董成樾：接电话
　　凶巴巴的三个字，连个标点符号也没有。唐午正看着，电话就又进来了。
　　唐午磨磨蹭蹭地接了，自己不知道的是黑暗里他的耳朵脸颊都爆红，鼻尖沁着汗珠，眼睛着急发红。
　　董成樾先没说话，静静地呼吸着，躲在被子里那呼吸听起来格外有存在感，好像真的被他围进了被窝，两人靠在一起，像董成樾说的那样……
　　“想象到了么？”
　　那语气毫无起伏，带着逼迫的意味，唐午吓得一激灵，他都快哭了，很可怜地说：“你、你突然干什么啊？你再这样我、我……我不跟你做朋友了。”

　　“抱歉。”董成樾忽然恢复正常了，“只是打个比方。”
　　“……”唐午呆若木鸡，脑袋空空的，脸上的红晕顷刻退了，他冲着手机怒吼：“你去死吧混蛋！”
　　然后啪地按断了电话，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大起大落之后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上次哭还是幼儿园被玩具恐龙硌到的时候，就连他替阮施礼结结实实挨了一皮带他都没哭，大一的时候自己在国外烧到39.6直接烧晕过去也没哭，被董成樾一句‘只是打个比方’弄哭了。
　　铃声反复响起，唐午反复挂掉。一会功夫哭得乱七八糟，头发丝湿漉漉地粘在额头上，被窝里的氧气不够，他缺氧似的掀了开。
　　铃声停了，不再响了。
　　过了大概一小时，唐午早就哭累了，蜷在一起一抽一抽的，不用看也知道眼睛肿了。
　　手机又突然响了起来，他又开始想哭，好像把十几年积攒的眼泪都要一次性哭了，又觉得自己太没用，应该接了电话好好再骂董成樾一顿。
　　他一下抓过手机，嘴里时不时还在呜咽，看到来电显示他却愣住了，是阮施礼。
　　他和阮施礼很少通电话，担心有什么急事，他慌忙抹了一把脸，接了电话：“喂，阿礼，怎么了？”
　　戴着厚厚的鼻音，他也顾不得了，大不了就说自己感冒了。
　　那边沉默几秒，“是我。”
　　唐午大声道：“我不想跟你说话！！”

　　另一边，阮施礼看着已经挂掉的通话，和一直沉默的男人，那句话吼得那么大声，他离这么远都听见了。
　　这两人什么关系他倒是有点八卦……上次唐午还特意为他跑回来两个人出去开房住……阮施礼眯起眼睛摩挲着下巴。
　　“抱歉，我再打一个。”
　　董成樾匆匆拨回去，唐午果真又接了，不过憋着不出声，只能听见偶尔的抽气声。像是只等确认电话里是他，就立马挂电话。
　　董成樾低声说：“对不起。”
　　唐午果真立马挂了。
　　上一秒才想过他不会生气，下一秒就把他惹生气了，还是这么大的气。
　　唐午一觉直接睡到天昏地暗，醒了之后还在无意识地抽搐，打哭嗝。
　　阿姨已经来过做过饭了，见他没吃估计以为他不在家，把饭菜封好放在厨房，给他留了纸条。
　　唐午肚子饿得咕咕叫，裹着个花毯子，一个人肿着核桃眼把饭菜放进微波炉里。
　　公寓门忽然被敲响了，他门上没有门铃，来人敲得很大力，唐午反应迟钝，有点害怕。
　　他拿起扫帚背在身后，缓缓开了门。门外的人却让他眩晕了一瞬。
　　他这里下了不小的雪，他睡了一整天却不知道。董成樾出现在他门前，黑色大衣覆了一身白雪，额前的发丝甚至结了冰霜。
　　“能进吗？”
　　“不能！”
　　“好。”董成樾很规矩地站在门口，“我说完就走，对不起，吓到你了。”
　　唐午焦躁道：“你应该说‘对不起不该耍你’！”
　　“我没耍你。”董成樾立刻道：“只是让你更好地代入。”
　　“那你来道什么歉啊！”
　　“我没想到你会被吓到。”董成樾确实真的不会哄人，说的话没一个字他想听的，“你还挺纯情的，像小孩子。谈恋爱的事不要着急，你只是还没开窍。”
　　唐午无语了，嘭地把门甩上。
　　他站在门里两分钟，微波炉都叮了，他还傻站着，有点后悔了，又想哭。
　　他把门打开，没想到董成樾还在，唐午赶在他前面开口：“别说话，滚进来！”
　　董成樾没吭声，进来了。
　　唐午把扫帚扔到一边，自顾自地去了厨房，把自己热好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摆在饭桌上。
　　董成樾在打量他的公寓，唐午现在看他哪哪都不顺眼，冷冷道：“过来。”
　　董成樾没说什么，到餐桌旁坐下了。
　　然而唐午只拿了一双筷子，自顾自地吃了起来，董成樾不知道是不饿还是太沉得住气，真的静静坐着看他吃。
　　有道菜是辣口的，唐午吃到的时候抖了一下，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不敢再吃。
　　二十分钟后，他把筷子随意摔在桌上，对董成樾说：“你把这些吃了，我就原谅你，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没有刻意扒拉，但也没有刻意注意。让董成樾吃他吃剩的，这是有点不尊重了。但出乎他意料的，董成樾没有丝毫迟疑就捡起了那两根筷子。
　　唐午想起了什么，脸一下涨红，从他手里把筷子夺了回来：“不许用我的，你再去拿一双！”
　　董成樾淡然吃完了，他不怎么吃辣，那盘唐午没怎么动的辣子鸡也都吃了。
　　唐午说到做到，不再追究，他把身上的毯子扔给董成樾：“以后你不许再跟我睡。”
　　还真是小孩子，董成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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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二人一直是唐午主动，如今唐午心里别扭，他不主动就相当于断了联系，直到过年回家，两人也没再联系过一次。
　　倒是他妈妈问他：“你那个姓董的朋友来家里玩吗？”
　　唐午反应很大，“提他干什么啊！”
　　唐母吓了一跳，“随口问问啊，之前他来家里问你在那边公寓的地址，说是要送你圣诞礼物，给你惊喜。我想着你们关系应该不错呢。”
　　唐午这下知道了为什么董成樾会知道他的住址，敷衍地回了他妈几句，又说他们不是朋友，他和阮施礼才是。
　　他约阮施礼出来吃饭，本来以为会很难约，没想到阮施礼一口答应，见了面就似笑非笑地盘问他和董成樾怎么回事。
　　唐午是想吐槽，可他没脸说，张不开口。
　　阮施礼也不再逼他，转而说：“有你的啊。我跟老董认识四五年了，他跟周艺昭同市异地分手那会都没跑去找她，为了你直飞大洋彼岸啊。高中那会他可是全国第一，在我们那种重点学校甩第二名三十多分，眼里只有学习没有凡人。拿下这么个硬骨头，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唐午憋得脸通红，忍不住大声说：“不是！他根本不喜欢我！”
　　阮施礼被他突如其来的激动惊了一下，安抚道：“行行行不喜欢，我们学校边上新开了家奶茶店，要不要喝？”
　　“喝！我还要吃麻辣烫！！”
　　阮施礼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小点声。”
　　唐午像几个月没吃过麻辣烫一样，一个人挑了四十块钱的，阮施礼叹了口气：“要是让阿姨知道我带你吃垃圾……”
　　“这不是垃圾！世界离了麻辣无法运转！任何人都不能侮辱它！”
　　“……行。吃吧，别一惊一乍的。”

　　从麻辣烫店一出来，他见了个熟悉的人。刚开始他还不确定，捣捣阮施礼问：“阿礼，那个女生是不是周艺昭？”
　　阮施礼还没回答，他已经挥着手打招呼，“学姐！学姐！”
　　周艺昭挺意外地看着他俩，唐午说：“学姐你还记得我吗？我是唐午。”
　　“记得。”她也朝阮施礼点点头打招呼，笑着问：“最近有机会参加辩论赛了么？”
　　提起自己经历过的辩论，唐午本来该兴致很高的，但他只是扯了扯嘴角微微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问：“学姐，你怎么在这啊？……来找人么？”
　　周艺昭似乎明白他的弦外之音，大方道：“大过年的，学校都没几个人，我找谁啊？只是路过。”
　　唐午犹豫道：“那你和董成樾……”
　　“我们就这样了。”
　　“其实他还挺想要跟你和好的，也有努力在改……学姐你要是还喜欢，可以给他一些时间。”
　　周艺昭反而笑了：“你不了解他，他如果真想继续早就找我复合了，不会让我等着。这点我们两个是一样的，我也是真心觉得不合适才会提出分手。”
　　周艺昭坦然道：“我这个人还蛮怪的，我不喜欢别人需要改变才能和我好好在一起，我更希望另一半本身就是我喜欢的、我需要的。”
　　唐午不忍心看到美女伤心，如果他们两个都有意，他愿意在中间撮合。如果两人都看开了他也为他们高兴，于是刚刚还在为两人争取，听到周艺昭这样说他松了口气，赞同道：“学姐你别跟他好了，他这个人可恶得很！”
　　旁边阮施礼一脸无奈，周艺昭也忍不住笑起来，“弟弟，你真的挺单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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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施礼的朋友组局一起去滑雪泡温泉，唐午跟着一起去，全程远离董成樾，一直跟在阮施礼和路俭筝身后做小跟班。
　　一场滑雪下来，对路俭筝的称呼已经从路哥变成了阿筝。
　　阮施礼好整以暇，“怎么不见你叫‘阿樾’了？”
　　唐午在温泉池里瞎游，头也不回道：“他已经被我褫夺了阿字荣耀。”
　　唐午饿了，围着浴巾想去吃点东西，遇见了正在自助餐厅取餐的董成樾，他没刻意躲，但也没主动说话。
　　董成樾端着餐盘挡住他的去路，“不是说翻篇了？”
　　唐午也端着餐盘，他想夹董成樾身后的小蛋糕，奈何被拦住了。
　　“翻篇个鬼啊！”
　　“你的剩饭我白吃了？”
　　“……”唐午有点心虚，“翻篇了，行了吧？刚刚算我说错。”
　　董成樾靠在餐台边上，好整以暇道：“既然翻篇了，我们以前怎么相处就还怎么相处，你以前怎么对我就还怎么对我，这叫翻篇，明白么？
　　唐午恼羞成怒：“我以前怎么对你了？”
　　“你心里清楚。”
　　“我不清楚！”
　　唐午被他盯得发怵，答话口不择言。
　　“你不自在什么？我不喜欢你，那只是个假设。”
　　“我就是不自在！我单纯，我脸皮薄，受不了你那种不要脸的话。”
　　董成樾看了他几秒，说：“行。”然后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