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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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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野回学校就被陈镜沅逮了,虽然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但陈镜沅还是一副不能很好消化的呆滞样子,晃着陶野说:“那是路俭筝啊!你真的跟路俭筝在一起了?!”
他们小区里的小孩或多或少都崇拜路俭筝,成绩优异,市三好学生,数不清的荣誉,一路重点考到龙大,毕业了进体制内,性格沉稳,这是长辈们喜欢路俭筝的原因。
小孩们崇拜他大多因为他长得帅,像大哥哥,会帮他们打小混混。跟陶野最开始崇拜他的原因差不多,不过陶野是因为路俭筝帮他打他爹。
“啊。”陶野被晃的头晕,“是在一起了。”
“天啊!我男神被你拿下了!!”
陶野一脸古怪,“不然呢?你也对他有意思?”
“不不不。”陈镜沅说:“没有没有没有,只是男神,大哥!”
陶野才放心下来,陈镜沅犹豫着说:“那我以后是不是得叫你嫂子啊?”
说完不待陶野反应,他一溜烟拉开距离。陶野哭笑不得,“你蹿什么?我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反对暴力。”
陈镜沅也就是和他闹着玩,嘿嘿笑着跑回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啊?”
陶野说了路俭筝让他说的时间,“年初那段时间在一起的。”
“哦。”陈镜沅犹豫着说出最主要的目的,“你别怪我不会说话啊,但我还是想问,你见过俭筝哥他之前那个男朋友吗?”
陶野心里咯噔一下,来了来了,看吧他就说不能把时间推的那么靠前吧。
“见过。”陶野佯装淡定,“怎么了?”
“我也见过,我感觉你们完全不是一种类型———呃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嗯,那个男人看起来很完美。”
陶野松了口气,也叹了口气,他说:“你是想说,路俭筝跟他谈过之后怎么会看上我?”
“不是!”陈镜沅皱着眉琢磨了一下他这话,又说:“也算吧,我只是……不希望你受伤,虽然我很崇拜俭筝哥,但你的情况……我知道,所以……”
他说的颠三倒四,但陶野明白了他的意思。
果不其然,陈镜沅说:“你喜欢俭筝哥吗?”
这一瞬间,陶野觉得真实答案也没那么难说出口,他说:“嗯,喜欢。”
“那他呢?”
陶野不自觉地动了动脚,避重就轻地说:“放心吧。”
“我听说他前男友出车祸死了,好像就是年初那段时间,我担心俭筝哥他是不是……总之你留个心眼,俗话不是说么,活人是怎么也争不过死人的。”
陶野安静了好久,用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说:“我没想过和他争。”
陶野是高考结束后和路俭筝搬到一起的,原本陶野的志愿填的龙大,被陶仁国否决了,他无欲无求地换成了本市唯一一所大学,在他和路俭筝预注册之后,他问路俭筝:“俭筝哥,你现在工作的那个地方在哪?”
路俭筝说了一个很偏僻的地名,从他在龙市的房子到那里每天通勤都要两小时,如果不是和陶野预注册有审查要求,他还因为图方便而住在单位分配的旧宿舍里,睡窄小的单人床。
陶野把预注册证明和新的志愿交上去后,他老师直接给路俭筝打了电话,说他简直胡闹,报了一个很偏的学校,还不如留在本市读大学。
陶野不在意地说:“这样方便。”
路俭筝失语片刻,提醒他:“是为了方便你去读大学而结婚,不是为了方便结婚而随便读大学。”
陶野没什么追求:“我只是不知道选哪里。”
路俭筝说他不会一直留在那里,应该很快能调回龙市,以后还是要回龙市发展的。陶野听完撒丫子就跑,气喘吁吁地跑到学校改回了一开始填的龙大。
路俭筝和以前的朋友约了一次聚会,这还是阮施礼出事后他第一次同意出来,去之前他打预防针说他要带着现在的男朋友,群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陶野指着他的屏幕问:“我能看吗?”
路俭筝犹豫了下把手机往他那边偏了偏,说:“都是我和阮施礼的共同朋友,有时候说话可能……”
“那他们会不会一下就看出我们是假的啊?”陶野说。
路俭筝看了下他俩的距离,照他俩现在的状态,恐怕是的。
陶野又自言自语般地说:“没事。”
路俭筝换了适合朋友聚会的休闲装,问陶野:“……你要不要换衣服?”
陶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校服:“需要吗?”他想到自己已经毕业了再穿校服好像确实不太合适,又踟蹰地问路俭筝:“…这么穿会给你丢人吗?”
路俭筝倒也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想到陶野确实没什么衣服,说:“去给你买一套。”
陶野说不用他还有一身。然后去换了他的另一套衣服,黑色短袖短裤,不会出错的一套,貌似也是陶野仅拿过来的一套。
路俭筝说:“还是再去买几件吧。”
陶野又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套也不行吗?”
不是不行,只是觉得他没衣服穿。因为他的家庭情况,路俭筝觉得这话说出来会很伤小男孩自尊,只好说没事,这套可以。
去的路上,路俭筝还是说:“明天我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陶野说不用。
“马上大学了,买几件衣服是应该的。”
陶野说好,“有时间我自己去买。”
路俭筝说:“我们是伴侣,我又比你年长,给你买东西是应该的,别有压力。”
陶野讶异地看他:“但我们是假的啊,怎么能让你为我花钱。”
路俭筝说:“抛开这点,我也是你哥吧?”
陶野说:“那也不该花你的啊。”
车里一时陷入安静,陶野说:“俭筝哥,我说不该就是真的觉得不该,不是因为自尊心才拒绝,你不用小心翼翼。”
“嗯。”路俭筝说:“我也是真的觉得应该,不是因为……同情或者可怜。”
陶野说完好的,车里又重新安静下来。
过了一会,路俭筝问他:“你现在多高?”
陶野说:“体检的时候是,180。”
路俭筝看了他一眼,说:“是吗?”
“……差不多吧,当时不是没穿鞋吗,178。”
哦,那就是178。
路俭筝咳了一下说:“家里有很多我上学时候的衣服,你要是不嫌弃等我们回去找找——这总没问题吧?穿点哥哥的旧衣服之类的。”
陶野愣愣的,说好。
“俭筝哥,要不要牵手?”到了聚会的地方,陶野看着他的手说:“不是怕他们一下看出来吗?”
路俭筝伸手牵了他,走了几步陶野忽然抽出来了:“算了。”
因为更不自然了啊!!路俭筝自然地仿佛牵牙牙学语的弟弟,陶野别扭地仿佛同手同脚的不协调者。
他把手放回自己兜里,仿佛还残留着路俭筝手上那种温热的触感,他不禁蜷了蜷手指,说:“下次练练再说吧。”
路俭筝在前面推开包厢门,陶野听到里面有人说:“哎呀老路终于来了。”
“嫂子呢?一屋子人等着看呢!”
声音仿佛勾着脑袋往路俭筝后面瞧,陶野走进去的时候包厢里安静了一瞬。
“呃……”
他听见有人发出类似的声音。
路俭筝揽了下他的肩给一屋子人介绍:“陶野,我对象,准备领证的。”
陶野感觉包厢里的氛围快凝固了,他自己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这些人也都是阮施礼的朋友,阮施礼过世又没多久,想也知道他们内心真正的想法不会太欢迎自己。
更何况路俭筝和阮施礼谈了那么久也没领证,阮施礼刚死就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个他,忽然要和路俭筝领证了。
路俭筝又挨个给他介绍,十几个人,他能记住个大概。
都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过的,社交经验要比陶野成熟得多,都能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气氛又重新活络起来,纷纷跟陶野打招呼,也有人没有,但他不在意。
落座后有人叫他们加菜,陶野记得他,就是刚第一个说话那个男人,长得挺壮硕,看着比路俭筝还成熟几岁,叫常颂伦。
没有说路俭筝很老的意思,他在心里补充。
路俭筝很自然地把菜单拿到他俩中间一起看,他们还真没这样点过菜,路俭筝很早就起来上班,很晚才回来。陶野整天打工,有时候说和同学约着玩,几天不回来。
他们大部分时间各吃各的,路俭筝也带他出去吃过,都是很家常的饭,陶野不挑食好养活,总是随便什么都行,到店就随口指一个便宜的或者招牌的。
所以像这样坐到一起,头快靠着头分享菜单,对于陶野来说很陌生。
陶野屏着呼吸往后让了一寸,看到对面有人在看着他们。
“想吃什么?”
陶野回神,说:“都行。”
路俭筝选了几道标着招牌二字的,问他可不可以。
陶野指着其中两道最贵的说:“这俩不要,其他可以。”
包厢里若有若无的目光飘向他们这里,陶野知道他们都在注意,路俭筝跟没事人一样跟他说:“这俩好吃,你等下尝尝。”
给服务员报过菜单之后,陶野压低声音问:“你们常来这家?”
“算是。”路俭筝说:“这家位置合适,味道也不错,所以在这聚过几次。”
“你俩别说小话了!”常颂伦坐在离他们比较远的对面,他吆喝一嗓子大家都看过来了:“之前没听你说过啊老路,跟兄弟好好介绍介绍呃……不知道为啥叫弟妹感觉怪怪的。”
路俭筝说:“他叫陶野。”
“害,我知道,这不刚见面么我这么叫多生疏,叫弟弟吧,你打哪拐来这么年轻的对象,成年了么?”
之前叫嫂子的那个男人说:“对啊!还以为老路会找那种大美人类型的所以我才叫嫂……”
“小沈!”旁边有人提醒他,他意识到什么闭了嘴。
他们刻意装的自然,如果陶野不知道阮施礼,可能不会知道他们在掩饰什么,也不会知道这场聚会比以往还缺了那么一个重要的人。
“有什么啊,小沈不就想说因为阿礼是大美人,所以理所当然觉得路哥喜欢大美人类型咯。”
“唐午!”常颂伦喝止他。
陶野记得这人,他刚进来时没跟他打招呼的其中一员,对他好像敌意很大,刚刚他和路俭筝看菜单,这人就在对面冷冷地看。
“十七了。”路俭筝略过他们的争执淡淡说。陶野更是平静地仿佛自己不是话题的中心,也听不懂他们说的阮施礼似的,悠悠地吃喝。
路俭筝见他爱吃那个火腿,帮他夹了一些,旁若无人地问他干嘛不吃点肉,只吃火腿。陶野说:“之前好像没吃过这种。”
“喜欢吃下次单独带你来。”
常颂伦不再提他们说小话,唐午很无辜地说:“路哥,你跟他说了阿礼的事吗?”
知道唐午和阮施礼关系好,这是要为他打抱不平,一包厢的人没人再制止,路俭筝说:“唐午,适可而止。”
“可笑,阿礼还尸骨未寒呢,你已经要和新人结婚了,真是人走茶凉。”
陶野淡定吃自己的,他又爱上了那盘虾,趁大家不注意剥了一个放到路俭筝碗里。
可大家哪会不注意!大家正注意着呢!!
陶野一律不管,给自己剥起来。
路俭筝沉默地看了唐午一会,站起身说:“你有什么不满跟我出来说。”
唐午本来心里又气又冲,被路俭筝那种眼神看得有些畏缩,路俭筝说:“不想说就好好吃你的饭。”
唐午被他堵了,气道:“有什么不能说的?我说的不是实话?我替阿礼冤得慌!”
常颂伦尴尬道:“弟弟,我们不管他们,来,多吃点!”
等他们真的出去之后,小沈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啊小陶,哥没那个意思。”
陶野说:“没事,叫我陶野就行。”
小陶是什么东西??
他左边隔几个座位一个女人忽然出声:“小沈,你道什么歉?你和唐午说的不是事实吗?”
这个女人陶野也有印象,好像叫什么雪,长相非常漂亮,冷艳大美人,听她话里的意思,陶野心想是不是和阮施礼关系好的都是大美人啊?
另外一个女生温和道:“姚雪,别说了。刚刚俭筝都快生气了。”
姚雪没什么表情,说:“抱歉。”
陶野琢磨了一下,这个听起来毫无诚意的抱歉大概是跟自己说的。
常颂伦又打圆场:“没关系,咱们闲聊天,随便说几句没事吧弟弟?”
陶野点了点头。
常颂伦说:“那我先问了啊?你……老路跟你说过阮施礼吗?”
陶野剥着虾壳说:“我们认识。”
一包厢的人面面相觑,“是吗?你们怎么会认识?”
陶野忽然咧嘴一笑:“我老公的原配嘛,当然认识。”
“……”
路俭筝没出去几分钟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发现大家脸色有些古怪,他的碗里放满了剥好的虾仁,陶野说:“俭筝哥,你尝尝这个。”
他和唐午也没说什么,陶野闻见他身上有淡淡的烟味,猜测应该是说到阮施礼了。陶野一直没有生气,直到回家路上路俭筝说:“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陶野忽然就生气了,洗漱好了就躺在床的一边,路俭筝站在另一边看拱起来的被子,微微叹了口气。
第二天路俭筝做了早餐叫他起来吃,他闷在被子里很礼貌地说:“不用了,谢谢俭筝哥。”
“不吃早饭怎么行?”路俭筝说。
“我不饿,谢谢俭筝哥,你吃吧我想再睡一会可以吗?”
比以前更客气更有礼貌,路俭筝原地站了会,绕到他那边半蹲在床边,说:“是我不好,不该那样说。”
陶野讶异地掀开被子,路俭筝说:“因为我的事害你被他们针对,我又没办法要求他们道歉所以才那么说的,不是跟他们更亲近的意思。”
陶野坐起身,哦了一声,“没关系,你们本来就是更亲近啊。”
“不一样。”路俭筝缓缓蹙眉,但却没解释怎么不一样。
这已经足够陶野不生气了,本来他就是没有立场生气的,所以只是一个人生闷气,但是路俭筝来跟他解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