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巨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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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气难得放晴，李开昀换上来之不易的新衣裳——城里没有卖成衣的，这两件还是从老板那里死缠烂打买来的，原本他是给自己家人准备的，奈何李开昀能磨且出价高。但衣服都是土黄色，唐代老百姓只能穿这个颜色的衣服，这是她观察出来的。
一大早王掌柜就让她送餐，地址是周宅，还要给周兴带话。
李开昀按吩咐照做，小厮对敲门的人有印象是玉锦楼伙计，只是周兴没点餐啊。
“小人奉掌柜之命给周县令送些吃食，掌柜让小人带话：请周县令静等在长安，玉锦楼必安排周到。”
然后她又偷偷趴在墙后面观察周宅，这也是王掌柜安排李开昀做的，还说欠他的钱抵消一百文。本来这事她就想干又能少还钱，多划算的买卖谁不乐意做。
只是腊月太冷了，天又阴了。时间久了，李开昀就蹲下揣着手保暖。终于周兴有所行动，估计是刚吃完免费的早饭。
李开昀熟门熟路地跟着他，他们又去了一座新府邸。通过路人口中得知，此乃吏部郎中魏玄同的府邸。这个人名字很耳熟，只是她想不来魏玄同的任何事情。
周兴被请进府，下人并无怠慢。没一会儿魏玄同便来了，两人行礼后他请周兴落座。
“魏郎中，实不相瞒，某是为升迁一事而来。前些日子陛下召某进京应是为了升官，但数日过去仍无音讯。某实在不知该怎么办了。”是继续等下去还是回到地方做县令，但皇帝没让他回去要是再落个怠慢圣命之名呢。
魏玄同于心不忍，片刻后委婉地说：“周县令，你回去继续做县令吧。”
周兴怎么听不明白，升迁一事泡汤了。“为何啊？到底为何啊？某并无过错，陛下也不曾降罪。”他年纪轻轻就精通律法，从胥吏【注】一路做到县令，正因此被人举荐给皇帝，如今好端端的为什么变卦?
魏玄同不能告诉他内幕，自己只是出于好心告诉他这件事罢了。他没有回答周兴，后者见状只好告辞。
但周兴不甘心，到底是谁阻挠他升迁，一定是魏玄同从中作梗！旁人都不让他回去，就魏玄同这么说。出府时，他愤愤地望着魏府牌匾，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李开昀继续跟着他，可谁知周兴竟要去玉锦楼。自己要是这么回去，难免让他怀疑，于是她就在街上溜达着。
眼看要到午时李开昀回去了，可周兴正与王掌柜吃饭呢。她不着急，王掌柜一定会告诉自己他们谈了什么，等李开昀吃罢饭他们相继下楼了。
送走周兴后，李开昀默契地跟着王掌柜去了后院。
李开昀开门见山问：“王掌柜，您都和周县令说什么了？”
“他升迁一事无果了。”王掌柜不打算说下去了，李开昀又问还有什么吗，谁知王掌柜再次发挥老板权威，说这不是她该管的事。
李开昀默不作声地出去了，不就是有人阻止周兴升官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还是自己想得简单了？她不能这么被动，于是她找到玫瑰。
玫瑰把她带到自己房间，还要倒茶却被李开昀叫住动作。
“我只是有些问题想问，不用这么照顾。”玫瑰坐下静等李开昀开口。
她问了玫瑰周兴何许人也，以及他的人生历程。但答案都是已知的，她适时地问了周兴升迁一事。
“陛下原要给周县令升迁到长安做官，只是朝中很多官员不同意，然后这事儿就耽搁了。”
“为什么他们不同意呢？”
原来是京中贵族人士看不起胥吏、无门无第出身的人与他们同朝做官。都是哪些官员不同意呢？大部分贵族官员都不认可周兴的出身，所以冠冕堂皇地阻止他升迁。
“京中都有哪些贵族？”
“有六大姓——韦裴薛杨柳杜，他们的祖辈皆入仕，如今他们在朝中势力强大。”
“皇后呢？”问及此玫瑰缄默不言，似乎武皇后比这些贵族更可怕。李开昀即将放弃这个问题，但玫瑰向她讲述了一件事。
就在一个月前，朝中局势发生巨变。以长孙无忌为首的旧派一党被肃清。其中长孙无忌因谋反一罪流放黔州但他自缢了，褚遂良在显庆二年被调离长安赴任桂州都督、又被贬爱州，今年病逝，武后却下令削爵子孙一并流放爱州。
“都是皇后安排的？”
当然不是，这时候武后手还没伸到政务。只有皇帝想这么做，武后才能出谋划策。
李开昀回了酒楼，又在相同时刻、地点送餐。赶到十字路口，马车已经停在一边。她在这么多订单中找到了可疑之处，就是戌时初送餐到崇仁坊路口，这是第三次——中间有一次是韦余庆，他们二人有瓜葛吗？
她靠近马车决定主动一点：“贵人要的餐食到了，敢问贵人尊姓大名？”
车内人迟迟没动静，久到李开昀就要放下食盒离开，可那人掀开了车帘。
李开昀抬头望过去，又是那张脸！她不疑有他丢下食盒撒腿就跑，至于后面有没有人追也不管了。
又是裴春来！什么孽缘啊！
她一口气跑出半里地才敢回头，后面空无一人。李开昀放心了，缓着气儿走回玉锦楼。
裴春来大晚上要去哪？怎么还带饭？她和王掌柜有什么渊源？这些疑问李开昀不敢直接问她，只能靠自己慢慢摸清局势。至于玫瑰，搞不好也是她的人。
可那日问及王掌柜，他的表情不似作假。这中间还有什么猫腻？自她救下玫瑰，频频遇见裴春来，那一日有什么不寻常呢？
李开昀得出一个答案，裴春来一直在监视自己！不然上次怎么会被她绑架？可之后的事，她始终解释不了。该不该找个机会问清楚呢？但她不敢啊！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这是她生活的真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大不了跟裴春来拼个你死我活。
腊月二十七日，今日的长安好像有点不一样。
王掌柜告诉她，今日是假前最后一个朝日，此后七天当官的都不用上朝，届时酒楼会人满为患。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时候连长安都有点躁动不安呢。
李开昀按照王掌柜吩咐，每日给周兴送餐一次，算是玉锦楼的特殊招待。
从第二天开始果真如王掌柜所说，一天到晚伙计都没闲过，但这和李开昀无关，她只是送餐的外卖员。
除了每天的客户点餐，连着三日她都给周兴送饭，自己也从中得到了赏钱。
腊月三十除夕日，但李开昀高兴不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巨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