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51、那夜的吻

　　此刻我才刚回到宿舍不久，在旋转楼梯口便和岚告别了。
　　只是临走前，他突然很严肃认真地看着我问了一句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的话:

　　“你最近...有见过一个绿色眼睛，浅金色短发的男子么。”

　　我闻言一愣，觉得看上去向来严谨且一丝不苟的级长头回在和自己开玩笑:

　　“金色头发绿色眼睛...那在霍格沃兹老多了，能不能具体一点，比如他是哪个学院的?”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站在那沉思了好一会才开口:

　　“算了，和你也说不清，先回去吧。”

　　还没等我想清楚到底咋回事，岚却先我一步踏入了旋转楼梯，我望着他的背影，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于是急忙跑过去跟上他的脚步。

　　等好不容易凑近了，发觉是我跟在后面，他有些讶异地回头挑眉:

　　“还有什么事吗，比给你配置解药来的更急?”
　　“我...我想和你道个歉，关于那天夜里，那个吻...”

　　出于对这件事的尴尬和窘迫，我有些口齿不清地解释着，目光也不由自主地收敛，局促地望向地面，既不敢抬头也不敢看眼前人的神色。
　　我想着自己提起这件早该被抛之脑后的囧事，他的表情应当也不会比我好到哪去...

　　可令我意外的是，眼前的人只是在我说完后沉默半晌，就转身继续往前走了。

　　正当我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抬眼望向岚，他却丢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转角处——

　　“你谢错人了。”

　　......

　　直到现在，走进寝室刚躺下身子的我都还不理解那句话的意思。

　　什么叫谢错人...难不成做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我顿时感觉心底五味杂陈，只不过到现在也已接受了大半的现实了。
　　虽然是初吻，但救了我的命，献出去就献出去吧...这本买卖一点也不亏，我这么安慰自己道。

　　至于岚摆明一副知情人的模样，却瞒着不告诉我事实，但我自知目前还有求于他，便没有刨根问底。

　　于是我收回思绪干脆不再想那些事，盖上被子拿起枕头一蒙，倒头便睡。
　　实话说待在审讯室里的那段时间也没多轻松，如今离开了那个让自己万般拘谨的地方后，这时的我反倒感觉身心异常疲惫，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此时正在酣睡的我并没有听到身后的大门正缓缓打开，进来的人轻手轻脚地未曾打扰到里面的人休息。

　　他看着床上把自己捂得死死的人，不觉皱眉，便走上前去将他手里揽着的枕头拿下，又不动声色地把堆积在那具身体上的被子整理好。

　　在做完这一切后，向原依旧睡着觉，而鸠却看着这张脸过了很久...直到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响起——

　　【还不去做解药么...第三天了，难道你还想靠亲吻解决?】

　　这句话戳破了鸠内心所想，但他并没有为此生气，如今也不过是承认罢了。

　　“...多谢提醒，这件事我自有把握。”
　　【那最好，希望这次好不容易琢磨出来的配方能用的上，不然就白跑一趟了。】

　　站在床边的人闻言，拿起魔杖取出了方才从花店买到的茉莉，枝头雪白的花瓣柔弱而唯美，上面晶莹的露珠饱满剔透。
　　注视着它，鸠一时陷入了沉默。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你是不是喜欢过那丫头，不然为何还记着这件事。】

　　岚的话让二人的氛围陷入片刻的沉寂，半晌后鸠语气平静地开口:

　　“这个答案你应当自有定数。”

　　他抬手自药箱中取出别的材料，走到了位于寝室中央的炼制台开始配制解药。

　　此时岚也安静下来，鸠一边忙活手头的工作，却不时回想起自己方才在走廊内与岚的意识互通时，他在脑海里说的话——

　　“一会先去寝室炼制解药，然后告诉他那一夜的吻是你做的。”

　　实话说鸠本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故意承认下这件事，可是岚的表现和回答却出乎自己的意料:

　　“我没有占人便宜得人好处的习惯...何况你觉得我会稀罕他的喜欢么？”

　　他凉薄一笑，很快忘记了方才向原站在自己面前红着脸说话的模样，和那一双即使低着头也难掩羞涩之意的浅灰色眼眸。

　　......

　　待炼制进行到最后一个步骤，鸠将那朵新鲜的茉莉花摘下枝头，抛进坩埚的瞬间升起了乳白色的烟雾，如果细闻能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一片茉莉花田，整间寝室都弥漫着那股馨香。

　　“所以...破解迷情剂的关键材料，是茉莉花。”

　　鸠注视着这一幕低声开口，想起了那段已随时间流逝的过往，少女的笑容也依稀在脑海中淡去。
　　他一边想着，抬眸透过层层爹爹消散的白雾隐约看向对面床头上熟睡的少年。

　　岚问自己有没有喜欢过塔莉亚，扪心自问，从来没有...那种感觉或许更像是亲情，和向原曾给自己带来的那种突如其来的心悸完全不同。

　　否则他和岚也不会在一年后才成功互通了意识。
　　自己或许可以骗自己，但大脑永远不会说谎。

　　【那家伙如今还没醒，先谈点别的吧...】

　　岚在鸠沉默之余便开口准备说正事，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峻。

　　【关于安德鲁，是时候在过了一个学期后重拾以往的工作了，但我有个很不妙的预感，卡尔文...他很不对劲。】

　　鸠站在桌旁垂眸思考了片刻，随即对当下的局势做了个点睛之笔的总结:

　　“解除记忆禁制后，安娜贝斯回忆起过去的一切，应当再也不会像先前那般看待我和索恩斯特家族，或许今后我们将会在真正意义上孤立无援。”

　　听着鸠的回答，岚在脑海中冷笑，他早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毕竟安德鲁也回来了...所有麻烦都在霍格沃兹齐聚一堂。

　　【无所谓，这件事本该是他们牵扯上的，就算两大家族彻底闹掰了，有祖父在，他们最终也不会影响我们分毫...】

　　他自信的话音刚落下，却突然想起某个还在床上睡大觉的人，一时间头疼了起来。

　　【但你也知道那小子很会惹事，我已经警告过他不要轻举妄动，远离那对兄妹，如果他真做了越界的事...】
　　“我相信他不会的。”

　　鸠很快给出了回答，而脑海里的那道声音明显一顿，随即响起一声轻蔑的冷哼——

　　【总之我不会再救他。】

　　......

　　直到最后两个人格也没能达成一致的想法。

　　鸠只好答应岚在这之后看住向原，不要让他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而正当二者沉默之际，床上突然发出了一阵动静。

　　鸠下意识抬眼，看着向原睡眼惺忪地起身伸了个懒腰，才打着哈欠注意到正站在炼制台前的自己。

　　“鸠...?你也回来了啊...”

　　刚醒来不久，我还有些神志不清，眼看寝室内一片昏黑，便下意识转头望了眼窗外——
　　此时霍格沃兹才刚刚进入夜晚，没想到我这会就已经睡了小半个时辰...看来今晚注定又是个不眠之夜，至少不会像以往那么早睡。

　　而正当我垂眸思索着这些，身旁突然传来鸠的声音:

　　“醒了?那就喝下这个解药吧...”

　　等他的话在我勉强清醒的脑海中过了一遍后，我有些意外地问道:

　　“不是岚要给我解药吗？”
　　“他有事，便把配方临时嘱咐给我代办。”

　　鸠说出早就想好的托辞，随后来到床前递上刚刚炼制的解药。

　　我拿过那瓶还带有余温，散发着幽香的药水，下意识凑近闻了闻，顿觉意识都神清气爽了不少:

　　“原来刚刚的味道是从这里发出来的...这就是解药?好香...”

　　我边感慨着正要喝下，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于是停下了把药灌入口中的动作:

　　“对了...我听岚说，那一夜救我的人不是他，你知道是谁吗？”

　　......

　　不知为何，回忆起岚的话，鸠突然不想告诉眼前的少年实话，他一改先前的想法和态度，认为现在就揭开谜底还为时尚早。

　　向原在感情上一窍不通，让他提前得知真相难免会乱了阵脚，到时候估计又要问东问西，甚至是...

　　他不愿面对但无法忽视的一个可能性在此刻反复浮现——向原或许会因此而疏远自己。

　　岚曾说过他是个无心之人...起初自己也不信邪，但随后越来越多的迹象表明，相比起他，向原未必能妥善面对和处理这一切。

　　“嗯...这件事都过去了，先把药喝了，我出去一趟。”

　　鸠自作主张地略过这个话题，侧过脸压下眸底的黯淡，以及心下泛起的那抹苦涩且糟糕的情绪。

　　被月光长久照拂的人会适从于那分温柔，可月亮也有阴暗面——
　　他不想要他逃走。
　　哪怕是骗了他...也无妨。

　　......

　　随后鸠很快转身就要走出门外，却被身后的人喊住:

　　“那我一会也要出去...”

　　可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刚说完这句话，鸠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身的刹那间，侧目而视的眼神竟有些许冰冷，随后说出口的话也隐隐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不行，你必须待在这...就像以前一样。”

　　可这时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更何况当初是谁先破坏规则的?
　　我这么想着，打算以自己病号的身份来要挟他答应或是妥协:

　　“当初...是你先违反早睡规定，那天明明是我...”
　　“是，到最后最晚回来的人是你。”

　　当他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更是震惊得语无伦次，但因为现下找不到任何证据...只能气不打一处来。

　　“你...鸠你别太过...”

　　我还未说完的置气话戛然而止，因为眼瞅着他突然回心转意似地关了上门，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道锁门的清响声传入耳中。

　　那一刻心下还是隐隐生出不妙的预感。

　　再抬眼看向鸠的脸色，已经没有方才那么黑了，却也带着冷意，似乎很不满我的态度和控诉。

　　可分明我更站理一些...甚至就差发誓如果说谎就天打五雷轰，但此刻只能看着他步步接近，站到了我坐着的床前俯视着自己。

　　我按捺住移开目光的冲动死死盯着他，觉得万不能输了气势，该心虚的人明明是他...于是挺直腰板正想继续反驳，却见鸠突然开口道:

　　“想出去?那就来玩个游戏...我不会使用任何魔法和道具，但接下来不论我做了什么，你都不可以动，否则就立刻喝完手中的药上床。”

　　......

　　我坐在那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由皱起眉头看向那张神情分外认真的脸...总觉得他今天有些古怪。
　　可当视线触及那双隐隐泛着凉意的黑眸时，我还是缩回了目光:

　　“玩就玩...这可是你说的，愿赌服输！”

　　其实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相当有底气的，鸠是什么人我会不清楚?

　　他是我见过的最有礼貌、最温润儒雅的人，从来不动粗...一个解决任何事情都依靠耐心和才能的人，怎么可能在这场所谓的游戏里刁难我。
　　甚至我心下已经开始为自己能够在今后的晚上出去狂欢而庆祝。

　　于是说完那句话，我便坦荡保持着坐立的姿势，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充分。

　　......

　　鸠始终一语未发。
　　他看着眼前毫无防备，满脸自信地注视着他的少年，只是面无表情地迅速伸出手，按在了一侧床边的柱子上，然后俯下身子，任由自己和向原之间的距离越缩越短...

　　......

　　我看着这一幕，一时没想到鸠上来就玩这种。
　　但我是什么人?不过是憋笑而已，轻而易举！
　　面对那张不断凑近放大的脸和熟悉的双眸，我果断做了个明智的决定——闭眼。

　　只要看不见，就算他突然做个鬼脸也不会被吓到，我这么想着。

　　可刚闭上眼没多久，我却突然感到颊边传来一阵温凉的触感，那熟悉细腻的感觉...让我心下陡然一颤。

　　紧接着是他略带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我下意识想微微扭过头，却被另外几根指节捏住下颌——

　　一时间二人的呼吸声已错开了节奏，一个始终从容不迫，一个明显开始紧张起来。

　　......

　　自从闭上眼后，周围的一切都陷入黑暗之中。
　　明明他也没做过分的事，可面对眼前人突然凑近的脸和意味不明的动作...我却什么都看不到，那种彷徨的感觉让我有些无所适从。

　　为了保持镇定，我没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翻动时，却能感觉到那近在咫尺的呼吸声有一瞬的停滞。

　　我没忍住将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的正是鸠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可我明显感觉到不太对劲。

　　方才同他的距离理应更近些，却又在不知何时起拉远了，此刻他眼中正带着我所不能理解的情绪。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好像没那么生气了。

　　......

　　鸠在犹豫，他本以为做到如此地步，面前的人会就此认输，可向原表现出来的顺从和自然一时让他脑中自以为完美的计划陷入了僵局。

　　他当真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么...

　　这么想着，鸠微眯起眼眸，方才好不容易压抑下来的欲望又起了苗头。
　　若不是他察觉到眼前人的呼吸有一瞬间的错乱...那一刻本想就此作罢，可如今却是不得不更进一步了。

　　鸠为自己心下的龌龊想法寻了个合适的由头，为了不让他乱跑...或许得寸进尺些也合情合理。

　　于是他略微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甚至伸出指节如羽毛般轻轻抚过淡粉的下唇，心下觉得还不够，便又上下揉捻着，贪婪地感受指腹处传来的熟悉柔软。

　　而向原似乎直到此刻才被自己突如其来举动震惊到，原本微阖的双眸猛地睁大，终于让他看清了里面沉淀摇晃的银辉。

　　鸠尝到了甜头，便毫不顾忌地俯下身来，不再克制二人间的距离。
　　而伴随着他的举动，一向镇定自若的人开始现出窘迫——

　　少年不自觉地抿起唇试图躲避那道落于其上时轻时重的蹂.躏，微颤的长睫和游离的目光，都无一不表现出逞强...

　　这会才知道慌了么。
　　垂眸注视着向原起床后自带几分凌乱的衣服，微敞的领口泄出的一片白皙，和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却已经蔓延至耳后的薄红...那一刻鸠的心下突然生出一股玩味。

　　无心之人...他在心底头一回轻笑道。
　　他想看看眼前的人能够坚持多久...时间还没到呢，今夜还很漫长。

　　......

　　我承认自己头回感到无所适从。

　　不光是那双莫名弯起自带笑意的双眸，还是那根反复无常地玩弄逗留于唇畔的手指...都让我感到难以置信，颠覆了以往对鸠的所有认知。

　　但除了紧张、窘迫、羞涩以外...却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好像自己此刻并不在今夜，而是回到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

　　原来，那一夜分明是他救了我。

　　身体的反应让我下意识认准了这个答案。
　　因为那阵触感让人莫名地心下稍安...就仿佛在这之后，身体被迷情剂折磨的痛楚就会抚平不少。

　　正是这分熟悉的慰藉让我笃定，那天夜里是眼前的人救下了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