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诅咒与救赎》芳杳

37、回忆篇·惊艳亮相

　　待那夜逐渐深了，卡尔文和安娜贝斯各自回了学院寝室后，与之背道而驰的另外两人才行至一半路途。

　　他们相对无言，只是并排走着感受夜风的吹拂，随着渐行渐远，周遭的景致也逐渐变换——
　　树林之外是开阔的草地，原本阴暗高大的树杈消失，露出头顶的一整片星穹。
　　见此，走到一半的塔莉亚望着夜空说了句话:

　　“就停在这吧...”

　　身旁沉默的男子闻言驻足，随后转身坐在了一旁的草地上，塔莉亚看在眼里，平静的眼神终于流露出喜意，但也藏着克制。
　　她没有贴着鸠坐下，而是隔着半个人的距离一下子躺倒在草地上，感受着周围柔软的草甸随风飘扬，仿佛有无数双手温柔地轻抚着塔莉亚，一点也不刺，反而毛茸茸的，有些痒。

　　“祖父说的对，不同地方的草总是不一样的...”

　　她说着，对夜空伸展出双臂，仿佛要给它一个拥抱。

　　“不同地方的天空也是...我还是好羡慕你，更早地走出了那座庄园，看到了外面的世界。”

　　鸠闻言，闭上眼露出淡淡的微笑:

　　“那你应该去羡慕岚，我只在半个月前才真正见到了这片夜空。”

　　他也忍不住伸出手，好像要摘下一颗星星，霍格沃兹的夜空在眼中没有四角，没有黑漆漆的延伸而上环绕天空的围栏，那仿佛要把它刺破一般的禁锢感，在这里没有。

　　这时鸠才突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站在这片夜空下的时候，他也曾像塔莉亚那般躺在草地上，享受着仅属于这里的自由和惬意。
　　于是不由得转头看向身旁的女孩，她却已经闭上了眼，仿佛在呼吸这夜风中的自由气息，衣领口还别着那枚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格兰芬多徽章，被塔莉亚用一只手抚着，看得出她很喜欢也很珍视。

　　最终他没有选择去打扰，而是同样闭上眼，端坐在一侧，二人之间静谧而悠闲。

　　“鸠...等到任务完成之后，我还能留在这吗？”

　　塔莉亚不知何时起睁开了眼，眼角处的泪渍已经被尽数抹干净，月色下她的脸颊仿佛丝绸一般，白嫩而顺滑。

　　“我也想和你们一起，去把那个坏蛋抓回来...”

　　鸠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眼睫微颤，片刻后才回答:

　　“那得看祖父的意思了。”

　　意外的是，一向在祖父面前乖巧懂事的女孩闻言却扭过了头，侧着身子不想说话，许久后才闷声道:

　　“他没有答应我，我不想听话。”

　　鸠对塔莉亚似乎看穿了祖父背后的操纵而感到意外，但明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依稀回忆起年少时期那个每次从祖父身边奔来拉住他手臂的少女。
　　无论对自己多么不舍，她也会听从祖父的话乖乖离开，不再玩耍。

　　“你不相信祖父?”

　　这次塔莉亚没有回答，她好似一直沉默着，夜风拂过二人之间，裹挟着丝丝寒意。
　　直到鸠抬眸看了眼才发现身旁的人似乎睡过去了，于是轻轻叹气，起身将她抱起。

　　在看清月色下皎洁的面容时，他才注意到少女的脸上又出现了新的泪渍，只好无奈地摇头，伸出手将其轻轻抚去。

　　“困了的话，就该早早回寝室了...”

　　唯有在这一刻他才露出温柔的面容，嘴角牵起的笑意如沐春风。

　　“若是能圆满完成任务，按最初的计划达成目标...或许真的可以吧。”

　　鸠自顾自地安慰着睡梦中的人，却不知道这样的事到未来会成为奢望。
　　在他看不见的暗处，一双锐眼此刻正盯视着二人渐行渐远，然后转过身很快不着痕迹地遛走，无人知晓。

　　......

　　夜间的霍格沃兹雾气弥漫，鸠一直将塔莉亚送到了格兰芬多的休息室门口，而在那之前他就已经让自己的猫头鹰去给级长报信，提前让塔莉亚的舍友来接她回去。

　　因此当舍友斯嘉丽穿着墨绿色长裙打着哈欠站在门口，看到鸠如王子一般抱着塔莉亚回来的时候，愣是被那面容惊醒了三分。

　　直到伸手接过熟睡的塔莉亚时，斯嘉丽的眼睛都粘在鸠的身上，好不容易才支支吾吾地小声嘀咕了句:

　　“这位学长是...”

　　鸠注意到了学妹的脸色，眸光一转盯着她，惹得后者脸更红了，急急收回目光的同时还把脸往自己的卷发内塞了塞。

　　“我应该...算她的亲人吧。”

　　嘶，果然...难怪男女都长得那么优秀！
　　这句话斯嘉丽没敢说出口，只是在心中感慨了一下，很快就转身带着塔莉亚回了寝室。
　　鸠注视着她一路小跑的身影，直到消失在尽头时才转身踏向另一扇门。

　　夜风扬起他的长袍，月色下的男子神情带着些许漠然，走到自己的寝室打开门时，迎接他的只有空无一人的宿舍。

　　几步上前，他看了眼桌子上的信封，上面只有一行字——
　　“今夜不在。”
　　下一刻鸠躺在床上，于静谧孤寂中入睡。

　　至于卡尔文未能询问到的那个问题，答案就藏在那句话之下厚厚的一沓信纸当中，密密麻麻的字迹里有几行被红色墨迹圈起，分别是:
　　赫奇帕奇失踪学生，活动负责人失忆，场地附近的魔力痕迹残留和一行最为醒目鲜明的红色字体——相遇。

　　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件，早在卡尔文前几天被身边朋友反应到某个失踪的学生开始，就被岚一一联系起来。
　　他这几天忙里忙外便是为了这些事，难免累倒了无法来见卡尔文。

　　甚至直到鸠沉睡的那一刻，岚的人格还在梦境中漂浮着，想要起身去忙手头的事，但鸠此刻并没有让他如愿，而是沉沉睡去。
　　在他看来，一切都得徐徐图之。

　　至于卡尔文，则完全没想到自己先前无意识告知岚的事件将在未来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而若不是当时那个赫奇帕奇的学生爱慕安娜贝斯而来，他的朋友后续就不会来找他，继而告知他那个人莫名消失的事情。

　　外加上活动结束后，赫奇帕奇学院的负责人莫名其妙换了一个，卡尔文顿觉蹊跷，便告知了岚。
　　可惜的是当他们得到消息后，赶到校医务室时只看到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人一脸迷惘地躺在床上，一问三不知。
　　甚至于对那日给安娜贝斯占卜的事都毫无印象。

　　岚当即调查了那天所有能找到的线索，最后在当时赫奇帕奇学院帐篷所在地的周围找到了一个有人为填充痕迹的大坑。
　　挖去表面掩盖的土层，在最底下的泥土间隙中感应到了微末的魔法使用痕迹。

　　这一发现让二人都心神不定，安娜贝斯口口声声所说的“命中注定”显然是有意者为之，至于那个人是谁，岚不方便挑明。
　　但卡尔文身为四个学院的级长之一，此次事件已经不仅仅关乎两个家族，还牵扯到了不相关的学生，他很想劝岚把事情讲清楚，这样也好共同处理，依旧被回绝了。

　　外加上他们的家主无视母亲白妮的信件自行处理了安娜贝斯的事，卡尔文在一天前其实已经和岚吵了一架，但很快塔莉亚到来的消息令他无暇顾及这些，他开始懊悔自己过于执着这件事，便在那天寄信希望能和岚谈谈。
　　最终的结局，自然是不欢而散。

　　......

　　当夜，众人各怀心事地入睡，唯有安娜贝斯处在漩涡中心安然入眠，她虽然对塔莉亚和鸠的事耿耿于怀，但一想到几天后的流星雨，即使在睡梦中嘴角也流露出甜蜜的笑意。

　　在她酣睡的床角一侧，靠着墙壁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表面流光溢彩，贴满螺钿的笔记本，如果翻开就会看到除了她留下的工整雅然的字迹外，其中还夹杂着其他风格不一的笔记，那便是鸠写下的。

　　这些都来自于那天图书馆之夜，他们聊到了彼此都遇到的奇事。
　　安娜贝斯惊讶地发现鸠也参加了赫奇帕奇的占卜活动，便开心地分享着自己得到的启示。
　　鸠则认真听着，不时做下笔记，他说自己刚好也在研究这一领域。

　　只是二者都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前还有个格兰芬多学院的男子外套图书管理员的制服，趁主管不注意溜了进去。

　　他什么都没有携带，只是一路不停地奔向馆内的某个位置——安娜贝斯惯常实习所在的座位。
　　等到达目的地后，他看着四周伏案苦读的学生，掏出魔杖使用飘浮咒将相邻两个书架上的本子齐齐对调，随后在主管注意到不对劲时趁机逃走了。

　　这次图书馆事故因为个别人的隐瞒，外加上严重程度不高，因此没有被布伊斯曼的记者特地专访过。
　　而被砸晕丢到图书馆某个角落的学生作为拉文克劳级长手下的一员，只好贿赂一下馆主请求不被扣除学分，馆主也因为这件事有损自己管理人员的形象便压下了。

　　一直到过去快一个月，岚因为先前调查的几个可疑事件没有头绪才拜托卡尔文去做一些更细微的调查，最后发现了这个细节。
　　但这些都是后话了，此时方才过去一天半，距离安娜贝斯邀请鸠观赏流星雨还有一周，塔莉亚也正式入学，并开始习惯在霍格沃兹的日常生活。

　　她的出现同样引起了不少注意，因为前阵子才举办过入学仪式，鸠就参列其中，大家本以为不会再有新生入学的消息，而塔莉亚的到来打破了这一定律。
　　要知道这样突然的事件，或许在霍格沃兹复读个四五年都不一定遇得到，大家纷纷好奇和猜测她的身份，难不成是财大气粗的巫师家族之女?

　　但当塔莉亚从大会上自我介绍的羞涩腼腆到后来积极热情地参与活动，认真学习...大家对她的印象逐步变为包容，欣赏，无人再去好奇她的家族和过去，尽管她从来没有真正提起过。

　　而唯一让大家惊讶但也在情理之中的，应当是塔莉亚与鸠的关系。

　　“果然，优秀的人也会有优秀的朋友...还是那么帅的学长！”
　　“哎，你就别凑热闹了，塔莉亚可是这届格兰芬多学院成绩排名前三的，要我说，她本该是拉文克劳的吧，这天天往图书馆奔的劲儿...”
　　“我听级长说过，塔莉亚在分院帽测试的时候等了好长时间呢，肯定是它想让塔莉亚去拉文克劳，所以才磨蹭了那么久。”

　　休息室内的学生激烈地讨论着，声音一阵盖过一阵，也让坐在不远处看书的塔莉亚没忍住侧头看了一眼。
　　她知道他们又在聊这些，于是长叹一口气，伸出手低声念了几句咒语。
　　下一刻，藏在不远处壁橱内的扫帚瞬间飞出，稳稳地落在少女的手心。

　　这一操作的动静之大，让那群人都回过头来看向塔莉亚，可她只是眨眨眼，含笑开口道:

　　“我要去玩魁地奇，有人一起吗？”

　　......

　　大家静默了一瞬，很快人群中响起一阵吸气声，斯嘉丽最先挤开大伙站了出来:

　　“塔莉亚，你可还没上魁地奇课！”

　　然而后者只是翻了个白眼，回以自信的微笑:

　　“斯嘉丽，你就是太担心我了...我能有什么事。”

　　于是不顾舍友的劝阻，塔莉亚在大家注视下径直出了门，一路前往城堡外几百米远的魁地奇训练场。
　　斯嘉丽见状，也赶紧起身一同跟了上去，随行的还有几名格兰芬多学生，他们都知道魁地奇课还没有对塔莉亚开放，不由得为她捏了把汗。

　　但谁都不知道的是，方才他们在激烈讨论的时候塔莉亚就已经在根据书上所述学习了如何控制扫帚，第一次就成功了，而壁橱里的那一把则是向鸠借的。
　　她还记得当时男子脸上的疑惑神情，但最终鸠同意了...他并没有对塔莉亚要做的事太过担心。
　　这让她下定决心要自学魁地奇。

　　祖父的任务让塔莉亚知道安娜贝斯很优秀，她便竭尽全力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

　　城堡外，头顶的天空碧晴如洗。
　　塔莉亚拿着扫帚踩着软软的草甸进入魁地奇练习场时，身后的人影和声音也逐渐接近——

　　“塔莉亚，等等我来教你...诶?！”

　　开口的人正是斯嘉丽，但下一刻她睁大双眸，看着已经稳稳当当坐在扫帚上面缓缓升起的塔莉亚。

　　她方才应是又去换了一身衣服，平日里雪白的长裙变为浅色的紧身裤，搭配黑色短靴，格兰芬多鲜艳的红色披风挂在肩膀上，在高空的烈烈长风中飘扬着。
　　恰在此时此刻，不远处正在上课的学长学姐们也注意到了，其中就有鸠。

　　他因为被借走扫帚的缘故而不能参与魁地奇训练，但因为自身表现和成绩优异，被老师临时安排教导这一届上课的学生。
　　于是鸠此刻正空着手站在魁地奇场地的另一边，当听到对面的动静时才微眯起眼眸，注意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

　　此刻塔莉亚所在的扫帚已经开始越升越高，几乎到达了新生所能操作的极限，而下面的众人都担心地看着这一幕。

　　“鸠，你似乎很关心那个学妹啊，不得不说现在的霍格沃兹真是人才辈出...能升到这样的高度，起码在当届学生里也是数一数二了。”

　　身旁的朋友打趣地说出自己的看法，鸠则一直沉默地望着那个身影，不一会便明白了——
　　塔莉亚从小就生性活泼开朗，一度让人以为得了多动症，但身为那时唯一陪伴左右的人，鸠明白她只是爱玩，但很少...或者说几乎不喜欢学习，每次自己拿起书，就能感受到身旁那道注视而来的恹恹目光。

　　而他最近也并非没有打听过她的事，就连卡尔文谈起这点时，也曾惊异于塔莉亚的聪慧。
　　尽管在当时他仍认为塔莉亚较之安娜贝斯差了些许，但也能理解，毕竟身位兄长没有不向着自己妹妹的。

　　可万千夸赞之中，唯有鸠知道塔莉亚在做自己不乐意的事，为了那个任务...她最终没隐藏自己的天赋。

　　想到这，鸠收回心思继续看向空中那个身影。
　　她要做到如何优秀，才能让安娜贝斯心甘情愿地放弃?
　　这个答案或许...很难有最优解，也只能且看且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