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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恶作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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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霍格沃兹当天,由于还处在然久申请批准的假期范围内,我和他并没有在傍晚抵达城堡后就急匆匆地跑去上课,而是率先来了趟图书馆二楼领取对应的作业。
若放在数年前,它还没有这样的功能,那些因意外或者别的事由请假的学生如果要在后期补齐之前漏掉的作业和课程学分,必须亲自找到对应课程的教授才能获取当日作业,以及一些实操练习的指标卷轴,用以指导学生完成任务。
现在它已经容纳进了图书馆的内务处理部门,那里有专门负责这块区域的服务窗口,以供学生们根据年级、学院和课程领取对应的作业。
然而当我头回得知这样的便捷途径时,让然久笑话了整整一路...因为刚下马车自己就迫不及待地打算直奔教授的办公室,却被身后人扯了回来。
“再不走教授要下班了!”
“直接去图书馆就能拿作业。”
“啊?”
看我一头雾水的模样,他刚要做解释,目光却突然移开了,还朝另一个方向招了招手,把我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去。
在定睛看清来者是谁后,顿时浑身一激灵——
“布...布莱登?”
“之前多谢你的点悟,才让我和向原重归于好。”
那个靠在不远处墙头看风景的人影渐渐接近我和然久,在先行朝他点点头后,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几天不见,变得这么生疏?”
“?”
我明明是内心发怵得下意识想回避...而且看然久刚刚的态度,显然那天告诉他要挽留自己的人就是布莱登,我感谢都还来不及呢。
但昨日普兰奈说过的话却很不适时地蹦了出来,让我莫名有些心虚:
“只是激动到紧张罢了,没想到你会管这档子事。”
“那倒不必,我没你说的那么好...最怕麻烦。”
若换在以往,当我得知他帮助自己不过是因为负担不起,可能心下还会有点委屈...但现在我非常感谢他没把自己当回事。
“那我就先带着向原去一趟图书馆,改日再会。”
“嗯,再见。”
告别布莱登后,我和然久转身走在夕阳晚霞下,行至一半路途的时候回头看了眼那个身影,发现他并没有急着回寝室继续倒腾那些魔药,反倒少有地一个人倚靠在方才驻足的墙头,俯瞰着落日余晖和远处的黑湖。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他或许需要更多的陪伴...所谓的怕麻烦,不过是害怕自己给别人带来麻烦吧。
只要一想起之前户外课题实践的经历,我总在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开口询问然久,或者改天找布莱登亲口问出那一日发生的事情。
思索之余我默默收回目光,无意识地抚上心口的伤疤,却突然被一旁伸来的手抓住了。
“然久?”
我有些茫然地抬眸,发现他的目光从未如此黯淡,眼底凝聚沉淀着无法理解的哀痛。
没等我开口询问怎么了,然久已经率先猜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这个真相由我来说,布莱登已经付出得够多了...你现在看到的他,正在尝试走出愧疚和安德鲁带来的阴霾。”
他的话使我面色一白,刚想回过头又硬生生克制住动作,心底渐渐涌出害怕和后悔,为自己无意间做出的举止自责。
明明现在气氛挺好的...为什么我偏要执着于过去的真相?
就在我苦恼于方才不该让然久察觉到这些思绪的时候,突然感觉脸颊猛地一疼,登时回过神来叫道:
“很痛啊,你干嘛?!”
“有人又在暗自纠结了。”
啧,自己怎么总是被看穿心思...
我偏过头去不想理他,自顾自往前走着,却因为一时忘了二人依然牵在一起的双手,很快便被某人站直的身子扯住了步伐。
“不是要去图书馆拿作业吗?”
“作业事小,你的问题事大。”
说罢竟是轻而易举把我拉近身侧,就这么在大马路中间将自己紧紧搂住。
“你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
话音刚落我就感到额头一阵疼痛,他竟是对准那里毫不手软地弹指,瞬间眼泪就下来了。
“疼么。”
“这话还用你说?!”
我属实是气哭了,正忍无可忍地打算推开那个混蛋,却因耳边响起的声音猛然僵住了动作——
“那时的你比现在疼百倍千倍,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被这句突如其来的真相狠狠打击,我终是没忍住哭出声来,本想推开身前人的手无力地垂下,感觉心口愈合的伤疤都在泛着疼,根本不敢想象当时的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不测...可能离死亡只差一步之遥。
就在我颤抖着伸出手尝试捂住耳朵,不想再听下去的时候,又被然久死死扣住手腕:
“怕就说出来,为什么要担心自己的执着会伤害到别人?”
“呜...”
我委屈至极,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索性埋下头去,咬着牙把眼泪胡乱抹在那人衣领子上,就当是发泄情绪了。
本以为这么胡作非为一番,他会嫌弃地把我撇开,却没想自己反倒被抱得更紧了。
“这不就对了,该被怪罪埋怨的人是我...如果不是你,布莱登甚至还在安德鲁手下干事,而他本就冲着报复我的目的才伤害你,想想看谁才是那个最无辜的?”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这下子我不只是两眼通红了,脸也羞得抬不起来,反倒被他蹲下身子频频笑话打量着:
“我可不这么觉得。”
“你...”
“下不为例哦。”
他直起身摸摸我的头,见我傻站着不动,便再度挽起二人的手十指相扣。
“再不去图书馆拿作业,过会吃完饭就得一块坐到宵禁了。”
“好像也是...明天还有早课呢。”
一想到过会还可能耽误到晚餐,礼堂没准又没剩多少糖浆馅饼了,我急忙收住眼泪拉着他往前走,不知不觉就把刚才的伤心事抛之脑后了。
......
当天晚上,我和他竟是奇迹般提早了半小时在图书馆补完所有作业和落下的课程内容。
中途路上我还特地看了眼坐落于另一侧城堡区域的舞会大厅,可惜这档子休闲娱乐只能等以后再体验了...毕竟我和他都累得不行,因为那几日旷掉的课程中还有一部分户外实践的内容。
所以我们在图书馆没坐多久,就还得一块爬上天台植物园,再下到位于城堡地底的教室里借取材料炼制课程要求的魔药。
不过得益于身边人的帮助,我总算是能跟得上这学期的高难课程进度,甚至在时间上超前完成了作业内容,提早收工回了寝室。
而刚打开门,眼前的一幕就使我倍感意外。
月殷居然没在外面鬼混,而是老老实实地落在架子上等着我和他归来。
要知道以往的时候它从来不在乎谁去谁留...深更半夜不在寝室也是常态,估计只有那次不得不待在禁林的日子里曾主动来陪过我。
当然这句话我肯定不敢明说,毕竟那家伙用翅膀扇人的力道可不是开玩笑的。
就在我暗自琢磨不透的时候,一旁的然久已经放下书本走上前去,异常熟稔地伸出指节摩挲着它的翅尖,甚至月殷还十分配合地靠拢着对方,迫切地希望他能多摸摸自己...
我看着这一幕逐渐眯起双眼,如果他是鸠的话自己不会感到过多意外,但很明显对方长得和鸠还是有差别的,为啥月殷能这么快认出人来?
“对了...既然你变成一个人了,那学生证和档案信息上的差别要怎么解决啊?”
他并没有很快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抚摸得月殷满意收起翅膀后才转过身走到面前,竟是再度伸出手指弹了下我的额头。
“首先,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再者,这种事情交给祖父就行,几乎所有类似的事情索恩斯特家族都可以解决,涵盖的处理范围也不止霍格沃兹一所魔法学校。”
这句话让我有些瞠目结舌,难道说他的亲戚也有在其他学校上学的孩子?他们的身份信息也能同时办理好多个?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不会被分院帽看出来吗?”
“它可以听到所有人格的心声,但也仅限于此了...不过安德鲁是个例外,他应当从未真正入学过霍格沃兹,又或许是借助了那位魔法部副部长的帮助。”
然久的话倒是让我回想起当时在天台植物园与他对峙的一幕。
没想到安德鲁在私下里居然能把关系高攀到这种地步...甚至包括霍格沃兹的部分高层,果然这种人还是被关起来最好。
而这一念头还是让我回想起不久前在索恩斯特庄园的遭遇,便有些坎坷不安地问道:
“那最后克洛芬有商议出新的家主人选么?”
我边问边放下手头借来的几本打算睡前再温习一遍的书,注意到然久似乎没什么反应,便抬头望向他,这才发觉那人一直在盯着我,但就是不说话。
“怎么了?”
“如果我说出结果,你可能就不想再去索恩斯特庄园了。”
我被这句很是直白的解释呛住,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书认真地看着然久:
“你说就是了,我承受能力没那么差劲。”
“那我衣服上的泪痕是谁哭的?”
他坏笑着说完,顺带轻松躲过了我迅速抬手丢去的书本,甚至还来得及掏出魔杖在它掉下来之前将其浮空放置在自己床上。
“随意损坏书籍,身为管理员我要惩罚你。”
“呵,我就不信你还顺手接替了鸠的职位。”
我目露轻蔑地质疑他,可然久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心下一紧,而再想起那本书自己还有用,索性越过寝室中央的炼制台走到他床前拿起课本。
但就在我刚抓起它,正打算起身再怼他一两句的时候,突然被手中物品猛然增长的重量狠狠一拖,怎么都拿不起来。
“喂...我还要复习呢!”
“那就待我床上复习吧,或者说你想背上故意损坏书籍的罪名,整整一个月都去不了图书馆。”
我心想,他的威胁可真好笑,像是离了图书馆就不能复习一样。
“有人要自讨苦吃咯,是谁我不说。”
我松开手,任由那本书放置在他那儿,随后大摇大摆来到自己床前坐下,得意地拍了拍床垫:
“现在你和它一样了,老实待着吧。”
......
之后的数十分钟内,我和他谁都没开口说话。
哪怕就这么僵持到双方洗漱上床了,然久都没表现出任何动摇和迟虑,安静得好似整个寝室唯有我一人的动静声,甚至在上床前还悄无声息地用魔杖将灯火熄灭了。
我一言不发地盖着被子,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还没从他口中得到那个答案,顿时有些睡不着觉。
但一想到当下是个反败为胜的关键时刻,绝不能就此轻易妥协,我还是蒙着头酝酿困意,渐渐陷入沉睡。
本以为会这么顺顺利利地一觉到天明。
可今晚是我头回睡到一半就被某个动静声惊醒了,茫然地揉了揉眼皮望向窗外,发现随风飘荡的帘子上洒满了月光,刚打算再度躺下,却在转眸看向对面床铺的瞬间僵住脸色,困意也顷刻间荡然无存——
“然久...然久?!”
等我喊出声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起就奔至他床前,也不顾脚下泛起的凉意,而是使劲摇着那个满脸泪痕的人,心慌至极地唤着他的名字:
“你先醒醒,别哭了!”
“向原...”
见然久似乎是清醒了几分,我急忙爬上床试图进一步唤醒他,却发觉那人身上根本没什么暖意,四肢冰凉得和脸颊上流淌的泪水一样,让人分外揪心。
“别离开我...求你了...”
“我就在这,你看看我!”
似乎是话语凑效了,他终于睁开那双泪眼定定看来,一副根本不敢相信的神情。
直到那一刻我才陡然间意识到什么,顿时内疚得无地自容,只好钻进被窝紧紧搂抱着他,感受着那具身体渐渐回温,终于变得和我刚起床时一样暖和。
“你怎么...”
“闭嘴,先让我确认你活过来再说。”
我没好气地打断他自带哽咽的低沉嗓音,伸手在被窝里找寻着他的掌心,却越找越往后面去了...直到臀部突然泛起一阵揉捏的触感,才瞬间反应过来红了脸。
“看吧,一点都不冰。”
“......”
一气之下,我没忍住趴在他锁骨处咬了一口,直至听见耳边响起闷.哼声才作罢,满意地抬起头欣赏自己留下的痕迹,尽管在昏暗的寝室内看不太真切,但仍不妨碍我想象着他瓷白肌肤上突兀出现的暧昧印记。
“都这样了还要咬我...”
“哪样,你倒是说出心里话啊,憋着不难受吗!”
我痛骂道,暗想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明明都那么会劝服别人了,却做不到身体力行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需求。
说来我也是混账得很...较劲归较劲,一时竟忘了他离不开自己,就这么冷战到入睡前一刻,现在倒好了,谁也别想睡个好觉了。
我万分苦恼地趴在他身上,置气之余撩拨着那人的发丝,却突然被他一个转身掀翻,倒在一侧面对面看着彼此。
注意到那张脸上依然留有泪痕,我索性一个起身吻上那些遍布脸颊的咸涩,最后停留在眼角处的泪痣上轻轻吻着,耳边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直到我再度躺下与他面面相觑,然久才开口:
“下次我还能有这样的待遇吗。”
“别想了,没有下次。”
我毫不犹豫地贴近并钻入他怀中蹭了蹭,注意到那人眉眼间的倦怠,便在他即将再度阖上眼前低声质问:
“你没有话要跟我说吗?”
“...啊?”
察觉到他言语间的糊弄和犹豫,我不假思索地迅速掀开被窝起身,却在下一秒被看上去明明困得神志不清的人猛然拉回,跌坐在床头。
“你出尔反尔。”
“现在懂得教训我了,那刚刚怎么不提醒我,就这么让我一错再错下去。”
我皱着眉头,本以为自己当下这番谴责很对气氛,结果刚说完就打了个喷嚏...还没缓过来又被他拉入被窝,周身顿时拢上一层熟悉的气息和暖意。
“我的每一次恶作剧,都是为了出其不意地接近你。”
他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和珍惜,将我自背后搂入怀中。
而我却能清晰感受到那人正用脸颊贴着熟悉的位置,他又在听自己的心跳...反复确认后才满意地不再出声,安然陷入沉睡。
可如愿以偿得到答案的我此刻却不怎么释然,而是不断反思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可以让他不受噩梦的侵扰。
算了...先从每晚的同床共枕开始吧。
总有一天我会问出他梦境里捣鬼的东西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