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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和好 ...

  •   碗盘清脆地碰撞着,吃饱喝足后,几人各居一隅,列周站在阳台的角落里。
      他想和祝熹无说话,但不敢。
      “我和罗安安准备去后山,你们去吗?”吕丘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列周被吓一跳,下意识就想说“好”。
      “不去。”祝熹无先行开口。
      没有感情的回答中,列周忘了说话,直直看着他。
      “本来也不是找你的,”吕丘凡嘟囔,而后满面笑容捉住列周的手,“走我们出去玩,懒得理他们这种没有情趣的。”
      列周的身子跟着吕丘凡移动,目光却紧盯着祝熹无,直到彻底看不见,对方也没有抬头,没有看他哪怕一眼。
      门前,他从吕丘凡手里抽回手臂,抱歉地笑着:“对不起,我虽然已经好了,但今天可能还是没有办法走那么远,过两天我再和你们一起去好不好?唔——”
      吕丘凡捏住他的脸,一副看透了的表情:“你们俩闹别扭了?”
      在前两天的对比下,只要不是眼瞎都能看出来列周和祝熹无之间的不对劲,祝熹无那里不好询问,列周这里还是可以试试的。
      “没有闹别扭,”终于有人可以倾诉,列周的难过爆发,他低着头,轻声哽咽,“是我自作主张,惹他不开心了。”
      罗安安从远处过来,吕丘凡伸手挥退他,见人走远后对着列周安慰道:“别难过了,男人嘛,哄哄就好了。”
      小情侣之间的事,除了感情破裂什么都好说,理论知识十分扎实的吕丘凡相当自信。
      见列周一副蔫吧的样子,他更是坚定了要当军师的心,拉着人就往他房间里去。
      关上门,拉上窗帘,昏暗的环境正适合探讨爱情这种挠人又恼人的话题。
      “好,”吕丘凡递给列周一包薯片,就地坐下,“我们先来说说祝熹无为什么会生气。”
      列周弹着鼓鼓的包装,沉默一会儿后开口:“我没有跟他商量,自己把包扎伤口的绷带和树枝全部拆了。”
      这是一件不好向别人倾诉的事情,列周本来不想说,但他实在是太想和祝熹无和好了,而吕丘凡很有可能帮助到他,所以他还是说了。
      吕丘凡:“……”不至于吧,老大竟然是这么小气且脑子有包的人吗?伤口都痊愈了,不拆还留着生虫?
      在列周的等待下,他艰难组织措辞:“他可能是……关心你?怕你再次把自己弄伤?”
      吕丘凡自己都不太信,他觉得祝熹无不至于如此,可万一呢?毕竟恋爱中的人好像都不太正常。
      列周用力揉着指节,祝熹无检查他伤口的时候大概是关心他的,可后来,他很明显只是把他当成一个……不熟的人。
      所以礼貌,所以疏离。
      这其实没有太大的问题,他们本就是这样的、不熟的关系,是他,他有了贪心,贪图祝熹无能一直做他的朋友。
      沉默在空气里流淌,吕丘凡知道自己的话根本没有发挥作用,反而让列周陷入了更加负面的情绪。
      左思右想,他在脑子里列出一堆问题,准备耐心引导,从列周那里得到充分的信息,然后根据这些信息分析出两人闹矛盾的根本原因,最后理论结合实际,制定对策完美解决问题。
      一切都很完美,除了吕丘凡这个亲自规划的人。
      “你直接让他不要生你的气了呗,”吕丘凡靠坐在沙发上,他真是不喜欢拐弯抹角,还是直接一点来得舒服,“先道个歉,撒撒娇,保证自己下次不犯了,要是答应就皆大欢喜,要是不答应,哼哼,让他滚出你的房间,自己睡草坪去。放心,我会让罗安安他们也配合的,保证不让他进屋!”
      难过的情绪消散,列周目瞪口呆:“这样……可以吗?”
      做错了事的人,还可以理直气壮吗?
      吕丘凡晃着小腿:“可以啊,我都是这样对付我家里人的,当然了,你和老大要更亲密一点,但应该都差不多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列周还是犹豫,他引导道:“你看,就是一个包扎而已,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对吧?”
      列周虽然不确定祝熹无的想法,但就他自己而言,他觉得是的,于是点了点头。
      见状,吕丘凡继续:“斤斤计较的人特别讨厌,对吧?”
      列周肯定地“嗯”了一声。
      吕丘凡露出满意的表情:“那不就成了,老大要是连这点小事都跟你计较来计较去,那你还喜欢他干嘛?直接一脚踹了。”
      列周晕晕乎乎,他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又觉得好有道理,最后干巴巴憋出一句:“我不会踢他。”
      “啧,”吕丘凡捂住脸颊,佯装不适,“牙齿都要酸掉了。”
      列周不至于傻到分不清他话里的打趣,局促起身道:“我去找他。”
      “知道啦知道啦,”吕丘凡撕开薯片,塞进嘴里两片,嘟囔道,“吕军师今天相当成功,奖励他薯片两包,嘿嘿。”
      虽然得到吕丘凡的指点,并且也稀里糊涂接受了他的说法,但列周还是没有直接去找祝熹无,他绕到屋后,想要思考得更清楚一点。
      他会道歉,但不会撒娇,况且祝熹无冷落他的原因他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
      虽然看起来只是拆卸的事情,可他隐隐觉得那只是表象,祝熹无不至于因此就把他划出界限,一派陌生人的景象。
      苦思冥想,想不出来,泄气地抓一把树干,树干太硬,手指痛,列周更泄气了。
      他不明白祝熹无的心思,更无从探知他的真实想法,他努力想要挖掘一些有意义的东西,可思绪就像被囚禁在纯黑的空间里,除去一无所获还是一无所获。
      “轰隆——”
      雷声轰鸣,乌云开始团团滚动,晴得太早的天总是容易变脸。
      天气的变化让列周迫不得已放下思绪,站起身来慢吞吞朝着房间走去。
      行至半路,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祝熹无。
      “你、”列周不自觉上前,看着祝熹无手里的伞,小心翼翼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祝熹无没有否认,淡淡“嗯”了一声:“回去吧,要下雨了。”
      “我们没有去后山。”列周慌忙接过雨伞,跟在祝熹无后面,亦步亦趋。
      “我知道。”祝熹无平静地回答。
      他知道列周进了吕丘凡的屋子,知道列周出来后一个人去了清净的屋后,他以为他会很快回到他们的房间,可一直等了很久,直到风雨欲来还没有看见那道身影。
      列周没有想到祝熹无会关注他的行踪,只是反应过来后觉得自己的陈述很愚蠢,他既然出现在这里,肯定就没有去后山呀。
      不一会儿,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两个人在沉默中到达。
      “轰隆——”
      雷声还在贯耳,闪电随之狂舞,屋子里暗下来,涌动着潮湿的、令人不安的空气。
      列周站在沙发边,看着祝熹无隐没在昏暗里的轮廓,不自觉捏紧手心,小心询问道:“你在……吗?”
      不巧,“轰隆”声盖去关键的地方,祝熹无没有听清,抬头看向列周:“什么?”
      对雷电的不喜让他不自觉皱着眉头,列周看见后往后退了一步。
      祝熹无看清他的动作,眼睛里的情绪淡下去,转过头清淡道:“你可以去卧室休息。”
      他此时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没有足够的理智处理他和列周之间的事情,哪怕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都会让他产生无尽的疲惫。
      这是不对的状态,他需要时间自我调整。
      祝熹无的冷淡让列周难过的同时愈发无措,他没有进去卧室,就那样安静地站着,一语不发。
      雨声稀里哗啦,树叶簌簌作响。
      列周没一会儿就思绪纷飞,一会儿想起清晨时他一个人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想起祝熹无突然的冷淡,一会儿又想起吕丘凡对他说的话。
      吕丘凡是对的,他想,他应该要主动一点。
      有了结论后,列周从神游中抽身,抛开不该有的顾忌坐到祝熹无身边,直直询问道:“你为什么生我的气?”
      他不想再一个人漫无边际地猜测了,无数的不确定性除了让他忐忑、惊惧之外,一无是处。
      他想要确切的答案,想要祝熹无的真实想法,想要干净利落解开那些妨碍他们的绳结。
      祝熹无是他的朋友,他要学着平视他,学着走近了解他,而不是维持一贯的沉默,被动地等待着他来主宰自己。
      “你为什么生我的气?”他又重复了一遍,态度坚定,一定要祝熹无回答。
      祝熹无看着他,半晌后回过头,轻声回答:“我没有生你的气。”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故而也不知道怎么样面对列周。
      闻言,列周皱眉,扳过他的头注视着那双眼睛,不满意地反驳道:“骗子,那你为什么不理我?”
      祝熹无暗暗叹气,在他执拗的眼神里败下阵来,艰涩解释道:“我只是觉得,你或许……不需要我的照顾。”
      他一直下意识把列周护于翼下,是清晨的意外敲醒他的先入为主,列周是他不熟识的列周。
      在这样的认知下,祝熹无本能退开,退到旁观者的角度,以一种谨慎的、不动声色的态度去重新观察和审视列周。
      此时,在他的眼里列周不再是那个甚是可怜又甚是脆弱的形象,而是一个“空白人”,一个需要依靠行为轨迹去填补和定义的空白人。
      这是一项浩大的工程,他需要足够多的时间,足够多的耐心,需要不断构建又不断推翻,从而确保自己掌握一切,那时,他就可以定下两个人的相处模式,回到自然从容的状态。
      可是,祝熹无不确定地想道,这项工程看起来……好像没办法成功了。
      祝熹无的回答让列周不明所以,他想了想说道:“我的确不需要别人的照顾,可是,我喜欢你照顾我的。”
      他当然知道自己很厉害,也知道祝熹无在把他当成柔弱的小孩照顾,可是他并不排斥,甚至享受并感恩着祝熹无这样的行为。
      “而且,”他恨恨道,“不照顾我就是不理我吗?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也不和我打招呼,还不正眼看我,”说着说着委屈爆发,咬牙切齿道,“你太过分了,明明我才是那个应该生气的人!”
      话到最后声音里带着哽咽,他最不敢说也最害怕的,是祝熹无不想和他玩了,他要一个人飘荡然后离开。
      祝熹无把安静垂泣的列周轻轻揽进怀里,声音低哑沉重:“对不起,不该那样对待你。”
      他只沉浸于自己的世界,而没有注意到给列周带去的伤害。
      “你不要不理我,”列周红着眼睛,声音沙哑,“我们是朋友,你不能不理我。”
      “不会不理你,”祝熹无安抚他,“我们……会在一起。”
      他还是察觉到了,他对待列周有一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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